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的气氛,越活跃,对他的刺激就越大。

想她!

想她!

好想她!

她就在面前,他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过去,用一句“我是祁继”来吸引她所有的目光。

可他不能做,更害怕她已不爱他。

他需要冰冷的空气,来浇灭他心头的冲动***。

*

第一支舞跳罢,时檀身上微起汗,和宗炜告罪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她看着自己,美丽已无人欣赏。她爱着的人啊,没办法在宴会的角落里亲吻她——不管是宗炜,还是以淳,谁都没法抢走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婚姻不可能再在别人身上重来。

不可能了!

出来时,走廊的尽头,有一道显得格外萧索的背影,沉寂在阳台的朦胧灯光底下,倚靠的姿态,是那么的眼熟悉,熟悉到令她背上一阵发凉。

对,那光景,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祁继:那一夜,在医院强吻她后,也曾满身沉寂的倚窗。那轮廓是那么的像。

思念,就这样莫名的翻涌起来。

祁继!

祁继,你可知,我是如此的思念你。

她驻足观望,将记忆中的身影和眼前之人重叠,想像着他就在面前,望月沉思,时不时会轻咳几下…哦,不对,祁继的身体,一直很健康,眼前这人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她记得上次见面时,他面色病白的很。

脚步,不知为何就情不自禁迈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夜色里这份神似,勾动了她的情怀。

作为宴会的主人,她应该努力照顾到每个员工。

“外头很冷,身体不好,怎么还在这里开窗吹风!”

时檀轻轻说,拢了拢披肩,站在门口,已感受到有一阵阵冷风吹卷进来,这边的气温,明显比里头冷很多。

那人身形一怔,似乎是被惊到了,而后,缓缓转过了身,那张脸孔,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说实话,那五官,单独拿出来看,都端正,眼睛很大,鼻梁挺高,唇红轻薄,额头饱满,双颊不瘦不肥,肤色算不上白皙,也不显黑…

“大概是那副黑边眼镜在作怪,他不戴眼镜时,其实很好看…”

俞圆好像说过这么一句。

此刻,时檀看着,也觉得定是那眼镜丑化了他。

他的眼神其实不呆,至少他能发出异样闪亮的光来。

这一刻,就有一道晶亮的眸光自镜片下折射出来,非常的耀眼,很具有吸引人。

“檀总,你怎么出来了?”

声音微哑。好像感冒还没有愈痊一样。

“嗯,随便走走,怎么没有去跳舞?”

时檀望了望左手侧那正在狂欢的大礼堂,一个个都成双入对,翩翩起舞。独他在这里黯然消魂。这画面好生古怪。

“我没有舞伴!”

徐兢双手垂着,很认真的作了回答。

时檀轻轻失笑,上下打量,不信:

“徐兢是吧…”

他淡一笑:

“檀总记性真好!”

他们之前见过一面,不过没说话。

“你这样仪表堂堂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舞伴,是你眼界太高了吧…我记得你的,俞圆提过你,刚进来就能做成几个大单的人在陆氏是少见的…”

“是公司给了我表现的机会!”

“对,陆氏不会亏待任何有心事业双有能力的人的。你的发展空间很大…好好干…”

她对他颇有肯定。

若是换作别人,必会信誓旦旦以表其志了,但徐兢很不一样,又报以淡淡一笑:

“陆氏用人制度很不错,公司内部的风气也算清明。足以吸引好人来为陆氏效力。只时宗氏有个别人在陆氏有点嚣张。在这件事上,檀总需要留心点。别被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

耐人寻味的话令时檀立马收了笑,不由得对他投去了惊讶的一瞥,能把陆氏看得这么透,这个人的眼光真是不一般啊…

“看样子,你

很了解陆氏!”

或是因为她抚了抚手臂露出了几丝受寒的意思,他马上很有绅士风度的给她拉上了窗。

“不算了解。只是亲眼见过一些事。”

他说的很含蓄,没有特别说明什么事件。

“谢谢提醒!”

时檀又看了一眼,发现他脖子上有一些细细的伤疤,也不知道这个人受过什么伤,看样子应该挺严重。

气氛一下变得安静。

时檀觉得自己应该走了,可偏偏她不太想离开,或是因为里头太吵,远不如在这里清净。

于是她干脆就和他攀谈起来:

“徐兢,你是读什么毕业的!”

“国际贸易!”

“什么大学?”

“南大。”

“你一点也不像没工作经历的人。”

“这绝对是我第一次投简历求职!”

“你很冷静!”

“年纪大了,就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浮躁。”

“你很自信!”

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之态,实在少见。

他薄唇抿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的话,那还怎么把事情做好。”

“说的好!做人,不仅得有自知之明,也得有满满的自信。”

时檀一边点头,一边盯着他的眼镜:

“你的眼镜度数很大吗?”

“不大。”

他推了推眼镜框。

“摘了能看得清吗?”

“檀总想让我摘了眼镜吗?”

徐兢直言不讳,立即揭示了她的意图。

呃,这要求有点冒昧。

可她的好奇心,在这一刻,就是该死的犯了上来。

“如果你不介意…”

“抱歉,我介意!”

他还眨了一下眼睛,显得有点俏皮。

“…”

多不识趣的一个人。

她却失笑了一声,并不觉得如何冒犯。

每个人都有对别人说不的权力。

“你很直白!”

她似叹非叹,很中肯的总结了一句。

“但愿檀总不要见怪!”

“不会!愿意直言的人,都是有个性的人。”

这世上,更多人,惯会表面一套,暗地一套,能做到不阿谀逢迎,真的挺好!

不知为何,她对他有了一种相谈甚欢的感觉。

就这时,一阵脚步声身后传来,有人在唤她。

她回头望望身后,是玛丽找过来了,想来是她离开太久,让她担心了。

她应了一声马上就回去,看到玛丽停在原地不动了,似在张望,好奇她在和谁说话。

也是,平常时候,若没有正事要处理,她很少和男性员工多说话的。

她转过身,徐兢在直视她,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在想着什么:

“我得进去了。”

“嗯!”

他低低的答应,就像熟稔的朋友那样随口应着,暗哑的声音透着几丝奇怪的让她不想舍他而去的味道。

“徐兢,你不打算躲清净躲到什么时候?”

她又顿足了一会儿,问。

唉,好像变得有点多嘴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他幽幽一笑,目光往那喧嚣声处睇以一目:

“我现在不爱热闹。也许过会儿就走!吃饱喝足,其他已没我什么事了。”

“等一下还有压轴

大奖,你不打算参加了吗?”

“旅行吗?”

“对,旅行。你不喜欢旅行?”

“喜欢!”

“那应该去参加一下!”

“一个人的旅途太过寂寞!就算中了,我也不会去。”

他淡笑,话里,有淡淡的寂寞跟着渗透了出来。

“的确!”

时檀又深深望了一眼,心下有些不太明白,这个人,怎么会让她一再的有认同感。

“我进去了!”

“嗯!”

他再度点头。

她转头,莫名怅然。

才迈开两步,身后,徐兢忽然又喊住了她:

“檀总,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请你跳支舞…”

262,共舞,感觉很好;分析,她起怀疑 (结尾倒记时)

2012年到2013年,陆蒙过世后大半年里,时檀以祖父过世为由,谢绝一切应酬活动,以表哀思。

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她一边忙着学习经营,一边急于寻找小白,无心那种流于形式的宴会活动。

2012年底的周年庆,她虽有出席,但以有孝在身,没有和任何人共舞,从头到尾静坐晨。

2013年下半年,陆氏曾和慕以淳的公司有过生意往来,是已,她一度和以淳走的很近。

那段日子,他曾做过她的舞伴。

几次下来,便有人在底下议论。

她听到了一些风声,于是在2013年的周年庆上,她接受了霜姑姑的建议,让陆乔做了舞伴。

今年,2014年,必要的几次宴会,陆乔陪过她三次,慕以淳陪过她两次,宗炜陪过她两次,那两次是宗家邀请,然后她被硬安排给第二少做了舞伴。金家那位主动邀过她一次,她看在金闻之面,没有推掉…

现在,但凡在她身边出现的男人,一个个要么就是精英份子,要么是富豪,要么是权贵,少有普通阶层的男人,敢从容自若的和她聊天,甚至还敢开口邀舞的副。

据说,在外头人眼里,她是出了名的清高,公开场合,她从来不会接受他人邀舞,久而久之,名声就传开了。

那些有点颜面的人,都不愿意来碰钉子,而公司的男员工,见到她,都会避一下。生怕冲撞她,哪像他。

多年的刑警职业本能告诉她:这个人,并没有打她主意的意思,他的目光虽然很深,但,是干净的。

“好像有点不合适。”

徐兢又弯弯唇一笑:“我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员工,哪有资格和您跳舞…”

这是他第一次在话语中带上一个“您”字,听在她耳里,却是如此的刺耳。

不,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如何如何高人一等了。

“没有什么所谓够不够资格的。如果刚刚的沉默有伤到你,我得表示歉意。我只是有点诧异…今年这是我参加的第三届周年庆,好像还没有一个男员工敢来向我邀舞的!你是第一个。”

这个徐兢,真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