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这些铺子,总共的金额怕是要十二万两,而且这还要对方不抬价,若是钱庄要就此捞铺的话,只怕价格要抬到十五万两去。”何数说着脸色略有点愁:“可是我们这个堂口手里,总共也只有六万两银子的款项,就算同近邻的两处去借,最快送来也是要明天早上去了,何况他们手里还一时未必能有几万两来错手。”

 苏悦儿本身是真对这些铺子有想法的,先前大爷说挑几个出来的时候,苏悦儿也是有此打算的,只是如今她听了手里能动用的数额,便有些犯愁,因为她忽而想到,白家入城,守卫官是知道的,那自然是官府也知道,官府知道了,这又是个官贼结合的局,那少不得会针对他们有所防范,那么很可能白家挑中的价格就很高了,那么这般弄下来,估计他们带来的钱,最后是能买下几件来,但所花只怕要翻倍,可他们可还要去探路啊,总不能把所有的钱都先花光吧?

 “奶奶,您有什么打算?”青红瞧着苏悦儿的眼珠子几转,神色三变,便关心的轻问,苏悦儿忽而扭头说到:“我记得你先前说,每家赔付的钱凑不出来,是不是?”

 “是啊,真正弄的尴尬,有的只差几千两,可就是再凑不出来了。”何叔见大奶奶问,自是答的。

 苏悦儿眼一眯:“半个时辰内,能不能给我算出来,这十三家里,他们每家共差的数额?”

 “这个…打听的数字,怕做不得准“…何叔有些为难。

 “这里若从钱庄借款,利息是多少?”

 “那要看多少数额和看多长时间。”

 “按五千两,三个月的时间算!”

 “借息那一般都是十钱到二十钱的息,三个月的数额,钱庄走的一般都是二十钱的,算下来,也就是一百两。”

 苏悦儿略一算就明白,古人的利息把一千钱做比照,那么二十钱,就是百分之二的利息,当下好奇就问了一句:“那一般存息是多少?”

 “存的也要看的,从一钱到十五钱不等,但一般来说,都在五钱左右。”

 苏悦儿听了听,明白了,这借存的多少,还影响着利息的比例,当下扭着嘴巴再屋里走了两圈后说到:“咱们红门在这里做的什么生意?”

 “三间茶楼,一间客栈,两个赌坊,一家青楼。”何叔倒利索。

 苏悦儿挠挠头:“你在这地头上算有名望的吗?”

 何叔一摊手:“哪能啊,我平日里就是一家茶楼的掌柜,走个消息而已。”

 “这茶楼是红门的生意,是不是大家都知道?”

 “不,不,红门做的是消息生意,走的人脉,这得藏着掖着,不然消息可不好心…”

 “那这样,你现在直接上他们家问去,问清楚差多少,就说念在同城商家的情谊上,你的东家我,我出钱借,叫他们用铺子做抵押,一个月内换请的,不算利息,二个月内还清的,只要十钱的利息,三个月内能把款还清的,我只要他们十五钱的利息。我不用他们把铺子卖我,我只借他们所差的数额渡过难关,当然,为了免得我借出去的钱回不来,又或者赖着不还,少不得是抵押的。“苏悦儿说着看向了何叔。

 那何叔愣了愣,一拍手:“奶奶是打算救人水火?”

 “救人水火之余给自己化解危机有什么不好?再说了,要是因此能和商家们有些人情,总有得好的时候。”苏悦儿说着一笑。

 “那奶奶何必还要收那利息呢?要我说,倒不如大方的借了去,那人情更大!”青红再旁轻议。

 苏悦儿闻言摇摇头:“自古不都说了嘛,落井下石的容易,雪中送炭的难,我若真个的白送,只怕他们连咱们都要怀疑,所以赚还是要的,而且,这个时候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只要咱们让点利,就足够了。”苏悦儿说完便看着何叔道:“这事可要快,而且还要不声张,时间不多,一个时辰拿下十三家也许不现实,我不求多,拿的下一半就

行!”

 何叔一脸的兴奋:“奶奶放心,我这就去操办,一定多拿!”说着便要去,可此时苏悦儿却一把抓了他,当下毫不避忌的贴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那何叔有些愣的看着苏悦儿:“这样好吗?”

 “这是必须的,我们不能让白家涉险。“苏悦儿这话一出来,何叔认真的对苏悦儿欠身一躬,继而迅速的出了门。

 “奶奶,您是打算…”青红不解的看着苏悦儿。

 “白家不能再出头了,若真让每家拿下了,可就麻烦了。”苏悦儿说着转头看着青红,上上下下的打量。青红诧异的扶着脸:“怎么了奶奶?可有什么不对?”

 “这件事,我少不得要出头,但,绝不能是白家大奶奶的身份,这种情况下,越是和白家少沾着才好,所以我打算让你来顶替我。”

 “顶替?”青红有些惊讶:“奶奶开什么玩笑,我都这个岁数了,如何顶替的了您?”

 青红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苏悦儿这个身子只有十八岁,但其实论相貌看不出来太大的差别,再且因为心态的原因,苏青红在言行举止上,都还是流露出了一些成熟的味道,好这个古时代,女子大都是心态早熟的,所以道也没差。

 “能的,你若担心,我叫红绫给你打扮打扮,你随在大爷跟前就是,你也自是心中明白,大爷在外是个什么情形,所以我意思着,你只要帮衬着就好,听他嘱咐就是…“苏悦儿正说着,门一推,倒是大爷进了来。

 当下苏悦儿去问他可有看重的,大爷便是一边倒水一边说到二“看重的是有,但却心里有些吃不定,总觉得,是不是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局,毕竟我现在想来,这些铺子他们拿到手上,的确是能把我们白家围在里面,可是若我不参与,不动手的瞧着,他,他吃下这些铺子,又能如何,只为把我逼死?粮业九成都还是我白家的,难道他是要扶起一个一成的直接来压我?”

 大爷的话说的略有隐晦,但苏悦儿明白他的担心。所以她上前一边给他取下脸上的面皮一边说到:“你说的对,我也考虑到,我扪硬顶着吃下那些铺子也未必有用,所以我有了新的想法。”当下他对着大爷把自己的新打算说了一气,这次大爷倒没丝毫不悦之色,只一个劲的板着指头,似盘算着。

 苏悦儿也不定他有什么盘算,更不清楚他那文化底子是不是哪里又在扯拐,只能由着他,正在隐隐担忧时,大爷站了起来说到:“白家既然在这里,无所作为反倒惹眼,所以,不如这样,就如你的意思,你去出头,我呢也去搅和一下,不过…”他说着看向了在一旁的青红:“你要冒充她的话,在外少不得我会对你有失礼之举,只怕对你不敬啊!”

 青红闻言也的确有些难色,但她毕竟是红门的人,便是一咬牙说到:“这个我倒豁的出去,可是,我只怕我出什么差错。”

 苏悦儿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只要大家说好如何配合,总不会出事。而且你去了,也只管拿出一副要为白家团人情的架势就好,尤其是…我们来不及拿下的,你可要去抬抬价啊,不过,要抬的刚刚好,叫他们大出血,这个也考验你的本事,毕竟抬不好,那大出血的可就是我们自己了。我想以你在外奔波的这些年,察言观色,总能把握的住吧?”

 青红咬咬唇:“我一定尽力!”

 三人当下相视一笑,青红便打算出去问问,毕竟她更需要清楚一些底细,才好有所作为,苏悦儿劝她别急,一切静观其变,何况改头换面的事,也是要花些时间的,所以苏悦儿反倒找来了红绫与冰红,说了这件事的安排,叫她们一个给装扮,一个则完全配合青红的举止,更提点着她要像自己。

 这一气交代后,她便和大爷离开了青红的房间,回了自己的那间房,才一进门,大爷便看着苏悦儿道:“你呢?你打算如何出头?装成男子?”

 苏悦儿摇摇头:“干嘛一定要男子?就女子不就好了?”

 大爷的眉略是一蹙。

 “你是担心我吃亏呢?还是担心我不成事?”苏悦儿笑着往窗边去。

 白子奇看着苏悦儿,这一刮,他的心里有些异样的难受。稍待了片刻,在她回眸看向他时,他才说到:“我想要保护你,可是却只得你来保护我。你以女子之身去,是不是想让他对你的将来更放心?”

 苏悦儿点点头:“我已经说过,他已经不容你们强大,自是要找人来分夺利益,破坏这个圈子的平衡,先前我想自己冒出来凑进去,但看来,他是早有安排,但,他的心里未必就不会梗着,毕竟他现在能控制的住这个棋子,再过十年二十年呢?他作古了,他的儿子控制的住吗?可我不同,我是女子,他总不会担心我取夺权节制,对不对?”

 在这个古代的社会,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她很清楚男子对龚子的轻视,但是她也很想笑,要是这个时空也有一位类似武则天这样的女帝临朝的话,估计她是女子的这个优势便也荡然无存了。

“可是,你是女子故而有优势,但也是弱势。”大爷说着一双眼看着苏悦儿浮动着有些纠结的情绪。

“你是指什么,被欺负?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苏悦儿微笑。

 “如果,他真的选定了你,自是会把你往太子身边推的,要是,要是他属意你和太子…那你怎么办?”白子奇说的脸上都浮着一丝青色。

 苏悦儿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说着她一转身,看向窗外:“我出现自是改头换面的,但,我横空出世的冒出来,总要找个合适的身份,还有那些钱,我也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出处,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

 “我只消说我是一个守寡的妇人,从先夫那里继承了大笔的遗产,反正钱放着也是放着,我听闻此事,觉得要多帮帮人,就把钱拿了出来,有什么不好呢?难道你觉得皇上会允许太子和一个寡妇凑到一起?”

 大爷闻言先是笑了起来,继而却又无奈的摇头:“你的想法很好,可是,行不通的。你要明白,你要真是个寡妇,这般抛头露面可会被人耻笑,而且他一定不会去捧一个寡妇的。”

 “为什么?”

 “因为没哪家会和一个寡妇做生意。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遭人诟病的事,无人去做,尤其是我们做生意的,名头很重要。”

 苏悦儿眼一转:“如果我是和青红姑娘那种类似的呢?那怎么也算贞洁烈女吧!”

 “这个,倒也合适。只是…你这从先夫那里得来财产可就不大合适了,而且,他必是要查的,若你站不住这个身份,他最多这次吃亏,但一旦报复下来,我们白家不是更危难?”

 苏悦儿闻言也有些愁:“那怎么办?难道就没什么好的身份可以被我套用?”

 大爷看了苏悦儿一眼:“也不是,还有一个身份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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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吧章 “无敌”的身份

 “真的?”苏悦儿立刻脸上映现了笑容:“是什么?”

 茶色的唇微微动了动:“你就说你姓姬,别人问你全名,你只管笑而不答,若日后有人问你母亲的姓名,你只管说你娘姓夏。”白子奇说着眼看向窗外,此刻天色已是近黄昏,落日的余光与这城镇里诡异的气氛结合在一起,竟叫人隐隐有些萧瑟的感觉。

 “姬?不会,不会是郡主那个姓氏吧?”苏悦儿不敢说太子,只得说了郡主。大爷伸手轻揽著她,冲她认真的点头:“就是那个姬,皇族之姓。”

 “这是个什么人?”苏悦儿已经在心里隐隐的勾勒出了答案。

 “有姓无名,有家无归,有债无还!”大爷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似又闪过一丝怨。

 “你还是再给我说清楚点呗,你知道,好歹我要去装她,总不是我为所欲为是不是?模仿也要力求逼真嘛…,苏悦儿装作不在意的说着,心里却越发的觉得这个身份有些沉重。

 “你大可为所欲为,反正,正主不会找到你拆穿你的。”

大爷说着叹子一口气。

 苏悦儿盯着他:“为什么?难道,她…”

 “已在黄土里掩埋了两年了。”大爷刚说完,便看着楼下的马车说到:“大掌柜到了。你要好好舟去安排一下,我个人觉得,你要真打算装,这个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这个身份很特殊。”

 苏悦儿闻言只得点点头,她又不是傻子,从这个皇族之姓上,她就已经感觉出一些味道,只是这会大掌拒来了,正事要先做,便只能先放下心里被吊起来的好奇,端了茶等着。

 很快,梁伯和大掌柜到了房门前,唤了一声大奶奶后才进了房。苏悦儿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让梁伯又介绍了一下,才照着规矩的尊称了一声韩大掌柜。

 这韩大掌柜的年纪不轻,苏悦儿一眼瞧去,便觉得这人差不多就是知天命了。后因着他和一边玩闹的大爷说了两句话。苏悦儿感觉的出来,这位和梁伯一样,都是白家的老人,属于从底子上一步步爬上来的那种,尤其他举手投足间都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历练后睿智的沉淀气质,而一张笑而沉重的脸上,眸子里也闪着精于算计的精光。

 “咱们长话短说吧,毕竟时间不多,而且呢,这档子事,我是有心参与偏又无力回天的,所以倒想问问韩大掌柜有什么好主意。”苏悦儿说的一副家常样,并未端出主母应有的架子,也没摆出一张“端庄威仪”的脸。

 那韩大掌柜脸上的笑丝毫未减,只欠身说到:“回东家奶奶的话,来的路上,二掌柜就和我说了东家到了的事,恰逢韩城商会里出了这篓子事,白家分号上也是小心应对的。咱们分号好运,没往里掺合,没伤到皮毛,但如今的情况,我们却偏又是被围了的,倘若那些铺子都被一家买去,往后别人有心挤兑咱们,咱们也只能干瞪眼,可真要插手去管,却不是砸点银子就能成的。”

 “哦?你觉得这里还有别的牵扯?”苏悦儿挑了眉。

 “这次是官家和商会一起请来的钱庄,本来呢,我还打算看看,想着能不能把周边的两家给帮一帮,但自打我知道这请的钱庄里有一家的股里有县太爷的娘舅掺合在内,我就自是不敢出手了。”这韩大掌柜话不多,却说的明明白白,一下就挑明了,人家也是早都细想过的。

 苏悦儿点点头:“看来,这种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我们都到了韩城,要是完全的装聋作哑,怕也不合适,虽说是隔着行当,不相干的,但偏大家都是商人,若不去照应一二,也怕别人骂我们没有人情,不知仁义,所以我的意思如…不如,韩大掌柜晚上陪着我们大爷去看看,若是运气好呢,买两件铺子意思一下也成,再不行了,喊两嗓子,他们也不能说我们无情,您说是不是?”

 那韩大掌柜欠身:“东家奶奶说的有道理,这晚上我就陪着二位去…”

 苏悦儿摆摆手:“我呀去不得,我出门的时候老祖宗交代我,要和这里红门的人说些事。这次商会里的事,我也没什么兴致,我想了想,就叫我跟前的一个丫头跟了大爷去,你们只管把她当我,哄了那县官去也就是了。”苏悦儿说着起身到了门口一招呼,那青红和冰红便到了跟前。

 青红此刻已经被红绫给改了面容,虽依旧是个美人胚子,但却眉眼的地方改了改,瞧着叫人认不得,加之又绾发穿了裙袍的,看起来还真正有着妇人之态。

 “这便是我跟前的丫头,你们只管把她当做我。反正也就是去坐坐的,一个算一个,意思到了就行了。”苏悦儿说着把大爷:“大爷,您跟着韩大掌柜,晚上就听他的安排。”

 大爷点点头,韩大掌柜却是一脸小心,连那笑容都收了:“东家奶奶抬举了,韩志当不起啊!”

 苏悦儿不以为意道:“你要都当不起,那还谁当的起?这里是韩城,你是这里的大掌柜,我们再是东家,到了你地盘上,不就该你撑着吗?这件事交给你了,妥妥当当的弄好,只要我们白家不落骂名不赔钱就行!韩大掌柜,你不会告诉我,这个都为难你了吧!”

 苏悦儿这话说的叫人没办法再谦虚下去,那韩大掌柜立刻应着会尽力,这边瞧着天色差不多的,请了大爷换装,继而一行人的又商量了一小会,这边出门上轿,往衙门去了。

他们一走,苏悦儿赶紧的给红绫招呼自己也要易容。

 红绫问她何要求,苏悦儿也不好说,只得叫她整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只面容不同就好。

 红绫当下忙活起来,没多会,何叔便来。

 他带来了好消息:因着苏悦儿要的利钱比钱庄低,又是只借差额的款项,倒使得这事变的很容易,十三家里已经签下了十家,且还都是何叔精心考虑过的商家,无论是行当,品行还是商铺的位置。只是,因着手里的银子确实不多,余下的三家借的又多,红门应不了,便只能说抱歉。

 “不错了,这些拿到就好,我给你的交代,他们可应了?”苏悦儿看着再前的几张文书,心里有些安定。

 “应了,都说这次救了他们,愿意配合,就是关于您这个东家的情形个个都好奇的紧,我死封着没说。”

 苏悦儿点点头看着何叔说到:“我已经想到一个好身份,姓姬,娘姓夏。”

 那何叔闻言便猛抬头的僵住,而红绫更是手里要黏贴的皮屑都掉到了地上。

 “看来这个人,你们两个都不陌生啊!”苏悦儿笑嘻嘻地说道:“只可惜我陌生得紧,你们是不是告诉我点什么?”

 那何叔神色虽是尴尬但更多的有些担忧,红绫倒是直接就开了口:“奶奶怎么想的?要去装她?”

 “别的身份不合适啊!”苏悦儿不能说透,便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红绫,红绫当下闭嘴不语,却已经把先前给苏悦儿粘好的皮屑取下了一块。

 “你…”苏悦儿刚要问,那红绫便轻声说到:“没粘好,我重新粘。”

 苏悦儿感觉到不同,便也不出声,只把眼睛转向何叔,伸手做无意状的在领口处一扯,就把那块血玉给亮了出来。

 何叔的神色一紧,当下低头言到:“奶奶是何处知道这人的?”

 “我问你,怎么成你问我了?”苏悦儿盯了他一眼。

 那何叔有些小心:“知道这人身份的不多,大都是老一辈的人,而且几乎都是死不出口的,奶奶您这般问,小的真不知道怎么答。”

 “知道什么说什么!”苏悦儿倒直接:“眼下我不管是为白家还是为红门,这都是一桩趁机捞人情的好事,只是你也该是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的,我亮不得真身,所以唯有做她,只是,有人指点我,我却一头雾水,我可怕等下哪里出了错,惹出麻烦啊!到时可就…”

 话哪里用说透呢,那何叔当下一拿捏,就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他轻声的说到:“这人,何处都称的是姬姑娘,无人知她的名字,其母姓夏,人称夏夫人,她本是东境地内旧族的嫡女,有古国血统,因其美貌与聪慧,被人赞誉而得当时封地之王宁王的喜爱,与之定亲。可后来她于嫁人前,突然离奇失踪,无人知晓她的下落,就是宫里发出榜文,也没人找到她。半年后,宁王与当时的太子,就是现在的皇上相争而角力失败,宁王一家被诛杀,这东境夏家因为婚事黄了以后,无有相牵,反倒因此而太平无事。但又过了一个月后,夏家的这位小姐,忽而出现在城里,而当时,她的肚腹已经隆起!”

 “天!她,她怎么回来的?没人问?”苏悦儿惊的睁大了眼。

 何叔的眼皮一垂:“她是被一辆华贵的马车送回到夏家的,当时夏家人也十分吃惊,可是,只有当天还有人议论这个事,这之后却再没人问起,也无人敢提及,谁都好似不知道这事一样,或者准确的说,大家都把这个美丽的小姐选择了遗忘。而半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便是这个无名的姑娘,她只有一个姓氏,别人唤她姬娘。”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后台牛的好处

 听得如此因由,这答案可以说是乎之欲出的。

 苏悦儿一时冥冥中想起了那经典的话语: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恶寒之气在背后升腾,苏悦儿有些无语,她是万万没料想到大爷竟给她找了这么一个身份…但是与这个身份相比,苏悦儿却发觉她更感兴趣的是大家与这位姬娘的关系,因为从紧张的角度来看,这里面的相牵很大!

 “后来呢?”苏悦儿决定直接开门见山:“她如何被你们所熟悉?”

 红绫的手顿在苏悦儿的脸颊前,眼里满是挣扎之色,而何叔显然已经不再避讳了,反正说一个和说三个也没什么差别,当下倒是痛快:“我在到中境理事前,便是在东境混了些年,尤其是夏家所在的凤城,更是因着原来的身份,再那里待了七年,虽然那时我年纪尚轻,但这些事却因就发生在身边,也恰是知道的。这姬娘自降生起,便无名,只因其家是旧族,奉行父起名的规矩,而夏姑娘却不开口提这孩子的父亲,只说是姓姬。但是,不论是宁王,还是…不都是姓姬?所也就无人再提,而夏姑娘也自产子后,被称为夏夫人了。我离开东境时所知道的,就是这孩子在夏家被当宝贝一样的宠着,而后来我在钺国境内跑单的时候,却是巧合的,遇到了她,只是那时,她鲜衣怒马的带着一票人在山河间纵行,有时胡作非为的叫人头疼,有时却又学的江湖人士行侠仗义。”

 “哦?听起来倒是个挺洒脱的姑娘,当时她几岁?”

 “十五岁。听说是十四岁上就跑出来疯玩了,反正她夏家家资殷厚,而她的身份又藏着掖着的便是谁也不敢指责她有失礼之事,后来就这么着,倒也在江湖上有了一个小小的称号,人称‘刁蛮郡主’。”

 “郡主?哈。真是笑话。”苏悦儿忍不住嗤鼻。

“可不是,但有些东西大家却是心里明白的,所以也做无视。”

 “那白家和她如何熟悉的?”苏悦儿想到大爷那种有些忧伤的眼神,便心里有点不是味。

 何叔摊手:“这里面的具体情况我可就不知道的,毕竟我到中境做这韩城理事人的时候,也才是前年的事,只是听说了,这位姬姑娘,忽而在两年前,没了动静,夏家的人也寻她不着。”

 苏悦儿眼一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先打她的旗号吧,先解围了再说。何况文书都是和你签的,钱也是你手里的,以后收回来也就是了。”说着她摆摆手:“你去安排一下吧,若我顶着她的身份,你也要安排一二,至少对梁伯和韩大掌柜那边,你可要想个说辞,毕竟,我不希望这事太多人知道,所以,他们我也是瞒着的。”

 何叔闻言便是头大,他是红门的人,这梁伯和韩大掌柜自是知道的,可这会的,自己忽然又成了姬娘的手下…他所能想到的说词,除了往当家的老太太那里推,还能有别的借口吗?

 因着等下是要过衙门去的,何叔也是有些犯愁了,看着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便干脆的出去准备与安排。

 他一走,屋内剩下苏悦儿和红绫。她静静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面容,如果说先前红绫将她打扮的还似一个秀丽的端庄女子,此刻她倒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尤其是嘴角上的一颗红痣,醒目的好似这个人的标识点一样。

 “你见过这个姬姑娘?”苏悦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相关。

 红绫点点头,没出声。

 “很熟?”她从镜子里看着红绫。

 “相处过段日子。”

 “她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一点。”红绫说着几根手指纠结在一起。

 “她的结局你是知道的?”苏悦儿回头看向红绫,红绫的唇一抿,眼里涌了泪:“知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关系很好?”苏悦儿瞧着她眼里的闪亮轻问。

 “红绫命苦幸得老太太关照才有出路,而外出做事在路途遇上她时,便觉得一见如故,我们好的称作姐妹,后来也是因为我,她才,才会和大爷熟识。”

 苏悦儿闻言保持笑容,心口却是一抽,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幸好红绫此时的情绪有些激动,便是自己嘀咕着:“我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给在西境做事的大爷送些东西去的,当时遇上她,她正替人抱打不平,但是好心办坏事,她被人蒙蔽,却是帮了坏人打了好人,这好人恰恰就是大爷,当时我一见是大爷、便知她定是弄错了,忙是解释,后来误会澄清了,她还去给大爷道歉。大爷向来不与人结仇,也不计较,可她讲究什么不欠人情,非要帮大爷的忙,大爷却怕她再帮倒忙,便是推辞,后来她便跟个小尾巴一样的跟着大爷。无奈之下,大爷只好请她帮自己去送些货物来了结这个人情,可她,可她却是故意送错东西,怕人情还掉了,就没理由跟着大爷了。”

 苏悦儿听的无语,这会她忽然明白,男人娶个漂亮老婆后心里那种负担了,她实在清楚就她家大爷的那张脸,那双眼,走哪都是风流债啊!

 “大爷跟她好了?”苏悦儿问的有些吃味,红绫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没有的,奶奶您可别误会啊!她是喜欢大爷,甚至还,还公然和大爷说要大爷娶她成亲的事,可大爷说他的婚姻大事由长辈来定给拒绝了,结果她以为大爷嫌弃她是个到处疯的丫头,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大爷,可大爷听了后,只说有些事谁也改变不了,叫她只要活好自己就好。她却,却直接向大爷,求亲了,要大爷娶她…”

 “她求亲?”苏悦儿有些惊讶。

 “是,是她主动说的,当时,我,我还在跟前呢。可大爷说,只当她是个妹妹,还说若是她愿意就认她做妹妹,若是不愿意,就拉倒,大家还是做朋友。”

 “结果呢?”

 “结果…”红绫的神色十分的伤感:“结果她说死都不做他的妹妹就气跑了,说是要回去找她爹要圣旨,要皇上赐他们成亲。”

 苏悦儿听的脑门后面全是黑线:果然后台强大就是牛啊,逼婚强娶的不再是猥琐的男人,而是彪悍的女人…

此处看到苏悦儿那副无语的表情,以为她是心里不舒服赶紧解释:“奶奶别在意,这事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当时她说了这话便走了,大爷都未理会的。”

 “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后来怎么是那样的结局。”苏悦儿说着瞧看着红绫,红绫的嘴角抽了抽说到:“大概过了七八天的样子吧,大爷在西境的事做完了,就要离开西境之时,却忽而在路途上发现几具尸体。我们一瞧是她的人,便担心她出事,追了去,等花了三天追到她们的时候,却不知他们是中了什么毒,全部的人都倒在地上已经全身无力,别说人在抽搐,就是马儿都口吐白沫。大爷和我在队伍里找到她时,她已经浑身抽搐,话都说不出来,大爷只好过内力于她,只可惜她中毒太深,撑不住,只是断断续续的说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想胡闹到她爹来找她…”

 红绫说弄便是泪水满面,苏悦儿却听出了味道:“难道她从没见过皇上?”

 红绫摇头:“她说,她没见过,她说她不是真的生气要走,只是有人送了信来,说要她到五里亭去找他,而那时,皇上恰是在那附近的围场狩猎的,所以她以为是她来找她,她便说要趁机让皇上把大爷指给她做夫婿,可是,可是她们一行人却,却无故害病继而中毒,遥看五里亭在前方,却到不了了…”红绫说的这会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那,那后来呢?”

 “后来,她有出气没进气,死前只说,不要告诉他她死了,还说,她,她娘死前只想让她问她爹一句话。”

 苏悦儿脑海里再显那句话,只觉得天雷在砸下来,于是她做好了挨劈的准备,轻声问到:“那她娘要问的是什么?”

 红绫擦了擦泪:“说是要问,君无戏言,但身为帝君的你却用戏言负了多少人?,就是这句!说完后,她,她就死了!”

 苏悦儿没等到天雷,只等到了内心的震撼,她仿若看到一个女子一脸冷笑的在问这么一句,眸子里有恨更有决绝。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苏悦儿接了一句,便是伸手拍着红绫的肩膀安抚她,而此时何叔也来催着该出发了。

 苏悦儿应着对镜收拾了妆容,便欲出去,但拉开门的时候,她回身问到:“那后来,大爷可去了五里亭?”

 “去了,但什么人也没有。我同大爷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红绫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苏悦儿长出了一口气:“所以大爷就叫封了她已死的消息是不是?”

 “是,大爷沿途把他们的死尸都收了,点算之后,竟无一幸免,而大爷答应了他不说出来的,便在野外,把那些尸首一把火烧了,而后又挖了个坑都埋了,从那以后大家只知道这位姬姑娘和她的人马不见了,却不知道她们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