“你不怕你表兄做手脚?我是说假如了,如果我有亲戚把这么大的公司交给我管理,我肯定不和他客气!”

为了配合效果我甚至作出摩拳擦掌的动作,可惜顾问楼却还一脸平静。

“他想要也是正常的,毕竟公司是他在打理,也花了许多心血。”

“天,你不会想要把这些再传给你的孩子吗?你这样也算是败家子嘞!”

顾问楼脸闻声变色,让我意识到我肯定说错了话。还好这时候面端上来,我赶紧转移话题。

正不言不语的吃着面,身后不只是哪一桌的男孩说了一句话,传到我耳中,立时叫我身体一僵,觉得碗中的面再难下咽。

刚刚那人说了什么?天下的男孩儿心思都是一样这般吗?我回想起过去的那段时光,回想起原来我和书若也那样快乐过!

我和书若经常去对街的那家小面馆,面馆不大,厨师和老板加起来一共也就是夫妇二人。面馆的面其实并不好吃,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也吃不起其他再好的东西了。

“这里多好,三块钱这么大一碗面呢。”我若无其事的说,一面不动声色把碗里的面拨大半给书若,书若是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呀!

“不要看我啦,快吃!我减肥,吃不了那么多。”我笑嘻嘻的瞅着他,正等他接过碗里的面,再然后,我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书若哭了,虽然没有眼泪,可是我知道书若在哭。他为什么要哭呢?我们这样很好呀,我很快乐,我希望他也同样快乐!饭吃的少一点有什么关系,不好吃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填饱肚子,为了有力气就好了呀。

书若的拳握的那么紧,眼眶涨的通红,他知不知道这样的他叫我心很疼呢!

我回过神来,转头,正瞧看见那个女生重复着我当年一样的动作,她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她的眼角嘴边都是快乐。

“我很喜欢吃面呀,跟着你就算吃一辈子面我也不怕。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你再这样我也要不高兴了!”

女孩佯怒,男生立刻焦急起来,看着她小心翼翼,再也不敢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

顾问楼出声

“在看什么?”

我坐直,再低头看着碗里的面,“没看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里面很好吃!”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笑

“你觉不觉得?!”

一碗面能有多好吃的呢?觉得好的不过是人的心情。

顾问楼诧异向我投来一眼,“看来你丈夫很幸运,这个老婆养起来几乎不花什么资本。”

他体现着他的风趣幽默,殊不知我听了只有苦笑的分。

“是呀,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光蛋!”

这是我第一次对顾问楼说起自己的私事。他拿筷子的手滞了一滞

“这也没什么不好,经历过挫折的感情才更难能可贵。”

“也许吧,我们一起吃苦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然后后来却不行了。”

顾问楼眸光动了动

“那你们真属于异类,不是都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我吃完最后一口面,并用筷子无意识的搅动着里面的面汤,碗里黄浊的,泛着油花的东西卖相真不好呢!

我也不答他的话,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我也曾在很苦的时候以为,等到富足了一切就会好起来,书若怕也这样想的。

然而我们的信仰终于经过实践的证明,它错误了。人有时候会贪得无厌的叫自己都讨厌!

晚上在宾馆的床上翻来覆去,倍觉煎熬。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在市中心的广场上看到的画面。我很在意那样的画面吗?我该死的在乎,可这不是我离开的真正原因,真正离开书若,或许是因为我的心魔。

是的,我有心魔,自从对书若怀有不一样的态度后,我已然魔由心生。我看书若的眼神着了魔,抚摸书若的动作着了魔,连想着书若的忐忑的心情也走火入魔。这是怎样一种感觉,怕是不踏触禁忌的人不会明白的。我和书若相差巨大,年龄的差距,文化的差距,种种加起来便成了我的禁忌。

第二天去吃昆山有名的大闸蟹,我不客气的吃到胃撑,回来的路上就不行了。

“要不要去医院?”司机颇无奈的望我一眼。我瘪着嘴,肚子不好导致心情郁闷,懒散在位置上也不愿说话,哼哼两声算是回答。

车最后还是开去了医院,挂号看诊领药,最后拿着药出来,我的脸还一阵轻一阵白。顾问楼先回去了,司机老胡扶着我

“不知道的人还当你没钱,一个大闸蟹把你馋成那样,哪有人一吃吃七八只的。吃了也就罢了,还吃到医院来了,可惜了那么好的大闸蟹…”老胡和唐僧一样叨念。我当然自动屏蔽他的话。老天,我偏爱这样吃,肚子痛也我活该行了吧,干吗嘛,我一个事主都还没后悔,他倒教育的挺来劲!!

找了个空档,我赶紧打断他“老胡,我就不麻烦你了,这里离我家挺近,打的就一个起步价,我先回去了啊,你闺女也快放学了,没准现在赶过去还能接到她放学呢!”

我伸手拦车,这当爹的人真是可怕,见谁都跟见自家闺女似的!望着窗外,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多少年没人这么教训过我了?!

好不容易开了门,小赵那妮子今天回来也早,正在看电视,见了我先是紧张,而后经我解释,开始爆笑。

可怜我一边揉着胃一边还要忍受她那张笑得梨花带雨的肥脸。

“我说,若书,你怎么就这么…哇哈哈哈…”话没说出口,她自己又先忍不住乱颤起来。我这回没了好气,咬牙切齿“你懂什么,我这叫伤痛转移法。把心理痛转移到生理上,这可是科学着呢,就你这俗人!粗鄙!”

不理会她在地上摸爬滚打,我起身蹒跚进屋。

简书若蹲在骁骁面前,用手指帮他扒头发,思索着该怎么对孩子说出口他将要表达的话语

“骁骁,你跟爸爸出国好不好?”

最后,他还是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他不是个太会哄孩子的父亲,当然他觉得跟男性对话,也不能用哄的,即使骁骁还只是个孩子。

骁骁垂着眼,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简书若眉微皱“骁骁?”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问孩子,他已经打算出国,怎么也不可能把孩子留在国内。当然,他也可以把骁骁送去若书那,可是他不想!

简书若眉皱的更深,至于他为什么不想…

他对上骁骁的眼,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的儿子他生的,起码他可以掌控。

天变了,简书若做完最后的整理,和众人打了招呼,目不斜视的走出去。邓熙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巨痛。

终于她还是跑出来,追在他后面,连伞也忘了打。

“简所长!”她叫着,雨水掉进眼睛里,竟再也流不出来。

简书若停在原地,也没有回头。她疾步走上前,和他面对着面。简书若手里拿着伞和行李,站在车边,见她一身的狼狈也未出现异色。

他真的是个太冷然的男人!邓熙言却已然无法克制,看他的眼神带上凄婉

“…能一起吃个饭吗?”

她自然晓得没有权利留住这个男人,但是,事到身前还是忍不住啊!她只想最后还有机会好好看看他。邓熙言对简书若从不敢抱什么期念,总是越接近他才越知道这个男人不能接近。

简书若直觉的摇头,可最后还是生硬的点了下,有一些事情他还想搞清楚。

爱情 4

“你为什么喜欢我?”

开诚布公,他和这个女人没什么好绕弯子的。这个女人是看老师的面子才聘进来,不想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邓熙言愣了愣,看简书若的表情,没想到他还会这么羞辱她。简书若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看着她问为什么喜欢他时,就是在羞辱她了!

简书若给她的难堪已经够多,这辈子伤她最深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简书若,可是,她犯贱呐,他明里暗里这么羞辱她,她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喜欢他,为他倾心。

古有形容女人倾国倾城,那么她为了简书若,也是愿意倾尽所有的。可惜…眼前人并不在乎!

为什么喜欢他?这问题问得真好啊,人人都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可是她不赞同!谁说她喜欢简书若没有理由?她的理由很多,简书若和她同业,简书若的才华叫她倾慕,简书若的冷心冷性也叫她多投入了几分注意力,简书若外貌英俊,气质潇洒,连风范也是一流的。她再也没有见过哪个比他更出色的男人!这世上哪来无缘无故的爱?可是这些理由加在一起,还不够她爱上简书若么!

她甚至觉得简书若同她惺惺相惜,同样骄傲,同样孤寂。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女人的第六感。只是这种感觉说不准,有时候灵验,有时候偏偏只是自作多情。她想,这一次,她根本就错了。简书若或许高傲,可他并不和她一般孤寂。

太厉害的人总是孤独的,邓熙言就是这么一个孤独的人,虽然她出色的时常让许多人喜欢她,可是她依然孤独,从心底升起来的孤独。她从心里把她和别人划开了一道槛,她这种人,属于硬生生把自己孤立起来,摆在一个寒冷的高度,或许还带着点孤芳自赏,顾影自怜。

说的再难听点,就是自己下作的!

“你倾慕你的才,贪图你的貌!”她自嘲到。他要羞辱她,她就让他如愿,甚至还配合他尽兴。

这说不定是最后一餐饭了,他要为难她,也只剩这个机会!

简书若瞳色微深,似有点感触。

“那晚我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

其实姚若书也做过邓熙言同样的事,只是若书那么对他他并不觉得十分讨厌,虽然他也气愤可是他并没有从心底里厌恶。若书对于他,从来都是不同的。全天下再也没有人和姚若书一样对于他赋于重要意义。

邓熙言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邓熙言只是低头苦笑。简书若希望从来嘴里听到的话,很抱歉,这辈子她都不会说。她不是个大度的女人,她得不到他的爱,最起码也在他心上留点什么。即使是一个污点也是好的。想她邓熙言,活这么大还第一次成为别人的污点!

邓熙言再一次在嘴边挂上轻蔑的笑,在心里自嘲自己。

那天她和简书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邓熙言睨起眼,那一夜幕幕清晰,如新。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

那天简书若疼痛稍歇,加上醉意,已经没有什么意识。邓熙言第一次做这种事,做的脸红心跳,心惊胆战。

她经验不多,和男性亲热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她头一回大了胆子,可也需要在心里安慰自己,从小到大没什么是她做不到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多可惜,她失望了!

男人的欲望是很容易被挑逗起来,特别是一个醉了酒的没有防备的男人。她看着渐渐泛起情欲的简书若才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怔了怔,却仍然不打算放弃,都到这一步了,她不要放弃!

她脱了自己的衣服,感觉自己像个贼,心虚的可以。然而,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犯罪的罪恶感很快让她从恐惧中感受到兴奋。她的心跳就像婴儿的胎动,一下一下,不规矩的,引人入胜的。

女人的第一次怎么可能会有快乐可言?特别对象还是个理性消失的人。他甚至不会去动手给邓熙言一个施舍的抚慰。

邓熙言是真的感觉到疼了,两行清泪落下来,那心境不堪到了极致。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简书若突然睁开了眼,看到她的表情时明显的一滞,那是一种身心的僵硬,在这种僵硬中,高潮似乎来的很快。

邓熙言甚至什么都不知道,都还来不及意识,已经坐在了地上,一整条脊梁骨都痛的钻心。简书若推开她的力道毫不怜惜,这使她终于痛哭失声。床上的简书若却根本没有办法注意到这些,他推开邓熙言只是本能。

他的欲望仍然在肿胀,等待释放,最后在一床的凌乱中,一切终于又恢复平静。

空气中只闻他熟睡后沉重依旧的呼吸声,和邓熙言的悲痛。

当然,空气中还隐匿着另一种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在人们周围肆意出没,面容丑恶且张牙舞爪!

邓熙言和简书若这样倒地算什么情况?做了?没做?是真是假,只有是无,怎么计算?

也许只有天知道吧!

简书若这个混蛋,真的要走了!说是一回事,做往往又是另一回事,我嘴里说着我们回不到从前,可当他真的抛弃我们的过去时,我依然感觉到一种无法恢复的疼痛。

书若和我真是不一样的人呢,他是做大事的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急急上了飞回A市的飞机,一路上思维混乱,我还能做什么?怕也就是最后再看我的孩子一眼。我对不起骁骁,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在机场大厅看到他的时候,我迅速调整的呼吸,闭了闭眼,我要昂首挺胸走向他!

我看着简书若,我的眼里赤裸裸的表现着我的怒气。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绝!

我搂过骁骁,这个从我身体里孕育出来的小东西,他有柔软的头发,红润润白皙的皮肤,和娇艳欲滴的小嘴,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怎么不容的我这个母亲自豪骄傲?!

周遭处处是分别的眼泪,我一样淌着泪,颊边还有匆忙的汗珠黏腻腻的贴着鬓角的发。

我这样的形象一定糟糕极了,可是我的孩子不会嫌弃我,只有他是这个世界上独独不会觉得我不好的人。

他爱我,会一辈子和我联系在一起,我真后悔,为什么他要是我和简书若的孩子!为什么有权利从我身边带走他的是简书若!

“妈妈!”

骁骁抱着我真用力,那一双小手,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吧。可惜他的力气是那么小,我也是这么的无能为力!

“妈妈给你打电话,寄信,骁骁用电脑和妈妈联系好不好?我们每天发邮件,用QQ聊天!”

骁骁泫然欲泣的看着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广播里开始报他们起飞的航班,简书若动了动,我也直起身子,最后再抚了抚骁骁的头,收起泪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宝贝,要记得想妈妈喔,不要怕,妈妈会去看你!”

骁骁的力道从我衣服上消失的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消失了。

简书若,这回他又会是什么表情呢?一脸的冷漠,一脸的毫不动容?

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力气用尽,仍然努力竖起全身皮毛迎战的残兵。我迎上他的眼神,看我的眼神有点儿不一样,他的眼睛里有风暴,终于,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的刺全蛰了起来,我说了一句于他于我后果都十分严重的话。

“我们再这样拖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简书若身体一滞,下颚绷起来,回视我的眼神冷狠。我吓了一跳,他倒好,转身再也不看我,牵着骁骁走进检票通道。

他们一消失在视线内,我全身的气势一下消失,斗败的公鸡一样拖着狼狈的脚步走出机场。

林子杰站在蓝色宝马旁,指尖夹着着烟,落寞潦倒。

呵,我怎么会觉得他落魄潦倒呢?他现在可是风起云涌才是!

我自当看不见他,径自往路旁走。他跳上车,开着车缓缓跟在我身后,我越走越慢,他的车也越开越慢,最后他似乎也觉得实在不行了,拧着眉头把烟一熄,百来万的车就这么被他扔在路边上。

“喂!”

他疾步追上来,和我并排走着。“下雨怎么也不打伞!”

说着一把黑色的伞就拦去了头顶的一片天。

不打伞才不会觉得丢脸,造不是十几二十几岁的人了,走在大街上抹眼泪只会遭别人指指点点。

“你为什么总知道我在哪。”

他沉默以对,我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走了很长一段路,他终于忍不住问

“你打算走回市区?”

从机场走回市区?算是一项挑战!

我朝他伸出手“烟!”

他一愣,掏了掏口袋,做了个两手空空的动作“刚是最后一根了!”

我指了指他内里的口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如此熟悉他而自嘲一下,原来我和林子杰关系确实不一般啊,简书若生气生的合理,走也走的理直气壮不是吗?!

林子杰无奈的把烟递过来。吸烟的人呼出来的气息都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迷上吸烟,也是因为这股味道,安神醒脑,还能消除杂念,多好不是!

难受的时候吸上一支烟,等烟燃完在看这个世界好像都不一样了。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即使弹了满地烟灰,也只是更郁闷而已。

我吸烟的姿势好看而且地道,是跟一个帅气的男人学的,他的理论是,不论男女,吸烟姿势都应该挑逗,太高贵了不行,太蛮横了也不行。我每天对着镜子摆姿势可以耗掉一盒云烟。那时候可真算是高消费了!

林子杰看着我的眼神更幽了,“第一次看你吸烟!”他的语气低沉,这是男人发出某种信息的预兆。

“走不动了!”

丢掉剩下的烟头,我看着他,脚步一步也不肯再移动。

看看烟的效果来了吧,刚刚恨不得走断双腿,走死在路上。一会儿功夫就觉得不应该亏待自己,谁心疼呐?难受的还不是我!

高跟鞋里的双脚传来阵阵酸痛,加上林子杰无奈的眼神。雨更大了,我们同躲在一把伞下,水滴溅在地上荡起一个圈。

“这里看来叫不到车。”

林子杰如是说,可我知道他总能想到办法。果然他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不一会儿有人来接我们

“小王,我的车还是机场,等会你派人去取一下。”

前面的人应道,应该是他的司机。用过晚餐,我终于看向他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不需要再做任何人的情妇,我想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