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明月香好似疑惑的看向秦蛟。

秦蛟只是淡淡的说道:“一般无二。”

那女子顿时惊惧道:“将军,西园那可都是娇客!”

明月香立刻想到了之前外头的传闻,说是秦蛟后院美女无数,只是她当时知道秦蛟是个雏,便没放在心上,到没想到她刚嫁过来,这事儿就捅到她眼前了。

“都是些吃闲饭的!”秦蛟很是不满道,要论娇客谁娇的过他家香香,“死一个和死很多,没区别!”

那女子身子一歪,差点晕倒,她是宫里田王后特别送到秦将军府上做女管事的,一开始田王后见她颜色好便想着送给秦蛟当个玩意儿,可谁知道秦蛟压根不懂风情,愣是将她送西园给那些外头送来的女人们当管事。如此,她却也觉着自己不同,至少她不是西园那些以色侍人的女人们,至少她比其他人要自由,可是偶尔来正院见一见将军,更别说她是田王后亲自指派过来的,那脸面自然不同。

她也曾想过将军不解风情有可能是将军迟钝,并未开窍,甚至她还想过将军怕是会年纪不小再成婚,若真是那样,她会在将军二十之后按照王后的吩咐,给将军暖床,总比那些被各家势力送来的女人们要安全,然而还没等到她全了对王后的忠义,将军居然就娶妻了,还娶了个让人跌破眼球的商家女。一时间,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滋味,所以才会看到夫人气场全开,几乎压制全场的时候,出来刷一刷存在感,毕竟她比这些少府的人更有身份,她想看看将军的反应。

“将军,西园的娇客们可都是各家大人们送来的,甚至还有王上送来的。”妝彤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到底是无知者无畏,不过一个乡下小子就想着凭着武官的身份与世家相抗。

“王上说任我处置。”秦蛟不在意道:“且,之前死了不少。”

玉柱曾经还笑谈过,说是他将这些女人当蛊养,她们还没见着秦蛟就开始斗得你死我活,头些年老有人被横着送出去,最近半年算是消停了。

妝彤还想说什么,却被明月香打断道:“我不过处置下人,与那些姑娘们有什么干系?还是说,这位小管事觉着那些娇客们身边的下人都有错处?”

妝彤双手相叠,低着头道:“只是怕夫人如此直接,会吓着园内的娇客们,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好啊,听这意思,这位管事是管着西园的,既然西园是咱们将军府的园子,那么自然也不能例外。”明月香身子一靠,就靠在秦蛟手臂旁,她睁着那双狐狸眼看着妝彤道:“那就由你将西园的小管事小丫头们好好查一查,还是那句话,若是犯事儿了决不轻饶。”

“奴婢相信那些丫头并无错处。”妝彤可不会说那些娇客身边的丫头们私下做过些什么,那里才是真正的后院,丫头们都是娇客们的左右手。

“那若是查到什么,你可逃不掉。”明月香又补了一句道。

妝彤气急,这是要将她也扒光了在全府人面前打了?

明月香拿眼勾了一下秦蛟。

秦蛟紧紧握住明月香的手。

明月香好似觉着无趣,也不管地上那些人的死活,就站了起来,秦蛟也忙跟着站好陪伴在她身侧。

明月香慢慢走到妝彤跟前打量了她一下道:“这位管事长得还真不错,若是在府里熬成了嬷嬷多可惜。”

妝彤的帕子一紧。

秦蛟却接口道:“等过几天你回宫去吧。”

说完就带着明月香绕进了影壁,入了正房。

院子里的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等着暖语她们说能走了,他们这才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有些好事的还看了看潘传宗还有眼眶发红的妝彤,心里都对夫人得宠有了个概念,府里没有老太太,将军夫妻感情也蜜里调油,这若现在不投靠夫人将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至于西园那些女人…得了吧,都多久了,也没见一个出息的。

西园。

几个女人坐在花厅里,小丫头出去了几趟都没见着人回来。

浓意看着手里的帕子,翻过来掉过去,然后长叹一声道:“彤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含笑起身去了门口看了看,接着一脸失望的回来道:“怕是有事耽搁了。”

浓意抽了帕子,好奇道:“你说夫人是个什么样子?”

依贞绣着帕子,漠不关心道:“不过一介商女,能有什么样子,如此大张旗鼓的将管事们都叫过去,她母亲难道没有教过她,后院之事要徐徐图之么?”

“不过一个庶出,主母会教什么。”含笑冷笑道。

“也不知道将军能不能想起咱们。”浓意有些心伤说道。

姑娘们都一时沉默,西园里进来的多,出去的少,而出去的没有一个活着的。不是说她们愿意守在将军府里独守空房,而是即便将军说愿意给她们银两离开,她们也不可能活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既然将军已经有了夫人,就说明开了窍,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将军不可能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

当含笑说完这句话,姑娘们心里就明白,她们之间那种暂时维系的友情怕是从此刻就破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西园里的女人基本上没什么戏份,都是炮灰妹纸们,大家不用太在意。咱们还是以甜蜜蜜为主要的,晒恩爱闪瞎单身狗的狗眼才是咱们的宗旨!!

明月香走进了寝室,秦蛟跟在她身后。明月香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只能那么小心的偷偷看她。

坐在榻上,明月香那点子无名醋早就散了,可她瞧着秦蛟那忐忑害怕的样子又觉着好笑。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哪个不是理直气壮,唯独他因为害怕她生气,到对纳妾之事唯恐避之不及。

明月香稍稍侧了侧脸,面上看不出喜怒,可偏偏秦蛟就能发现明月香心底的气儿散了大半,他轻轻挪了过去试探的坐在明月香身侧,见她并无露出一丝恼怒,这才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在手里揉摸。

“我若是生气了,你可是就那么站着也不过来哄我?”明月香扬起小脸看着他道。

秦蛟手指微颤,落寞道:“我嘴笨,怕惹你生气。”

明月香却凑到他跟前道:“我不怕你嘴笨,就怕你不肯对我说话。”

“不会。”秦蛟忙摇头道:“你喜欢什么,我…我努力做好。”

明月香靠在他肩头,原本只是想抖他可这会子到生出了一抹忧郁道:“你看啊,这万一你怕我生气,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那以后我若是给人骗了,再误会你什么,你又不会解释。如此这般感情总是经不起折磨,你想我与你做旁人那样相敬如宾的夫妻,到时候我不理你你不理我,或是平日里都端着一副假笑,连心都走不到一处,这可怎么是好。”

秦蛟光是听着明月香所说的想象,心里就受不了了,他一把揽过明月香,两眼满是恐惧道:“别…别这样对我,求你…香香…别这样…”

少年嘴唇上还有着淡淡的绒毛,双颊略显消瘦,皮肤与时下最受人推崇的白肌不同,是泛着浅黄的小麦色,一双干净的眼里倒影着她的影子,那是把一个人藏在心间的眼神,明月香总是受不了他这般看着自己,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几个如她这般幸运的?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明月香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在秦蛟的世界里能够存留多久,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让秦蛟把这份少年爱慕变成一坛酒,越存越香醇。

“你是喜欢我,还是爱我?”明月香颇有些矫情的叹息道。

秦蛟没犹豫,紧紧抱住她道:“我爱你。”

明月香被他抱得用力,肋骨隐隐作痛,可她却笑着道:“你瞧,你现在是爱着我的,可以后呢,我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耍性子,我讨厌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就是她们肖想你都不成,可你在外头看着别人家娇妻美妾,咱们家却孤零零只有我一人,时间长了外头的男人们笑你,他们会带着你见识外头那些貌美的女人,你能拒绝的了一次,两次,那往后呢,你迟早有一日会觉着我无理取闹,毕竟这世上男子哪个不想左拥右抱。到时候你就觉着我面目可憎,再不复如今这般美好。相爱时万般皆美,爱逝时万般皆错…”

“香香,香香你相信我…”秦蛟听见低泣声,惊得屁股都快坐不住了,他心疼的就像被人剜去了心尖,将明月香扳过来时果然瞧着她泪落满腮,他心头大痛,想都没想细细密密的吻就落在明月香脸颊上,“我…我不会说话,可我知晓我这一生便只有你一人,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生生死死也不想放开你…我…”

明月香破涕而笑,用手掩住他口道:“还说不会说话,这话就能烫了我的心。”

秦蛟脸色涨红,他搂着明月香笨拙的拍着她的后背,就跟哄个孩子。

“我,我初遇你时,只觉眼里再看不见别人…”秦蛟似乎很羞于剖析自己的心理,可他却还是试着慢慢的说道:“我不敢奢求你会…你会喜欢我,但是,我越来越喜欢你,我越来越不想将你让给旁人。”

明月香垂眸趴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

“我知道,像我这样从乡间来的…粗坯小子,根本配不上你这般美好的姑娘。”秦蛟苦笑的说道:“他们说我是将军,就该配一个世家的女子,可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真正看的上我,我们是在外挣命的,我甚至识字都少,若不是看在我手里的兵权,她们恐怕连一眼都懒得瞧我。所以…所以我也没想过香香会喜欢我…我不愿让你为难,只想守着你护着你,看着你开心,我这辈子也就够。”

“你才多大,就说一辈子?”明月香打断道,一双水洗过般的眸子带着戏谑。

秦蛟深深的看着她,无比认真道:“我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外头,我的一辈子说不定很短。”

“胡扯!”明月香就跟炸了毛的猫,起身就抱住秦蛟道:“你会好好的,你会长命百岁,你可是要守着我一辈子!”

“恩!”秦蛟点头道:“我没想过香香会喜欢我,更没想过香香你愿意嫁给我,所以我不能死,也不敢死,我不能死了之后还看着另外一个男人走近你,甚至拥有你。”

明月香的眼泪又滑了下来,她觉着就算是逢场作戏,除了秦蛟她也再不愿对着别的男人。

“香香?”秦蛟将脸贴在她的发丝上轻轻道:“我自小就是一根筋的人,我娘说我和我爹一点都不一样,所以她不喜欢我,若不是我拖累她,她早就跟着我爹去了。不过她后来也如愿了,我觉着我像她,心里只能住着一个人,将这个人贡着宠着从此再看不见别人,香香,不会有人再能让我爱上了,我更不会让自己伤害你。之前我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现在我只为了你活着。”

“什么嘴巴笨,你个骗子!”明月香埋在秦蛟的怀里哭得泪眼朦胧,她觉着再没有谁可以说出这样令她心颤的情话。

“我爱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之后在明月香睡着之前,秦蛟一直在反复的说着。

秦蛟感觉到明月香睡着了,小心的将她抱起,他看着她的容颜忍不住露出一抹淡笑,真好呢,他的香香也担心着他们的感情。

轻轻将明月香放在床上,他低头摸着明月香脸颊,总觉着自己还在做梦,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心上人也爱着自己。

“别怕,我会一直一直守着你,直到永远…”

明月香睡醒之后,就发现自己在秦蛟的怀里,他们的外衫都已经脱去,秦蛟也不怕胳膊发麻就这么用胳膊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完全将她护在怀里。微微起身小心亲在秦蛟脸上,不意外的看见秦蛟睁开那双她喜欢的眼睛。

“夫君…”明月香在他怀里拱了拱。

秦蛟应着,仔细给她包好了被子。

“若是能一瞬一生就过去了那该多好。”明月香无聊感慨道:“这样我们就能这样白头偕老。”

秦蛟却道:“这辈子尚觉太短,一瞬…还是不要。”

明月香见他答得一本正经,忍不住大笑出声,窝在他温暖的怀里。

“你要宠我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

秦蛟只笑不语,若是当真有神仙地府,那他愿付出任何代价生生世世与香香相伴相恋。

秦蛟不可能一直待在府里,宫里要去请安点个卯,军营也需要他过去压阵以防那帮子享与安乐的汉子们养懒了骨头,不然日后要真是上了战场倒霉的还是自己。

明月香不可能不让他去,她也晓得将军虽然不上战场但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虽然不舍但她也没发什么脾气,反倒是秦蛟自己看着自家娇妻,真恨不得立刻就卸甲归田,带着香香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就整日缠在一处,哪儿也不去。

“行了,你去吧。我在家谁能把我怎么着?去吧去吧。”明月香被他逗笑了,拿手推着他。

秦蛟忍不住又抱着妻子吻了一回,直将妻子的香气留在心间,这才拉着明月香的手往外走,直到下了正院的台阶,前头再不能出去了才放开手,然而脚步却再不能拔一步。

锦鲤见着,颇为无语,他在别的府里当过差,也只有见过小妾见着夫君要出门了才这般作态,到没想到将军平日连个表情都没有,这会子要出门了居然这么舍不得夫人。

“去吧,今儿个我亲自下厨,等着给你做好吃的。”明月香冲着秦蛟眨眨眼,安抚的说道。

秦蛟这才走了出去,那脚步快的,就像是再不走他就没意志力走出去了一样。

“大人,人家都说美人乡,英雄冢。”锦鲤忍不住劝道,夫妻恩爱是好事,可若是黏糊成这样,也太掉男人面子了。

秦蛟只是唔了一声,很明显人家压根没听进去,估计脑袋里还在想晚上回来能吃着什么?

很显然,因为被迫与心爱的人分离,将军满肚子都是不满,所以那些因为皮痒不好好操练的大头兵们今儿是别想好过了。

明月香等着秦蛟走了,回到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居然也觉着空虚,于是便将账册与花名册拿了过来。花名册是新制的,就连府里养了几只狗都急得详详细细,那些想着吃空饷报上来的假名或是已死未消的名字通通都被抹去了,府里现在一共伺候的人又一百一十四个,说实话这在世家中当真算是人少的了,有些世家光老奴人就有两三百号,跟别提后来少爷们娶亲,少奶奶们带着的陪房了,如此祖祖辈辈下去,要能将那些奴才白扯的清才怪呢。

“咱们府里人少,要不要再去少府那头要点人,或是找人牙子采买?”蔡嬷嬷最近浑身都是劲儿,她觉着她决定跟着明月香的眼光是她这辈子眼睛最亮的一次,如今虽然后院的总管事不是她,但她是夫人身边唯一的嬷嬷,只要这后院弄清楚了,她将来日子绝对好过,更别说好好养老了。

“不用了,我记得有好些屋子都不用,咱们家主子少,让他们把那些不用的屋子都锁了,也不用派人去打扫了。”明月香不想花太多的钱在没用的地方,他们只有两个人,能用到的奴仆有限,何苦为了气派浪费银子,等将来他们有孩子了,那再找人也不迟。

翻了下账册,这账册也是后来根据老账册还有一部分核查重新写的,当然以前老的账目已经模糊不清,要想费劲查找也比较困难,到不如舍了以往重新开始,只是明月香也不是吃亏的人就是了。

“自从前院针线房的茂家娘子来了之后,陆陆续续也来了好些人。”暖语拿了本检举的簿子给明月香看,大概是上次打板子的事情太过惨烈,八个人死了六个,还有两个人现在在家苟延残喘,所以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可是却又舍不得手里那点东西,如今既然可以检举了别人保住自己手里的其中一部分,那就是亲舅姥爷都能卖出去。

“让下头的人查一查,查不出来的放在一边,等将军回来了,我交给他。”明月香底气很足的说道,脸上洋溢着她都没察觉的怡然自得。

蔡嬷嬷很是安慰,这一看便是个备受丈夫宠爱的女子,在这样的世道下女子若是没了男人依靠,是绝对不会活得轻松的。

“吕总管他们真的不处理了么?”袖双站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吕总管年纪大了,确实不适合做总管了,不过现在不能撤了他,否则潘传宗就会缩的很深,至于谷氏…明儿找个机会就贬到针线房里去,我听说她绣活不错,让她管着那些绣娘的手艺,至于钱财就不用她碰了。”谷氏是那种老实到滥无用的人,若是让她再管着银钱或是仓库恐怕很快就会被人骗光,到不如用她的一技之长,东西好坏她总能分的出来。

“昨儿个齐氏的男人又回来了,不知道说什么。”蔡嬷嬷适时的提点道。

明月香翻纸的动作停了一下,齐氏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而她男人也确实有本事,虽然他中饱私囊拿了六成,可送回府里的银钱也比其他铺子多一点,只可惜这样的人府里是留不住的,也不能留。

“我听将军说,说是齐氏的男人林掌柜最近和魏家有接触。”明月香翻开刚刚那页道:“我们先别动,看他们想做什么。”

“这少府的人就是用的不安心,卖身契也不在咱们府里,到蹩手蹩脚的。”袖双沮丧的说道。

“就算不在咱们这里,要了她们的命也是主子一句话,就算少府也没法子与将军硬顶,少府拿捏的也不过是日后在送奴才过来的时候,送些歪瓜裂枣或是干脆拖着不送,咱们压根也不会再要少府的人,他们有本事就告到宫里去。”明月香冷笑道,这些世代的官奴到想着掐着世家的命门,做他的春秋大梦。

明月香她们当真猜的没错,林掌柜的是真想找靠山离开将军府,别说他,其余五座铺子的除了没门路外,哪个不想跑,这么几年下来大家多多少少有了积蓄,他们的卖身契不在将军府,若是买通了少府硬是自赎又有了靠山过程不会太难,要是将军府硬是在没把柄的情况下为难他们,那到时候没脸的也是将军府,只是魏家虽好,人家也不会白帮忙。

“什么?纹银一千两,这是要疯啊!”齐氏尖叫着拍着大腿站起来道:“咱们才有多少钱,他们就敢要一千两纹银?”

林掌柜的用手按着她,急忙道:“你小声着点,也不怕被人听着。”

齐氏面色稍霁推了一把林掌柜道:“那这是要答应了?”

“不答应怎么办?难道要被人检举出来,脱光了打板子?还是说你想要自己说出来咱俩以后都只能蹲在府里等差事?”林管事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说道,若是几年前他到无所谓,可是现在不成了,他已经尝过了当管事的甜头,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可以被人呼来喝去的下等奴仆?

“不能想想别的办法?齐家你去问过么?”齐氏还是念念不忘她的娘家宗族。

林管事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我没门路,我总不能打着你的旗号去吧?”

“这有什么不成的?虽然我们家落魄了,但是好歹还是同一个祖宗,总不能见着咱们落难就不帮着一把吧。”齐氏尾巴又翘了起来。

林管事白了她一眼道:“你们家早八百年前都被除了名了,谁还认?若是能帮你们,你们家怎么这么多代还在少府?”

齐氏脸憋得通红,张口就要骂人。

林管事一把拉住她叹道:“再说了,齐家最是求安稳的人家,遇到这种事情躲还来不及的呢,指望他们仁义,到不如相信银子。”

齐氏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了台阶下,不自然的撇开脸说道:“那到是,不然将来咱们家也不会倒霉了,都是没出息的玩意儿,一点祖宗的气韵都没沾上。”

林管事见妻子不怒了,便道:“那魏家有个管事与我同乡,说起来与我母家也是亲戚,大家都是少府出来的,他们家命好被魏家要去了卖身契,如今已经成了魏家的家生子,他大哥前阵子得了老太太的赏,全家除籍还赏了银子出去了,他也在找着机会能不能跟着出去。也是刚巧,魏家大爷身边的一个小厮让大爷挣了几百两银子,得了赏识,就求着把那小厮一家放了出去,所以他猜着大爷怕是缺钱了。”

“那人就找上魏家大爷了?”齐氏紧张道。

“哪儿啊,我们是个什么东西,大爷能理会咱们?”林管事撇撇嘴,又道:“不过求到大爷那院子里的总管事,这总管事才给咱们家带了话。”

“这世家子怎么还缺钱呐。”齐氏顺着帕子奇怪的说道。

“家大业大,钱怎么能够?”林总管反问道。

“可这也太多了,咱们家才多少家底,若是给出去了咱们家出去要饭呐!”齐氏发愁的说道。

林总管觉着火候够了,便迟疑的说道:“不过,人家也没说非要这一千两银子。”

“还有别的条件?”齐氏喜道。

林总管磨磨蹭蹭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道:“这是魏家总管给我的药,说是利孕的,让我交给西园的魏姑娘。”

“什么魏姑娘,不过是旁支不知道哪个县里的乡下姑娘。”齐氏看不上的说道。

“那人家也姓魏,也是魏家的姑娘,至少人家魏家没忘记这位!”林总管将盒子放在桌子上郑重道:“这事儿咱们可要好好琢磨琢磨,魏家的意思是把药丸给了那姑娘,然后再办法促成那姑娘与将军的好事。”

“这万一被发现了,咱们可要被将军撕了!”齐氏一想起那天血腥的场面就腿抖。

“富贵险中生啊!”林总管捏着胡须,小声道:“省了那一千两纹银,咱们出去后立刻离开国都,然后找一处远离边城的富庶县,买块地建一座庄子,再把咱们儿子养大,这以后是去书院也好,还是做富家翁也罢,总比这提心吊胆给人当奴才的好!”

齐氏被他说的心动不已,她可不就等着儿子将来可以上书院再被人举荐入朝为官,将来她可就能站在齐家人跟前,嗤笑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日后谁过的好还不一定呢!

“可我大哥一家…”齐氏还想着少府的家人。

“日后有了钱,有了希望,别说你们家,我们老林家也能脱身也说不定啊!”林管事原本只是想着说服妻子,可越说他越觉着将来有奔头,只要抱紧了魏家的大腿,他们一家能够离开国都恢复自由身,那么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那…我们试试看?反正之前妝彤也得罪了夫人,说不定她也想着扶起一个挣一挣,毕竟要是拼娘家,夫人那家世实在不够看。”齐氏捂着帕子笑道。

“那你可知道那魏家姑娘叫什么?”林管事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