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继没动筷子,他才吃好没一会儿,并不饿。现在他得消老婆的气,那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像在生气的样子,但他并不认为她真没把刚才的事当回事。

她只是习惯的把所有问题,藏在心里。

那不是一个好习惯。

在他看来,任何事情,都该趁早解决,越拖越容易把事情闹大。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她的反应越是平静,他心里就越惴惴不安。

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以看清大多数人的心思,却总在这丫头面前每每栽跟斗。

“应该说,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明的吗?”

时檀嚼着牛肉,眼珠子转得飞快。

这丫头,在想什么歪脑筋呢?

“我觉得,我好像没有特别需要向你说明白的事情。”

他问心无愧。

事实也如此,但他的立场,她看不到。

时檀抬头,差点想扔下筷子去狠狠掐他一顿。

她闷声不说话,的确有气在心,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男人,有时真的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他就爱照他的想法来,并认为自己的计划肯定是最完美的。

“说话!”

他要求。

“话不投机!”

她哼哼了一声。

祁继扯皮笑了一个,再度将人给拎过来:

“就算话不投机,也得说!”

“祁继,你能民~主一点吗?”

好吧,他真的很喜欢独~裁。

祁继当然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怎么才能不生气?”

他叹息。不喜欢和这样的她说话。

他认命的诚恳的要求和解。

近在迟咫处,时檀眨了一下眼,反问了一句:

“你认为我该不该生气?关于昨晚上那件事,你觉得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不该!”

祁继很甘脆的回答。

时檀差点一个巴掌拍过去,这家伙根本就没诚意。好在她很理性,只是皱了一下眉。

“为什么不该?”

“你从来是一个理性的女人。其实你心里应该明白的,没有你参予,我能把事情办得更得心应手。要是陷在危机里的人是你,我可能做不到那样淡定。你行动不便,那会导致你所有的计划屈从于现实。会一败涂地。你是我的软肋,如果你没有受伤,我不会这么处理这件事。可你受伤在身,我没办法让你身陷在敌人阵营,影响了整个计划的顺利开展。”

“问题是,我就是很生气!”

她很严肃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

“你知道我在生气什么吗?”

“愿闻其详!”

祁继一脸受教的样子。

“你不尊重我!”

她严正指出:“我可以从理性的角度认为你这样做是为我好。但你不该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我放倒,上一次救小白是这样,这一次救以淳,你又是这样。我知道你这是想保护我。就算你想保护我,最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你的计划。我从来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夫妻之间就应该是有商有量的不是吗?你擅作决定,把我摒弃在行动之外。你的保护,少了一种应有的尊重!”

祁继用心聆听着,自然有话要申明:

“当时时间紧迫,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打算一意孤行了。因为那事关乎慕以淳的生死。你被这个消息牵住了鼻子。那个时候,我从我的角度认为,你恐怕是听不进去任何劝说的。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必要的争执上,倒不如由我全权掌握局势。这样做起来比较容易…”

好像的确如此。

时檀想了想,很郁闷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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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你总归不应该专断独行。我跟你是夫妻,我不是你的手下…”

“但我觉得,我的计划,能更好的把事情处理好。有一件事,你也必须承认,那就是,昨天,你的行动,不是很理智的,你没有和我细细研究的打算,当然,当时也没有太多时间来研究其他,所以,你就想冒险一搏。可你知道吗?你这个行为很鲁莽,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你应该想到的,我怎么可能放任你去冒这样一个危险。但你没有发现,因为关心则乱,已让你失去了准确的判断。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有和你商量的必要。”

祁继还是一副我没有做错的样子,这让时檀有点泄气。连带着也失了胃口,把筷子啪的拍到了边上。

“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了!”

时檀闷闷叫了一声,扔下餐巾,想离开。

“干什么去?”

他拉住了她的轮椅扶手。

“我去透透气,不想和你吵!”

“我不是和你在吵架,我只是在和你理论。”

“反正在你看来,你永远没有错的时候!”

“男人通常比较理性,女人往往比较感性。这是天生的身体构造形成的先天性的区别。”

“放手!”

“不放!”

“祁继!”

“唉,你的火气还真是大。”

他定定看了她一眼,有点无奈,语气终于跟着软了下来:

“别气了!好吧好吧,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和你商量,保证不会让你蒙在鼓里,一定尊重你的想法,你的意见。昨天情况特殊,我处理的有欠妥当,还请原谅。”

他凑上去,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那一脸的讨饶之色,终于让时檀缓下了那口气。

她也不想真和他闹情绪,于是顺着台阶就下了:

“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他在她耳边吹着暖气,作着保证。

“现在你该和我说说你跟韩珉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终于,她把这件事摆上了台面——

到底还是在意的!

她不想心里生着一个疙瘩。所以,还是决定问了。

这一刻,她看到男人低低笑了笑,扶她坐好,又给她夹了一点菜才说:

“我跟她没什么的。”

祁继先用一句话简单作了撇清,说完觉得这样好像不够,另外又强调了一句:“真没什么的…”

“那她怎么认为你和她曾是男女朋友!”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是时檀的认为。

祁继拿起筷子吃饭: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的么,我在出任务的时候遇上过一个女孩子,非常缠人,因为我帮了她忙,后来要死要活跟着非要当我女朋友么…阿珉就是那个女孩子…”

时檀不觉一呆。

啊,这就是他所说的那个什么“初恋”啊?

她嘴里的滋味越发怪了。

“韩珉会一身不错的搏击术,还会射击,当然,这在雅各布地区很平常。那地方,很混乱,贫民都可以买到枪支。小孩子们从小都会练各种防身术射击术。

“那一年,我在那里出任务,遇上她被两个地头蛇抢着要她做他们的女人。我和这两个地头蛇的头头混得挺熟,出手帮了她一下。结果她就缠着我不肯走了。我和我的队友怕她在那个地区出事,就只好把她收留了下来。

“当时,我也的确需要有个女生在边上帮我掩饰,以迷惑对方视线,所以,在权衡了利益关系之后,就和她假扮了几个月的男女朋友,同住同出同睡一屋,还被人拍到过一些比较亲密的照片…

“后来,身份曝光,撤退过程中,她为掩护我离开,被炸飞…

“我以为她死了,谁知道了她还活着…

“隔了两年,我派人出任务时,自己有跟队一起行动,然后捡到了失忆的她,由于查不出她的背景身份,我怕留她在外会学坏,就带回了火焰组,由安吉拉带着引上正道…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的。

“听明白了吗?我和她没什么,她不是我的女人…我们没有那种关系…但在雅各布地区,很多认得我们的人,都认为她是我的人。事实上:不是…”

他把事情交待的很清楚。

“可她喜欢你!”

时檀轻轻指出。

祁继目光一闪:

“我一直有和她保持距离。”

他果然是知道的,放下筷子保证起来:

“是安吉拉多事,去翻了过去的旧事…放心,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不会成为我们的困扰…我喜欢的一直是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

一只狼爪伸了过来,轻轻捏了她的鼻子,她忙躲,瞪眼:“你这双手抱过别的女人,不许碰我!”

祁继眉一挑,似笑非笑:“臭丫头,你身上好像也沾着别人的味道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拾筷继续吃。

时檀神情僵了一下,想到没一会儿之前,她的确在另一个病房,对着旧情人又哭又笑又抱,看来他是看到了。

哎呀,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祁继!”

她眼神极度复杂的低叫了一句。

“嗯!”

他抹了一下嘴,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神情不安的样子,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

她也吃起来,吃得飞快,没一会儿就解决了面前的食物,他体贴的给她盛了汤。她道了一声谢谢,一边喝着一边小声的道了一句:

“谢谢!”

“嗯?”

他抬眉。

她清了清喉咙:“我指得是,救以淳这件事。我总归是要谢谢你的!”

祁继的目光淡了淡,笑容突然变得有点异样了,没了刚才那种热情,也不知是什么因素在改变他的情绪:

“你这是在和我生份吗?”

她突然感觉他好像隐隐有点不快了,是因为她说错话了?谢错了?

他没有再说话。

她的心,有点七上八下。

气压好像一下有点低了。

午餐吃得匆匆,在后来那些时间内,祁继的手机来电不断,应该是程航打过来的。今天时檀没见过程航,想来在公司维持正常的工作流程。他一忙,俩个人就没有再多说话,这个人总是有那么多公事要处理。

餐后他把服务员叫来买单,刷了卡,付了钱之后,他推着她走出来。

沿途,她看到不少人在侧目看他们:祁继无论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人物。他永远能吸引男人女人们的目光。而她在他身边,只会成为陪衬。

来到大门时,祁继遇上了两个商业合作伙伴,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商业大佬的模样,女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一见面,就和祁继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祁继笑着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那女的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好,带着一种藐视的味道——似乎,所有认得祁继的人,都认为她配不上她。

这真是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坏感觉——

以前,她和以淳在一起时,她从来没有这种压力感过。

祁继简单和他们聊了几句,泊车小弟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祁继扶她坐上车。把轮椅折叠放在后备箱,坐到驾驶室时,看到她正幽幽的看着车窗外的某个地方,已走了神。

“我要回公司一趟,下午有个会要开,你准备去哪里,是去医院呢,还是回去祁园?”

他发动了引擎。

“我去

医院,我想守在叔叔身边!”时檀转头说。

“好,我让玛丽留着照顾你!下班后我过来带你回家。”

“不用,你忙的话,就别绕过来了。到时,我让玛丽带我回去就可以了。”

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确定她在说这话时有没有情绪在里头,好一会儿才点头道:

“也好,我今天可能很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