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真由子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入睡前发生的事情。

对,今天应该是星期六,她刚才还在排球部训练来着。然后她被飞过来的球砸中了,然后她流鼻血了,然后她鼻血没有止住,然后……诶?然后是什么?然后,她记得好像有个学姐说要把她送到高中部的保健室?所以,这里就是高中部的保健室了吗?

上原真由子摸摸自己的鼻子,发现鼻血已经不流了,鼻梁上的疼痛感也不很厉害了。她打量起床边的摆设,确定这里应该就是高中部的保健室。不过,既然鼻血不流了,那还是早点回去吧!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排球部那边的训练有没有结束呢……

她掀开身上的薄被,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原来那身,落在衣服上的几点血花都干掉了,暗红色的血迹在洁白的运动服上显得格外刺眼。

“唉!”

上原真由子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这种白色衣服上的污渍可是很难洗掉的呀!尤其是血迹,不管怎么清洗,最后总会留下一个浅褐色的小印子,就像酱汁溅到了衣服上似的,十分难看。

可能是听到了上原真由子起床时发出的动静,布帘外传来一阵迟疑的询问:“上原学妹……睡醒了吗?”这声音很小,似乎怕她还没睡醒、惊扰了她的好眠。

“诶?”上原真由子没料到外面有人,而且貌似还是个认识她的学长。

她挠着头发,努力辨认对方的语调和嗓音,仔细在脑海中寻找着方才那个声音的主人。猛一听起来,好像还挺耳熟的,所以,到底是谁呢?

上原真由子一边想着,一边下床穿上了鞋。先确定了几遍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问题,她才伸手拉开布帘。然后,她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窗边、此刻正略带关怀地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的男生。

——于是,答案自动揭晓。

“白石学长?”上原真由子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

这个屋子里除了白石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在喊出对方的名字之后,上原真由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说,把她送来的女生们都跑哪里去了,居然没一个人陪着她的吗?她们为什么这么放心地就把白石留在保健室里了啊?他可是个男生,男生!那群人的脑子通通都进水了吗?还是白石的人品已经好到让大家都可以无视他的性别了?

槽点太多,令上原真由子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吐起。

白石对这些却完全不在意,反而十分认真地问道:“上原学妹,这里是高中部的保健室,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其实你刚才失血并不算多,短时间的晕厥过去之后应该很快就能苏醒,可是你却直接睡着了,还睡得很香。看你的样子,似乎有点过度疲劳的倾向,最近是不是一直没有休息好?”

上原真由子“啊哈哈”了几声,“那个,也可能吧。”然后,她就在这间陌生的保健室里寻找起能够确认时间的东西,“现在……”她的手机没带在身上,所以没办法拿出来看时间。

白石了然地伸手指了指她背后墙上挂着的电子表,“现在是上午十点五十分——你睡了一个多小时。刚才,你们部长临走前告诉我,如果你到十一点都没醒的话,就不用回去了。另外,她还说,下午的训练,你可以请假。”

把该传达的话传达给需要知道的人之后,白石就体贴地留给上原真由子一个消化的时间,继续低头整理起自己胳膊上有些松散的绷带。

至于白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高中部的保健室——这就要从两个小时前说起了。

两个小时之前的四天宝寺高中网球部。

“哈哈哈哈!白石!我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家还没找到远山金太郎的影子,他那超大的嗓门就先飘了过来。接着,他的脑袋出现在高中网球部训练场的围栏外。

“小金!”白石头疼地扶住额角,“你在做什么?快从墙上下来!”

远山金太郎笑嘻嘻地站到墙上,随手扯住一根树枝,使劲一蹬,就像荡秋千似的从墙头晃了下来,然后一个空翻稳稳落地,动作伶俐得很,一看便知他绝对是老手中的老手。然而白石一点也不想看到金太郎这么熟练地爬上爬下,尤其不想看到他对翻越高中网球部的围墙这么熟练。

“小金,你想死吗?”白石生气了,“这么高的围墙,要是树枝不小心断掉……”

金太郎大笑:“啊啦,白石你也太爱唠叨啦!我才不会摔下来咧!”

也对,小金就是野猴转世,哪怕他挑中的树枝真断了,对他而言,恐怕也就是在空中多翻几个跟斗罢了。

白石心下稍安,却很快就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不,我不是要跟你探讨树枝稳固不稳固!这都快到九点了,你们初中部那边的训练也该开始了吧?怎么你还有时间偷跑到我们这里来?”

金太郎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从背包里抽出自己的网球拍,“白石!来打一场吧!好久没比赛了,我觉得我全身都没干劲了呀!来吧来吧!一决胜负吧!”

白石长叹:“……小金。”

“啥?”金太郎依然笑嘻嘻。

白石严肃地指出:“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应该是高中部的网球场。”所以,你走错地方了,想训练、要比赛,请出门左拐到初中部网球场,谢谢合作。

远山金太郎压根就听不出白石的意思,或者就算他听明白了,也非要装糊涂不可:“对呀对呀!要不是高中部的网球场,我怎么能找到你呀?来吧!上次那个搞笑练习赛,我都没和你对打,都怪财前不会安排出场顺序啦!”

其实那次就算你一个人把所有比赛都打完了,我也不会上场的。

白石默默地在心里这么想着。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帮初中部的财前部长把这只逃出来的小金打发回去,而不是让他继续在这里胡闹。高中部这边的训练强度大,场地有限,训练计划是一早便制定好了的,白石作为部长,当然更不可以占据其他人的训练场地与金太郎进行比赛。

可无论白石怎么好说歹说,金太郎就是打定主意不肯走,除非白石与他打一场。即便白石迫于无奈地又将自己那绑着绷带的“毒手”亮了出来,也没吓唬住金太郎。白石把各种恐吓威胁的方式都试过一遍,却依然不管用。于是他不禁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同一个手段用久了,就要开始失效了呢?还是说,小金终于长大了,“毒手”什么的已经无法再让他信服了呢?

“我好不容易才有时间过来找你比赛嘛!就打一场啦!一场!”这回,学乖了的金太郎以不变应万变,只用“耍赖”就克制住白石的各路妙招,“要不然,就一球啦!一球!”

“不行,就算一球也不行。”白石比他更坚定,“我今天要监督大家完成训练任务,没有时间和你比赛。小金,乖乖听话,不然我就直接打电话让财前过来领人了啊!”

结果金太郎得意地对白石说:“不用去找财前啦!就是因为他不在,我才能出来哩!”

白石瞬间无语。

没错,他早该料到的。要不是财前又有事不在,金太郎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从初中部那边溜过来。

“来打啊!来打啊!”金太郎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地挥着手里的球拍,“白石胆小鬼!快来比赛啊!白石小气鬼,快来比赛吧!”

白石掩面。他已经不想再去研究其他部员会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了。

“……所以,白石,你准备怎么办?”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忍足谦也来到了白石身边,小声问道,“看小金的样子,你今天是逃不掉了……不然就和他打一场吧,让他死心算完。”

“可是场地不够。”白石无奈地指出这个现实问题,“否则我早就把他打发走了。”

小石川在一旁瞎出馊主意:“白石,要不你就和小金一起到初中部那边比赛啊!”

白石说:“这怎么可以!不把最后一分力气用光,小金是不会停止比赛的!我至少要花两个小时才能做到这点,今天上午,你们所有人都被安排了强度训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这边的训练谁来负责?”

“嗨嗨,我来负责。”小石川举手喊到,“所以你就赶紧去吧!小金的存在会影响其他人的训练进度呀!”

这么说也是,毕竟那是个活蹦乱跳的家伙,嗓门又大、动作也夸张,无论在哪里都会引来一大片关注,现在都已经有不少部员在偷瞄这边了。

于是白石当机立断:“小金,走了。”说完,他就仗着身高优势,拎起金太郎的衣领,将他提出了网球场。

“呐呐!白石,你答应要和我比赛了吗?”金太郎高兴极了,“谁赢了谁就请客去吃烤肉,好不好啊?”

——等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

白石嘴角微抽:“为什么是赢的人请客?”

远山金太郎振振有词:“因为赢了的人心情好,当然要负责请客啦!”

闻言,白石果断扶额,愁眉不展道:“哎,我忽然头疼得厉害。”

金太郎吸气:“难道是因为你最近用毒手与怪物打斗的次数太多了吗?白石,你这样可是很不行的啊!对身体多不好!”

白石面不改色地说:“小金,对不起了呢,我需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下。那么比赛的事情下次再说吧。再见。”

然后,他谢绝了远山金太郎的好心陪护,表示只要自己在保健室里稍微休息一下就没有问题了。

“白石!等你休息好了,千万别忘了和我的比赛呀!”远远地,金太郎还在原地蹦着跳着,挥着球拍,大声叫嚷。

就这样,白石顺理成章地逃难到了保健室。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上周六心律不齐,胸闷很久,在家休养两天。今天果断辞职。真不能再为一个月只有七百多块钱工资(还经常不发)的工作累死累活了……接下来我大概会遵照医嘱进行适度休养和户外运动,更新的话,只要时间和身体允许,我至少坚持隔日更。

摊牌了

不过,白石虽然避难到保健室了,却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上原真由子——而且还是个流血不止的上原真由子。

冷眼瞧着那群女生手忙脚乱、动作粗鲁,几乎要把上原真由子五官中最为出彩的鼻子给拍扁,白石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出手帮了她们一把,顺便教给她们如何正确止住鼻血。经白石指点,大家才知道,原来她们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她们不该把上原真由子的头抬得这么高,因为这样很容易就使鼻血从鼻腔后部经喉咙流进胃里,造成恶心呕吐等症状,对止血绝无半点益处。

白石一边洗干净手,把消毒后的棉花球轻轻塞进上原真由子的鼻腔里,一边详细解说着在止血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几大事项。结果,他的温柔成功地又俘获了几颗少女的芳心,让他“居家好男人”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了。

但可惜,原本最该被白石打动的上原真由子却因为暂时性的休克而无法感受到他那风靡老少的巨大魅力……

好了,闲话休提,让我们把时间重新调回现在。

一听白石说部长允许自己下午请假,上原真由子就惊讶得不行。她们初中女子排球部的部长大人号称“铁血女斗士”,是个绝对标准的训练狂人。为了能让排球部在全国大赛中取得更好的成绩,她平时最爱让每个部员耗尽所有体力去完成她制定的迫近极限式的恐怖训练菜单。

就这么一位铁血女部长,居然肯主动说出让部员请假的话来,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上原真由子盯住白石。后者满脸坦然地回看着她。但上原真由子不为所动,依然像蛇盯青蛙似的盯着白石,“学长,请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们部长说了些什么?”

青蛙王子白石藏之介很轻松地回答她:“啊,我只是好心建议她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下,不然,她的排球部主将可就要因病而缺席更多的训练了。”

上原真由子在心中哀叹起来。

——部长,为什么连你也沦陷在这个家伙的笑容之下了啊?!

其实,不必经过太复杂的推测,上原真由子也能猜出几分事情的真相。对她们部长而言,她一个人已经耽误了大家的训练进度,如果再拨出人在这里照顾她,部长肯定百般不情愿。这个时候,很有可能是白石挺身而出,表示他能在这里帮忙照看,所以,部长就赶紧把所有人都带回去继续训练,也不管白石一个大男生留在这里合适不合适。

根据她对部长大人的认识,上原真由子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再根据她以往对白石的策略,上原真由子认为自己有必要拉开与白石的距离。

于是,上原真由子慢慢、慢慢地扯出一抹好像很不在状态中的傻笑:“那个,白石学长,多谢你帮我说话啦!下午不用训练真的是太好了!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咯!”

“上原学妹,先等等。”岂料,白石还不想放过她,“我这里有些疑问,想向你求证一下。”

上原真由子缩回自己那只已经迈出去了一大步的脚,心里遗憾到了极点。但她还是傻乎乎地转过了身,呆毛一翘一翘的,看上去十分无害:“有什么事呀,学长?”

白石却不会再被她故意展露出来的表象所蒙蔽。他手肘撑在桌上,支着下巴看向上原真由子,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白石这副懒懒的样子与上原真由子以前见过的他有些不同,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白石藏之介,一个看似温和的好好先生。

白石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或者说,他只是喜欢把自己属于关西人的爽朗一面展示给大家,而把自己其他的性格全都隐藏起来了。

事到如今,上原真由子终于明白,白石藏之介并不像他平时在家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弱气。作为四天宝寺网球部的部长,白石能集合起那么多性格迥异的网球高手,他的身上必定有着过人之处。以前的上原真由子虽然也清楚这点,但却从没像今天这样突然就悟出这个道理了。

上原真由子表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际却暗自警惕地看着白石。

“学妹,不用紧张。”白石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请坐。”

上原真由子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按白石的意思坐下了。

白石在左臂缠上了最后一圈绷带,收尾,单手打了个整齐漂亮的结,接着又用剪刀剪断绷带,把多余出来的一部分塞进夹层。他动作娴熟,看得上原真由子眼花缭乱,都不敢确定他究竟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了。

“好了。”白石把所有用具都收拾完,然后才看向上原真由子,“学妹,我们今天就来谈谈关于你和友香里的事情吧!”他表情真挚,让人不由得想相信他的诚意。

以前那些堂而皇之地挤进白石家里的女生,有大半是被白石吓跑的——当然,他不可能真用“毒手”吓唬她们,毕竟那些女生又不全像金太郎那样单纯,但白石会在她们跑来告白或套话的时候严词拒绝,这才是她们最后总会哭着跑掉的真相。不管怎么说,借白石妹妹的友情来接近白石,这本身就有问题,所以,不仅白石能看出她们的居心,连白石姐姐都有所觉察,因此她才从不反对弟弟的做法。但是,自从上原真由子出现后,白石就不敢确定了。刚开始,白石还认为上原真由子与以往那些女生一样,谁知几次交锋下来,对方居然屹立不倒,与友香里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似乎完全不管白石对她的看法,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白石放在眼里,反而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与不满。

白石有好好思考过。在排除一切因素之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其实也有不被他吸引的、单纯只是为了和友香里做朋友的女生存在。是他自己草木皆兵,先把所有女生的动机都想歪。

于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点呢?竟然也自作多情起来了!白石自我吐槽着,同时也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有些脸红。唉,他这算是被女生追捧惯了吧?太不应该了,真的太不应该了。

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凡事都要求完美的圣经白石君决定亡羊补牢一下,重新与妹妹这位难得的挚友打好关系,而不是每次见面都被她先用语言悲剧掉。

——是的,圣经君已经发现了,上原真由子那所谓的“天然黑”属性,其实就是专门用来针对他的。这就代表着,她对他没有好感,反而还在希望着他能躲得越远越好。

出于一种对家人的爱护,白石感觉,在一切事情都没明朗化之前,他该和妹妹的好朋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免得双方误会加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正好今天、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白石再度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更诚恳一些,“上原学妹,作为友香里的哥哥,我首先要向你道谢——关于友香里被人欺负、而你出面帮她解决的事情。”

上原真由子眨眨眼睛:“学长,我都说过了呀,那是我应该做的。学长保护不了友香里没关系,我可以保护她。”这是实话,她又不是说着玩的。

看着上原真由子认真的样子,白石感觉自己好像很快就能抓住她的性格特点了。于是他再接再厉:“第二件事:我想知道,上原学妹为什么总是对我……嗯,这么不假辞色?”与其说是“不假辞色”,倒不如说是“故意刁难”。这位上原学妹与友香里对话的时候明明很正常,只有在跟他对话的时候,她才会变得阴阳怪气,仿佛不堵死他就对不起观众似的。

上原真由子继续眨眼:“诶?有吗?真的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呀?”

瞧,她又来了。

不过白石很有耐心,“学妹,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把话说开了才比较好?不管你对我有何成见,哪怕以后再也不想和我见面也行,但至少你该让我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你了,不然我就要自己去探寻答案了啊!”

上原真由子瞪眼了,她很用力很用力地瞪着白石。然而白石依然坚持做个“明白鬼”。上原真由子挠挠头,心道:白石学长的观察力未免也太强了,只见过几次面而已,居然就抓住了她的把柄,看出她并不是在用正常的态度对待他。

“既然这样……白石学长,我要是直说了,请你不要生气啊!”上原真由子没想到今天会栽进白石手里,偏偏她的抗压能力好像又比不上他,装傻逃避也不管用,只能从实招来了,“我对白石学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啦!就是吧,我觉得如果友香里的朋友是因为学长才和她交好的,对她来说,好像有点不太公平哎!友香里其实很不容易的,我刚分到新班的时候,发现好多女生都在暗地里奚落她。但她明明活泼开朗、性格也直,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遭到排斥的女孩子。然后我才知道,因为学长的关系,她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说到这里,上原真由子看到白石的脸色有点不好,于是赶紧打哈哈,“啊啊,学长,不好意思哦,我不是在指责你啦!”

白石心里郁闷却不能说出来,只得点点头,没精打采地说:“知道。”

“那我继续说?”上原真由子征求白石的意见,在得到对方的许可后,她就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了:“那个,后来啊,友香里要和我做朋友的时候,我就在想,她这么可怜,一定都是因为学长没有好好保护妹妹的缘故!我绝对不能让她误会我也是为了白石学长才和她成为朋友的,所以,我必须要展示自己与其他女生不同的一面!我必须要对抗白石学长,表现出我对白石学长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所以……

白石哑口无言。他没料到她的理由居然如此简单,简单到让他的内心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也许,这才是最纯粹的友谊,他真的该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了。

眼看这位学妹兴冲冲地陷进了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精神领域,白石既无奈又好笑地心想,她果然还是具备了天然属性,妹妹友香里的形容十分正确。

——上原真由子是个真诚而仗义的朋友,并且,她呆呆的样子确实很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呼,补全了!太好了!

划等号

因为部长已经说明可以不用再去训练,所以上原真由子准备直接回家。但在她离开前,白石又喊住了她:“上原学妹,等一下。”

上原真由子回头:“白石学长?”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还想知道什么?虽然心里奇怪,但上原真由子还是停住了脚步。

不过白石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继续提问,而是站起身,拎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运动服外套,“学妹,你带着这么一身血迹走出去也不太好看,暂时先用这个挡一挡吧!”说着,他就走到上原真由子面前,把外套抖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上原真由子被动地抓着外套的前襟,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石。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似的,忙不迭地把外套扯了下来,一股脑按进白石手里,又后退了好几步,猛一鞠躬,大声说道:“谢谢学长!”接着,她直起身,掩饰性地笑了起来,视线左右游移,“啊哈哈哈……但是吧,如果我穿着男子网球部正选的外套四处走动,应该比身上带着血迹更招摇……”到最后,她以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向白石,“所以,学长,这外套还是不用比较好吧?”

白石表情一僵,悬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也跟着僵了一下。但他随即就自然地接住了上原真由子几乎是硬塞回来的外套,然后爽朗一笑:“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上原真由子连忙摆手:“不不不!学长只是好心帮我而已,都怪我顾虑太多!而且,弄脏了学长的衣服,我也很不好意思呀!”她尽最大可能地把自己装成是真的怕弄脏白石的衣服,所以才不敢借用。

白石的内心再度体会到什么是“五味杂陈”了。所以说,他这算是被女孩子嫌弃了吧?不管是因为哪方面的原因而嫌弃,重要的是,他总算被女孩子(家人之外的)嫌弃了啊!这是多么的……让他怎么形容呢?究竟是新奇,还是失落?

于是,圣经君带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用同样复杂的语气对上原真由子说:“学妹,回去之后要注意,多喝水、多休息,最近少做剧烈运动,尽量保护鼻子,洗脸的时候也要小心,别太用力。还有,不要猛弯腰或猛低头,类似刚才那种深鞠躬,动作幅度不要太大。”

虽然早对白石热心助人的性格有所耳闻,但上原真由子在听到他这一串长长的详细的叮嘱时,还是有些些感动。不管怎么说,除却在保护妹妹这方面稍欠人意了点,白石学长果然还是个温柔的好人啊!

上原真由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认认真真地又对白石微微鞠了一躬,“谢谢学长!”

然后,她完全不留恋也完全没回头地就这么离开了高中部的保健室。

尽管上原真由子已经得到了部长的首肯,有借口翘掉本周的训练,可她依然没有缺席部活。下午两点,她准时出现在了体育馆里。不过,她刚一现身就享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被迅速围观了。大家都很关心她的身体。

“上原,早上的事情对不起了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球会打偏……对不起啊!”这是发球打中了上原真由子的女生。一看到上原真由子,这个女生就冲到了她的面前,一面大声道歉,一面九十度鞠躬、弯腰不起。

上原真由子连忙扶她:“哎呀,别这样!没关系的,其实我也经常打到别人不是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反正我也没事啊!”

上原真由子本人也是部里时常肇事的“凶手”之一,她当然不会和对方计较,再说这个女生认错态度好,想也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况且在排球比赛中,对发球的力度要求本身就很大,一旦方向偏离,把人砸成脑震荡的可能性都有,上原真由子这种情况还算好的。

“哎,上原,白石学长说你最近休息不好,这是真的吗?你是不是学习太累了啊?别把自己弄这么紧张,对身体多不好!”

“是啊是啊,放松心态啦!身体最重要嘛!”

“不过白石学长真厉害!上原,你醒了之后,有见到白石学长吗?还是白石学长帮你止血的呢!上原应该好好感谢白石学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