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红着脸的低头谢了,却有些许不安,苏悦儿明白刚才的言语虽没明言,倒也暗责了她的失仪,便拉着她的手说到:“自古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世间美物皆令阅者侧目,你姐夫的容貌如此俊美,你看到不挪眼也没什么。只是日后你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你也快是要嫁人的人了,别到了夫家后看见美的就不挪眼,让人看见你说你失仪倒还好些,没得笑你轻浮,那可就是苦不堪言了。”

云儿听了她的话,惶惶地低头称是,而后急急地跑回自己的二楼,苏悦儿瞧着她那惊恐的样子,倒小声的问着自己:“我是不是说重了?还是我看的太紧了?”

回了屋内才坐下翻了几页书,却是大爷回来了,说要睡一会,下午好和星痕去骑马。苏悦儿懒得伺候,唤来丫头进来给伺候着人睡了,便打发了她们出去,自己翻书看。一时间整个午间倒是别样的安静悠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爷坐了起来,张口便问着几时了。苏悦儿还没习惯是几时,叫了下人来问,才知已是申时,当下大爷急急地穿衣说着快点快点的话,人就跑了出去,眨眼就没了人。

申时?苏悦儿若有所思的扳着指头数了一气才知道这是下午三点钟,而什么申初一刻,恰是三点十五。

那什么听风小阁里,他应该在等月儿的出现吧?苏悦儿心里念着,丢了书,解了外衣,上chuang自躺,被窝里还有大爷留下的一点温度和薰香,令她倒是惬意的闭眼小憩了。

白子奇藏身在秀楼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上,他盯着秀楼,打算看看红儿会如何做。那蜡丸是他丢出来的,他只想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红儿,又或者她是代替了红儿的人。

一刻,两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当白子奇一肚子疑问的时候,马嘶鸣啸,却是苏星痕被小厮带着骑马归来。大爷只好离开榕树过去,片刻后弄得一身大汗的回了秀楼。

他一进屋,苏悦儿便醒了,知道是他回来也懒得理会,便装作没醒。而白子奇见她安然休息,心中更为不解。一边自己擦洗,一边却纳闷她为什么不赴约:难道我哪里弄错了?是她发觉不敢贸然而去?

正思索着听到星痕在楼下唤他,他只好下了楼就在楼下与星痕玩起了斗蛐蛐。

转眼日落西山,天色蓝幽。一家人聚在一起饭后说了会子话,大爷便和苏星痕又凑到一起玩去了。而苏夫人和苏老爷则前后围在苏悦儿跟前,对她进行起了高度的思想教育,目的只有一个:迅速的为白家生个大胖小子而保住她的战略性地位!

苏悦儿被两个人苦口婆心的说的脑袋发晕,在表达了一番自己以此精神贯彻到底的决心后,她终于被两个人恋恋不舍的放了出来。

红玉和翠儿在不远处打着灯笼说笑着什么,苏悦儿见她们两个说话,也没叫她们,只想自己躲会清闲,便就着夜色,随意的在院落里转。

清风徐徐,摇叶沙沙,夜晚带着一丝静谧,叫人觉得从身到心都有一丝放松。异世的古代,一样毫无污染,这种清新的空气,更叫人愉悦。

苏悦儿转了一会,只觉得心情大好,便吹着口哨也不管这种举动多么的不雅与轻浮,随意的见路就拐,有岔便探。这么七拐八拐之后,忽而眼前一座小亭阁出现在眼前,依着一片翠竹,竟颇有些雅意。只是即便夜色浓郁,苏悦儿那早已习惯夜视的眼,也发现路面的青砖上满是青苔,显然这里荒凉些,平时无人来打扫。

诶,这里如此静幽,不若在此练下瑜伽就当吸收日月精华了呗!想到这里,她兴奋的进了凉亭,瞧着左右无人,便脱了鞋袜,坐到了亭阁里的石桌上,摆出了一幅冥想的姿态。只是她才要深呼吸去放松,便发觉背后有异感袭来,惊奇的回身望去,却看见一袭雪衣伴着未束的青丝在亭外立于风中,而一个份外陌生,却又眉眼含笑的英俊男人看着她,轻声而言:“红儿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就算他在前院与你那弟弟玩闹,可你也竟敢来此与我相会,你就不怕他是装傻,而发现你我吗?”

第三十一章 丈夫VS情夫

轻音带温,俊容浅笑。明明言语是责怪着她的胆大,说着怕大爷装傻而发现,却偏偏从口气到语调再到一双鹰眸里,都透着一丝云淡风轻的写意,哪里有一丝的害怕?哪里有偷情的自亏?

苏悦儿有些愣:愣他的意外出现,出现的竟无声无息,若不是她的感官超级敏锐,她根本不会知道他已在身后;愣他的相貌英俊,若说大爷是花样美男,是一朵眼带风liu的桃花,而这个男人一身雪衣在前,俊容却似云峰,英气满满;愣他的身份尴尬,他应该就是真月儿的情郎,应该就是月儿心中的爱慕之人,可是此刻她这个假月儿却已经顶了月儿的身份成了白家的大奶奶,那么他这个心中之爱的人却已变作奸夫情夫…

心在急速的跳动,双眸有些迷失,纵然见过各种意外的苏悦儿这一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相应,她便是月儿,那么面对深深爱慕的人,她应当入他的怀共诉情话,可是她已为人妻,在这礼教最大的古代社会,这无疑是把自己推进死路;若不应,她就是悲情的负心人,伤了爱人的心,抛却了所有的美好,投身金钱权利将爱放逐的罪人,将会让雪衣溅泪,笑容渐伤。

伤己还是伤人?这一刻苏悦儿只是唇角蠕动却难言语。于她,她很想对他说不,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已嫁人,远离才是最佳的选择。可是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却想到真月儿的死,她觉得她仿佛看见了一个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因爱而痛,不能与他一起宁死勿活的贞烈,实在叫她字符难以成句。更重要的是,她若想不伤他的拒绝,除非告诉他,他不是真月儿。可是,她如何能说呢?这将是她一生的秘密,不会对第二人提起,更何况让他知道真月儿已死,纵然不会纠缠她,却依旧难免伤感伤心。

雪衣轻轻的靠近,一双含笑的眸下,一臂屈伸,指尖慢慢轻抚上她的脸。

伴着浓郁的香气,轻触微温。

如此慢的动作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她的本能亦无法做出对抗,而眼眸看着他的轻触,苏悦儿却发现自己竟奇怪的没有一丝想要拒绝的气息,只是看着这个英俊的男子,不自主的想着:也许由他这般相见一次,再别后永世不见,这也算成全吧?至少让他明白她活着总也是好的。

“以前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便你我也常无法相见,可没有哪一次比的上今次。也许是因为,因为知道你在他的怀里,你唤他夫君,我的心竟整整痛了三天。红儿啊,一日为三秋,我终体会了。这三日里,我几乎是满眼你的身影,你的浅笑…我的红儿,我从来没想过这三天会那般难熬,我会那般痛恨自己,是我,是我让你受苦了…”他说着唇角蠕动,一眸深情,指从脸庞划过,将她拥进了怀里,让她听着他的心鸣。

松木的香气入鼻,浓郁中带着深深的男子气息。苏悦儿还是一言未发。

未曾爱过只是机缘未到,那时的她游走在训练与弟弟的生存之间,她即便有心也无暇。如今弟弟已去,而她重生异世,除开自己偷听过大爷的心跳,她却是第一次被人以爱情的名义拥抱在怀,听着心音鸣情。

这便是他的爱吗?感受着炙热的拥抱,她有些激动,更小心的抬了手,不自觉的抱住了这具身体。她浅尝着这种男女相爱的味道,更是努力的让月儿于他没有变化。

“我们…我们以后…”许久后,她想说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我们以后都存于彼此记忆这种经典的台词,但是拥着他的男人却在她的额间轻吻:“我们以后会在一起,只要你坚持。等到他死亡的那天,你和我就能在一起,我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死亡!苏悦儿一愣,刚要说话,可那男人却扭头看了远处,再冲她急急地说到:“红儿,我来见你,只因为太过想你,你不要怕,我会等着你的!你放心,我会永远等着你!”他说着担忧似的看了看远处,竟是低身拾起她脱下的鞋袜,给她穿戴。

光裸的玉足无遮掩在男子的面前,于古代这是失贞之举,苏悦儿一时并未想到,这会他为她穿袜套鞋,才明白自己在他的眼前竟是如此放浪,便惊的想要缩脚,可是她却看到那男人捧了她的另一只脚,在她的脚面上轻轻一吻:“坏丫头,再别如此诱我!”

这一丝亲吻于脚面,异样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只是她还没作何反应,他却已经动作轻柔而迅速的为她穿好了鞋袜,看着她浅浅一笑:“保护自己为上,我可以等…”说完竟是后退一步,一个纵身起跳,便似幻影错落在月影楼阁间,幻化成数影而消失于夜色里。

心砰砰的跳着,苏悦儿有些惊的揉眼看着夜幕:天啊,他还是个武林高手?竟,竟这么着就跑没了?

乱乱的离开石桌,她整理着衣物,脑中想到的便是一个武林少年与一个家千金暗通私情的关系…乱,很乱,她急急的出了亭阁,便要离去。忽而想到什么回头借着月色细看,这便看到两个近乎于墨色的字刻在亭额上:听风。

唇齿微张,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巧合?是缘分?还是命中注定?还是真的月儿留有一丝魂念诱着她来?她没有答案,但她看着这两个字,清楚的知道,她和月儿的情夫相遇一起,而他却还说着他愿意等,等到“他”死的那天…而这个“他”几乎显而易见的告诉她,指的便是大爷…

心里涌起一丝寒意,她乱乱的还未理清这里面的牵扯,就已经感觉有人近身,下一秒,却是大爷一脸嬉笑的跑到她的跟前,看到她似乎还愣了一下,却对着她迅速的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二话不说的拉着她跑过了亭子,钻进了那片竹林。

有碎碎的步子跑过,借着依稀的相错,苏悦儿看的清楚是苏星痕。苏星痕似乎再和大爷玩你藏我找的游戏,在跟前转了转没看见人后,便跑走了,而此时大爷却长舒了一口气,半倒进苏悦儿的怀里,头枕着苏悦儿的肩,唇几乎贴着她的耳问到:“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明日就要回白家了啊,这家以后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看看,自然到处转转看看了啊!”苏悦儿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心却十分不安,因为他就倒在她的怀里,那温热的身子和先前拥抱的身躯都温热着,却又那么的不同。

胸贴着背的,是熟悉的;胸贴过胸的,却是陌生的。

最熟悉变陌生,最陌生却变熟悉,只因我来时,先与他相见…苏悦儿有些怔的想着,侧头拿眼瞧着靠在她怀里枕着她肩头的大爷,此刻他一双桃花眸子看着墨绿青竹,眼里却映着星辰,明亮而惑。

死亡…等到他死亡的那天,你和我就能在一起…你就不怕他是装傻…

他的声音在脑颅里挥之不去,她看着大爷的眸子,却心里满是波澜:原来他和她是计划着要等大爷死了再聚一起的,若是那般,难道那包药是,是要用来毒死他的吗?那么月儿又是因何会死了让我可以重生?难道是,是她下不了手所以自杀?

她看着那明亮的桃花眼轻轻的叹了口气转了头:对他,这么美的一个人儿,谁下的了手呢?也许只有像自己这样的杀手才能在动刀的一刻,无视他的美丽,只想着冷光划出的线条生辉…

“你叹什么气?”大爷依旧贴着她的耳,那双眸子就在她的眼角处忽闪。

“我叹,你若没烧糊涂就好了。”她说着忍不住遐想,如果他不是傻子,那么在遇到她之后,会与她像相传说里的夫妻那般相敬如宾的培养婚后的爱情吗?

大爷撅着嘴摸摸自己的脑袋:“我真的糊涂了吗?老祖和爹爹,还有弟弟们都说我糊涂了,我,我只不过不记得很多事罢了…”

大爷此刻就好似一个忧郁的男子,眼里浮着一丝伤色。苏悦儿见了心中一下晃过弟弟每每看着那些健康的人在跑跳在打闹时,一面眼里涌着羡慕之色,一面浮着一层伤…下意识的,她竟把撑在地上的手收起,环抱上他的腰身,而后轻轻的将脸贴着他的脸说到:“记不到没关系,只要你快乐就好,我终会陪着你的,以后你记不得的,我帮你记,你不知道的,我会告诉你,有我陪着你,就不怕糊涂…”

她说着,满心的都是她最疼爱的弟弟,满眼却是大爷那双桃花眸子带着水汽的凝望之神…

大爷的唇微微抖动后,轻声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是你的妻子啊!”苏悦儿说着,想起了昨天拉着他许下誓言的字字句句,不由的内心浮起一丝温情。

“妻子?我知道,娘说了,你是给我传宗接代的,可是娘说,你图的是我们白家的钱,你嫁给我,也不过贪恋大奶奶的身份和地位啊!难道做我的妻子还要对我好吗?”大爷装作好奇,不着痕迹的轻轻推开了苏悦儿,摆脱了两人脸贴脸的亲密,他实在是承受不了…

苏悦儿抱着大爷未松,但却咬了唇说到:“是不是为着白家的钱财,是不是为着大奶奶的身份,这些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才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不但和你拜了堂还和你起了誓,还记得吗?昨天我就和你说过,我会爱护你,保护你,像爱我自己一样的爱你啊!”

“爱我?”大爷眨眨眼:“那你爱我吗?”

苏悦儿身子一顿,有些讷讷的说道:“这个爱也许需要些时间,但是,但是总之我会对你好,不让你孤单和委屈的!”说着她更信心十足的点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大爷看着她,忽而抽了抽鼻子说到:“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我怎么闻着,和三弟身上的好像呢!”

苏悦儿一愣,伸手抓了自己的衣服去闻,她的鼻子闻毒也是练过的,却细闻才惊觉是松香的味道,当下一惊说到:“哦,衣服上的熏香罢了,大约是凑巧和三爷的碰上了吧!诶,你还有功夫在这里躲着?难道你想我弟弟一直找不到你吗?”说着苏悦儿不但彻底松了他的腰身,更推了他一把。

大爷撇了嘴:“找不到才好呢!”说着却起了身,直视着苏悦儿道:“诶,你以后真的会保护我,爱护我吗?”

苏悦儿点点头:“那是自然,我是你老婆!”

“老婆?”大爷口里念着这两个字,自己转身去了,也不管苏悦儿没跟着他。

看到大爷颀长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于夜色里那背影浮着一丝落寞的画面却是烙进她的脑海,下一刻苏悦儿一脸正色的捏紧了拳头,小声嘀咕着:“他是你的过去,我的未来不应该有他,反正过后再无交集,他,我不可以再想!”

说是不想,可那雪衣,可那鹰眸,可那浅笑里的爱意,还有那轻触微温的记忆都叫她有些唏嘘:若等着我,那般痴情的男人,真的会等一辈子吗?可是若然加害,我又怎么能动手?奇怪,我怎么老要去想他?

“从今日起,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他,忠诚于他,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我会爱,嗯,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我自己一样的爱他!”

脑中是苏悦儿在身边发誓的声音,那些词句,那红透的脸,让白子奇困惑的坐在假山上看着幽月…

会是真的吗?为什么你说假话说的如此逼真,逼真的叫我的心都有些蠢蠢欲动…但终归是假话不是吗?我真的有错觉以为,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的梦,都不是真的!可是,你身上的香味我却那么熟悉,你还是选择了骗我…用一份叫人难以冷漠下去的誓词,来骗取我的感情,我的信任是吗?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再骗得我的感情之后,你除了要毒死我,还要得到什么!

白子奇此刻对月的桃花眸里全是一抹戾色…

-加重了伏笔的修后章节-

第三十二章 他,很有问题!

白子奇走后,苏悦儿坐在竹林里抱着肘,紧蹙了眉。

先前情夫的一句死亡,让她想到了那包毒药,想到了月儿的死亡。但是她又有些糊涂,若自己真的是因为下不了手自杀,为何又完好无损?她记得当时只是嗓子有些难受而已,她还以为是自己被碎喉以后的痛感到了异世,现在想来却可能是因为服毒,但是,若然服毒,为何她手里有刀?而那毒粉又再枕下,这一切不都太不合理了吗?

抱着肘,她思索和推理着其中的可能,但脑中奇怪的是不断出现他含笑的眼眸,和在脚面上的一吻的画面,她竟然连做到专心致志都难!

忽然,她听到了细细的叶片踩踏之声!惊诧回头细看,并未见到什么人影,但是耳中那声音却急速贴近自己。

难道是他又回来了?才心中想着,打算起来细查,却忽而见一黄猫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自己,她惊的闪躲开,可那黄猫就是死性不改的追着她。

她诧异的一边躲一边瞧,不明白一只猫为何对她发动攻击。纵然她躲的轻松,但也不想和一只猫这般费尽下去,不得已,她抓了地上的小石子,在闪躲中朝它脑袋射去,当下一声似鼠的叫声后,那黄物不动了。

猫叫的像老鼠?苏悦儿诧异不小,但紧跟着却是一股恶臭蔓延,令她差点吐出来。

她捏着鼻子闭气靠近,这才看清楚,那竟是一只黄鼬,就是黄鼠狼!

奇了?这黄鼠狼怎么对我有了兴趣?难道我是老鼠是家禽?它糊涂了吗?

苏悦儿诧异的退开些去摸下巴思考,可衣袖处那丝淡淡的松香气息混合了腥臭后,却变成了一股子酸味,这使的苏悦儿一愣之后,却脑中闪过一串化学公式,继而惊雷闪过!

迷香!他身上的松香味是迷香!是叫人神经系统兴奋的迷香!

下一秒她发足狂奔,直接噗通一声跳进了附近的池塘里。

冰凉的水不但醒了她的脑,更将最后的松香气息也散去。苏悦儿站在不深的水池里,一脸的阴色:我太阳他祖宗十八代!这古代竟有比“苍蝇SHUI”还厉害的迷香?我竟然,竟然还着了他的道?

风吹着湿透的衣衫,尽管不劲,却也凉意满满。凉意,能降温着她的神经,她干脆站在水中冥想吐纳。大约过了五分钟后,苏悦儿捏紧了拳头:这个情夫太有问题!

苏悦儿本身虽是杀手,但主要接触毒物,熟悉的是毒物,于迷香之类的,也只是因为偶尔会用到,才有所了解,但并不熟悉。现在的高科技,使得迷香往往是无色无味的,所以她在与他接触的霎那,反而因为古人衣服喜欢薰香,而他的香气又十分浓重,倒没注意到这些。加之对方唤她红儿,而她先入为主的相信真月儿与他有情,便没把他主动划为敌类。

长年累月的接触毒物,使她的身体早被毒素倾注,像这些迷药,迷香,她从来都是无视的,因为这些东西她闻到再多也不会有事,但是她忘了,现在的她所拥有的身体并不是她的铜皮铁骨,所以习惯,竟使她着了道。

回想到先前的语言和心思线路,她除了惊异自己会迷失的没了原则外,更惊异的是为何自己没有反抗举动:难道是迷香使得自己神经兴奋,大脑敏度偏差?还是末梢神经全都麻痹了,无法做出感知?

一脸串的疑问上头,她此刻只觉得份外丢人:竟然堂堂一个现代杀手会中了古代人的迷香,真是耻辱啊!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幽怨的怀念她的铜皮铁骨了,如果这是她的那具身体,她又怎么会被人控制了心神。

爬出池塘,她拖着一身的水边走边想:他为何要对自己用迷香?还有,他说要等到大爷死亡?可是大爷好好地怎么会死?是等着“我”去毒杀他?还是说等着他去加害?还有那只红巨龙难道是他下的?如果是他下的,那至少说明,他和大爷应该很亲近,不,是至少熟悉过,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有机会被他下蛊啊!那么所谓的大爷死亡,难道是变成毒鼎?他难道是个善毒的人?情夫主杀,要杀的是我的丈夫,若真是因为情感,为何对我用迷香?难道是怕我不听话吗?情感?若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让她面临危险,更做这种杀戮之事?不,不对,情感一定是表象,他一定是想借我的手去毒害大爷,情感既然是幌子的话,那么毒杀大爷却是因为什么?难道他们有仇?

苏悦儿脑袋里正转着,却听到不远处几个唤大奶奶的声音,她略略稳了下心神,张口喊了自己在这里,便往前去迎她们。未及,红玉,秋兰两个打着灯笼走到跟前,秋兰张口便言:“小姐,您怎么来后院…诶,你怎么浑身是水?”

“是啊。奶奶,您难道是跌进来池塘?”红玉的灯笼照出衣服上的一抹绿藻,便一脸惊讶。

苏悦儿撇了嘴:“想着走走看看呗,谁知道后院满地青苔的,一不留神竟滑进池塘了,还好水不深…”说着她哆嗦了一下:“走吧,我们快回去,烧些水给我洗洗,这样子要是被大爷看见了,估计要笑我了。”

三人当下急速回秀楼,立刻又叫人烧了水,填进屋内的木桶里。

苏悦儿不习惯洗澡被人伺候,嫁人的那天秋兰给她洗澡,就把她洗的难受了半天,这会叫人取了衣服放到跟前,便把她们通通地撵走,就连秋兰也被她打发到隔壁,却换掉那沾湿的衣服。

解脱了湿漉漉的衣服,她入水浸泡。憋气沉水的时候,她依旧自责着自己的掉以轻心,更自责着自己的糊涂,再出时,她深吸一口气,抓了水瓢舀水当头浇下,却听见门被推开。

“我说了不用你们伺候,都出去!”苏悦儿厉声撵人,可门扉一关,却是听到大爷有些委屈的声音:“你撵我?”

苏悦儿一僵,伸手就想抓衣服,可是此时大爷竟是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一身泥土的看着她:“你才说了要爱护我的,怎么就撵我,你骗人!”

苏悦儿也不答大爷的话,而是迅速的以手撩水泼向大爷,趁着他抬手去挡的时候,急速的把衣服拖进木桶里遮挡。此刻就算水能没了她的胸,但这水如此清澈挡的住才怪,她可不相信那几个花瓣有遮挡效果。

“你干嘛泼我!”大爷挂着水恶狠狠的看着她。

“玩啊!”苏悦儿只能这么答,而大爷一听玩,却是立刻笑了:“那好,我也来玩!”说着抬手就往木桶里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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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伤痕背后

苏悦儿下意识的绷紧了全身,甚至有想以手刀砍晕大爷的想法,可大爷没入水桶的手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肌肤时,却一瞬间回勾。哗啦啦的,水泼了苏悦儿一脸,大爷竟是欢快的撩起了水。

全身紧张的苏悦儿登时放松下来,一边还手泼水,一边借机穿套着衣服,心里却忍不住划过一丝小失落,令她打了个哆嗦。

两人的打闹,导致一地的水不说,也终于把隔壁的秋兰引来,推门急急地跑了过来:“小姐,小姐…”冲过屏风她看到了大爷,看到了半穿着衣服的小姐,下一秒,她急速的转身跑了出去,而且还非常知趣的关上了门。

此时门外有红玉的声音:“怎么了?可是奶奶唤我们进去伺候?”

“没没,是,是大爷在里面,和小姐,那个…”秋兰说着便跑了,屋外一声浅笑后,也没了声音,显然是红玉也知趣的退下了。

这么一个打岔,大爷没再泼水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苏悦儿,而苏悦儿则撇着嘴,赶紧把剩下的袖子穿好:“你瞧你一身的泥,要不我叫人给你洗洗吧!”说着她就起身跨出水桶,想唤两个丫头换水伺候,可没想到的却是大爷摇了头:“不用她们,我要你给我洗!”说着竟是一点也不避讳的脱了衣服,只穿着一条亵裤入了木桶,而后挣把两下,就把亵裤带着水的丢到了地上。

“我洗?”苏悦儿愣了愣,再看着大爷一脸笑意的点头,她只能拽了拽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抓了跟前的水瓢给他舀水,继而擦抹了起来。

在她没钱请高级护工的时候,她的弟弟就是由她伺候的,所以洗澡擦抹这些对她而言并无什么。棉布浸湿拧干后,她为他擦抹着脖颈以及肩背,清澈的水果然和她的猜测一样,挡不住什么,让那一条狰狞的疤痕在眼眸里惊心。

她伸手摸着那条疤痕,轻声的问着:“你可还记得这个疤痕怎么来的?”

大爷的身子一顿,而后他回头答道:“记不大清楚了,只是老祖说过,那是被刀砍伤的。”

“刀?”苏悦儿以指尖扫着疤痕,细细的比划着线条,脑中勾勒出一把刀的模样:伤痕中间偏大,砍骨而裂,但两端却未有断裂伤及神经,尤其是伤口的末端,刀口急速收住,没有延展尖端,这足可见此刀刀身半弧,上尖尖细可做剔骨,刀柄处有护手,刀似半圆月,使得着力点在正中,因此大爷伤了骨,却很幸运的没伤到神经,倘若用的刀是现在那种打架斗殴用的直身片刀,这一刀砍下去,不说肋骨伤及如何,只神经是定被砍断的。

幸好…她心中闪过一丝庆幸,大爷却是扭起了身子:“你在干嘛,好痒痒啊!”

苏悦儿闻言缩了手:“没什么,只是看到你这疤痕,想着你当初受了多大的罪。”说着,便给他的肩头轻擦了起来。

“罪?不记得了,只是老祖说我差点就没命了。”大爷说着以手拍水,溅起一些水花到苏悦儿的脸上:“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啊?”

苏悦儿不理会他的玩闹举动,只蹙眉问着:“害你?不是说那是有人抢粮结果伤到了你吗?”

大爷闻言停止了打水,一脸不解似的看了看苏悦儿却闷头不吭声了。苏悦儿见状,赶紧追问:“难道不是那样的?没人抢粮?”

大爷开始伸手扯头发,继而眉头也深皱了起来,他有些茫然的断断续续地说到:“我,我记得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和他吃了顿饭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后,而后…而后好痛,到处都是血,还有火!我喊不出来…我手脚没什么力气,但是我在爬…然后有轮月亮闪过,我便痛的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呢?”

“然后…一会黑,一会白…摇摇晃晃的,口好渴…”大爷说着脸色有些发白,继而抱着脑袋不再言语了。

苏悦儿眨巴眨巴眼睛,轻声问道:“那这个好朋友你还记得是谁不?”

大爷摇摇头:“我不记得了,老祖问过我好几次,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苏悦儿咬了咬唇,丢了手里的棉布就跑到了桌案前,扯着衣服滴了几滴水到砚台里,便是磨墨。

“喂,你干什么去?不给我洗了?”大爷在屏风后叫唤,苏悦儿却说着:“你等等,我马上就来!”她抓着毛笔沾了墨,按照脑子里想到那把刀的模样画了出了个类似的出来。脑中想到是份外清晰,但可惜她没什么画画的本事,又是用的毛笔,那一会粗一会细的线条,把一把造型优美的刀,画的跟个啃掉半边的大饼一样。

虽然东西不满意,但眼下也只能凑合,苏悦儿捏着画到了大爷跟前,也不顾墨干没干,便举着问大爷:“你说的那轮月亮,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大爷闻言盯着那画瞧,看了许久后,才说到:“你画的是什么啊?西瓜?”

苏悦儿闻言很受伤:“你从哪里看这个是西瓜?”

大爷很认真的指着画说到:“你看这个月牙的样子,西瓜每次不都是这样吗?还有这上面的点点,那不是西瓜子吗?还有这个把儿,这不是玉叉吗?”

苏悦儿翻了白眼:“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刀啊,一把像半个月亮的刀啊,这些点点不是西瓜子,这是血滴!笨,连意识流都不懂,还有,这是玉叉?你以为这叉的是西瓜啊,那是刀把,有护手的刀把!”苏悦耳不爽的一把揉掉了画,丢进了木桶里,一脸认真的嘀咕到:“你说你看到的那轮月亮我感觉应该是刀,你说明亮的月亮,那说明你受伤的时候,应该是个特别明亮的夜晚,至少没什么云彩去遮挡住月亮的光,而后那月光照在这种弯弯的刀上,发出银光,你又应该是中了药或者毒,行动不变,意识模糊,所以你看着就觉得是月亮,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红玉不会说你武功高强还遭毒手,肯定是被下了药了!”

白子奇听的心惊不已,却份外不解她什么意思,便只好挠挠头:“你说的我听不懂哦,什么月亮,什么刀的,不过,不过你干嘛问我这些啊?”

苏悦儿顺手捞了棉布:“保护你啊,明明知道有人要害你,但却在暗处,我若不防范,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说着看到大爷脸上还浮着尘土,便摆着棉布。

大爷再愣,却是忽然笑的呲牙:“你保护我?你能吗?”

苏悦儿把棉布一拧,冲他说到:“当然!”说着像给小孩子擦脸一样,给他擦抹起来:“我不保护你保护谁去?再说了,你可别小瞧我,别的咱不行,这个倒还有两下子!”

灰尘擦去,大爷白皙的脸皮透着一丝红,苏悦儿看着这红唇白肤,一时心里竟痒痒起来,有种想要亲吻的yu望,但下一秒她迅速摆头:发什么神经呢?难道迷香之毒还没解干净不成?

大爷忽而伸手抓了苏悦儿的脑袋:“诶,你摆什么?又没虫子围着你!”

两人本就亲近,此时这般,一个扶着他的脸,一个抱着她的脑袋,一时间两人竟谁都没动,只满眼是彼此的容颜。

无意识般,两人都有些许靠近,却在唇几乎要贴上的一刻,大爷忽而打了个气嗝,却是凉到了,而苏悦儿当下脸一红,转身冲着门口大喊:“红玉,翠儿,进来伺候大爷沐浴!”说罢竟是自己跑到了衣柜处,抓了一身衣服就去了净房。

很快就有推门声,丫头们的招呼忙碌声,苏悦儿躲在净房里,自己把湿衣服换了,心却还是跳动的很厉害。她扶着胸口,安抚了几下,甚至忍不住的抓着自己的脉搏数心跳去了:1,2,3…天啊,先前莫名其妙的不听话,对着一个男人任其动手动脚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怎么现在还要和另外一个去打KISS?天啊,这迷香是什么货色啊,这么高深?诶,我数到哪儿了?再来,1,2,3…不过,他是我丈夫诶,亲了按说也没什么吧?嘶,他是月儿的丈夫,还是我苏悦儿的丈夫?这么着合适吗?哎呀!数心跳数心跳!1,2,3…

苏悦儿那厢在数心跳,白子奇却在这边任两个丫头擦抹了发丝和身上的水,套上了新的亵衣后,摆手撵了她们出去。

一地的残水,伴着湿漉漉的衣裳,还有大奶奶躲进净房里,两个丫头以为是他们欢愉才毕,便红着脸乖乖地走了,好给他们继续温情的环境。但这会的白子奇却看着地上那张墨迹散掉的纸团,深深的拧了眉:她知道?她甚至连这铎鞘(边蛮的武器)都画了出来,虽然画的不像,但却是知道是什么刀伤了他!说什么猜测,说什么保护我,八成是为了试探我还记得多少吧?若我说不记得,她会信吗?若我记得一知半解,关键的又想不起,她是不是会更加相信我忘记?不过…他见我没死,既然叫她来毒杀我,那她动手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迟迟不见她动手?她试探我到底又图的什么呢?

白子奇深思着坐上了床,手摸上了后背的疤痕,此刻那里竟还留着她刚才指尖轻触的温柔:你,到底图着什么,我竟越发的猜不透你了!

他正想着,苏悦儿从净房里出来,瞧见大爷在床边发呆,便不做声的到了带来的包袱里,翻出来叫红光做的魔方,拿到了大爷跟前:“那,给你一个新玩具!”

“玩具?”大爷看着苏悦儿手里的奇怪东西,有丝警惕。苏悦儿笑着,在他的眼前,打乱了不同的图案,而后开始了拼图。玩的久了早得心应手,虽然这个东西红光做的极好,也打磨的细致,但毕竟木头的没有塑料的光滑,玩起来还略略有些涩,但苏悦儿还是很快拼好,得意洋洋的拿给大爷炫耀。

见了怎么玩,好奇心自然上来,大爷也不管装不装的,抢到手里,便开始尝试着转。苏悦儿指了指刻着圆形的一面:“你把圆形的拼到一面吧!”说完便默默地看着他转动,自己斜靠在了床柱上再不做声。

玩了好一气,大爷摸索出了窍门,转拼好了一面,兴奋的笑着举给苏悦儿看,苏悦儿冲他淡淡地笑着:“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快乐!”

白子奇闻言心中一颤,却在傻笑里问她:“快乐是什么?”

苏悦儿没有回答,反而是冲他笑着说到:“好玩吗?”

大爷点点头:“好玩。”

“以后你要是听我的话,我会叫人给你做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好不好?”苏悦儿笑着将魔方拿到手里,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