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已经跳出来,怒喝:“薛青,你大胆!”又喊皇帝阶下侍立的禁卫,“将这狂徒拉出去!夺了他的状元!”

两边侍立的禁卫还不是宋元能使唤动的,他们肃立不动。

王烈阳道:“宋大人,这状元不是你封的,你可夺不了。”

宋元哈的一声,跳过来,道:“王相爷,你这什么意思?这事是你安排的是不是?竟然如此构陷我们。”

王烈阳道:“我还用安排这个?我不是早就让人抓了齐修,查你们刑部了?宋大人别急,是齐修那边还没查完,所以还没轮到你,以及”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秦潭公,“秦公爷。”

宋元要说什么,陈盛也开口了,不过不是对宋元,而是看薛青,道:“薛青,青霞先生不仅仅是你先生,他还是朝廷命官,横死的事朝廷自会查办,你不用这样。”

薛青依旧跪地,道:“齐修刑部与秦潭公相隔甚远,我怕查不到他。”

这话说的可真是少年无畏啊,殿内百官以及考生们都神情各异。

宋元呸了声,道:“薛青,你这是污蔑!信口雌黄!你”

薛青抬头看向他,道:“我没有污蔑,我先生就是被秦潭公逼死的,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知道。”少年声音拔高犀利响彻殿内。

没有证据,但我知道这话撞击在陈盛耳内,他倒也罢了,站在百官中有几人面色微微发白。

康岱更是抬手

“康大人,你又哭了?”旁边官员低声道,“难道你们那届也有这种事?”

康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要说笑了,都什么时候了。”

那官员低笑:“什么时候?秦公爷急我不急的时候。”这官员是王烈阳一党

康岱不理会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抬头,看到一直安静站立的秦潭公迈出一步,要了命了

“你知道?”秦潭公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的声音醇厚,不如少年人清澈,但亦是有力响彻在殿内。

薛青看着他,点头道:“是,我知道。”

秦潭公笑了笑,道:“可是,还是要证据的。”

宋元喝道:“薛青,你别以为你中了状元,就能为所欲为。”

薛青看他道:“宋大人,为所欲为的不是我啊。”

读书人都会这种骂人不带脏字,宋元怒喝:“天子面前,你如此行径就是胁迫”

御史中丞闾阎站了起来,喝道:“天子面前不得喧哗。”

“你刚才怎么不呵斥。”宋元余下的半段话就对准了闾阎,气怒,“只有我一个喧哗吗?”

声音让殿内嗡嗡作响。

陈盛拔高声音:“都住口。”

殿内安静一刻,不待有人再说话,陈盛便继续。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

“薛青,你为先生不平,愿拿前途来换,可谓孝悌,但口空无凭指罪秦潭公,就算是御史风闻奏事,也是有闻风的,而你这是意气用事。”

“陛下面前,金殿传胪之际,同科皆在,你如此行事,无视陛下九五之尊,无视同科游街昭告吉时,为一己之私,用状元之名,弃君威学尊不顾,是为不忠不义,”

陈盛面肃声沉,手握笏板。

“薛青,你可知罪?”

宋元在一旁甩袖:“没错,你可知罪!”

薛青跪地身子挺直道:“学生知罪。”

陈盛喝道:“既然知罪,来人”

王烈阳轻咳一声,道:“相爷,既然知罪了,就再说。”上前一步,压低声用只能他们几人听到的声音道,“真要在这个时候把人押下,那咱们这没有状元的金科可是千古不见的奇观,史书留名,天下哗然啊,就算是罚罪了他,朝廷脸面何在。”看向秦潭公,“公爷,虽然这小子大不敬,但是为了陛下的面子,为了朝廷的面子,我想公爷能理解吧?”

秦潭公笑了笑,道:“能理解。”

王烈阳道:“而且真这样就将他定罪,对公爷也不好。”再看陈盛,闾阎,“他到底是少年意气,青霞先生死的的确突然,他心理接受不了冲动也难免就看在孝悌的面子上,暂时不与他计较了吧。”

陈盛道:“他如果非要计较呢?”

王烈阳对他摆摆手,又几步走到薛青面前,低声道:“薛青啊,我知道你不怕进大牢,也是真不要这状元之身,但是你要是再闹,可就真的不能给你先生请公道了。”

薛青看他,薄唇抿紧。

王烈阳道:“做到这里就可以了,再闹下去,你就成了沽名钓誉之徒,别说替你先生叫屈,反而累及他受辱了。”

殿前四位顾命大臣先是低语,又王烈阳与那跪地的少年低语。

众官与众考生离得远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只看到王烈阳的面容时而柔和时而肃穆,大家也忍不住在后低声议论,大殿里响起嗡嗡的嘈杂。

而此时的京城亦是嘈杂喧闹一片,金科状元进士们游街的路上挤满了人等候。

位置最好的自然是御街,可以看到新科进士们簪花上马,这里的位置不是普通民众能占据的。

蒋兆子抽出扇子在身前摇了摇,小脸涨红,而四周嘈杂的声音不断的涌来,更让他额头遍布汗水。

“时间到了啊。”

“钦天监的吉时都过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听错了了吉时?”

不可能的,他们都是家中有高官权贵的,时间怎么可能弄错。

“出什么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

嘈杂声让人心焦,蒋兆子用力的扇扇子,道:“真是热死了,怎么还不出来啊?”

张双桐神情不急不燥,揣着袖子头上顶着一方手帕遮阳,道:“肯定是薛青在里面搞事了。”

哎?蒋兆子看他。

楚明辉搭上他的肩头,道:“薛青有个外号叫三次郎,这会试呢他已经搞了两次事了,所以呢,这最后必然还有一次,没什么的,习惯了就好。”

哎!没什么的?这,这,是金殿传胪啊,蒋兆子瞪眼。

“吉时已过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王烈阳拍了拍薛青的肩头。

“我言尽于此,年轻人,路怎么走还是你自己选。”

说吧直起身,迈步上前,对小皇帝施礼高声道:“陛下,薛青悲与恩师亡故,行为逾矩有罪,圣人有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还请陛下宽恕其罪。”

他们商量好了来问自己了,小皇帝这次没有打瞌睡全程认真听了,也听到秦潭公那句能理解,主要是那个能字小皇帝视线扫过近前,王烈阳俯身,陈盛略皱眉,闾阎面无表情,秦潭公也没有反应。

嗯小皇帝坐直身子说道:“薛青,你可知罪?”瞪圆眼看着阶下跪着的少年。

少年垂头。

殿内百官考生们的视线再次凝聚在他的身上,更有不少人攥起了手,手心里汗津津。

少年的身子向前俯下去。

“学生,知罪。”

这一句知罪与先前答陈盛的那句知罪意思就不同了。

“朕宽恕与你。”

第二章 闹街

随着皇帝的稚气的声音,薛青再次叩拜,起身。

那两个陪同跪着榜眼探花也呆呆的跟着站起来。

殿内陷入了安静。

然后呢?

一甲前三谢恩之后当然是跨马游街了!呆立许久的传胪官终于回过神,都被吓的忘了,忙对太监们示意,太监们忙对后边的乐师们示意,殿内韶乐顿起,在传胪官的引领下,新科进士们对皇帝叩拜,再起立平身,由举着金榜的执事官引领走出大殿。

宫门外等的面色发白的长安府诸官终于松口气,一时间鼓乐伞盖仪仗乱乱。

等候的人群发出了欢呼声,蒋兆子也跟着欢呼,不过总觉得这欢呼更像是松口气,终于一切如常了。

薛青骑在纯白的高头大马上,有差官牵着一马当先,后方榜眼探花依次跟随,在鼓乐冠盖官兵开路拥簇下沿街而行。

“状元郎年少英俊呐....”

人群中响起高亮的喊声,有一方花手帕越过人群挥舞,旋即四周响起怪叫连连。

那马上的少年状元看向这边展颜一笑。

此时日光大亮,白马红袍簪花少年,当真令人炫目。

两边的民众欢呼声更盛,随着行进的队伍向前涌涌,御街这边的人渐渐离开,京城的大街上欢呼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夹杂着爆竹声,与鼓乐应和,喧闹喜庆。

几层宫门相隔,高大的宫殿里也隐隐能听到。

“退朝。”小皇帝说道。

百官们齐齐施礼山呼万岁,恭送小皇帝被太监们拥簇着离开。

“状元就是选长的好看的人吗?”

隐隐听得还没走出去的小皇帝对拉着自己的太监开口说话,大约是因为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多新人,今次的上朝也没有打瞌睡,小皇帝精神好的很迫不及待发出疑问。

还好太监及时对他嘘声,加快脚步拉着小皇帝离开了大殿。

童言稚语百官们不在意,大家舒展了身体散开了队列,先前的紧张肃穆气氛被嘈杂取代,官员们一面向外走去一面三三两两聚集低声交谈议论,虽然没有去街上看,对于大家来说今次这金殿传胪也是足够热闹了。

“少年人真是有意思,竟然能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