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礼后,方三扶摇而上,将匾额高挂于高家府门的门楣之上。

一应礼毕,广宁王仪仗回转,高升客气请少年进府于客堂上座。少年执意不肯,笑说道:“既是家宴,我依着民间的规矩坐客席就是。”

宾主落座,少年笑看向游峰:“游将军似乎有话想说?”

游峰起身拱手道:“末将想不通,这仗打了不到三个月,皇上怎么就一下子给升到了正二品?按理应该不升只奖,或者至多从二品。”

少年笑道:“原来是嫌官大。咱们既是私下里说话,我就直说了。皇上的意思呢,这三州苦寒,历任元帅都呆不长,只有你呆得长久,且乐在其中,给你升两级呢,让你久守的意思。”

游峰忙说道:“我自然是愿意,让我呆一辈子都成。”

说着话看一眼方蕙,方蕙抿了嘴儿笑,少年低头喝口茶又道:“不过呢,皇上挂念你的亲事,说是你已二十有九,也该成个家了,成了家心里才安定不是?丹阳郡主你见过吧?美丽聪慧大方,她的母亲长宁公主是皇上的表妹,这次我觐见皇上,提起你的时候,皇上特意召见了长宁公主和丹阳郡主,要给你说亲……”

游峰心里一急,脸都红了,刚要说话,方蕙比他更快,霍然起身道:“游将军和我已经订亲,他的亲事,便不劳皇上费心了。”

少年看着她笑笑:“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我们口头上说好的。”方蕙两手捏一下拳头,坦然看着广宁王,“过了七夕就订亲。”

少年笑笑:“那敢情好,游将军的意思呢?”

“我们,并没有……”游峰直愣愣看着方蕙,高升在旁边悄悄踹他一脚,他才止住话头,回过神瞧着方蕙直笑。

高升瞧一眼凤娇,也正低了头偷笑。

少年对方蕙和气说道:“方姑娘还请坐下说话,多亏了方姑娘指点,我才从绿岛花丛之下找到父王的尸身。”

说着话站起身对她一揖:“否则,父王死不瞑目,我也此生难安。七月初六是父王的生辰,师父管束得严,我每年七月初五从青城山绕道富阳,连夜赶回去为父王贺寿,父王总是隔着竹帘见我,每次只说几个字,我心里也怨愤过,如今才知那只是一个替身,父王早在六年前就为庄泽所害,被他埋在花下成了森森白骨。”

少年说着话,喉间哽了一下,高夫人听着流下泪来,忙招呼道:“好孩子,快坐下喝口茶。”

少年怔怔坐下,抬眸看向凤喜。

这是他来了后头一次看她,凤喜瞧着他目光中强忍的沉痛,原来他果真是赶夜路为父亲祝寿,他没有骗我,昨日就是七月初六,他该是有多难熬,凤喜心中难受不已,低了头避开他的目光。

少年喝口茶掩下满腔心思看向高升,和气问道:“听说高家店铺重开,生意可好吗?”

高升说一声好,凤娇在旁截住他话头:“不好,没有银子购货,货品短缺,忙碌了一个月,也就勉强收支平衡,我们也是苦寻出路。”

高升给她使个眼色,凤娇心想,我说的是实话,既说了出来,就一次说个痛快,当下又道:“民妇还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皇上赐了那块匾,是不是就抵了欠我们家的银子?这可太不讲理了。”

此话乃是大不敬,众人吓一跳,都看向少年。

少年愣了一下,脸上浮出笑容:“我向皇上讨银子的时候,皇上跟我诉苦哭穷,说治家不易治国更难,国库空虚,可处处都要银子,还指给我瞧了瞧,要银子的奏折摆满了御案,我便问皇上,高家家产殆尽,朝廷怎么也得有个交待,皇上就说,朕给题个匾赐下去,朕的字也值得起那些银子吧?说着话将题字拿了出来,我一瞧,事前就准备好了的,还能说什么呢?也不敢说皇上的字值不了银子啊,只好受了。皇上还说,听起来高公子与他的妻子很有经商才能,再过几年还会发财的。”

少年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我想来想去心有不甘,又向皇上讨要了这块玉牌,阿姊,你瞧瞧。”

说着话递了过来,凤喜偷眼瞧他,他怎么叫阿姊呢?凤娇却没听出来,接过去仔细瞧着,剔透的白玉,四周刻嵌着龙纹,中间五个大字,钦赐大富贾。

端详着递给高升:“再去供货商那儿赊账的时候,戴着这块玉牌,是不是好说话些?”

高升笑着摇头:“商户只认银子,情面啊名号啊都是次要,不过呢,我拿着这个跟赵大人从国库里借的话,他不敢不借。”

少年嗯了一声笑道:“知道姊夫通透,我就是这个意思。”

高升起身作揖:“多谢王爷。”

凤娇这次听出来不对,他怎么叫姊夫呢?待要质问,高升移步挡在她面前,手伸向后,飞快在她头领轻拍一下,凤娇才忍住没有说话。

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饭后方三护送广宁王离去,方蕙说是让游峰陪着回家,其实满城作耍去了,凤娇特意留下凤喜,凤喜看她绷着脸,忙说道:“是他要叫阿姊姊夫的,与我没有干系,阿姊别骂我。”

凤娇搂在她怀中,抚着她的脖颈:“他倒是挺讨人喜欢的,只是……你还小,我们不急。”

凤喜窝在她怀中嗯了一声:“昨日里哥哥来信了,说是在虞庄看上了一个小寡妇,祖母又闹腾了一通。”

“倒是王天赐的做派。”凤娇笑道,“四月底的时候,我跟你姊夫去住了几日,顾大嫂跟我说了,那个女子性子火爆泼辣,成亲后管束着哥哥,妇唱夫随,能过上好日子。”

姊妹二人说一会儿家常,凤喜终是忍不住,低声说道:“昨日里他来过了,就站在铺门外,笑说讨口水喝,我想起他骗我是马童,没有理他,当着他的面把铺门关上了,今日才知道,昨日是他父王的生辰,他心里一定很难受。阿姊,刚刚他看我那一眼,我一直想哭。”

凤喜吸了吸鼻子,凤娇轻抚着她头顶,想说什么,终是沉默。

夜里躺在高升怀中,将凤喜的话说给他听,说完就问他:“玉郎,怎么办?我若总是拦着凤喜,倒是棒打鸳鸯了。”

高升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你不是棒打鸳鸯,你是操心太过。凤喜十四了,又极有主见,他们这小儿女间的欢喜情肠,你就顺其自然,由着他们去。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们再提要求就是。我瞧着这小王爷倒是真喜欢凤喜,当着我们的面,想看又不敢看的,和任何一个毛头小子一般无二。”

“可是,他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叫我们姊夫阿姊,他这不是逼我们吗?”凤娇在他胸前拧了一下,“我想当面问他,你偏拦着不让。”

他笑道:“不是逼迫我们,他是叫给凤喜听的。”

凤娇支起身子瞧着他:“难怪他说你通透。”

“王爷没走,留宿在驿站了,今夜里说不定要住在岳父家的门洞里。”高升笑道,“他已经给各州县府衙发下官文,从今以后效仿其父,不插手三州事务,只做他的闲散王爷,如此凤喜有福了。”

“只做闲散王爷有什么用?万一妻妾成群呢。”凤娇噘嘴道。

“就说你太过操心。”高升手在她腰间一扣,将她压倒在身上揉在怀中笑看着她,“今夜轮到哪一页了?”

凤娇拍他一下,两手撑起在他胸前:“说到纳妾倒想问问,你当日为何要捐官?”

“我听说谢渊高中,心中嫉妒,想着捐个比他大的官,好在你面前争些脸面。”高升手下使劲,又将她扣回怀中,“可你跟个母老虎似的,对我那样凶悍,先是冷嘲热讽,后来又放下身段求我,说是家里冷清,让我留下来。我当时就让青松将纸袋扔了,根本没有捐官。”

凤娇哦了一声,高升手摁住她后脑往下一压,轻轻吻上她唇:“后来我才明白,你那是拈酸吃醋呢。”

“就是拈酸吃醋。”凤娇回吻着他,低声说道,“今夜里呢,你好生歇息,让小女子服侍你一回。”

“青城山回来后,干力气活儿的,一直是我。”他的嗓音含糊低哑,“今夜里是为何?”

“你如今身价不同。”凤娇俏皮笑着,打趣说道,“我的玉郎,可是钦赐的大富贾。”

“那我的凤娇可是大富贾家的大掌柜,身价更是不同。”他圈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用力,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含笑瞧着她。

“在别人年前,我是大富贾家的大掌柜。”她的声音低回婉转,撒娇一般,“在玉郎面前,我只是大富贾家的小娘子。”

“是我的小娘子……”他柔声轻语中含着叹息。

明月跃上春山之巅,轻舟划过秋江水面,七夕夜的富阳小城,分外静谧安宁。

<全文完>

第113章 番外.抓周

来年正月十五, 高家一对小人儿周岁。

凌晨落一层薄薄的小雪,覆在红彤彤的灯笼上,分外好看

半上午的时候, 高家已是宾朋满座,高员外和高夫人满面春风,团团忙着热情招待。

王家一家人一大早就过来了, 凤喜挽着胡氏, 王天赐带着小寡妇,王老太太拉着脸, 王掌柜抽着旱烟袋。

方蕙与游峰腊月里成的亲, 正是新婚燕尔,方蕙一袭红裙笑语晏晏, 游峰红衣玄裳神清气爽, 二人脸对脸坐着,不时低声说些什么。

高升与凤娇在小院里说笑等候, 待一对娇儿娇女睡醒一觉,高升抱了初雪凤娇抱了小算, 往客堂而来。

这半年来,债务俱已还请, 高家店铺开始盈利, 二人昨夜里在灯下头碰头一算,欣喜不已。

进了客堂将两个小人儿往窗下榻上一放,红袄红帽白嘟嘟脸儿,身子圆胖手脚肥短, 各自一个翻滚,飞快向对方爬去,随着爬动手镯脚环叮叮当当作响,众人围着笑个不停,就连王老太太也罕见得两眼一弯唇角一翘,堆出了满脸笑褶。

游峰瞧着问方蕙道:“哪个是初雪哪个是小算?”

“初雪更胖一些,小算更好看一些。”方蕙笑道,高升瞪了她一眼,她假装没瞧见,“要是还分不出就看耳垂,扎了耳眼穿了红绳的是初雪。”

说话间两个小人儿爬到对方跟前,初雪肥厚的小手往前一伸,整个糊在小算脸上,就听啪得一声,众人惊呼中,小算镇静扭过脸一躲,绕过初雪继续向前爬去,初雪转身就追,一把揪住小算脚腕上的脚环就往后拖,一个用力往后拖一个挣扎着往前爬,绞着中初雪哇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扭头寻找爹爹。

高升说一声乖,连忙抱起来安慰,初雪趴在怀中哇哇哭着,好似受了天大委屈,高夫人在旁笑着摇头:“这小丫头,一点儿也不讲理。”

高员外哎了一声:“女孩儿嘛,自然要娇气些,小算就该让着。”

“姐姐还该让着弟弟呢。”高夫人笑道。

“早出生那么一小会儿,又不是大了几岁。”高员外说着话,从高升怀里接过初雪笑道,“来,祖父抱抱。”

初雪一把揪住他的胡子拉扯着,高员外疼得龇牙咧嘴,高夫人说一声该,高员外咧着嘴道:“乐意,只要雪儿高兴,就把这胡子一根根揪了去。”

凤娇过来啪得一下拍在小肥手上,刚不哭的初雪哇得一声又哭了起来,高升连忙抱过去接着哄劝。

小算则埋着头继续吭哧吭哧往前爬,爬了几圈像是累了,翻个身坐了起来,朝着凤娇伸出手,凤娇递过一块糯米软糕,小算没有接,凤娇弯腰抱了起来,小算趴在她肩头,突然叫一声娘。

声音很大很清晰,凤娇吓了一跳,随即响亮应了一声,笑说道:“初雪八个多月就会叫爹娘了,小算一直不开口,以为是个哑巴呢。”

胡氏笑道:“贵人语话迟,看来这一过周岁,开了心了。”

高升抱着初雪凑了过来:“会叫娘了,也叫一声爹,给爹听听。”

小算安静趴在凤娇肩上看着他,凤娇笑道:“嫌你偏心呢。”

高升将初雪递在凤喜怀中,抱过小算逗哄着:“爹没有偏心,爹心里你们两个是一样的。”

不防初雪伸出手,啪一下又糊在小算脸上,小算竟嘎得一声笑了起来,众人也笑个不停。

正热闹的时候,高福跑进来说道:“广宁王来了。”

众人正要出去相迎,门外有人笑道:“我不请自来,各位勿怪。”

随着话音,少年走了进来,只穿了青色常服,手中抱着一黑一红两个锦盒,含笑递给凤娇:“给两个孩子的。”

凤娇接过去客气说声多谢,朝他身后看去。

少年笑道:“找方统领吗?方统领正带人摆弄烟花,说是今夜里照着前年除夕给两个孩子再放一回,秋江边茶楼那儿,已经跟掌柜打过招呼,正在搭建暖棚。”

凤娇哦了一声,高夫人在旁笑道:“好孩子,别站着了,快请坐。”

坐下喝一口茶,抬眸看向凤喜,凤喜脸一红,低了头小声问道:“太妃的病可好些了?”

少年有些意外,愣了愣忙说道,“好多了,多谢你记挂着。”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些日子守在病榻前,我心急如焚,我想好了,出生的真相便不告诉母亲了,以后一辈子都是亲生的母子。”

凤喜说道:“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我一直……”

说着话感觉异样,抬头看向满满一屋子的人,都静默不语,仿佛尽力隐藏自己的存在,就连初雪和小算也都安静得吮吸着大拇指。

呀一声跺了跺脚,飞快跑了出去,少年低头垂眸,慢慢扬了唇角。

高升瞧一眼凤娇,正看着凤喜背影咬牙,挨过去手背碰一下她手背,笑对众人道:“饭菜快上桌了,上桌前给两个小家伙抓周。”

众人围到榻旁,一样样瞧着抓周的物件,小巧的弓箭,文房四宝,剪子软尺针线,几样果子点心,各式玉器古玩,琳琅满目放在坐榻一头,游峰解下腰间佩剑搁了进去,方蕙放一支簪,广宁王也凑热闹,摘下玉扳指摆在其中。

王掌柜要放旱烟袋,胡氏一把扯住了,王天赐搁一对竹蜻蜓,小寡妇瞧着直笑,王老太太从怀中抽出一个巴掌大的镀金算盘:“这是凤娇抓周的时候抓过的。”

胡氏斜了婆母一眼,难怪这些年遍找不着,原来你给藏起来了。凤喜去而复返,从祖母手中接过去摆好了雀跃道:“阿姊姊夫,开始吧,看看两个小家伙抓些什么。”

高员外捋着胡子:“一儿一女混在一处?要不要分开?”

高夫人笑道:“混在一处多好,由着去抓,抓着什么算什么。”

方蕙看一眼游峰:“抓之前呢,不如我们猜猜看。”

“小算自然要佩剑,初雪嘛……”游峰挠挠头,“小小姑娘喜欢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众人正笑着,凌空一支烟花飞了进来,不偏不倚落在游峰的佩剑旁边。回过头,方三走了进来,笑对凤娇道:“阿姊,我过来的时候瞧见一辆马车,马车上的女子正在问路,说是找高家。”

凤娇讶然道:“该来的都来了啊。会是谁呢?”

高升笑道:“既问路,该是远客。”

正说着话,秋草飞一般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是霍掌柜,霍掌柜带着小霍掌柜从京城来了。”

“是绮罗来了。”凤娇说着话就往外跑。

方蕙跟在身后一边跑着一边喊:“佩珊,是佩珊。”

不大的功夫迎进远客,一位十分美艳的少妇,手里牵着一个精致如画的女童,笑嘻嘻走了进来。

与众人一一见了礼,喝口茶笑看着窗下坐榻:“看来正巧赶上抓周,开始吧?”

凤娇笑问:“佩珊周岁抓的什么?”

“金元宝。”绮罗明媚笑着,“跟我一样,爱财如命。”

方蕙抱起绮罗放在榻上:“人儿小,这样看得清楚。”

搁了两个小人儿在榻上,众人目不转睛看着,初雪一眼看到前方花花绿绿五彩缤纷,瞬间瞪圆了眼,趴下身子手脚并用肚皮贴地,飞速向前爬去,爬到跟前抓起一样扔下一样,几次反复,最终抱了镀金小算盘在手中,哗啦啦摇着咯咯笑了起来,凤娇呀一声弯腰抱了起来笑着在脸蛋儿上连亲几口,高升在旁笑道:“这是要承继你的衣钵。”

又看向小算,端然坐着,遥遥望着前方那些东西,小脸儿上一派沉静。

众人等了又等,依然不动如山,凤喜笑道:“这不是要急死人吗?”

说着话抱起他将他趴着放下去,这才慢腾腾向前爬行,爬一步等两步,终于爬到跟前,一样一样扫过去,终于眼睛一亮,又向前爬了几步,突然伸出小圆手,一把揪住了小佩珊的软缎袖子,小佩珊笑着伸手摸摸他的肥脸蛋儿,脆声说道:“小弟弟又软又胖,真好玩儿。”

小圆手顺着衣袖摸过手背,抓住人家一根手指,紧攥着摇了起来。

众人惊奇不已,方蕙故意去夺佩珊的手指,小算揪得更紧,凤喜拿起榻上的物件,一样样在他眼前晃,始终不为所动。

佩珊任由他摇着,过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仰起小脸儿求助看向凤娇:“凤姨,疼……”

凤娇过去在小圆手上拍了一下,小圆手受惊松开,看着方蕙抱起佩珊离他远了,哇一声嚎啕大哭。

绮罗与凤娇对视一眼,绮罗笑道:“我们可大三岁。”

“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想过此事。”凤娇也笑,“等得了空,咱们再慢慢商量。”

“别商量了,趁着今日订了娃娃亲才是。”方蕙抱着佩珊笑道。

高升抱着小算哄着,慢腾腾说道:“还是从长计议。”

高员外捋着胡子瞧着佩珊,对高夫人笑道:“咱们家大孙子好眼光。”

高夫人笑道:“这是咱们家祖传,一代比一代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