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对于这种情况自有一套应对措施,机场发出紧急广播,第一时间截留下这批乘客。

作为和霍乱并列的甲类传染病,但凡有一点可能都要高度重视。

小心谨慎不会错,哪怕可能判断有误、可能被乘客辱骂,也比让传染病扩散要好。

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无眠。

陆则作为发现人也留了下来。

很快地,陆则见到了很多熟人,不过他们没空打招呼,都紧张地对两位疑似鼠疫患者进行隔离观察。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结果出来了,那对男女果然直接接触了携带病原体的野生动物,还被当地的跳蚤叮咬过。

为了让自己拍出来的视频更具独特性,他们这次在当地租了辆车,深入痕迹罕至的地方寻找别人没有拍过的野生土拨鼠。

他们在这个过程接触传染源的可能性太多,一时竟不能确定是那种方式染上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现在确实是罕见的鼠疫患者,需要进行为期不短的隔离治疗。

与他们接触过的人也都被告知要隔离观察,他们乘坐过的飞机和其他交通工具也要进行全面的灭鼠灭蚤消毒。

对于这种结果,这对年轻男女都很震惊。

因为网上拍土拨鼠的人很多,视频都很萌很可爱,也没见有人得病,他们觉得这根本是危言耸听。

怎么轮到他们去拍,他们就那么倒霉染上这种可怕的病?

对于他们这种侥幸的想法,机场的医护人员觉得太天真了,这种事哪怕机率很小,也不能掉以轻心。

就像飞往非洲这些传染病高发地区,游客得提前打好各项疫苗,没有疫苗不许出境,回来后也要进行严格的检疫。

难道还能因为觉得自己体格健壮、身体倍儿棒,感染传染病的几率很小,就拒绝打相关疫苗?

人气虽然能当饭吃,但是人气能把命买回来吗?

这两趟航班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发生这样的大事哪怕机场那边再不想往外公布也是瞒不住的。

这个话题很快在热搜上飙升,迅速引发不少人的讨论。

平时很多人也觉得土拨鼠这种啊啊怪非常可爱,有时候萌得心都快化了。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一条条科普,看着许多专家出来说明鼠疫的严重性,不少人都沉默了。

可爱的东西到处都有,为什么非要去接近一种可能携带致命病原体的野生动物?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他们的病真的是从土拨鼠身上传过去的,但,如果真的爱它们,似乎确实应该远离它们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一不小心又发现了大问题!

第一三九章 灵泉

鼠疫的事情很快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整个S省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连曾在内蒙机场那边停留的旅客都人心惶惶, 密切关注自己有没有出现什么症状。

连陆则后援会那边都整理出一份科普发布出去。

这就是粉随正主了, 陆则虽然很少做这种基础科普, 在网上大部分时间只回答更深奥的专业问题, 但是几次登上《普法在行动》和《养生大讲堂》说明他对公众健康问题是非常上心的。

所以, 哪怕陆则没有出来说话, 粉丝们也自发扩散科普文章, 想让更多不把自己健康放在心上的人多多重视。

这个时候,陆则后援会还不知道鼠疫是陆则发现的。

鼠疫患者转移走以后, 机场那边截留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也陆陆续续被放回家。

由于公众对这件事非常关心, S省疾控中心和机场发布联合公告, 公布完整的事件过程和相关应对措施。

这种事藏着掖着反而会让公众更加惶恐不安,所以这篇文章写得十分详尽, 大意是这样的:由于鼠疫患者还处于潜伏期与发病初期的交界点,内蒙机场那边并不能通过普通安检手段发现他们的问题。到S省机场这儿其实也不容易发现问题,还是多亏了一位热心的医生及时发现问题, 才挽救两位患者的生命和避免更多人感染。

接下来疾控中心还附带一些高危行为的科普, 希望做过相关行为的群众密切关注自己的身体情况,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心存侥幸,毕竟及时治疗可以很快回归正常生活,延误治疗很可能会丢掉自己的命。

这些科普网上已经做过千百回了,文字的有,图文结合的也有, 小视频也满天飞。

群众比较关心的是前半段提到的那位姓陆的年轻医生。

这画风过于熟悉,让人很难忽略。

——S省,姓陆,医生,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家来品品工作人员这段描述:“他非常年轻,相貌出众,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目光却有着在许多人身上看不到的坚定和真诚,说起话来也莫名令人信服,我不由自主就相信了他的话,联系其他人启动传染病防控应急措施。”

——划重点,二十出头,相貌出众,目光坚定又真诚,说话令人信服。

——这要不是小陆医生,我把头摘下来!

——我发现一件事,以前关于小陆医生的报道都是说“实习医生”,这次改成了“年轻医生”,小陆医生终于转正了吗!

——上次《生命》上发表的论文你没看吗?这样的人才要是医协再不下手抢,其他协会就要来捞人了。

有能力的人到处抢着要,能力一般的人靠自己努力能够迈入门槛,能力低下的人只能艰苦奋斗,这在哪个领域都是这样。

一般表现优异些的人才都会被各种协会破格收纳,何况陆则这种嗅一嗅能分辨药物、看一看能看出病因,年纪轻轻就能在医学研究上大展拳脚的天才型人物。

经过这么多次惨遭打脸,网上已经没有锲而不舍的陆则黑了,同时随着粉丝群的壮大,粉丝们的讨论也不可能再局限于内部进行。

后援会的“元老”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让那么多人都像后援会成立初期那样整齐划一地行动,所以这次不少人都在公开讨论“这位陆姓医生肯定就是陆则”这个话题。

随着话题热度持续走高,机场那边核对了陆则留下的信息,发现这位陆医生确实是网上热度很高的陆则。

只是陆则全程非常低调,和身边的老者一起配合着机场工作,所以他们对外公告时只着重强调他发现鼠疫患者并及时上报的过程,并没有特别说明他是谁。

机场的官博上线回复了点赞数最高、点出“这位陆医生是陆则”事实的评论:“是的,确实是小陆医生!”

这一通操作下来,#小陆医生发现鼠疫#这个话题热度持续走高,又在热搜前排冒了个泡。

对于陆则这种动不动免费上热搜的行为,大部分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粉丝们腰杆也挺得笔直,对此十分骄傲。

虽然出现鼠疫患者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能及时发现问题,减少鼠疫爆发的可能性,就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啊!

随着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纷纷投入陆则后援会怀抱,中间的妈妈辈也在满天飞的科普以及父母儿女坚持不懈的洗脑之下逐渐沦陷,陆则的粉丝群日益壮大也日益多元化!

陆则对此也有所感觉。

因为药庐里的灵泉开了。

经过这两年的摸索,他发现不一定要打出岐山派的名头,只要他这个拥有药庐的人能获得足够多的所谓“信仰值”,灵玉里的地图就会逐渐解锁。

比起信息闭塞的古代,现代社会想要获得足够多的关注、赢得足够多的信任与喜爱要容易得多。

最明显的就是,陆则除了一开始为了叶老头去上过《养生大讲堂》之外,其它时间并没有特意去做什么,现在灵泉依然成功开启。

陆则站在药山脚下,看着山上奔涌而下的飞瀑。

“这叫灵泉?”陆则瞅瞅那相当于把山劈开两半的银练,再看看它在山脚下汇聚成的宽敞河流,不免疑惑起叶老头所说的“灵泉”来。

叶老头说:“这瀑布的源头就是个泉眼,说它是灵泉有什么不对?”

叶老头引着陆则到瀑布底下,自己先掬起一捧泉水往嘴里送,喝完还一脸享受得不得了的模样。

比起叶老头先前越变越小、越来越虚化的身形,喝完灵泉之后他情况明显好多了,又变回了最开始那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儿,看起来已经没有消失之忧。

可惜由于陆则给叶老头配备了豪华无比的全套通讯设备以及专业计算机,现在叶老头的爱好是在医学论坛上舌战群雄,每天引经据典地和专业人士、业余爱好者们大战三百回合,没有特殊病患的话他对出去溜达的兴趣不是很大。

由于叶老头战斗力太强,论坛上很多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

好在还是有不少人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出叶老头专业水平过硬,私底下和叶老头交换了联系方式,遇到什么疑难问题时就戳叶老头讨论。

叶老头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甚至还学会了灵活运用表情包!

意识到自己把好好的狂热医学爱好者变成了网瘾患者,陆则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坏事。

不过,千金难买老来乐,叶老头高兴就好。

陆则自己也试了试功效如何。

在感知能力完全开启的状态下,他能够发现身体里的所有变化。

进入身体以后,灵泉对普通细胞有很好的滋养作用,对异常细胞则是能进行辨别和清除。要是利用得好,这灵泉水的用处会非常大,绝对不仅仅是清除疲劳、增强灵力那么简单。

陆则问叶老头:“这灵泉会枯竭吗?”

叶老头几百年来都在琢磨药庐里的一切,对这个还是有点心得的:“只要保证相信你、喜欢你的人能和现在一样多,它应该不会枯竭的。”叶老头又提起另一件事,“有了灵泉,药田和药山还扩大了不少,产出的好药越来越多了,你得把它们拿去用掉,不然药庐那边塞不下。”

植物不是永生不死的,就算他种的药草生长周期再长也有不得不收获的那天,瞧瞧,不就用不完了?

药草和灵泉要往外用,总要有个适合的出处,少量也就罢了,自己人能消化完,没有人会问怎么来的。量大的话,肯定得遮掩一下。

弄个药材基地再借机对外搜罗大江南北的药材,回头拿出多少好东西都说得过去了。

陆则说:“一会我托人帮我找找周围有没有可以承包的山,改天我去实地看看。”

因为延迟了去医院报到的时间,陆则现在的时间还是挺灵活的,腾出半天不成问题。

这种事陆则当然不会找别人,他直接和卫父说了一声,说想要一个山头种药草,最好山上能有活泉的那种。

卫父一口答应:“我让人去打听打听,有消息了再和你说。”

省会周围可以对外承包的山头其实已经不多,不是早被人弄走就是牢牢把握在所有者手里,外人很难插手。

这对卫父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卫氏本身就搞过土地开发,对周围的土地情况门儿清,都不用重新做调查的。

知道是陆则这位“太子爷”要的地,底下的人很快行动起来,直接跑去实地考察了几处后整理出资料送到陆则手上。

陆则拿到资料后协调一下实验室那边的事情,腾出半天去看起来最符合他需求的地方跑一趟,争取走这一遭就完事,不用再去看别的。

正好裴舒窈飞回来休假,陆则就约上她一起来次“郊游”了。

两个人先去陆则圈定的第一选项。

能被卫父底下的人列入备选范围,地方自然不会太差,陆则开车到山脚下,发现山上树木繁茂,入秋了叶子染了秋霜,或红或黄,层层叠叠,秋色满山,看起来美不胜收。

“看起来不错。”裴舒窈呼吸着山底清新的空气,转头问陆则,“要上去看看吗?”

“去看看。”陆则说。

前面车开不进去了,两个人停好车,转了个弯准备上山,忽地看到不远处立着个老人,一脸沧桑地望着山上的树木,目光有着难言的眷恋。

陆则和裴舒窈对视一眼,脚步停顿下来。

那老人注意到陆则两人的到来,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两位来客,有些惊讶于他们的年纪,不太确定地问:“你们是来看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我也是拥有灵泉的人了!

补注一些上章提到的内容:

上章说土拨鼠是啊啊怪是根据网络称呼和表情包(?)写的,不是说它叫声就是啊啊啊哦

②贝类的传染性癌症好像是前几年的研究,当时只查到四种贝类~就算它们真的有癌症,彻底煮熟了也就是丰富的蛋白质(?)想吃还是照样吃!不慌!

第一百四十章 收养

天气已经转凉,不仅山野换了颜色, 人也穿上了秋装。

老者年近七旬, 身穿相对厚实的棉质衬衫和毛衣背心,虽须发皆白、已见老态, 身板却依然挺得笔直。

人的精神气往往能展现一个人的性格,看得出这是个有学问有涵养的老人家, 不像是普通的护林人。只是因为脸色满是沧桑而疲惫, 让他看起来有种勉力强撑的强弩之末感。

古时医道不分家, 研习玄学的人往往能借助医学知识忽悠人,从人的气色、神态、动作等方面分析出对方的处境, 说些笼统的推断让对方对号入座。

陆则从药庐之中继承了不少东西,这从外表察人内里的技巧也掌握得很通透,只看上几眼便知道这老人心事重重, 明显不怎么愿意把这片山头卖掉。

陆则不是爱深问别人私事的人, 来都来了,他打算看看再说。

回想起过来之前看过的资料,陆则点头说:“听说山脚有个育苗基地,您可以先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老者一顿, 应了下来,默不作声地带着陆则两人往育苗基地的方向走。

说是育苗基地,其实已经废弃好几年, 周围杂草丛生,无人修理,看起来十分荒凉。

走到育苗基地的大门前, 老人驻足看了眼锈迹斑斑的老招牌,神色十分怅惘。他眉宇之间有着深深的忧色与难过,对陆则说:“这是我妻子一生的心血,好几年前她走了,我却没保住它。”

陆则和裴舒窈还没说话,只听入口处传来一阵吵嚷声,仔细听可以听出里面有男有女,个个声音都又高又激动——

“爸他真的要卖掉这山?”

“凭什么啊?山是妈留下的,我们也有一份,爸凭什么自己卖掉?”

“那个混账东西自己输了钱,别人要剁他手就剁他手,要拆他房子就拆他房子,钱全给他还债我是不同意的!”

“就是,赌债可是无底洞,这次还能卖山,下次能卖什么?我们得拦着爸!”

“就算要卖,卖的钱得分我们才行。”

“爸一辈子没和人做过生意,指不定会被人骗,还是我们来找买家吧。”

“山上光是那几棵老樟树就值不少钱,上次我想要爸还不要砍,这次卖之前还是先把山上的好木材都先砍了吧,可别便宜了别人。”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中心意思是这山要转让给别人可以,山上的成木先砍了,他们要把钱均分;卖家得挑出高价的,他们要把钱均分。

老人隔着草木听着外面的对话,面色涨得通红,明显是被气着了。

气到后面,老人神色变得颓然。

“老伴啊,你怎么就走了呢?”老人望着那育苗基地的招牌喟叹一声,满面的伤怀。

都说老伴老伴,就是老来伴。他和妻子一生无子,虽有遗憾,却也不强求,而是收养和资助了许多孩子。

他的工资、妻子育苗基地的收入几乎都用来资助上不起学的小孩,剩下的就是供给收养的养子养女们。

可孩子一多,教养起来就很困难。

他是搞文学研究的,和书本打了一辈子交道,工资不算特别高,人情世故不是很懂,平时连怎么和孩子们交流都不太懂,更别提好好教育他们。

妻子在世时,孩子们时不时还会聚在一起,一家人看起来也算其乐融融。

可妻子心脏病发去世之后,整个家就散了。

妻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先是一个养子卷款离开,接着另一个养子在别处承包的育苗基地揽下了育苗基地原本的订单,没过多久育苗基地运转不下去了。

养子养女一次次登门,都是说育苗基地反正已经撑不下去,不如把它转让出去,大家把钱分掉了事。

从法律上来说,养子养女虽然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法律上的父母与子女,有权利分走妻子留下的遗产。

不过这片山和育苗基地他占着大头,他不签字,没人转让得了。

这次是一个养子沾上赌瘾,把自己分到的钱败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下一屁股赌债。

老人也知道赌这东西是无底洞,还了一次就有无数次在前面等着。

可养子都被人追债追到门口扬言要剁手砸屋子了,难道他还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逼死养子?

想到老伴生前最疼这个“小儿子”,老人又是无奈又是叹息。

他转卖掉这山后把钱分了可能不够还赌债,他再把自己名下的房产卖掉兴许就够了。

等他没了存款也没了房产,这些“儿女”们就不会再找上门了吧?

这山上的每一株树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和妻子一次次在林间散步时仔细看过的。

当时妻子眼里闪着光,和他说起小时候自己天天跑山里玩耍的事,这片山头对她来说是一段回忆、一个念想,她那么努力赚钱,为的就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护它几十年。

他的妻子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她爱山爱水,爱花爱木,也爱每一个孩子。

只是并非所有善意都能有回报,她曾经疼爱的孩子们却在她去世之后马上盯上她的毕生心血。

这让老人有些怀疑妻子当初的善良是不是一种错误。

可如果再来一遍,看到这些孩子无家可归、没学可上,妻子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老人满含歉意地对陆则两人笑笑。

他最近表露转让这座山头的意向,这次陆则来看山是老朋友帮他牵的线,说想要承包这个山头的年轻人叫陆则,最近刚做个世界瞩目的心肌再生项目。

他妻子就是突发心梗去世的,老人对这位据说很年轻的小医生很有好感,想着要是这座山能转给这样一个人也很不错。

没想到养子养女会闻讯而来。

老一辈还是讲究家丑不外扬,在家里闹得再难看,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撕破脸。

结果还是被陆则他们撞个正着。

老人沉默间,那几个中年人也找了过来。

老人木然地看着他们。

几个中年人见老人脸色不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都被老人听了去,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赧然。

但也就是一闪而逝而已,更多的就没有了。

其中一个穿着玫红色外套的中年女人上前说:“爸,听说今天有人要来看山,我们也过来看看。”

说话间,她和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到陆则和裴舒窈身上。

看到他们的相貌,几个中年人都是一愣。再推断一下他们的年龄,他们眼睛亮了起来。

年纪小好啊,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比较好哄!

看两个人的样貌气度和衣着打扮,说不定是有钱有闲的富二代想要盘个山头玩玩。

这样的肥羊,不宰他们宰谁?

几个中年人对视一眼,都殷勤地上前和陆则两人说话,直接把老人挤到了一边。

陆则话不多,安静地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介绍。

先是说当年这个育苗基地也曾辉煌一时,曾经供给几个大公园的园林树木,让市里的一把手都赞不绝口。

接着又说这山上的树木树龄非常大,母亲在世时照料得非常精心,山里没有一根歹木。

最后还表示,山上的野花野草种类繁多,说不定还有什么珍稀种类。

陆则和裴舒窈听下来,感觉山确实是好山,老人妻子生前也确实是个能干又善良的人。

老人这些养子养女其实也知道这座山的价值,只是一来没有周转资金和管理才华,二来谁占了大头其他人都不会满意,所以索性想要把它转手分钱。

本来这些是准备把山上的树木先收光再卖山,榨光所有价值,但是看到他们后又改变了主意,想他们直接出高价把山上的树木也拿走,不用自己费心费力去采收。

“你们说的我们都知道了。”眼看老人这几个养子养女还要滔滔不绝地想办法抬价,陆则礼貌地说,“我们先上山看看,回头再谈具体的转让事宜。”

裴舒窈点头:“我们有好几个备选,这是我们看的第一个地方,还是先上山看看再说。我们是准备种药草的,这山树木长得好,不一定适合种药材。”

听到陆则和裴舒窈的说法,那几个中年男女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说,怕再说下去这两只看起来少不经事的肥羊被转让价吓跑了。

知道签合同时肯定要他们在场,老人的养子养女也没坚持跟着上山。他们都四十出头了,想爬山有些吃力,还是让老人自己带着人去看算了。

一直被挤到外边的老人又被挤回陆则和裴舒窈身边。

陆则先进育苗基地看了一圈,虽然里面已经荒弃,设备也被搬空,但基本的布局还在,稍作修缮之后可以用来培育药草苗,非常方便。

看完育苗基地,剩下的就是看山。

到了山上才发现,这虽然不是个景点,沿途却都依着山势精心设计过,路很好走,树木明显也经过修剪和移栽,布局自然又巧妙,可见这是两位老人为自己准备的养老地。

只是老来失伴来得太突然,两个人对此都毫无准备,一个没交代好育苗基地的事务就去了,一个根本还没想过怎么接手妻子留下的一切。

陆则和裴舒窈跟着老人走到半山,对山上的情况非常满意,很多树林不必砍伐也能利用起来,种植一些喜阴药材,比如很多山参就适合长在林下;至于必须迁走的树木,陆则也已经有个去处安排给它们:他们的私人图书馆和实验室那边基本装修完毕,但绿化还没有好好搞,挖一些老树移栽过去应该很不错。

陆则把对山林的初步规划和老人讲了讲。

简单来说就是不会破坏太多原有植被,不得不拔除的也会让它们在别的地方继续生长。

老人听着陆则的话,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妻子费心费钱收养的儿女个个只想着分钱,眼前两个年轻的孩子明明是外人,却愿意替他妻子保全这片山林。

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好,自家的却是那副模样,难道真的是他们不会教孩子?

想到自己的木讷寡言,老人叹了口气,忍不住痛恨自己的性格。

走了这么久,老人也有些累了,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边歇息边和陆则两人说话。

陆则和裴舒窈虽然体贴地什么都没问,他却忍不住说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说起妻子去世后的种种,最后忍不住落下两行老泪。

陆则和裴舒窈一直耐心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