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推着周定睿,在一棵古树前停了下来。树权上挂着一个竹编的秋千,柳如烟将他的轮椅推放在秋千的一侧,自己坐了秋千上,微微晃动了一下。

“好吧,现在没有别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么?”她抓了秋千的藤条,慢慢开口。

“嗯…这场车祸,原本就是打算演一出戏的。”周定睿清清嗓子,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柳如烟震在当场。

她瞪大了眼睛,不由得重复了一遍:“演…一出戏?”

“是的。一出戏。”周定睿点头重复,坚定的语气中,却又夹着几分苦涩,“这出戏…是演给我妹妹看的。”

柳如烟又是一愣:“你妹妹?”

“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我本以为她会帮我…”周定睿低了头,柳如烟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只觉得他的声音苦似黄连,让人听了从心底一阵阵发酸。

隔了片刻,周定睿才抬起头来,完全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如烟,我那个妹妹,叫柳华衣。”

于是,四下一片静谧。

柳如烟只觉得“柳华衣”三个字像是惊雷,一下子劈得她外焦内嫩,震在当场动也不能。她瞪大了双眼看向周定睿,喃喃开口:“柳…柳华衣…是你的妹妹?”

她觉得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十分艰难,觉得或者,那并不是自己说的话。

周定睿却还是点了头:“没错。”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只不过,我的那位生母和这个妹妹,从不肯承认我罢了。”

现在从周定睿口中传出的信息量,已经超越了柳如烟的智力范畴。她的双脚踩在地面上,不让秋千晃动,以免打扰自己的思绪。

不过周定睿这回爽快许多,直接给她说了来龙去脉,省得她自己再揣摩。

“如烟,我和你说了吧,”他一脸苦笑,“我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工人。修鞋工。当年与我生母结了婚,生了我。我三岁时,我生母就又生了一名女孩,也就是柳华衣。父亲很高兴,觉得自己儿女双全。有一天,柳华衣生病,一验血,是B型。而我父亲和我生母,都是A型血的人。”他摊了摊手,“然后,父亲知道了柳华衣不是自己的女儿。他竟然还是忍了下来,只要我生母不离开他,他就愿意把柳华衣当成自己的女儿。可惜那个女人还是离开了他。”

柳如烟一句话冲口而出:“抛夫弃子。”

看样子,是咬牙切齿。

周定睿伸出手来,在空中轻轻挥动了一下。如果换个角度看,就好像他的手在轻轻抚摸着柳如烟柔软而蓬松的卷发。

“是的,抛夫弃子。”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只是即使如此,当年我和柳华衣的感情还是很好。我一直以为她会把我当哥哥,所以,我知道了这件事是陶南所为,又和柳家有关,便想着演一出戏给柳华衣看,希望她能够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出面阻止这件事。”

柳如烟这才点了点头。

“可惜啊可惜,我还是高估了人性。”周定睿再次长叹口气,满是失望,“我原来是最大的傻子。明明在商场上跌打滚爬这些日子,却还是忘记了,哪有什么真情…这些情字,终于抵不过一个利字。”

柳如烟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哦,别多心,我不是说你。”周定睿看到她拧眉,连连开口解释,似乎极怕她误会,“如烟,别多心啊,我不是说你。我…”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口不说。一双黑眸盯住柳如烟,写满柳如烟极熟悉的眼神。

那样的眼睛像极了林春。

她心头不由一动,脸颊顿时飞上两抹红云。急忙别了眼去,不敢看他。

“如烟…”周定睿突然低声唤她,声音温柔亲切,像是热恋中的情人,温柔里还带了一丝眷恋,“如烟…我从你七岁时,就开始注意你了…”

柳如烟这回更是惊诧地抬起头,话语冲口而出:“那张我七岁时的相片?”

周定睿先是一愣,随即点了头:“你看到了?”他说这话时,眼睛眨了眨,似乎也是秘密被人看穿,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柳如烟也有点不好意思,默默点了头。

“那时候,你还没有离开柳家。”周定睿眯了眯眼睛,像是陷入长长久久地回忆之中,不能自拔,“我经常看到你,看到你的笑,听到你的声音。只是当时不懂得什么叫喜欢,不懂得什么叫爱,只觉得看到你的笑容,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很高兴,一整天心情就非常好…”

“所以,我每天都会去你学校边上的甜品店。”他直视柳如烟的双瞳,“你还记得吧,你每天放学时,都会让司机停在门口,进去买一盒双皮奶。”

彼时的情景便随着他的述说在柳如烟脑海里出现,她不由得微微笑了笑,轻轻点了头。正有风吹过,扫去先前的火药味,只有淡淡的草香在四周萦绕,分外和谐,格外轻松。

周定睿半眯着眼睛,似乎陷入回忆中:“那些日子说来很久远,却又近的像在眼前。只是后来他们离婚以后,父亲就带我去了上海,一过就是很多年。直到又和母上大人共结连理,才又回来。那之后我出国…接手世泰。”他眸中带了一抹淡淡地笑意,看向柳如烟,“你知道,我在英国时,他们拿面试者的资料来给我决定…你的简历被放在最后一页,人事部给出的评价是‘不思进取,好吃懒做’,建议不录用。”

柳如烟一下子涨红了脸:“那他们把我的简历交上去干什么?”

“没有办法,别人推荐的。”周定睿摊摊双手,“不过人事部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从一堆人里选了你。”

他这话说的极有歧义,听的柳如烟又不自觉地低了头。

正巧略过他浮起的一抹笑。

“总之那样的岁月都已经过去了。”周定睿轻咳了一声,继续道,“现在,既然她只当我是陌生人,我也不再指望什么…如烟。”他说到这里,突然叫了柳如烟一声。

柳如烟一愣,开口应道:“呃?”

“燃烧吧,小宇宙!!”他一本正经,却突然说出圣斗士里的话来,“为了保卫世泰,把小宇宙充分燃烧起来吧!!”

瑰色(2)

这个问题似乎就这么解决了。

只是有时代表面的平静往往孕育着更为狂暴的风雨,一如早上明媚的阳光,到了下午,却下起瓢泼大雨。

先是狂风骤起,吹的天昏地暗,尘土乱扬。

抬头就见天上的白云被吹得零散,阳光也仿佛一下子被吹开,混进白云之中,让云彩呈现出一种病态地黄来。

空气中充满了闷热的味道:汗味、尘土味、消毒水味、街边小吃店的油味…林林总总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些反胃。

柳如烟站在街边等车,可因为快下雨,所有的计程车都是满员,等了约莫十五分钟,都没有看到一辆空车。平常这里的空车是排了队,这会儿竟然一辆也没有…她这才感叹起有车的好处来,于是分外想念叶紫。

“啊,变天了。”身后传来一个小女生的惊呼,声音粉粉嫩嫩,倒很好听。

柳如烟暗自点点头,的确变天了,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那小女生是名护士,正被一侧的男友揽在怀里。她不由微微一笑,刚想回头,却听见那小男生开口。

“什么变天啊,这是妖气。看过《西游记》没有?里面妖怪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满天的黄沙,你再不听话,妖怪就要把你抓走了。”

现在的人想像力都这么丰富么?

那两人正说着话,先头那阵狂风已经停了下来。白云早被风吹散,天边沉沉压过一层层乌云,云色墨黑,转瞬就将天空遮了个严实。

柳如烟低头看了眼手表,仅仅是下午三点,天色却黑的像是六、七点的样子。

临街房里的灯一下子全亮起来,来往的车辆也都打开了车大灯,一时间倒是灯火通明。柳如烟有点着急,看样子是要下暴雨,要是还叫不到车,她…正想着,突然见一道电蛇划破天空,弯曲着从高空直击下来。

闪电将漆黑的乌云用力撕扯开来,白色的烈芒映亮天幕,旋即又消退下去。乌云压的越发低沉,接着一声炸雷,轰的在头顶巨响,震得人耳膜隐隐发痛。一声炸雷之后,又连接着几串子雷,像是从天边滚来,又向远方滚去。

接着又是闪电滑过,似银蛇狂舞,在天空上划出一道道冰冷的痕迹。

几颗水珠从天上落了下来,打在脸上,冰凉凉的。

只一分钟,雨点便大了起来,也密了许多。只不过三十秒,就由点发展成线,远望去,只见千万道白线从天而落,击打在地面上,不时便积起一汪汪水洼。

雨水击打在街边商店的雨棚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整个世界里都是一片雨声,虽然声音极大,却有奇异的安宁感。

因为是夏天,大家衣服穿的都少,柳如烟身上一件雪纺纱的连衣裙此刻被雨水完全打湿,贴在身上,隐约露出里面内衣的颜色。

边上的眼光立刻热辣起来,似乎能将她衣服上的水份蒸发。

柳如烟有些尴尬,不由往后退了退,却正好踩在别人的脚上。软软的,倒不硌脚。她连忙转声,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

一抬头,迎上一双晶亮的眸子。

赵龙。

怎么是他?柳如烟暗暗拧了拧眉头,觉得他出现的频率有些过高,心中不由得有些防备,不过面上还是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我送你回去吧?”赵龙手上抓了把黑色的钥匙,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柳如烟先是防备地看他一眼,可想想这么大的雨,叶紫也不知道和向晖跑到哪去了。更何况,就是叶紫在,她也不好意思让叶紫送她。林森还在观察中,看样子和叶子渊缘颇深,她总不能横插一杠。万一林森有个好歹,叶紫还不要怪死她啊。

这会儿看来,也只能让赵龙送她了。

她犹豫一下,点了头。

赵龙立刻脱下身上的西装,盖在她的身上,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开了车马上就回来。”说着飞快向着医院一侧的车库跑去。

柳如烟偏头看了他快步跑开,再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湿的,但足以挡住自己的身体,以免春光乍泄。看来他倒也是个体贴的人,

他的西装也已经被完全淋湿,披在身上有点冷,不过柳如烟还是拉紧了衣服,并且向前走了一步,以避开边上色狼般的目光。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的太急,衣服竟然搭在边上的水泥栓上,被上面的铁丝勾住,哗啦一声,立刻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真是…柳如烟有些郁闷自己的不小心,连忙伸手去将衣服从铁丝上拿下。不想这回划的很严重,甚至连衣服的内袋都拉破了…一个小小的银色袋子就从里面掉了下来。她连忙捡起,只见袋子上印着黑色的零度二个字。

这个柳如烟是知道的,是做银饰的一个商标。小姑娘们是很喜欢的,式样挺好看,价钱又便宜到不行。只不过她不喜欢,她比较喜欢能够升值的东西,银子价钱太低了,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赵龙买这个,该不会是打算送给女朋友吧?

正想着,却看见那袋子破了一个洞,柳如烟一愣,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万一真是买来送给女朋友的,掉了东西她不是罪过。

想想也就一个袋子,她便拉开上面的拉绳,将东西倒出来,免得掉了。

只是,当袋子里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僵地愣在当场,动也难动。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赵龙这里?

她心里一时掠过无数想法,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又将东西放回了袋子里。

黑色的宝马745在面前停下,窗子缓缓降下,赵龙向她挥了挥手。柳如烟连忙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内空调已经打开,暖风吹在脸上,倒有一点痒。柳如烟皱了眉毛,不由一个喷嚏打出。

一条还没有拆过的毛巾被赵龙顺手扔过来:“擦擦吧,你这样浑身湿透,很容易生病。”

柳如烟也不客气,拆了包装,就努力的擦起脸上胳膊上的水。一边擦,一边向赵龙坦承刚才的事情:“大龙,我刚不小心把你衣服蹭到铁丝上,给拉破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会…”

赵龙打断了她的说话:“破了就破了,难道你还要赔我?”

柳如烟用力点点头:“当然要赔你。是我弄坏的,我当然要赔。而且…”她将手上的袋子递出,“这个袋子好像也破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坏没有…”

刚才听到衣服被拉破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赵龙,这会儿听到这个袋子破了,却突然神色紧张起来。只见他方向盘一把打过去,车子一个急刹,将将停在路边。

他匆忙接过柳如烟手中的零度小袋子,却又侧了侧身子,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当然,里面的东西是不会坏的。

柳如烟自然知道。

于是,就听他长吁一口气,又坐正身子:“不要紧,只是一小枚水晶戒指。不值什么钱,只是…只是我女朋友很喜欢,而且这是今年最后一只,所以…”他像是为自己先前的激烈反应解释,却显得有些牵强。

柳如烟便在心底冷冷地笑起来。

“你家住哪?”赵龙没有在刚才的话题上再作牵扯,而是问了柳如烟的地址。

柳如烟顺口将地址报给他,却见他眉头一抬,道:“那里离这里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要是回去再换衣裳,肯定会生病,不如就近先换套衣服,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就近?”柳如烟一愣,“就什么近?”

说话间,赵龙已经将车子停了下来,他抬手指去:“喏,就这家俱乐部,你随便买套换一下。这里还有热水澡提供。”

倒真是体贴入微。

柳如烟也不拒绝,点了头,拉开车门进了店。

店员的服务周道而细心,柳如烟并没有拒绝,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总之这样的细心和周道,只是因为之后会付出的银子,而不存在于任何的阴谋。所以也不必拒绝。

热水沐浴之后,店员小姑娘给她取来本季最新的服装目录,柳如烟翻了几下,顺手指了一套淡蓝色的裙装。店员柔声应过,动作麻利地给她取来衣服换上。又在一边帮她的长发散开,细心打理。

柳如烟靠在椅背上,半闭了双眼。就听那店员笑道:“赵先生对太太果然了解呢,连太太选哪套衣服都猜的这么准,恩爱的让人羡慕。”

柳如烟笑笑,也不去纠正店员的说法。看来赵龙平常倒真的是清心寡欲,不然这店员也不会将自己误认为他老婆。

她的长发打点起来比较麻烦,头发很多,吹干就要半个小时,吹干之后还要再上一些弹性剂…林林总总一大堆弄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从里间出去,赵龙坐在沙发上看书,侧手位放了一个骨瓷咖啡杯,看不出丝毫焦急的样子。倒是耐得住性子。柳如烟笑了笑,跨步迈到他的面前:“多谢。”

赵龙好似才发现她出来,看到她身上的衣裳,不由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我前面就猜你会喜欢这件衣服,你果然选的就是这件。”

柳如烟不置可否,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信用卡要刷,店员有些疑惑地看了赵龙一眼,赵龙却没有阻止她自己结帐。在店员猜疑的目光下,柳如烟在帐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微笑着偕同赵龙一起走出店门。

赵龙将她送回家之后,独自驱车离去。柳如烟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车子后面带起的水雾。白色的水雾很大,几乎遮挡住他的整个车子。

“真是…好巧啊。”柳如烟喃喃自语,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她是不信赵龙会这么巧的和自己在医院门口遇到,又会这么巧的让自己看到他身上的那件东西。虽然说她不把西装划破,就不会看到那件东西。但是…她估计,就算她不划破西装,赵龙也会想法子让她看到那件东西的吧?

处心积虑的让她看到这件东西…为的是什么?赵龙…柳如烟在心底默念了他的名字,脑海中不由得浮起他的样子,和众可是相当于柳氏的法务部,那么…

柳如烟耸耸肩,转身拿钥匙开了门。

------------------------7.19更新分割线-----------------------------

阳台的落地玻璃窗此刻格外地美丽。这落地窗的玻璃是后来换的,叶紫有个好友,专卖玻璃。而且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玻璃。这块玻璃就是叶紫精心挑的,说是玻璃,其实按流行的叫法,是琉璃。平时看着和普通的玻璃没有什么区别,但一下雨,或者说一有水泼在上面,就会显示出异样美丽的花纹来。

这琉璃的名字叫殿前欢。传说是古代专供皇帝用的,所以有着这样奇怪的名字。

柳如烟给自己泡了杯牛奶,盘腿坐在殿前欢的前面,雨水浇在上面,像是化成了薄薄的水雾。如梦似幻,真个美丽。

牛奶的香味飘散开来,柳如烟深吸了一口气,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于是,想到先前自己看到的那件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那不过是一枚小小的胸针。花蕊是由一个个小小的琥珀珠子串成,用银丝做了托,镶了上好的红宝石做花瓣。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更何况,已经有花瓣脱落了,一片银底座空在那里,有些不搭调。

可就是这枚胸花,让柳如烟几乎失态。

那枚胸花…柳如烟的眼神有一丝迷茫,怎么会到了赵龙那里呢?这个东西…她拧了拧眉头,抬头一口喝完微微凉下来的牛奶,稍稍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枚胸花是当年林春死的时候,她亲手放在他的骨灰盒上的,随着他一起长眠。

可是,这枚胸花,怎么会到了赵龙那里呢?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再也忍不住,拿起手中的电话就要拨。一串数字飞快地按下,可按到最后一个4的时候,柳如烟突然长叹一口气,手机被颓然合上。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林春死去已经六年了,林春的父母怕是再也不愿意被揭开伤痕,她又何必再往林春家里打电话?何况,想到彼时林春母亲红着双眼看她的样子,心底便一阵阵刺痛。她是被林春的父母列为拒绝往来户的。

柳如烟长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抽出链子,看着那枚戒指。

有的人,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说断就断得了的。恐怕这枚戒指,要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了。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苦笑,自己之前想忘记过去,想把戒指交给林春的哥哥林森。可惜竟然闹了一个大笑话,恐怕这也是因为林春在天之灵,不想离开吧。

那么…她看向殿前欢后面的水雾,缓缓开了口,“林春,你放心,我会寻找到我的幸福。我会把你放在心底,永远不会忘记。”

外面的雨水更大,砸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像是万马奔腾。雷鸣电闪之后,空气中就似乎有声音在雨声中回响,“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那些青涩的时光,幸福的、痛苦的,都随着这场雨,深深埋没下去。似乎再无痕迹。

柳如烟久久地坐着,将思绪一条条理清。半晌之后,只见她拿了电话,按下叶紫的号码。一遍不通,两遍不通,直到第三遍时,才被接起,“喂?”

叶紫的声音带了一丝困倦,像是从睡梦中被她吵醒。这才几点?就睡?

柳如烟暗自腹诽了一下,道:“叶紫,找个时间出来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叶紫自然是飞快地答应,待要挂电话时,柳如烟却似乎听到向晖的声音,“叶紫,我的内裤呢?”

她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她该不会坏了人家什么好事吧?

(这章短了点,明天再补一章。)

真相

下午两点半,柳如烟坐在常春藤的包间里,脱了鞋子,整个人蜷缩在大而松软的布艺沙发里。手中捧了刚榨好的西瓜汁,再度将吸管咬得不像样子。

叶紫还没有到。

她和叶紫约的是两点,叶紫破天荒地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