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偶然碰到一块桦树菇好像挺容易,但是真要是特意找起来,田大康才现,这玩意绝对可以用千里挑一来形容。

林子里面的那些桦树,一个个都溜光水滑,白白净净,想要找黑黑乎乎的桦树菇,难度一点不比找老山参小。

到了太阳下山,四五个小时,才又找到一块。三个人一商量,决定明个先回去,以后边治边找,不耽误事。

找好了露营地,生火做饭。下午的时候,两只大狗闲着没事,抓了一只野兔,被哑巴架到火上烤起来。

老龙头依旧熬了一缸子热汤,而田大康心情大好之下,也一边捡柴,一边采野果子。这月份,大部分野果子都没有成熟,不过也能采到山浆果啥的。

这玩意当地叫“托莫”,也就是树莓,是一种小灌木,结果都是一串子一串子,颜色深红,熟透了就红得紫,吃起来味道酸甜,虽然比不上蓝莓(山都柿)和黑加仑,但是也算不错了。

田大康正挎着小筐采得欢呢,就听不远处传来破空之声,连忙仰头观瞧,只见一只鸟从几十米高的大树飞落下来,轻飘飘的御风而行,轻盈得如同一张纸从树上飘落。

纸片——确实在刚才的一刹那,田大康脑子里面就冒出这个词。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眼前飞落的这家伙跟鸟类不同,没有展开的双翅;身子方方正正的,可不就像一片纸。

鼯鼠!田大康终于反应过来:不正是一只展开体侧飞膜的鼯鼠吗!

想想世事也真是奇妙,本来打算是找五灵脂的,可是转悠了一天多,也没现鼯鼠。反倒是意外之中得到了桦树菇,把寻找鼯鼠的**头也就淡了,想不到这时候它反倒出现了。

那只鼯鼠估计是下来觅食的,它们除了吃松子之外,也偶尔换换口味,吃点小虫子啥的。不料刚落到地上,就看到田大康,连忙又开始往树上爬,动作十分轻灵,爬到几丈高的树杈上之后,就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往下面瞧。

田大康也正看着它呢,猛一搭眼,跟小松鼠差不多,尾巴几乎跟身子一边长,身上是黄褐色的毛,尤其是小爪子面上,毛色更是鲜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很是惹人喜欢。

哆罗罗,哆罗罗,明天就垒窝——田大康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里面说的寒号鸟就是鼯鼠,实在跟眼前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对不上号。

“富贵——”老龙头的声音飘过来,估计是看田大康半天没回去,天也晚了,有点担心。

“二师父,俺在这呢,看见一只鼯鼠——”田大康也吆喝一声,很快,老龙头就忙三火四地赶过来:“哪呢,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窝!”

那只鼯鼠大概是受到惊吓,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弄得老龙头连连跺脚。田大康倒是不着急:“二师父,等明个天亮,咱们在附近好好找找,估计不远。”

“富贵,你瞧清楚没,那只鼯鼠的爪子是什么色的?”老龙头又向田大康询问,也不是所有种类的鼯鼠都产五灵脂。

“应该是橙黄色的,比较鲜亮。”田大康刚才看得挺仔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小东西。

“那就没错了,橙足鼯鼠,所产的五灵脂品质最高。”老龙头这回彻底放心,拉着田大康回去吃饭。

这顿晚餐应该算是这几顿野餐之中最丰盛的,野兔被烤得金黄,撕下一条肉,然后点上盐巴,又香又有嚼头;再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菜汤,浑身上下都透着热乎;还有野果开胃,算得上尽善尽美。

人的**,其实就像是一根弹簧,伸缩性是很强的。有时候很容易满足,有时候却又沟壑难平,但是有一点最重要,千万不要过弹簧的承重范围。

吃饱喝足,又把火堆平移一下,然后躺在热乎乎的地上睡觉,两只大狗,就趴在旁边,忠实地守护着主人。

棒槌这傻鸟天黑前就找了个高枝休息,而毛团则更知道好歹,钻进田大康的衣服里面,就在他的肚皮上蜷成一团。还好这小家伙本来也没二两肉,田大康也不觉压得慌,反倒是很享受这种零距离的亲密。

在野外宿营,也注定这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睡到半夜,两只大狗忽然狂吠起来。

三个人很快就从地上蹦起,从大狗的叫声中,明显感觉到一丝胆怯,显然是来自某种大型猛兽的威胁。

田大康抄起药锄,哑巴握紧柴刀,而老龙头则拿出布包,里面装着他的秘密武器,三个人都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火堆依旧明亮,所以看不清太远处的情况;可是如果在暗处看这边的明处,一切都清清楚楚。

田大康用另外一只手捡了几根枯树枝,扔到火堆上,黑夜之中,这个火堆就是保命的依仗。一般说来,野牲口对火都有一种自本能的畏惧。

嗷呜——呜——凄厉的狼嚎声响起,随后,田大康就现,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向这边慢慢逼近。这一次,绝对不是那种能光的蘑菇,而是一双双贪婪的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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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火光霍霍,狼眼烁烁,田大康他们三个贴着火堆,后背烤得滚热,但是前面却一片恶寒,因为十几只张三,就围在他们几丈远的地方,双方已经对峙了一个多小时。

野狼的耐心,应该是猛兽里面最好的,所以它们一点也不着急,这种情况,比围追猎物省事多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美餐就可以到嘴。

要不是有大火堆熊熊燃烧,它们早就动攻击了。田大康也深知这一点,火堆就是护身符,只是准备的柴火有限,早晚有烧没的时候。而那一刻,恐怕也就是他们葬身狼口之时。

“二师父,你的秘密武器成不成啊?”田大康向老龙头询问。

“只好拼一拼了——你们都把鼻子嘴堵上,咱们现在站在下风口,有点不妙。”老龙头抄起水壶,把三个人的衣襟都淋湿,好用它来捂嘴堵鼻子。

一切准备就绪,老龙头又抄起一个大饼子向狼群扔过去,原本分散的狼群,迅集中,有两只大概还真饿了,因为抢大饼子,竟然也尖牙相向。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龙头手里的纸包也扔过去。下面的野狼都机敏地闪避,纸包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田大康掩住口鼻,等了半天,也没啥反应,忍不住问道:“二师父,不好使啊!”

老龙头也把衣襟放下:“地上都是树叶子,纸包没碎——”

再往狼群那边瞧瞧,这帮家伙的警惕性还真高,都远离那个纸包,似乎知道里面蕴藏着阴谋一般。

“俺去把它捅破!”田大康也急了,脱下布衫子,然后从火堆里面拽出一根烧的正旺的树枝子,把布衫子往上一蒙,立刻形成一个大号的火把。

他挥舞着“火树”,猛地向前冲去,火苗子带动风声,呼呼直响,声势骇人。狼群也被他的突然袭击搞蒙了,全体后退。

田大康飞起一脚,踢在纸包上,立刻就扬起一团迷雾,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火光一闪,田大康冲出迷雾,往回飞跑。刚跑了两步,就扑通一下子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这时候,哑巴高大的身影冲过来,夹起田大康往回冲。而狼群也终于反应过来,有两只大公狼,一左一右,无声无息地扑向哑巴,黑暗中,血腥巨口已经张起!

危难之中,哑巴右手的柴刀猛力挥出,同时左脚闪电般飞出,又准又狠。两声凄厉的狼嚎几乎同时响起,一只伏倒在地,另外一只在地上滚出好几米。

而哑巴已经带着田大康返回火堆旁边,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侧面映照着火光,如同天神般威猛。

老龙头也不由刮目相看:看哑巴的伸手,绝对不是只凭蛮力,应该是人们常说的练家子,而且手把很高。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而这个时候,狼群中有几只也开始摇晃,就跟喝多了的醉汉相仿。

又一声狼嚎在夜空响起,狼群立刻掉头撤退,那几只散脚的家伙,也被同伴拉拉扯扯,一同消失在林子深处,只剩下那只被柴刀砍伤的,独自躺在草地上蹬腿。

那两只大狗这回来劲了,低吼着扑上去,刚要撕咬,却被哑巴叫回来。刚才那一刀,正切在野狼的脖颈,连同气管一起割断,显然是活不成了。

等田大康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揉揉眼睛,激灵一下子爬起来。看到老龙头和哑巴正忙着准备早饭,这才心中大定。

当老龙头把经过讲述一遍之后,田大康也暗叫好险,要不是哑巴突然爆,后果还真不敢想象。

“哑巴哥,你在哪学的武术啊?”田大康知道,哑巴身上一定也有秘密。

哑巴咧着大嘴憨笑,只是一个劲摇头,田大康问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罢。

吃了一口饭,三个人就在附近搜寻昨天看到的那只鼯鼠。一般时候,清晨和傍晚,是鼯鼠活动最频繁的时间,真要是到了大白天,它们就躲到洞里睡觉去了。

鼯鼠的洞穴,有的是跟松树差不多,在树洞居住,还有的喜欢在陡峭的岩石或者石缝里面安身。虽然觅食的范围比较大,但是千里寻食,排泄一处,通常情况下,都是在洞穴几米的地方排泄。

田大康他们找了一阵,终于在一处悬崖上,现了那只鼯鼠的身影。这家伙正从接近崖顶的地方向下滑翔,看那距离,肯定过1oo米,确实厉害。

“俺身子灵活,上去看看。”田大康望着峭壁,心里面跃跃欲试。

老龙头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叫他穿了,不然光着膀子爬山,肯定弄得遍体鳞伤。哑巴不放心,手里比划两下,也跟田大康一起爬悬崖。

别看他身材威猛,但是却无比灵活,就像一只大猩猩似的。有许多险峻的地方,田大康都是在他的帮助下,这才得以攀爬上去。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来到距离鼯鼠窝还有三四丈的一个小*平台,却再也上不去了。最后的这一段,崖壁刀劈一般,直上直下,根本无处落脚。

哑巴比划两下,然后就一个劲摆手。田大康则笑呵呵地从兜子里面拿出一盘绳子,抖落开之后,手里剩下一个铁钩。

啊啊——哑巴朝他伸伸大拇指,然后接过铁钩,在手里甩了几圈,扔到崖上。一拽之下,就秃噜回来。哑巴也不着急,又甩了几次,终于搭住。

而这时候,那只鼯鼠也已经回到自己的老窝,转着大眼睛看着下面忙忙活活的那两个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俺们不搞破坏,就是帮着你打扫打扫卫生,呵呵——”田大康使劲拽了两下绳子,感觉完全可以承受,于是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就开始往上爬。

田大康身子轻巧,很快就爬上去两丈多高。偶然间往下瞥了一眼,好家伙,真高啊,弄得脑袋里面一阵眩晕,四肢也有点软。

吓得他赶紧收拢心神,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瞧,而是向上看。这一看不要紧,田大康更是吓得差点从绳子上摔下去。

只见那只鼯鼠也突然出现在绳子上,正伸着大板牙,准备要嗑绳子。它们这一类的动物,经常以松子为食,一个个牙尖嘴利,咬个绳子啥的,比啃大萝卜还轻松呢。

此刻的田大康,真可谓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下就是百米悬崖,掉下去,绝对是粉身碎骨。巨大的危机,再一次笼罩在他的头上。

第九十六章 回家

一般时候,经常攀岩的采药人,在采集五灵脂的时候,都要用红颜色的绳子。目的很简单,红色醒目,吓唬那些鼯鼠,免得把绳子咬断。

要知道,鼯鼠看起来虽然无害,但是保卫家园的意识还是很强的。又因为五灵脂通常都在它们洞口几米远的地方,所以,这些家伙就以为上来的人是抄家的,专门打砸抢呢。

而处于悬崖峭壁上的人,保险绳要是断了,那绝对是致命的,田大康现在就要面临这种危险的境遇。

在这一瞬间,田大康身上就全是冷汗,他也想不到,一个看似无害的小鼯鼠,偏偏就抓住了关键问题,马上就能置人于死地。

“哑巴哥,在下边接住俺——”危急之中,田大康倒也果断,现在刚爬上两丈多高,马上跳下去,希望哑巴能把他接住。

不过他往下一瞧,哑巴所处的平台比较小,万一冲击力太大,两个人就全得掉下去。虽然哑巴已经张开双臂,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但是田大康还是迟疑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那只橙足鼯鼠已经开始下口,尖利的牙齿,咬在绳子上,估计也就是三五秒钟,绳子就会崩断。

哇嘎嘎嘎——棒槌难听的声音忽然从鼯鼠的洞口传来,它闲着没事,也跟着飞上来凑热闹。

那只鼯鼠听到上方传来的叫声,闪电般地从绳子上消失。田大康终于松了一口气,往日里对棒槌的声音颇有微词,但是今天,这哇嘎嘎嘎的声音传入耳畔,如同仙乐一般。

手上加了一把劲,一鼓作气爬上悬崖,这里又是一个平台,只不过相当宽敞,估计鼯鼠连生活起居带运动场都够了。

棒槌扑扇着翅膀飞在天空,下面则是那只愤怒的鼯鼠,它不是猛地窜起,去攻击棒槌。虽然它的滑翔能力比较强,但是向上的跳跃能力却有限,根本就够不着棒槌。

而棒槌也不地道,这家伙性子里面就有那种欺软怕硬的不良品性。一瞧鼯鼠对它没啥威胁,就在天上不停挑逗对方,嘴里哇哇怪叫,逗引着鼯鼠疯狂地上蹿下跳。

对于这家伙,田大康也比较无语,索性不去管这一对活宝,而是专心寻找五灵脂。很快,他就现了鼯鼠存身的山洞,其实就是一个天然的大石头缝子,里面还有个小草窝,两个刚长毛的小家伙蜷缩在窝里。

“呵呵,俺说外面那家伙怎么跟棒槌拼命呢,原来是护崽子。”田大康总算是明白过来,虽然也想养两只鼯鼠玩玩,不过还是马上打消了这个**头,叫它们在自然环境中生长,不是更好吗?

在洞口几米远的地方,田大康现一小堆黑乎乎的东西,走近细看,都是一个个椭圆形的小粒,已经凝结成块,看起来油汪汪的,应该就是五灵脂。

扇扇鼻子,这股腥臭味还是挺足的。田大康这才从书包里面拽出一个小袋子,开始收集五灵脂。

那只鼯鼠也放弃了跟棒槌的争斗,蹲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瞪着一双大眼睛,密切关注着田大康的一举一动。

把地上的五灵脂都收集完了,田大康嘿嘿两声:“以后隔两年俺就来给你打扫一下厕所,你个小懒蛋子,窝吃窝拉,没朝你收劳务费就不错了。”

鼯鼠凶巴巴地朝他呲呲牙,只不过实在是没啥杀伤力。田大康把袋子系好,别在腰间,然后顺着绳子出溜下去,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下山的时候,棒槌还在上边挑逗鼯鼠,田大康吼了两嗓子,把这个不良的傻鸟叫下来,鼯鼠一家也就安生了。

哑巴把那只死狼扛在肩膀上,三个人一路疾行,在第二天中午,终于平安回到了木屋,途中,田大康又收割了一块桦树菇,也算是意外收获。

把死狼扒皮,制成狼皮筒子。虽然这个月份的狼皮,没有冬天时候的好,但是做成狼皮褥子或者狼皮护腿啥的,功效还是不错。尤其是狼皮做成的护腿,要是有老寒腿的人穿了,肯定就不酸不疼,比吃啥药都好使。

至于狼肉,当然也不能浪费,直接切成大块,扔到锅里烀上了。这玩意肉丝子比较粗,但全是精肉,吃起来跟狗肉差不多,就是容易火。大伙也不管这些,先吃个实惠再说。

狼吃人,人吃狼,对于山里人来说,这些都正常,没啥大惊小怪的。

带着这一趟进山的收获,田大康跟老龙头被哑巴送回村。到了家门口,田大康的心里兴奋,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于是吼了一嗓子:“先生,俺们回来了!”

李奶奶慌慌张张从屋里跑出来:“富贵啊,你咋才回来,吴先生今天上午又犯病了,疼得死去活来,用马车拉着上县医院啦——”

田大康一听也毛了,拽着老龙头就往队长家跑,去取田大膀骑的那辆自行车,老龙头也抽空回家取来银针,没用的东西都先卸下去,这才驮着田大康赶奔县城。

骑了十多里路,田大康就从托货架上跳下来,跟在自行车后面跑。毕竟,老龙头的年岁大了,比不了田大膀那样生龙活虎的小伙子。

一个多小时之后到了红旗公社,田大康本来不准备停留,可是路过公社门口的时候,看到大门外的树上拴着一辆马车,那匹拉车的枣红马,很像是队里的,于是赶紧招呼老龙头下车。

进了大门,只见当院围着不少人,离老远就听到穷有理的声音:“看什么病,这个反革命分子根本就是心里有病,找借口偷奸耍滑,逃避劳动改造,你们赶紧把他拉回去——不,叫他跟着马车跑回去!”

“谁没病装病啊——”娄小虎实在是忍不住了,争辩一句。

“注意你的立场,不要站错队伍!”穷有理瞥了气呼呼的娄小虎一眼,知青最好对付,毕竟他们的表现,主要是由公社干部评定的,正好管着他们。

娄小虎还准备跟他讲理,却被郝刚拉拉衣角。他们本来没没啥太多的生产任务,所以就跟来了。准备先到公社卫生院开点止痛药,可是因为吴先生是黑五类,必须经过组织申请,所以很快穷有理就接到医院方面的汇报。

这家伙正憋着火呢,上回的大字报,他估摸着别人写不出来,肯定是出自吴清源的手笔,当然要报复,这就叫六月债还得快。

娄小虎他们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险些气炸肺,只不过人家嘴大你嘴小,也只能听喝。

“先生,咱们回家——”田大康终于冲到近前,嘴里大吼一声。

第九十七章 三进山城

听到这个稚嫩但是响亮的声音,人群立刻分开一条通道,田大康也终于看到吴清源,面如白纸,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只不过在穷有理面前,他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硬撑着。

“想走,没那么容易。吴清源消极怠工,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明天就开批斗会,狠狠批!”穷有理嘿嘿冷笑两声,这家伙,典型的逮住蛤蟆攥出尿。

田大康两眼喷火:“信不信俺把你的大字报贴给**看去,看到时候批谁——”

“你——”穷有理这才看清楚来人,原来是主席的红孩子田大康,一时间也不觉语塞,气焰一下子大落。

“你等着!”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表达的内容竟然惊人的一致。

十几分钟之后,马车出了公社,这才在道边停下,老龙头给吴清源行针,十多分钟之后,吴清源的面上才渐渐有了一点血色。

田大康紧握着先生的手,看到他的下嘴唇一片乌青,显然是刚才咬的,心头又疼又气:这个穷有理简直是没有人性,早点想办法扳倒他才是正理,此害不除,公社难安!

马车回到大队,天已经黑了,田大康招呼大伙进屋吃饭,结果都各回各家。吴先生也能自个走了,到了家门口,他忽然扶着门桩站住,然后就在那呆呆地凝望夜空,良久,嘴里喃喃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我好不甘啊——”

随后,就是一声令人心碎的叹息。老龙头动动嘴,想要安慰他两句,但是终于没能出声,以吴先生的人生阅历,恐怕已经猜出自己的病情。

“先生,这次我们挖回来一棵老山参,给你滋补身子;还有对症下药的桦树菇,您的病,一定有救。”田大康也知道不能再隐瞒,但是在这个时刻,必须给先生树立信心,战胜病魔的坚定信心,对美好未来的坚定信心。

于是,他走到先生的对面,第一次,不像学生对待先生,而是如平辈人一般交流:“为了明明,为了俺们这些娃子,先生你一定能挺过来,因为我坚信,先生的脊梁,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弯过!”

吴清源本来纷乱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而且越来越沉静,犹如天上的夜空。他轻轻拍拍田大康的肩膀:“富贵,谢谢你——”

然后又转向老龙头:“老哥哥,这回就得麻烦你喽。你要是治不好我的病,到时候我就去马克思那里告你一状,说你是个就会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

听到吴清源又跟他开起玩笑,笑容就重新回到老龙头的脸上:“放心,我龙子云的名头,坚决不能毁在你身上!”

两个人相视大笑,携手进屋。李奶奶看到吴先生归来,立刻下地熬小米粥,还煮了一个鸡蛋。另外一边,老龙头则把桦树菇切成小碎块,找了个搪瓷盆子浸泡起来。至于那株参宝,则切下来一小块,慢火熬参汤。

田大康不用跟着忙活,于是就坐在灯下习字。三天不写手生,这玩意扔不得。

吴先生在一旁,见他的字已经初具棱角,不觉拈须微笑,然后就轻声**着田大康所写的诗句:“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起初声音很轻,越读到后面,音调越是激扬起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到了最后一句,铿锵有力,似乎正有一股无穷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面澎湃。

第二天一早,吴先生喝了一大碗桦树菇熬制的汤药。还真别说,这玩意活性就是强,作用比西药来的还快。在给吴先生号过脉之后,老龙头的信心更足。

这也叫田大康心中安稳不少,在家里住了几宿之后,就带着五灵脂,还有一株大灵芝去了县城。除此之外,托货架上还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这两样药暂时用不上,卖到收购部换俩钱。田大康有个打算,看看能不能买一台收音机,一来能给李奶奶解闷,二来也能随时了解一些国家大事,把握时代脉搏,才能走好每一步。田大康对国家整体走向有所了解,但是细节的东西,还是比较欠缺的。

在当时的农村,收音机绝对是高档电器,反正到目前为止,村里还一台收音机都没有呢。

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时间一长就有点怀**起大膀来。这主要的原因,就是田大康身矮腿短,蹬车子得左摇一下,右晃一下,就跟不倒翁似的,有点费劲。

好歹对付到县里,只见大街小巷都贴着标语,大多数是“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或者是“反对贪污盗窃,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之类,最鲜明的标语就是“贪污浪费都是极大的犯罪”,写在红纸上,触目惊心。看了之后,就算是吃饭时掉一个饭米粒,你都得捡起来塞到嘴里。

瞧着瞧着,田大康也恍然大悟:今年一个大的运动就是“一打三反”,瞧瞧,消息闭塞就是不行啊。

看看车把上挂着的兜子,田大康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俺这个不是投机倒把吧?

要知道,当时有很多事情,界限并不是那么分明,法律法规也不健全,有时候政治凌驾于法律之上,不得不小心行事。

到了收购部,门口也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抓革命、促生产,支援国家建设,收购蘑菇、木耳等山货。”

田大康心里有底了:还成,既然采蘑菇啥的也是支援国家建设,那俺采点药治病救人,应该也没事。

进到店里,那个老店员一眼就看到他,立刻笑呵呵地问:“小朋友,又来卖猪鬃啦?”

田大康抓抓后脑勺,心里话:哪能长这么快啊,就算是俺脑瓜上产的,也不能一下子就长那么长啊。

不过,还是笑呵呵地摸出那棵灵芝递过去。老店员眼睛一亮:“嗯,这是赤芝,品质不错,不够品相有点不好,这里有个豁口。”

不用说,缺的那块,自然早就进了毛团的肚皮,要不是后来这个灵芝干了,估计就被它都吃了。

“算是二等品吧,我给你上秤称一称。”老人拿出那杆黄铜小秤,然后就把钱数报出来:“三两六钱,一共是八块五毛六。”

“不会吧,这么便宜,俺还指望卖了它买收音机呢。”田大康有点出乎意料,本来以为灵芝挺值钱呢。

“要是别处产的,比这还便宜,咱们长白山的药材品质上佳,所以价格还算是高的呢。”老店员笑呵呵的,灵芝这东西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并不是太稀罕的玩意。

“看来,以后可以大力展药材产业。”田大康心里也是一动,然后又把装着五灵脂的纸包拿出来。

老店员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浓:“五灵脂块,不错,有结晶,咱们这边,可是好几年没人采到这个了。”

田大康心头一喜:物以稀为贵,这回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了吧。于是兴冲冲地问道:“老爷爷,这个能值多少钱。”

老店员摇摇头,说出了一句叫田大康傻眼的话:“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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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票子

“为啥不收啊?”田大康半天才憋出一句,他就指着五灵脂出菜呢。

老店员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收啥东西,都是上边规定的,我们也没有权利做主。你的这些五灵脂,确实是好东西,先自己留着吧,等以后收购的时候再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