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手....

薛青转过身来,道:“你错了,他可不是我的帮手,他只是看杀人学习杀人的。”看向一个方向。

暗夜里层层屋檐如墨云堆叠,随着他们的说话,其间云层晃动,但并没有人影站出来,就好像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薛青笑了笑,收回视线看秦梅:“他不会出手帮我,更不会杀你,如果我杀了你他就跟我一起走,如果我被你杀了,他就自己走了。”

看杀人学习杀人,听起来真是胡说八道。

不过不管是真的还是胡说八道,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他根本不在意有没有帮手,有多少帮手,也不在意是人还是妖魔鬼怪神仙旁观....他要做的只是杀了他,秦梅哈的笑了,肃立的身子陡然缩成一团,如同弹丸一般砸过来。

薛青按着口鼻的双手猛的一沉,整个人也瞬时缩起,恍若一块山石。

两石相撞,咔吱声在暗夜里散开,撞在一起的两个影子瞬时膨胀,恍若一体,在夜里翻滚,看不清.....

纵然看不清,黄居的眼也一眨不眨,看得多了总会看清一星半点的,只要看到一星半点就学一星半点.....

“哎..”

有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突然的接近让黄居的眼眨了一下,也仅此而已,身体没有丝毫的动作起身躲避什么…些许颤抖,那不是他要颤抖,而是有人用什么东西戳他...

“你拿着这个,去给那小子一下,他们两个打的入神,最好下手了。”

黄居低头看着戳在胳膊上的半截刀,是那个人适才被震断的,他又看一旁,四褐先生贴近他蹲着,能看到模糊的皱巴巴的脸,一双黄豆眼闪闪发亮。

见他看过来,四褐先生对他努努嘴,半截刀再次戳他。

“你怎么不去。”黄居道。

四褐先生脸更皱:“我一把年纪了怎么能做这种丢人的事,你年纪小不需要脸。”

黄居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前方,前方的人影已经远去了,他就地一跃起身向前疾驰.....

“哎,哎。”四褐先生在后举着半截刀晃了晃,无果,这边屋顶上的人影都没有了....

“真是..孺子都不可教!不就是杀人吗?快点杀了得了,这大晚上的没完没了...”

嘀嘀咕咕恼怒的声音下一刻也消失,人已经在夜色里远去。

肉体相撞的声音沉闷,在暗夜里几乎不可闻,但疼痛却是如同天崩地裂。

蓬的一声,手掌拍在肩头,人的身子如同波浪激荡,薛青向后仰去,纷乱的发髻再也受不了冲击瞬时散开.....

遗憾的是飞散的头发并没有挨到秦梅的脖颈。

一击得中少年也已经后退,空气中丝丝的破空声,头发只缠住了他的胳膊。

“头发为兵器,你以为只有你会?”少年冷笑,将手臂挥动,用力下压。

缠绕其上的头发顿时收紧,带着那原本向后仰去的少年如同风筝一般栽了过来,人要落地时又一个倒翻,跃起,向后,越过秦梅,但头发依旧缠绕在秦梅的胳膊上,如同上钩的鱼儿无力徒劳的挣扎....

是头发力气大还是胳膊力气大.....刺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梅只觉得胳膊一凉。

不好...

他瞬时卸力向后退,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双手拉住他的胳膊上撕开的袖子.....

刺啦...

声音在耳边散开,同时身上更多的衣衫撕裂,头发也缠住了他的肩头脖颈,那倒翻的少年跃过他的头顶没有落地,而是在背后抱住了他.....

秦梅全身绷紧发力...但那少年身子柔软如同蛇虫,双手如绳索,整个人都在他身上游走.....

这是,什么,招数…秦梅向前一滚,前方悬空,缠绕在一起的二人向下跌落....刺啦一声响,似乎身上所有的衣衫都撕裂,缠绕的人也因此脱离...

秋夜的风寒意森森,如刀般扑来,秦梅没有丝毫挣脱的欣喜,心如同坠入冰窟....

他明白了!

“薛青你敢...”清脆的声音拔高变得不那么悦耳,下一刻也消失了。

嘭的一声,在半空中跌落的人猛地停下,又向上弹起....在其上方薛青手扒住了飞扬的屋檐,摇摇晃晃,晃晃摇摇.....

“我,为什么不敢呢...”轻柔的声音也摇摇晃晃,旋即在夜色里消失,人也消失。

将明时分,亦是最暗时刻,天地浓墨融为一体。

青光渐亮,墨色渐退,远处天地之间的分界越来越清晰。

京城外的大路上渐渐有行人走来。

如今京城宵禁,四城门关闭,进出很是不便,为了不耽搁时间便要起早,抢在城门开启的时候排在最前方。

男人挑着担子,一头担着瓜果蔬菜,一头则是一个孩童,孩童带着老虎帽,翘起的尾巴一晃一晃,猛地一晃,打瞌睡的孩子头磕到筐子上清醒过来,抬手揉头也睁开眼看向前方,这一看不由咦了声,瞪大眼。

“爹呀。”他下意识的站起来,道,“城门上吊着一个人。”

陡然站立让挑着担子的男人摇晃蹒跚,很是恼怒,又有些心惊,吊着人?有时候被砍头的匪贼会被吊在城门口示众,不过这种事很少见....上一次好像是去年,难道又有罪大恶极的匪贼了?

男人抬头看去,先是看到紧闭的城门,然后看到城门正上方果然悬着一个人.....不像是死人,而是....奇怪的....

男人揉揉眼瞪大,身前坐在筐里的孩童已经抚掌笑起来。

“光溜溜的人!”

(这是五千八百字,昨日大家的投票实在是太厉害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鞠躬,这一年马上过去,颇多感慨,待我明日再与大家说说话,今日先鞠躬道谢,大家假期愉快,看过更新就吃喝玩乐去吧。)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其伤

其实也不能算是光溜溜,赶早进城的男人瞠目结舌仰望着城门悬挂的人,他身上还是有衣服的,只是衣服撕裂变成..lā

布条在身上横七竖八缠绕,绕过胸膛,绑缚住双手双脚,连头脸都没放过,只留出鼻子呼吸,布条汇集在手脚向上吊起,悬挂在城墙上。

因为这种绑缚悬吊,他的身子弯曲,就像一条兜在里的鱼,但还是很好看,晨光照耀下大面积裸露的肌肤闪着白皙的珠光,纵然绑缚弯曲,依旧不影响其胳膊腿的修长,肌肉结实.....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匪贼呢。

不过,男人摆摆头,驱散莫名其妙的想法,现在的匪贼换了这种方式示众了吗?

“爹,爹,看光溜溜...”孩童还在筐里拍手嬉笑。

这个,看还是不看呢?以往匪贼示众就是让大家看,但这一次...男人伸手挠头,眼神忧郁,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城门上响起脚步声,他看过去见一群白衣人疾步跑在城墙上,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猛地翻身跳下....男人吓了一跳失声,但下一刻就见那白衣人悬在了半空中,原来手中也牵着一条绳子,他试图解开那悬挂的人手脚上的布条,但无果,只得将人拎住用力一拉,脚一蹬着城墙,身轻如燕的上去了。

城墙上白衣人们围拢,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解不开..”

“不要费力了,他绑的怎么解的开,七娘都解不开....”

“拿刀来...”

男人仰头盯着城墙上,城墙围挡看不到其上的人们,但见有布条被挑起,又跌落,然后有人跃起,耳边陡然如惊雷炸响.....

尖利的,悠远,沙哑,愤怒无数的情绪混在这这吼声中。

男人只觉得两耳嗡嗡,一瞬间不辨所在,耳边似乎是人的吼叫,但又不像是人,他记得小时候跟随家人行路在山野,夜晚遇到狼群的时候,那从山林深处传来的狼嚎....

孩童也早已经不再拍手,双手捂住耳朵在筐里缩成一团。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一眨眼,男人的耳边渐渐恢复了安静,路上有脚步声,鸟鸣声,风声,再看城门上,没有悬挂的人,也没有奔走的白衣年轻人....

幻觉吗?

“爹,害怕!”筐里的孩童哇的哭起来。

而大路上有更多的人奔来。

“怎么了?”

“刚才是什么在叫?”

“是狼...京城怎么会有狼?”

嘈杂询问满满,人们神情惊恐不定,不是幻觉啊,男人回过神,神情也变的惊恐。

“不是狼,是人!我看到了!”

“啊什么人?”

“很奇怪的人,光溜溜的挂在城门这里....”

“匪贼吗?长什么样?”

“不像是匪贼啊,样子没看清,很快就被人拉上去了,官兵也不管的...”

“哎不过说起官兵....怎么今日的城门还不开?”

对啊,这话让大家都看向城门,虽然现在城门戒严,但天亮还是及时打开的,现在太阳都要升起了,城门还是紧闭的。

怪人,怪叫,城门紧闭,京城里出事了吧?

晨光照亮京城,京城的街道上也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窥探询问,一队队官兵疾驰而过,人群惊散退到街边,看着这官兵过去才再次聚拢。

“..城门到现在还没开,还戒严呢...”

“..适才的怪叫你们听到了吗?渗人...”

“...昨夜出事了,说是匪贼...”

“...别傻了,京城里哪有什么匪贼....”

“...有人被袭击了....”

“...什么人?怎么回事..”

低低的议论在城中到处响起,官兵们倒也没有制止大家的聚集,只在某一处戒严不许人靠近,但还是有不少人远远的窥探,这条街两边的房屋几乎全部倒塌,一群官兵正在清理,街上有水渍,如同被大水淹过,另有一队官兵在推扫泥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没有血迹没有死尸没有兵器,不像是描述的匪贼乱斗的场所,倒像是地动啊着火水灾啊之类的。

或许谣传夸张了吧。

.....

.....

张家商行里,端坐的张莲塘放在桌上握着折扇的手攥紧放开又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