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正扬劈手把牛奶夺下来。

“这是什么鬼梦?开玩笑。她早回北京了。”

她捧着牛奶,吸了两下鼻子,望着卓正扬。

“我还梦见……梦见爸爸妈妈出事了。”

人醒过来之后总是把梦给忘得干干净净。她拼命地回忆自己的梦境,讲出来给卓正扬听。

“刚才觉得真可怕。可是现在醒过来,好像又没事了。”

卓正扬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有我在。就算有事,也有我。知道吗?”

“嗯。”

两个人断断续续又睡了两三个钟头,天亮,小鸟在外面的枝头乱叫,厨房里传来白粥的香味,意切因为夜色而滋生的灰暗心思都消失了,薛葵含着牙刷在浴室里想想,生理期快到了,才会有这种念头吧?开什么玩笑,生科院那么多教职工子女都活蹦乱跳聪明伶俐,再说了,爸爸妈妈那么老实,怎么可能杀人越货贪污犯法。

“今天我带实验课,从早上一直到晚上不停,我自己回家,你别来接我了。”

她差点迟到,实验课的教材和试剂都还没有准备,到了药理实验室,她匆匆忙忙地换上白大褂,把外套挂在衣物间,又照例把戒指取下来,放在外套口袋里。

“薛老师,有人找。”

“来了。”

她关上柜门走出来,是负责实验课助教的学生,两个人一起着话往实验中心走,路上居然看见张鲲生和另外两名便衣在等电梯。

薛葵脑袋轰地一炸,想起昨天晚上的梦来。

“张警司?”

张鲲生意向看见薛葵都是很亲切地笑,这次也不例外。

“薛老师,好久不见。”

“是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我来办点事情。”

薛葵没有多问;这时候电梯到了,张鲲生和部下一起进了电梯,突然又来了一句。

“薛老师,我下次来,就找你。”

卓太太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已经走出去了,又转过身来对张鲲生挥挥手。

“好。再见。”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沈西西来等江东方起下班。江东方不在,去无菌室,她百无聊赖地在他的座位前边玩电脑边等着,觉得有冷,就去衣物柜拿他的外套穿,大家的外套都是放在一起的,并没有隔间,看见江东方的外套旁边就是薛葵的那件羽绒服,羽绒服下面,有一圈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薛葵的结婚戒指。她看过次,不会忘记。

她神使鬼差般地捡起来,对着日光灯看,豌豆大小的钻石,该有多名贵?

这枚婚戒对她而言,仍然有着巨大的诱惑。她褪下自己的戒指,想要试试看。

她的手指穿过指环。心里明明呐喊着不能这样,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戒指在第二个关节处卡住了。

如释重负。沈西西把戒指放回薛葵羽绒服的口袋里,穿着江东方的外套,蹦蹦跳跳地回去取暖。

这一天的实验做的可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她想到自己本科时候也是这种菜鸟,不知道给老师惹了多少麻烦,就没脾气了。

实验需要团队精神,尤其是大型实验,一个人绝对应付不过来。结果今天有个小姑娘,怎么也不肯和同组的伙伴分工合作,想要意个人独立把实验做完,结果一直拖到晚上八店才拿到结果。

“下次没必要这样。同学。”薛葵对她笑,“我们要讲究团队精神。”

小姑娘以为她没看见,大翻白眼,觉得薛葵的牢骚只是因为必须陪着做完实验才发,并没有改正的意思。翻完了白眼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太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薛葵收拾完,回到药理实验室去换衣服拿手袋,收拾整齐就往外走,路上打个电话给薛海光,一边话一边出学校大门口,抬头看见卓正扬在马路对面,她收线——这人,大概是散步过来的吧——便使劲儿冲他挥挥手。卓正扬早看见她了,准备过来,薛葵吓一跳,赶紧指指头顶,示意还是红灯呢,他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然后在这边等着她。两个人都是扔人群里找不到的装束,她穿件杏色羽绒服,他穿一件墨绿色军大衣,跟鼓鼓囊囊的大狗熊一样。

黑蒙蒙的夜色,昏黄的路灯下,满目里一片黯淡的色彩,她看着他笑,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样,摘了手套去口袋里掏戒指,戴回手上。

绿灯。

她拎着手袋,欢快地朝卓正扬跑来。

(全文完)

大爱晚成番外怀孕 大爱晚成番外薛葵版

格陵东城区妇幼保健院生殖中心。

下班时分。

张琼方关上B超室的门,走进周蜜尔的诊室,敲了敲她整齐有序的办公桌:“蜜尔,房子找到了吗?”

周蜜尔脱了白袍,一边拿包,一边将腕表伸到她面前:“约了中介六点半。”

腕表的皮带虽旧,但保养得挺好。就像周蜜尔这个人一样,简素洁净。张琼方轻佻地拨开她的手腕:“天下中介一般黑,别去了——我住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周蜜尔眼睛忽地睁大,转向张琼方似笑非笑的俏脸:“——愿闻其详。”

候诊大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顶灯熄了一半,清洁工正在整理场地,轱辘轱辘地推着医疗废料桶往客梯走。两人一起上了员工梯,步出医院。

张琼方住云阶彤庭,位于伯乐路与女娲大道交界处向内五十米,毗邻普罗旺斯风情园,附近有大卖场,菜市,配套设施齐全,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段。

更妙的是,离妇幼保健院只有两个路口,上下班只需要走二十分钟。

作为住院医师,张琼方与周蜜尔都有保健院提供的单身公寓居住,虽然简陋也算有片瓦遮头。

但单身公寓一屋两人,若室友常常招待异性伙伴,偶尔有男性衣物落下,你难免会觉得自己多余。

一日,周蜜尔值班夜归,惊见黑黢黢的客厅内有一只围浴巾的大汉开冰箱觅食,便知自己该找个地方搬。

“云阶彤庭九栋十八楼A座,豪华装修,两室一厅中的次卧出租。”保健院附近的拉面馆里,小乔,张琼方,周蜜尔齐齐坐下,“不,不是和我合租。我不住了。”

小乔是张琼方的男友,为人寡语,也可能是不方便在女友的朋友面前表现太过积极。张琼方介绍云阶彤庭,他只埋头吃面,露出一片稀薄的头顶。他与张琼方和其他的青年情侣一样,合力供着智新区一个新楼盘中的一个单位。一年前交了房,立刻着手装修。两人如燕子衔泥一般,一点点将小巢筑起:“我和小乔总算是有了个窝,下个礼拜就搬进去。欢迎你来做客。”

“恭喜。”周蜜尔和张琼方刚毕业时,都以安家立业为五年目标。现在张琼方先达成了。张琼方笑笑,继续租房的话题:“房主有三条规矩。一,不许招待客人和豢养宠物;二,保证房间整洁,家具完好——”

周蜜尔浏览着张琼方手机上的房间照片。简洁大方的黑白两色装潢,宽敞的客厅,开放式厨房,洗手间墙壁上一格格海蓝色的马赛克。次卧由书房改成,铁艺单人床,流线型书桌,还带一个大飘窗,真是越看越欢喜:“琼方,你知道我的。我爱干净,喜欢独处。这简直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