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苏悦儿被干呕冲醒,只得趴在床头干呕了一气,无奈的坐了起来。

揉着惺忪的眼,她唤着红妆,推门进来出现在屏风边的却是一身红衣打扮的莺儿和一身浅粉的翠儿,她诧异的抬眼,莺儿便已经含着眼泪靠了过来:“奶奶,红妆姐不在,大约去办什么事去了吧,今个莺儿就要出嫁离服了,您就让莺儿再服侍你一回吧?”

翠儿也是撇着嘴,眼里闪着泪花的点头附和。

苏悦儿一笑:“好,随你们!”

当下两个丫头便是对视而笑,继而莺儿扶着苏悦儿起来,洗漱绾发,翠儿则给收拾了盆钵后,动手给苏悦儿取了一身紫色的轻纱罗裙。

苏悦儿从镜子里瞧了瞧翠儿开了口:“翠儿,我口淡不自在,给我弄点咸粥来!”

翠儿闻言一愣,看向了莺儿,似怀疑自己听错,紧跟着便手往莺儿处接,意思着让莺儿去弄,苏悦儿却是一笑:“怎么,现在我信你,你连自己都不信了吗?去,给我弄吃的去!”

“是,奶奶!”翠儿的眼泪非簌的落,她激动的跑了出去。

“奶奶您…”莺儿也是诧异,苏悦儿却笑:“人总有糊涂的时候,也有犯错的时候,若不给她机会走出来,她自己一辈子都抬不了头的。以后她就去海家了,我希望她是那个体贴能干的翠儿,而不是一个畏首畏尾心底自卑的翠儿。要知道,她将活在自己心爱的人前,她应该时时刻刻都让人觉得她值得关注,她是赏心悦目的。”

“奶奶,您真好!”莺儿说着就吸溜了鼻子,苏悦儿别故意的偏了下脑袋:“喂,可别把鼻涕弄到我身上啊!”

莺儿噗嗤的一笑,却是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有些狼狈了。

苏悦儿笑着递给了她帕子让她擦拭,之后拉开了抽屉拿了一块折好的帕子给了她:“这个是我给你的礼物,可不许嫌丑!”

莺儿笑着摇头,手将帕子打开,结果就看到角落上,几道弯曲的绿色绣线有些狰狞的纠缠在一起,她看了半天竟没看懂那是什么。

苏悦儿红着脸说到:“那个是我绣的小草,不用太美丽,也不必多绚烂多彩,在阳光下,她快乐的舒展身躯,在雨中她骄傲的抬头,即便大风吹来,她也是最顽强的,我亲手绣这个给你,只想让你记住,我们要学会小草的坚韧,活出自我的风采,知道吗?”

莺儿点点头,伸手抚摸着那几道绿色一时说不出话来,但苏悦儿却摸了下鼻子说到:“其实我不会女红,你凑活着看吧,要是拿不出手,你就自己整一整吧!”

“奶奶谢谢您!”莺儿正谢着翠儿也端了一碗米粥进来:“奶奶先用点这个吧,灶房里给莺儿熬的,我尝了尝还不错,先给您舀来一点垫垫。”

苏悦儿点点头起身去吃,莺儿则小心的叠着帕子,翠儿瞧见了便问了一句绣的什么,莺儿轻声说着:“奶奶给绣的小草,她要我想小草一样活的坚韧些。”

“坚韧?”翠儿口里回味着,苏悦儿忽然想到那首诗,便轻声地念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当下两个丫头便在屋里回味词句,而屋外来请示的胡管家恰恰听到这四句诗词便是一愣,想到昨日晚宴眼见大太太那般要大奶奶比斗,顿觉得大奶奶是一个满腹才华却低调的人,不由的心中佩服,而屋内的苏悦儿瞧见窗影上有人,便问了句:“谁在外面?”

“回奶奶的话,是我,胡管家。”胡管家立刻在外欠身答话,苏悦儿便挑了眉:“胡管家,这么早,可是有事找我?”

“哦,海家二爷说有急事要尽早离去,要我过来叫下翠儿,他们好一道走。”

苏悦儿闻言便看向了翠儿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去吧,活得硬气些,就是丫头,也要不卑不亢!”

翠儿当下噗通给苏悦儿跪下,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奶奶保重,翠儿将您的大恩大德一辈子都铭记在心!”说完便哭着出了屋,冲着胡管家欠了下身,便回了自己的房子,提了包袱出来,此时秋兰也跟着出来,冲她摆手,她便擦着眼泪跟着胡管家出去了。

走了翠儿,苏悦儿瞧了瞧还湿润的天,便冲莺儿说到:“来吧,快把发给我绾好,你这个新娘子一会也就要出府到别宅去了,嫁了人可要好好的帮着你的丈夫,他那榆木脑袋也确实需要一个会打点的人才行呢!”

莺儿羞着脸的给苏悦儿继续绾发,秋兰便站在屋外靠着廊柱抬头看那还在滴水的屋檐,伸手抹着眼角。

转眼过了一刻钟,苏悦儿已经收拾好了,便叫莺儿回去准备嫁人,莺儿便也冲着她磕了三个响头,退了下去。身边的丫头立时只剩下秋兰一个,苏悦儿招了她到跟前,便是轻声说着:“我听莺儿说,你打算这两日就走?”

“是,想这几天出去。”

“不如晚两天吧,我可能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事?”

“恩,我打算开创一个新行业,你或许可以帮到我!”苏悦儿正说着,院落里有了动静,苏悦儿便说到:“估计是魏夫人和大爷过来了吧,这事回头再和你细说,走,出去去招呼下吧!”说着她扶着秋兰出了屋,却意外的看到只有魏灵韵一个立在院里,便是一愣。

“灵韵见过奶奶,灵韵照礼数来给奶奶问安。”魏灵韵低眉颔首的言语着,冲着苏悦儿欠了身。

苏悦儿不悦的挑了眉:“怎么只有你一个?难道大爷和你昨晚太辛苦,都累得起不了身了吗?”

魏灵韵当下抬了头,一脸狐疑的看着苏悦儿:“奶奶这话是故意羞辱灵韵的吗?大爷他,他昨晚行事后便离去,灵韵以来安妾礼相称,以够低贱,奶奶何许这般折辱我?”

苏悦儿闻言一愣:“你说什么?大爷昨晚行事后离去?他,去了哪儿?”

魏灵韵咬了唇:“大爷自我处去,自是回奶奶这里啊,您何必明知故问!”

“我明知故问?”苏悦儿蹙着眉转了眼:“大爷真不在你处?”

魏灵韵扭了头:“不在!”

“秋兰,去找胡管家问问,大爷可是有急事出去了?”苏悦儿心里忽而就不安起来,秋兰立刻往外跑,没多久,她和胡管家一起跑了来。

“奶奶,小的没见大爷啊!怎么,大爷不在府上了?”胡管家张口就问,苏悦儿攥了拳头:“别吵吵,也许大爷是有事出去了,你,低调些,各处看看,眉夫人的院子,还有那周何两处也瞧瞧,看看大爷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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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下次给你个新造型!

苏悦儿做了吩咐,胡管家自是立刻悄悄的去寻,秋兰也被派到周何两处探问,当下院里又剩下了苏悦儿和魏灵韵两个。

将身立在门前,苏悦儿的眼落在那院里大片的积水上,心里涌着一丝诧异与微微的纠结:行事后离去?行的什么事?难道他真的去要了她?这…哎,皇命难为,也许出于圣旨已下,不碰不成吧?不过…不,子奇应该不会的,这要不就是魏灵韵说来哄我,要不就是…有别的原因。可是,子奇呢?人怎么不见了呢,有什么急事可以令他不打声招呼的人就不见了呢?

她心里乱糟糟的想着,一双眸子有些阴沉。

此时院门处却进来个身影,小步挪着的,似走路有些不利索,苏悦儿仔细一瞧竟是红妆,一身泥巴一身水的,似是摔滚在泥地里一般,好不狼狈。

“红妆,你这是…”苏悦儿有些意外,这丫头只是去传话知会,竟挨到早上才回,若是留在老太太处歇下了,也没什么,可这一身泥水的,只会叫她不安。

“哦,奴婢早上去院子里摘花想说弄两朵带着雨露的花儿插进风瓶里给您瞧瞧,结果没留神跌了一跤,倒摔了一身泥不说,许是摔的重了些,腿脚都不大利索。”红妆低着头答话,言语似羞。苏悦儿便是假意的嗔怪了句:“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也不看路,瞧你那泥猴样!自己去烧些水洗洗,换过了吧!”

红妆应着往自己那屋挪步,苏悦儿便扫了两眼她的衣服与鞋子,心里更是咚咚的打鼓,继而她冲魏灵韵摆了手:“得了,你也去吧,杵我这里也怪没意思。有事了,我再找你!”

魏灵韵闻言欠着身子给苏悦儿算是行了礼,人便一脸懒色的撇着嘴走了,显然是把苏悦儿当成了没事找事的人。

苏悦儿看着魏灵韵这般出去,便觉得她那神色该是真的不知,人当下脑子里闪过红妆那一身泥巴与鞋底子上的草屑,就转身往红妆那里去,就见红妆已经转了身,似要和她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口,人便伸手扶着廊柱一脸痛苦之色的身子慢慢往下滑。

苏悦儿大惊的上前:“红妆!”

红妆的手捂在了肚子上,一脸痛苦之色不说,脸色青白无有血色,耳颈处有些微微见紫,脑门上湿漉漉的一颗一颗水珠,明显是汗水,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发热。

“你怎么了?”苏悦儿紧张的拉开她的手看她的肚子,此处的衣服上也无什么印记,使她没瞧出什么异样来,只能问到:“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跑到林地里去了?你肚子怎么了?”

红妆似是惊诧的看了眼苏悦儿,人却呼吸有些艰难,但还是咬着牙说到:“大,大爷可在,在府里?”

苏悦儿心一惊摇了头:“他不在,怎么,你瞧见他了?”

红妆点点头,人却有点精神涣散:“我瞧见,瞧见他,他不大对劲…我跟踪他,结果,结果…”红妆结果了半天没结果出所以然来,人就脑袋一偏昏死了过去,苏悦儿立时就注意到她脖子处延伸到脸颊的下侧都已经出现了青紫,当下便紧张的摸了摸她的颈脉,确定她只是昏迷后,便感觉到这事有些蹊跷:“奇怪,怎么出现了紫绀?”

而此时秋兰已经跑了回来,进院便瞧见红妆这般倒在地上,奶奶又蹲在身边,便是一愣,苏悦儿见她来,立刻招呼到了跟前叫着先把红妆给架进了屋。

一进屋先把人放到椅子上,苏悦儿便叫秋兰给她翻出了衣服来,把那一身泥衣换掉,期间秋兰说了大爷不在周何的院落,人家两个小妾凑在一起带着孩子玩的正欢。苏悦儿心里已经清楚大爷不在府上,此时也不好说,只是看到秋兰脱掉了红妆的外衣后,想到她那捂着肚子的样子,便赶紧的伸手一拦,自己动手解开了红妆的亵衣,将她内里的肚兜小心的掀起,当下就看到红妆的腹部上有许多的红斑,而其中有一片青紫,依稀是个手掌的样子。

“天啊,她被人打了吗?”秋兰见状便是轻呼,苏悦儿却是眼皮子一跳,伸着手小心的摸上她的腹部,在查看了那些红斑后,又用大拇指和食指将其中一块已经青紫色的皮肤给抹撑了下,便是皱了眉。

“奶奶,您这是…”

秋兰不解而问,苏悦儿却没功夫理会她,只是抓了换下的那身泥巴衣服翻看了一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便是眉头更皱,急急的说道:“秋兰,别再碰她,你快点打些热水来,将胰子也拿来,先和我擦洗了手再说!还有叫人准备盐水!”

秋兰听闻,便是赶紧照话去做,苏悦儿则觉得自己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红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中有机磷的毒!还有子奇,她提到了你,莫非你也身在危险中?

苏悦儿此刻焦虑到胆战心惊,因为有机磷的毒是她不能接受的判断。

有机磷这个词汇怕是大多的现代人都是陌生的,但说到农药却几乎都知道。农药大家小心而谨慎的使用,那是因为大家都清楚农药的毒性,但农药的毒性很大部分则来源于有机磷。

我们人体里大部传出的胆碱能神经,比如运动神经交感副交感神经等,都是靠其末梢在与细胞连接处释放的乙酰胆碱以支配效应器官的活动。当有机磷进入人体后以其磷酰基与酶的活性部分形成磷酰化胆碱酯酶,这种物质可以导致人体丧失分解乙酰胆碱的能力,使得体内乙酰胆碱大量蓄积并抑制仅有的乙酰胆碱酯酶活力使中枢神经系统及胆碱能神经过度兴奋,最后转入抑制和衰竭。

所以人会根据有机磷摄入的多少而表现出从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昏迷到死亡等不同的症状。而有机磷进入人体,不一定要食用,皮肤的直接接触,或是接触了喷洒物也会导致人体中毒。

苏悦儿的诧异不是在中毒上,而是在这有机磷上,因为高科技的社会发展,人们可以通过仪器来提取和配置出有机磷,而这个古代社会,有机磷这东西可并不是那么好制造的,因为那需要通过大量的骨骼,角质,毛发等物品深埋入土再行发酵,让他们与碳深度结合,而后过滤,蒸煮…需要一定的工序才能制成,而这种工序不但不能乱,更需要剂量的掌握,这显然是要熟知化学的人才能制造出来的,所以这个判断使得苏悦儿自己都不能接受。

可是皮肤的红斑,已经出现的紫绀状态都在证明这个判断,这使得苏悦儿的心跳的飞快。

秋兰拿来了胰子,端来了热水,当下便和苏悦儿清洗,洗后苏悦儿还不放心的拿活水冲洗了一遍,才回到秋兰的身边,用干净的衣服包了手,又叫秋兰学样的把准备好的盐水给秋兰灌了下去。

捏着下颚,灌进去了些,便激的红妆呛咳,苏悦儿急忙的给她按压脊椎催吐,心里祈祷着自己会判断失误,是红妆误服了什么。

红妆的呕吐引的苏悦儿也出现了害喜的症状,只得让秋兰一人弄,自己去了屋外唤气。此时胡管家匆匆跑来,说转问了一圈也没有人瞧见大爷的身影,便问要不要叫人去寻。苏悦儿摆了手:“别,红妆好像知道大爷去了何处,只是她现在不舒服,你这样,这事先压着,免得弄的人紧张,万一老爷和太太问起,就说大爷去了铺子上,可知道?”

胡管家点着头答应,苏悦儿才脸上的神色好了些。

“奶奶,卢家的马车到了,来接莺儿姑娘了,您看…”按照规矩这新媳妇儿都是大清早就接了出去绕城的,苏悦儿有心给莺儿办得好些,但白府毕竟不是莺儿的娘家,莺儿又只是个丫头,便只能是从后门把人先接出去,而卢郎中已经卖掉了旧宅,这便是接了新娘子一道驾着喜车回往他父亲母亲身边,所以也只能是在后门接了人便走的。

“走吧,送一程!”苏悦儿看了眼红妆的屋子,这便去了莺儿的门前唤了人,当下的胡管家也招呼了其他丫鬟婆子的出来,捧个热闹,便把莺儿给接出了屋,陪着簇拥到了后门处。

一箱箱的嫁妆被抬上了马车,莺儿一脸的泪水,苏悦儿给笑着擦抹了,便嘱咐着门口的卢郎中要细细照料,便叫着他们赶紧上路了。

盖上了红盖头,莺儿上了车,三辆马车这便离开了白府后门,苏悦儿也就赶紧的折了回去。

待她回到红妆屋里时,秋兰已经把秽物都收拾了,也开了窗透气,苏悦儿一到床边,红妆便是虚弱的嘟囔,听不大清楚说的什么。

苏悦儿瞧她神色,就知道她急于说事,只得趴到了她的嘴边,接过就听得红妆断断续续的说到:“奶奶,我昨晚,昨晚从那边回来,还没到府门,府门前,就看到有人从,从咱们府上出去,我,我当时以为是贼人,便,便跟着。后来发觉,那人路数,似,似大爷,便寻思是不是,是不是大爷有事。可,可那时我们已经行到北山的,坡地,我有些疑惑,便跟了过去,那人察觉了我,将我一掌打倒,夜幕里,我,我瞧着像大爷,但,但不能肯定,我,我和他言语,他不但不答,还散了些粉末到我身上,后来我就被他打倒昏了过去,待,待醒来的时候,已经,已经到了早上,我一时眩晕从坡地上滚了下去,幸好雨大,泥土松软,没伤到,我一时也判断不清,就,就只好先,先回来…”

“那你回来这路上就再没见到大爷?”苏悦儿听红妆言语和自己所想有出入,略是安心,但大爷这般不见了人也终究有些蹊跷,只得问询。

红妆摇了头,有些疲惫。苏悦儿瞧了也知道她需要休息,便嘱咐秋兰照顾她,自己拿了别的衣裳包了那脱下的衣,回了自己房屋。

小心的将衣服摊开,苏悦儿打量了半天,想了想,又提着衣领凭空的抖了抖,却也没什么粉尘扬起,无奈下她丢了衣裳站在窗前思索。

半夜里红妆瞧见了大爷,魏灵韵又说大爷是行事之后就走了的,那么时间上也算差不多,红妆跟着人跟到了北地的坡地,被发现,在一片山林中打斗,而后中掌又被洒了粉尘,继而昏倒。那么这个粉尘应该就是含有有机磷的东西,之后她昏倒,应该就是已经吸入了部分,使之肌体丧失操控力。

如今我抖衣服已丝毫不见粉尘,应该是被昨夜的大雨冲刷稀释了,那么这般看来倒也是红妆命大,毒源已散,只是皮肤上也吸入了些,才出了红斑与紫绀,如今喝了大量的盐水,加速身体的新陈代谢,想来过个两天,也能使毒素经过汗腺排出,想来也不会有大的问题。可是按照红妆的描述,却等于是大爷打伤了她,给她洒了毒,但大爷如何能够呢?

苏悦儿越想越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大爷若是懂毒,当初就不会养着燕子来帮他控制毒,况且红妆是自己人,大爷又如何不识呢?怎么会出手打伤燕子,又再洒毒呢?可是她真的否定了是大爷,去猜测有人冒充大爷,却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新的问题:那大爷他人呢?

心中有着这番矛盾的问题,苏悦儿想了想,便出了屋,随手招了个下等丫头陪着人便去了眉夫人的院落。

昨个夜里一场急雨,雨在黎明时分已停,但瓦檐类的房子,却会有不少的积水一点点的滴落,使得苏悦儿这一路行来,都能看到那些水珠啪嗒啪嗒的飞溅在青石砖上。

便走便瞧,苏悦儿看着那青石存便想到了红妆鞋下的泥土,想到那一身红黑色泥印。

大凡人多的地方,泥土被经常踩踏或是被烈日暴晒,其中的许多矿物质便会加速分解,泥土可以因含有大量的铁质而发红,却因为氧化而少有黑色。但林地里则不同,自然的生物链,也自有它的发酵场,那些死去的物种自然分解在林地里,密厚的枝叶将阳光遮去了大半,那么林地中的湿度,土壤的酸碱度也就会形成一个浓度,氧化的多,发酵的深,就会有大量的磷物质积聚形成养分,而体现在泥土上就会呈现黑色…

苏悦儿想到此处,便觉得脑海深处有什么在浮动,当下就停了脚步去思索。

此时正好有婆子端了洗了发的米汤水出来,直接到了花圃前给泼了进去,苏悦儿瞧见当下便是一拍脑门:谁说有机磷制造不出来?只要有一处的湿度温度如培养皿一般可以保持恒温,那就是天然的发酵场,那有机磷就是可以制造!

“奶奶,您怎么了?”身边的丫头不解苏悦儿的举动出言询问,苏悦儿摇摇头继续迈步,心里却在寻思:到底会是谁找到了这么一处天然发酵场制造了有机磷,而后冒充了大爷在夜晚出现在北地的坡地?冒充大爷是要做什么呢?而且还是从我白府出去的,难道他藏身在什么地方?等等,北地的坡地?那里人烟稀少,山上因着地势好,风水好,多是大户圈划买养下的家族坟地,有什么值得别人往那里去呢?

“奶奶,奴婢去帮您招呼一声?”丫头瞧着到了院前,便是出口询问,其实意思很简单,到底奶奶是去眉夫人那里还是魏夫人那里,她可分不清,只能这么言语好得奶奶提醒。

苏悦儿回了神的一瞧,便瞧见眉夫人那边的房门是紧闭的,便是抿了唇侧了身不发一言的直接往魏灵韵那边的厢房去了。

因着苏悦儿一直晾着她,魏灵韵这边就没什么下人伺候,只她自己带的婆子照应,往日里有事,也是配给眉夫人这院里的下人一并伺候了,但昨个晚上眉夫人的事,苏悦儿考虑到大爷的脸面,便把丫头婆子都吆了出去,吩咐她们这几日也不用到这院里伺候,便使得这偌大的院里连人人影都不见,显得份外冷清。

几步到了跟前,丫头将要上去敲门招呼,门扉便是吱呀一声打开,魏灵韵自己咬着唇,端着水盆子出来倒水,结果瞧到站到门口的苏悦儿和丫头,便是一愣,继而就脸红着有些无措般的立在门口,似不知道是出好还是退好。

苏悦儿一瞧着架势,便是轻哼了下,命那丫头帮着端了水去倒了,继而叫丫头等在院里,自己迈步进了魏灵韵的房。

魏灵韵撤着嘴把盆子接回,便也跟在后面进了屋。

房里箱笼叠在一处,本该是整整齐齐,可这会看着却比较乱,且地上还散了不少的东西,有些物件四处的扔着,许多衣服更是胡乱的凑在一起,不乏一些金银的器物敞晾在箱子中。

苏悦儿见状诧异的看了眼魏灵韵开了口:“你这是要搬家啊,还是遭了贼?瞧这股子乱劲,难道少了个婆子,你这里就乱成这般?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的寝室。”

魏灵韵闻言没好气的一个冷哼:“奶奶就别来糟践我了,您前前后后的多少丫头婆子伺候着,我呢?我在家上下左右身边怎么着也得八个人伺候,里里外外的可用我操心?到了这白家,我身边就一个香妈妈给我打点着,如今也被您折了去了,我这里无人招呼,乱就乱了,那也是乱在我的屋里,您不会冲着这个也要罚我吧?”魏灵韵说着便是气呼呼的把木盆子放回了架子上,背对着苏悦儿抓了帕子擦抹了眼角。

也不怪她此刻心里委屈,毕竟她是个过惯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大家小姐,如今没了人伺候,这要穿衣服的衣服哪一身收在何处如何记得,早上起来光自己打扮就折腾了一个时辰,在找衣服打扮替换的,哪里有许多闲时?自是翻的乱七八糟先应付了去,待归来再收拾。只是回来收拾她也收拾不得,小姐的身子岂能是丫鬟命,摆弄了两下就气的落泪,花了妆,这又清洗了才补了妆去倒水,却不想瘟神驾临,叫她只觉得苏悦儿是存心来整她,看她笑话的。

苏悦儿瞧见魏灵韵如此便是无奈的一耸肩:“罚你?要冲这个,未免显得我恶霸了些。我来是有点事想问问你,至于你这里是鸡窝还是狗窝,我才懒的管!”她说着便四下里张望想寻个座,可是到处都堆满了魏灵韵的东西,哪里来的座?当下她便悻悻的撇着嘴,往那软榻去,口里询问着:“你说昨个大爷在你这里行事后就离去,是几时的事?”

魏灵韵才擦了泪,闻言便是转头看着苏悦儿,一张脸上充斥着,羞,忿,怨的神色,咬唇不言,而苏悦儿自己动手把那些丢在软榻上的书册拿了起来便走到旁边的桌几上打算放下,却偏偏因着桌几的位子斜对着屏风内间,这使得苏悦儿无意的一扫眼却瞧到了屏风后的那张床上,薄被一半在床一半在地,而床正中的那张白布上则数片红晕入了眼。

心抽了一下,苏悦儿放书的动作便是缓了缓,但她迅速的垂了眼眸,压了自己内心的不悦,只眼扫了手上的书册,当头的便是一本《女则》。她抿着唇,把这本拿在手里,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丢回了桌上,再抬眼她盯着那床上那白布上的红又问了一遍:“大爷,昨个与你行事后离去,是几时的事?”

魏灵韵站在木架前,并不察觉苏悦儿的位置是瞧看的到内里的,当下便是手指抓了衣襟咬着牙言到:“奶奶问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和爷几时开始几时事闭,都要似宫里那般记到账册上不成?”

苏悦儿将眼挪到她的身上,上下打量后说到:“要你答你就答,少废话!”

魏灵韵忿忿的转了头:“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苏悦儿重复了这一句,顺手就抄了面前的书册直接一甩,将其砸到了魏灵韵的脑袋上。

这个时候已有书册,版雕拓印的不用书简,除非是像宗谱族录的才把书简拿出来刻印,以显郑重。但此时用来做成书的纸张并不是很先进,用纤维熬制干蒸出来的印刷纸,厚厚的裁压捆扎成书,这么丢过去,也颇有分量,当即把魏灵韵砸的是抱着脑袋叫了一嗓子,人便冲苏悦儿奔来,直到她的面前激吼:“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都尚且不知时的,倒哪里知晓是好些时候?你何必非要来问我,难道不能问问他!”说着便是扭了头的掉泪,结果自己也言瞅到了屏风之后,当下看到那白布上的落红,便是人一顿。

苏悦儿闻言蹙眉:“什么叫尚且不知时?难道你昏了不成?”

魏灵韵眼盯着那白布,人的嘴角轻勾,强调也变的酸了起来:“昏?奶奶这话问的奇怪,您比起我来,可算是过来人了,这似昏非昏的事,您还不懂吗?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那种帐子里颠鸾倒凤的时候,都闷着一晌贪欢的心思,有几个还记得住时候?彼时我云里雾里昏昏沉沉,倒哪里知道时间去?奶奶这么问,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直接问我是和大爷勾缠了几回,行了几道来的简单且痛快!”

她说着回转了头颅看着苏悦儿,便是一脸耀武扬威的架势,端的就是一副持宠而娇的神色,可苏悦儿虽是心里气,却看着魏灵韵那等样子,知道若自己显出丝毫不快,便是让她得意,当下便是一笑出口揶揄到:“是吗?那不错啊,你能为大爷添点闺房之乐,我这个做主母的也就放了心,听妹妹谈及贪欢,颠鸾倒凤这般自在,只怕也早有预习,如此甚好,我也不必担心大爷遇到个木头人,与你行事如同嚼蜡了!说真的,这男人最是喜欢出去花天酒地,便是恋着那些窑子里女人的浪,妹妹你放的开就好,省却了大爷把钱砸到那里去不说,我也不必担心大爷会沾了不干净的身子害了病!”

苏悦儿这话完全是把魏灵韵比作了楼子里的窑姐,当下就把魏灵韵气的直哆嗦,而苏悦儿更是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来,你昨天的虎皮纹怕也让大爷尝了鲜,下回若大爷有意到你处落脚,我也会动心思帮你再设计一款新的,诶,不知鱼鳞造型的如何?大爷与你圆房,行事后便离去,只怕你魅力不够,希望下次,鱼鳞样儿能讨了大爷的欢心,留到天明,免得你这个平妻和妾一样,只得行事那点时间,惹人笑话!”苏悦儿说完便是冲魏灵韵一笑,迈腿出屋,因为这会的她已经清楚,大爷昨个晚上的确是半夜而去,而魏灵韵根本给不了她需要的答案。

苏悦儿这般离去,魏灵韵便是恨的在屋里摔砸,苏悦儿走在院里听的真切,便是更加清楚魏灵韵的底子是空的,毕竟,若真得了大爷的好,她耀武扬威失败也不必砸东西泄愤了!任身后砸摔之声不断,苏悦儿毫不停步,就是走到院口,也没去扫看眉夫人一眼,而是直接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回到房里,她努力的调整心情,把魏灵韵的那些话都全部自动屏蔽,但是偏那白布上的落红在脑袋里晃啊晃的,让她烦心。

但思及大爷与她的言语,思及大爷那对她在意的神情,她毫不怀疑大爷的忠诚,即便她能找到诸如也许这是没办法的事,也许他是醉了等等这些理由,她还是觉得大爷是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不会去和自己无法容忍的女人去发生关系,来让自己伤心。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在她和大爷在一起的最初,那忠诚的誓词,那早已说在关系确定前的言语,她相信大爷不会背叛了她。

回忆早上魏灵韵的神情,她感觉的出魏灵韵的愤慨与怨怒,再想想她刚才的神色,她便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些蹊跷的。

“那也许,不是落红…”苏悦儿口里轻喃,并将这个答案放大在心里。

乱七八糟的猜测着大爷到底去了何处,她却发现记忆里充斥着不少大爷这次回来的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举止上无差,与她交谈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但是她却想到了大爷那似机械娃娃般变化的眼神,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是搁在了毛玻璃的后面,依稀有轮廓,却偏是那么的不清晰。

过了阵子,太太叫人来传话,说是叫她和大爷去她的院里一起用早饭,还说大老爷和大太太也在,早饭更是他们带来的冀州土产,叫他们去尝鲜。

苏悦儿当下就想翻白眼:怕什么还真是来什么!

不过,不能不去,以前没大老爷和大太太,她这个家主也忙,太太根本不计较着早上的礼数,可现在大老爷和大太太回来,显然这礼数要重新拾起来,否则,准保又成话柄,使得苏悦儿只能答应了说换了行头就去,将人撵了回来,便叫着秋兰去找胡管家来,先和自己串供,就哄说大爷去了铺子上得了,结果,秋兰还没出了院落,胡管家却一脸异色的跑了进来,当下就冲苏悦儿急急的言到:“奶奶,莺儿和卢郎中回来了!”

苏悦儿一愣:“谁回来了?”

“莺儿和卢郎中!”

苏悦儿完全懵了:“他们回来做什么?”

胡管家一脸紧张的低声说到:“他们把大爷带回来了!”

苏悦儿一听抬了眼:“带回来?人呢?”

“在后门的院子里,我没敢叫把人直接抬进来,怕惊了府里人…”胡管家说的脸色见青,苏悦儿却是心到了嗓子眼:“怎么?大爷出了事?”

“奶奶,您,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胡管家说着一脸忧色,苏悦儿则立刻想到了红妆那中毒的样子,便是赶紧的迈脚往后门处去:“快,带我去瞧瞧!”

苏悦儿几乎是用跑的到了后门处,此时几个婆子已经打水的打水,抱衣服的抱衣服,全然的忙碌之色,苏悦儿瞧那架势,便觉得心口处都有些滞感,便是看向了胡管家:“在哪儿?”

胡管家立刻引着苏悦儿到了旁边一间小屋,才推开子门,就听到莺儿的声音:“大爷,大爷,您可别吓奴婢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叫奶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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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爷的夏日“冬眠”

苏悦儿本来心就提在嗓子眼上,听到这句便是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当下推开了跟前的一扒拉人,便往里瞧去,就看到用数把椅子凳子拼出的临时“床”上,大爷双手呈扭曲状的躺在其上!

说扭曲丝毫不为过,因为此刻他的姿势算不得真正的仰躺。他是双腿曲似跪姿,双手缩在胸前似僵,两只手似爪一样呈现抓挠的姿态。许是昨夜他淋了一宿的大雨,一身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的贴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材映现,那衣服上的泥印斑驳同膝头裤腿的红黑色泥水相映,看起来就好似他是从泥坑里被捞上来的一样;而他的一张脸呈现着痛苦姿态,虽是双眼紧闭,牙关紧要,但那脸上的痛苦之色是个人都感受的到,叫人隐隐觉得害怕。

苏悦儿的心咯噔了一下,一步冲跨就到了他的身边,在一处无椅背的凳子前蹲下,将手伸上了他的脖颈。

脉搏很弱,身体的温度很低,这使得苏悦儿哆嗦了一下,紧张的就去扒他的眼皮。瞳孔没有放大,但眼球处的血丝成网,却惊的她越发觉得后背凉意蔓延。

由于挨的很近,她看的很清楚,大爷的脸色已经青白微皱,似跟泡了水一般发白,但他两手的手指却已经破皮见骨,混杂着泥土,污秽不堪之余更叫人害怕。

下意识的她便招呼:“水!热水!”清洗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先保证他的体表温度。在一旁烧针擦酒的卢郎中立刻言语:“白大奶奶勿慌,我已请她们去烧水了!”

苏悦儿闻言才反应过来身边是有个医生的,便是一把抓了他:“大爷到底怎么样?他会有事吗?你可要救他!”她边说边是无意识的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当下把这个大老爷们便抓痛了,皱着眉的说到:“大奶奶,我尽力,我尽力!”

不说尽力这两个字还好,一说尽力,就如同下了病危通知书一样,叫人崩溃。饶是苏悦儿心态再好,此刻也不由的窒了呼吸,将卢郎中盯住,而身边的莺儿当下就冲着卢郎中言道:“不是你尽力,是你必须救了大爷!”说着她赶紧的伸手去扶苏悦儿:“奶奶,您别急,大爷会没事的,大爷会没事的啊!”

她努力的强调着,苏悦儿放了卢郎中改抓了她的手点点头,便是冲卢郎中说到:“你别有压力,你只管尽力,尽力帮我救他!”

卢郎中点点头,继续的准备长针,而苏悦儿则扶着莺儿退了两步,站在门口。

她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越是在跟前越给别人压力,于是她选择退开来,站在门口,既不会影响了卢郎中,也能关注到大爷的情况。

此时热水被下人添注的差不多了,卢郎中便叫着人把大爷的外衣给拖了,抬着那几乎僵住的身子给放进了热水里。

水被浇灌上了大锥,将热度传递到大爷的全身感官中,渐渐的,大爷的皮肤里有为了微红的血色,可人却还不清醒。

抬出,擦拭掉水分,大家手忙脚乱的给大爷想套上衣服,可是他双膝依然曲着,双手也依然在胸前,这使得穿衣变的艰难,而苏悦儿清楚,热水可以给体表以温度,但立刻了热血后,反而会带去体表的温度,所以她直接上前抓了一件外袍,几乎用捆的扎到了大爷的身上,便吩咐下人们把抱来的被褥全然的铺到地上,堆的厚厚的,而后让大家把大爷抬到了其上。

“白大奶奶,我要扎针了!”卢郎中的言语,使的苏悦儿赶紧让了开来,便见他当下就抽了两根扎进大爷的肩处。

苏悦儿瞧着便是抓紧了莺儿的手,疼的莺儿只咬着牙却不敢出一声。

大爷的双手还在胸前,这挡住了卢郎中扎针的穴位,他试着按压了大爷的双手,却根本按不下去,便不明白的伸手碰那两根针调试一般,可大爷的手还是僵在胸前,这让他发出不解的声音。此时苏悦儿见了,便松了莺儿,上前去帮忙,因为她明白,大爷保持这个动作僵住,不管是心理因素,还是这个动作太久,他的肌肉和筋脉已经绷紧,这与穴位无关,关键是要慢慢的让他缓和了才成。

于是她抓着大爷的手臂顺着经络开始慢揉轻言:“子奇,你别这么紧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紧张的肌肉如此紧绷,但此刻我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抛却担心,这是在家里,你不需要这般小心,你需要的是放松!你若是小船,家就是你的港湾,你若是夜归人,我便是家中等着你为你亮着的灯!子奇,悦儿会陪着你,你放松吧…”

她口中言语着,手上的按揉丝毫不敢放松,慢慢的那肌肉的绷紧度开始减轻,大爷的一只手臂渐渐的垂下一些。苏悦儿瞧着更是说着这些贴心的言语,将大爷的另一条手臂开始揉搓,就这样言语着,不断交替的揉搓这,大爷的双手终于是慢慢的被揉槎着垂了下去。

一垂下去,卢郎中便赶紧的上针,苏悦儿不敢碍事,只得退开来,看着卢郎中把大爷几乎扎成了刺猬。

针炎是刺激穴位,需要等一刻钟到两刻钟的时间,这期间十分熬人,苏悦儿见卢郎中专心的不时给轻调,便觉得心里有些安慰,但这般瞧着依然会叫她紧张,便干脆的拉了莺儿,退到门口外轻问:“你们何处找寻到的大爷?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