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进来,将保温桶放在一侧的桌上,继而站定在陶南的面前,“请你马上离开!”他的语气坚定,看陶南的眼光像是看仇人。

陶南往后稍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突然笑出声来,“周先生,要离开的,恐怕是你吧?”他不经意地看了柳如烟一眼,“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烟子会躺在这里吗?”

“我不管你想说什么,请你马上离开。”周定睿也不着急,也不动怒,只是声音冰冷。

“我为什么要走?”陶南冷哼一声,“我在向烟子求婚,若是她答应我,她就是我的未婚妻,请问周先生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如烟早已经收下我的钻戒,她是我的未婚妻。”周定睿沉稳地开口,语气中不见一丝慌乱,就好像柳华衣说的那些事情完全与他无干一样。

“哦?”陶南突然向前,目光扫过柳如烟的双手,“你自己看看,她手上哪里有戒指?”

周定睿的目光这才落到柳如烟的手上,的确,十指葱白,不见一丝金属色。只有左手中指上,露出淡淡的一圈压痕。

“陶南,”柳如烟终于开了口,恳求般地看着陶南,“你先离开一下好不好?我有事要和周总谈。”

陶南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几眼,点点头,转身出去。临走前还故意用力地撞了周定睿一下,有些孩子气的样子。

柳如烟见他离开病房好远,才看向周定睿,缓缓地开了口,“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夜魅 (2)

周定睿却不回答她,而是站在那里,站在墙壁投射下的阴影里,静静地、沉重地呼吸着,像是被人扼住,说不出话一样。

柳如烟看着他,悲哀一点一滴从心头升起。她想给他一个机会的,其实,说是给他机会,不如说是给自己机会。她不想自己自林春死后,千年难得一见的爱情就这么湮灭。

她怕自此后,她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

可是…真的不是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的。周定睿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却不说话。柳如烟都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他脸上的神情渐渐黯淡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乌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被护士推开,“让一下。”

小护士看也没看周定睿一眼,直接帮柳如烟拆了手上的输液针,旋即离开。看着门缓缓地合上,柳如烟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要不然,就让门打开,要不然,就从此合上。

她闭了闭眼,用力睁开,一字一句地道:“周定睿,你告诉我,那些事情…世泰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你设下的圈套?”

周定睿听到她的问话,高大的身体竟然微微有些颤抖,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来,“我…”

此刻,柳如烟心底已经很明白了,可还是不甘心,又开了口,“世泰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演戏给我看的?你的车祸事件,不过是引我入套的吧?你调查过我,知道林春的存在…所以那枚胸花,也是你刻意找来,以便让我陷得更深一点…”先是疑问句,说到后来,就已经是陈述句了。

她问的每一句,都像一块烙铁,烫得周定睿浑身难安。

“如烟,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他急急开口,眼里满是担心与惊惧,“我…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是想要算计你的…毕竟柳华衣是我妺妺,她要我做的事情…我不会拒绝的。更何况,你手上…”他停了口,没说出那几个字。

柳如烟是明白的,更何况,自己手上当时还持有不少股权。

她突然想笑,陶南说为了她而和柳华衣订婚。周定睿说为了妹子而来算计她…男人啊男人,你们为什么总是要给自己的欲望加上一个美丽的借口?

“可是,如烟,”周定睿长长叹了口气,“你看到的我的家,并没有作半分假。我对你说的,你小时候的那些感情,也都是真的。那些埋藏在我心底的,最美好的感情在看到你之后…慢慢回来了。”他苦笑道。

“如烟,你不知道,我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他抬了抬手,像是想抚触她的头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微微打了个颤,又颓然地滑落在身侧。“我后悔了,我看到你…看到你那样的笑容,我真的后悔了。所以,我…”

柳如烟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出院了,然后‘解决’了根本不存在的危机。你觉得这样就是补偿我了,对吗?”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浮起怪异的笑容,看得周定睿心底一阵发寒。

他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已经把你从风家借来的钱让人全部送去了…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如烟,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如烟?”

他停了口,惊惧地看着眼前的柳如烟。她瞪大的双眼里慢慢渗出晶莹的泪水,脸上却是一抹微笑,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她这样的神情,不由得让周定睿从心底升起无边的绝望来,他探了探手,想去触碰她。

柳如烟往后缩了缩,正躲开他的触碰,笑得越发甜美,缓缓地开了口,“周定睿,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完,无力地闭上眼睛,“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连我的姥爷你也不放过啊?”

周定睿一脸惊疑,颤声道:“你说什么?”

“你走吧…”柳如烟脸上一片死灰,声音和手心一样冰冷,“周定睿,一切都…结束了…”

周定睿站定下来,不再说话,转身开了门,疾步离去。

柳如烟再度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紧紧地咬住了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以为周定睿会争取一下,不曾想他二话不说,就这么转身即走。

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而扯开了伤处的缝合,一股钻心的感觉袭来,柳如烟捂住自己的伤口,低喃出声,“好痛啊,妈妈…我好痛啊…”她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声音渐渐地低沉下去,直至听不到…

等陶南进来的时候,看到床上沾染的大片鲜血,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急忙叫来医生。

医生检查过之后,发现是她的伤口裂开,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抹去额上渗出的汗珠。

“烟子…”陶南拉近凳子,坐在柳如烟的床边,“你…嫁给我,好吗?我会一辈子疼你,爱你…再不让你吃半点苦,流半滴泪。”

柳如烟迷迷糊糊地,视线中的陶南模糊不清,也看不出他的神情来。

可那话却像是绑扎伤口的绷带,一遍遍地在耳边重复。伤口虽还痛着,但已像喷了麻药,渐渐麻木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麻药的效果才会过去。

即使是麻药,即使是谎言,也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吧。柳如烟恍惚地想着,沉沉睡去。

于是,她还没出院,陶南便开始张罗婚礼。一沓厚厚的单子送到柳如烟的面前,上面尽是各色的首饰和衣服,由她自己挑。

新房的地址也选好了,因为她喜欢温泉,所以陶南特意在汤泉买了两套园林式的别墅,一套是中国古典的风格,一套是罗马风情。

市区也有一套小户型,方便她逛街晚了不想回去住的。

婚礼的地点就定在罗马风情的那套别墅里,特意请了六家饭店的主厨来操办当天的宴席。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就等她出院,做一个最美丽的新娘。

消息早已传开。

叶紫来过一趟,问她是不是真心愿意。

柳如烟点点头,微笑着回答:“女人啊,还是要找一个爱我的。而不是找一个我爱的…”眼底虽然是无比的寂寞,笑容却灿如夏花。

于是叶紫沉默了。

母亲大人也来了一趟,只叮嘱她,既然作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怜取眼前人。

甚至连柳华衣和柳承恩都来了。

柳华衣的脸有些扭曲,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柳承恩则一言不发,只是直叹气。最后丢下一张一亿的支票,说是给她的嫁妆。

柳如烟没有拒绝,小心地收了起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唯一一人没来,周定睿没有来,就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连向晖都说,没再看到他。当然这不是柳如烟去问的,而是向晖有意无意地透露给她的。

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是萧郎已然成路人,再多的爱,亦如烟散去。

柳如烟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她身上的婚纱是陶南从法国定制的,虽然美轮美奂,可设计师并不出名。

“我知道你喜欢讨个口彩,所以我没找给戴安娜设计婚纱的那位…太不吉利。这设计师虽然不出名,可穿上他设计的婚纱的新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呢。”陶南向前跨了一步,揽住她的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烟子,我终于娶到你了。”

柳如烟伏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剧烈,像是经历了什么。她抬起头,正看见陶南过于炽热的眼睛。这样的眼睛…她别开眼去,缓缓地开口,“我累了。”

陶南看了看她,也不说话,只是将她搂在了怀里,久久不放。

屋内是满满当当的栀子花香。

叶紫知道柳如烟一向喜欢栀子花的清香胜过其他,看到小区花房有人卖,五块钱三把。她就像疯了一样,掏了一百块钱,把花房里所有的栀子花都给买了下来。

于是屋子四处都摆了或含苞或怒放的栀子花,暗香浮动。

柳如烟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叶紫前两天买回来的一堆小说,看得聚精会神。叶紫刷地一下拉开窗帘,笑道:“看了几天了吧,看出什么心得没有?”

柳如烟这才放下书,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如果你早买给我看,我肯定会比现在识时务得多。”她边说边挥了挥手里的书,“或者那天你就不应该推我,我被砸死了…或许现在也是什么那拉家的格格,成了雍正大帝心尖尖上的人了,凤斗啊凤斗…我肯定是最强大的那个。”

“做梦吧你就,”叶紫笑着抽走她手里的书,“难道你没看那本,到最后殉了情,却什么也得不到吗?许你来生…这都是鬼话,把握眼前的幸福才是真的!”

柳如烟笑了笑,也不搭话,只伸长了脖子看叶紫手上的食盒,“今天炖了什么好吃的?”叶紫的药膳一向做得好,快要把柳如烟的嘴宠刁了。

“雪莲乌鸡汤。”叶紫给她盛了一碗,“多吃点吧,不久你就要结婚了…哎,养这么大的妞,最后还是要被那小子搞了去…”

“什么啊!”柳如烟瞪她一眼,却完全没有待嫁新娘的羞涩。她接过碗,吃了几口,索然无味地放下,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叶紫,“叶紫,你说…他到哪儿去了?”

叶紫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道:“你是不是脑残了?再有十天,你就要结婚了,这时候你还想他干什么?想他再来算计你一次么?”

柳如烟咬了咬唇,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叶紫…我不过是…不甘心。”

叶紫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别多想了。人生在世,总有这些有的没的,想多了没什么意思。快收拾一下,今天是柳承恩把股权过渡给你的日子,我们要先和会计师谈谈才好。”

“会计师?”柳如烟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为什么要见会计师?所有的东西合同上不都写着吗,还有什么要算计的吗?”

叶紫见她一脸苦涩,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什么地方的伤别人都能治,只有心上的伤,要靠自个儿慢慢愈合。只希望烟子不是那种将伤掩在心底,看上去好了,实际上却是日复一日坏掉的人吧。

街上人并不多。

因为这两天一直在下雨,所以即使是在夏天,温度也低得让人结舌。明明已经是六月底,却让人觉得穿长袖都不热。

甚至有一两个穿了短袖的女孩瑟缩着身子,像是觉得有点冷。

柳如烟偏了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叶紫,笑道:“今天的天气真是太诡异了,我听说灾年就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灾难,从年头过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国也。”叶紫推了推墨镜,顺溜地将车滑入地下停车场,“烟子,你说这个会计,会不会向着你?”

柳如烟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总之向不向着我,也没什么关系。柳家的东西,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她推开车门下车,“什么把原本世泰的那部分给我,什么什么的…”她抬头看向叶紫,“这一切,难道就能换回姥爷的命吗?”

叶紫一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默默地按了中控锁,拉着她快步离开。

从电梯直达四楼,泰煌门口身着泰氏盛装的女服务生在确定了两人之前的订位后,将两人带到后面的包间里。

当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柳如烟的脸色顿时变了,几乎转身就想走。

“烟子,既然来了,就先坐坐吧。”说话的是坐在包间里的赵龙,他笑眯眯地开了口,“你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

柳如烟看了看赵龙,又看看赵龙身边的周定睿,咬了咬牙,一脸大义赴死的神情在赵龙的对面坐了下来。心中快要沸腾,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她暗自掐了掐隐没在桌下的手,借由疼痛让自己努力不要去看他。

不过周定睿既然来见她,就没有打算让她敷衍的意思。虽然柳如烟一直回避他的目光,他却毫不在意,径自开了口,“如烟,我想,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柳如烟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白兔,脱口便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要和陶南结婚了。”说完她就后悔了。柳如烟啊柳如烟,你是不是傻子啊?人家周定睿根本没有喜欢过你,你说这句话,又有什么意思?不是平白让他看轻了吗?

心中一阵后悔。她分明是想听周定睿说“一直想的”。

虽然明知道他…明知道他是算计自己,明知道他一直没有喜欢过自己,明知道那些不过是他高超的演技。可还是会盼望,还是希望他来做解释,不是的,如烟,我喜欢你,我爱你…

可惜…柳如烟闭了闭眼睛,想到那天,他离去的决然身影。

若是真爱,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若是真爱,怎么可能这些天都不见人影…她不由得将身体贴在椅背上,背部被撑住的感觉似乎让她飘在空中的心有个支撑点,不至于一下子就摔落。

“那是你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周定睿看她一眼,“我该说的,还是要说,听完之后,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情。”

说完,周定睿向着赵龙点了点头。

赵龙露出一抹微笑,“烟子,我想,你嫁给陶南的事情,最好想想清楚。”他递出一份东西,缓缓推到柳如烟的面前。

终曲•诉离伤

回到家时,已是华灯初上。

柳如烟浑浑僵僵地,甚至不知道怎么开的门。屋内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亮着几盏柔和的灯,空气里满是饭菜的香气。

柳如烟心底微微一动,脑海中突然冒出当初和陶南初见时的情景。

“你想象中的家是什么样子的?”陶南眼底含笑,低声问她。

“不需要太大的房子,不需要多么豪华的装潢。”柳如烟缓缓地道,眼底尽是向往,“我希望,我晚回家的时候,家里会为我留着灯。或许空气里还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即使我已经吃过饭,可还是会和老公一起坐在饭桌前,哪怕是喝碗汤,也会让我有着深深地被宠的感觉。”

“烟子,你回来了。”陶南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第一财经周刊》,“我看你不在家,所以一直在等你。给你煲了山菌排骨汤,你先喝点。”

柳如烟没动,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

心底的滋味万般复杂,一阵接一阵的,像是潮水般涌上来。

“烟子?”端着一碗汤出来,见她不动,陶南不由得挑眉询问,“怎么了,不会是太感动了吧?”

柳如烟看了陶南一眼,身体有点僵硬。

“快趁热把汤喝了吧,熬得浓浓的,你最喜欢了。”陶南见她还是不动,便伸手来拉她,满脸柔情。

柳如烟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陶南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姥…”柳如烟犹豫了半晌,却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不说话,转身回房。

“烟子?”陶南端着汤跟了进来,“你怎么了?”

“没事。”柳如烟靠窗坐了,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那些灯光在夜里格外明亮,只是隔得太远,光线穿透重重夜幕,似是有些冰冷。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手,果然,也是冰冷的。也许从看到周定睿给的那份文件始,就慢慢冷了?也许,她突然笑起来,一双眸子笑得眯在一起,像一道缝,盯了正走进来的陶南。

“陶南。”她轻声地唤道。

陶南放下了汤,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头,极是亲呢。

柳如烟并不避开,像是一具瓷娃娃,似是无生命地任由他抱着。

半天,才听她再次开了口,“陶南,我们…不要结婚了,好不好?”她的口气极是卑微,听上去像是乞求。

陶南听了这话,身子不由得一僵,张臂放开她,又将她转过身,直看进她的眼里去。他紧紧地拧着眉,慢慢地道:“烟子,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柳如烟仍是淡淡的笑,目光凄迷,“陶南,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骗我?林春是这样,承诺了我一辈子,却离我远去。周定睿是这样,就连你也…”说到这里,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心中一阵阵痛,像是有人将一把针用力地扎在她的心头,渐渐地,麻木了。

“烟子,你说什么呢?”陶南眼中滑过一抹慌乱,笑得极不自然,“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你要相信我,这些年来,我做的哪一件事情曾伤害过你的?我什么时候不是以你的感受为先的?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就连他自己也似是被这些话骗到,声音愈发高昂,“烟子,我承认,这次公司被世泰…”停顿了一下,“我是被冲晕了头脑。可是我仍旧是一心向着你的。如果我只是要借由你达到什么目的,我又何必和柳华衣解除婚约?而且是在你完全失势的时候。”

柳如烟静默地看着他,看到他的眼中不时闪现的慌乱。

“烟子,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你当年提出分手,我都没有挽留你,而是以‘蓝颜知已’的身份待在你的身边…我知道你的性子和你的名字一样,向来如烟,所以我没办法绑住你…我只能静静地待在你身边。”陶南神情苦涩,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我…不过是爱你罢了。”

柳如烟终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的文件袋,“你还要骗我吗?”她突然将那文件袋狠狠地砸在陶南的身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她紧紧咬住了唇,“我一直以为是周定睿做的,可这份合同,上面清清楚楚地签着你的名字。陶南,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陶南呆住了。他慢慢地将那文件袋捡了起来,缓缓地翻开。

那厚厚的一叠文件,正是他和青帮交易的案底。

陶南缓慢地抬了头,看向柳如烟,眼前一片迷茫,这真的是他做的吗?于是那日的情景缓缓在脑海中出现…

他皱紧了眉头,看向眼前的柳华衣。

“我要的是股份,是柳氏。”柳华衣端了咖啡,优雅地小啜一口,“我是爱你。可我没有像你这样蠢,将心思放在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人身上。”

陶南半倚了门框,防备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开门见山罢,我没有时间。”

“你知道,你在我这里已经讨不得半点好处去。”柳华衣道,“所以,不如与我合作,你知道的,周定睿是我的哥哥,他接近柳如烟,不过是为了柳氏的股权…你若是和我合作,我就帮助你得到柳如烟。”她一脸诡异的笑容,“你也不想看到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狠狠地伤害吧?”

陶南脸色铁青,沉默半晌才缓缓地道:“你想怎么样?”

“杀掉风老头!”柳华衣突然一脸狠毒,“只要你肯去杀掉他,柳氏的股权我会分给你百分之二十,而且…风家那死老头一挂掉,柳如烟肯定会认为是周定睿做的,这样一来,你正好趁虚而入…女人最伤心的时候,也正是你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啊!你股权和美人一起揽入怀中,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做?”

陶南犹豫半天,还是将信将疑,“你会这样大方?只一个风老头,就能换到这样的好处?”

柳华衣微微一笑,突然将手中的咖啡杯用力掷到地上,“杀掉风老头,是我从小的心愿。”她的眼睛里泛出一丝血红来,“你要知道当年他风家是怎么对付我母女的…”她狠狠地咬了牙,“只要杀掉他,柳如烟和她妈两个贱人,就不能再在风家立足了,风老头一死,更没有人为他们撑腰,柳氏…还不是任我取舍。”

他这才点了头,“我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