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助学生或者收养孩子这种事,确实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性格不同,决定了他们各有各的未来,有时候父母师长不怎么尽责,依然能养出人人艳羡的“别人家孩子”;有时候父母师长尽自己所能给孩子提供他们需要的一切,孩子还是长歪了。

别说养父母,就是亲生父母也没法确定自己教养出来的孩子有能力、有良心。

裴舒窈说:“《韩诗外传》里有这样一段话:‘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食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可采其叶,秋得其刺焉。’意思是春天种下桃李,夏天可以享受它带来的荫凉,夏天可以享用它结出的果实;可春天要是种下蒺藜,不仅夏天没法乘凉,秋天还得面对一片利刺。这说明培养人需要先进行挑选,但是你们当年是无人抚养才好心地收养了他们,当时他们大多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相对固定的观念和性格,你们既没有办法从他们出生开始教育他们,也不可能挑拣着孩子选择性收养,他们会这样不是你们的错。”

孩子没法挑选自己的父母,父母也没法挑选自己的孩子,影响一个人成长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孩子不长进不成器父母确实要反思,但也没必要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老人听了有些讶异地看着裴舒窈,《韩诗外传》是汉代韩婴的著作,很少有年轻人会去读,裴舒窈看着年纪那么小,引用起里面的内容来却信手拈来,让他有点意外。

向人倾诉往往就是为了有人聆听和得到安慰,不可否认地,裴舒窈的宽慰让老人心里舒服了一些。

一番交谈过后,老人很愿意把这座山转让给陆则。不过在价钱方面有些犯难,要是他自己卖的话价格方面低一点也可以,可他还有那么多不省心的养子养女以及等着钱还赌债的小儿子,他怕自己报的价钱低了他们会闹起来,让眼前两个年轻人陷入麻烦之中。

陆则看出老人的顾虑,开口说:“我们只是来看山的,估价和议价会有专人负责,到时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他们不会让老人吃亏,但也不会给老人那几个养子养女当冤大头。

老人听陆则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浑身轻松多了,带着陆则和裴舒窈一路走到山顶。

这是秋日高悬,明灿灿的阳光落在层层叠叠的山林之上,给满山秋色镀上了一层光晕,看着叫人心旷神怡。

看到这山顶的风光,陆则和裴舒窈对这座山的喜爱更添一重,即便最后商量出的价钱比市面转让价要高一些他们也愿意接受。

两边商量妥了,两个人开车离开,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

既然有了决定,陆则给卫父借给自己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谈合同。

那边一口应下,打包票说自己一定不辱使命。

既然陆则想要这座山,负责人职业病立刻犯了,决定先去了解一下谈判对象。

不去了解还好,一叫人去搜集相关的信息,负责人顿时被查出来的东西震惊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看个山也能听故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决心

“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饶是负责人见多识广, 自觉不是个孤陋寡闻的人, 看完资料都久久无法言语。

老人家这些养子养女, 大多是父母皆亡或者被家里遗弃, 当年要是没被养母捡回家说不定活不下去。

老人夫妻没有儿女,自己的开销也不大,钱都用来供养这些孩子和资助一些面临失学的儿童。

偏偏就是这样的养子养女,没一个心存感激的, 各有各的狼心狗肺法。

比如其中一个本来在养母去世后负责经营育苗基地,结果被其他人天天上门要分钱, 索性直接卷款跑了。

再比如本来育苗基地还有一些订单在,凑点钱就能让它运转下去, 结果另一个养子自己早些年出去单开了个育苗基地,见机会难得就说“反正这边吃不下了,与其便宜外人不如给自己人”,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订单拿走。

有这两个“自己人”狠踩两脚, 好好地育苗基地就这样垮了。

要不是老人坚持不愿意签转让合同, 说不定这片山早几年就被他们瓜分掉了。

要不是为着剩下的这点东西,这些白眼狼怕是根本不会再登门, 更别提尽什么赡养义务。

这是典型的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啊!

要是光是这些事的话,那也只是普通的家庭纠纷,亲生父子还有闹上法庭的,更别提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母。

不过负责人很巧地得到个消息,老人夫妻俩收养的小儿子并没有欠下巨额赌债,相反, 他其实和那群“追债的人”往来甚密。

这些事一般人很难打听到这种事,但负责人不一样,他刚跟着组内老大搞完新城区的开发,正巧和不少三教九流的人有过接触。

得知他有意接手那个山,有人就主动提供消息,说老苏家收养的那个小儿子他见过,是个白眼狼,追债根本是假的,就想把老苏手里的钱都骗光。

那老苏也是可怜,搞了一辈子学问,却没搞明白自己家里的事,老伴死了以后简直活得一团糟,除了山几乎什么都没要,现在连最后的自住房和那座山都要被人算计走了。

这要不是负责人要接手那座山,他们是不会往外说的,都是出来混的人,谁没干几件亏心事,只要没犯到自己头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

哪行哪业不讲个面子情?要是在自家场子里遇上了,他们说不准还会上去喝两杯,绝口不提那些腌臜事。

负责人听完没说什么,只考量起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会不会让陆则接手这山头之后惹上什么麻烦。

要是能在签合同之前解决这些麻烦事当然最好。

负责人正琢磨着,机会就来了,那个提供消息的人打电话来说晚上老苏的小儿子要和那些“债主”碰头喝酒,选的还是他家场子。

对方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常积极主动地提议:“我这边正好有人和他哥哥之一是同学,要不我到时让他打个电话通风报信?”

虽然他们现在也算是开“场子”,但是绝对没有经营不法勾当,不仅证件齐全,安防措施也十分到位。

自从发现自己已经挺直腰杆赚钱之后,他心里有些瞧不上那些个没本事、没良心的混子,连知恩图报都做不到,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

果断要拱拱火,让他们几个白眼狼打起来!

负责人感觉这简直是想睡觉马上有人递枕头,有人主动提供这样的内幕不说,居然还把后面的局都做好了,顺利到让人不敢置信。

负责人痛快地道了谢,麻利地把事情安排下去,看看事情会怎么发酵。

要是这群白眼狼狗咬狗能把事情闹开,那位老人家应该彻底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了吧?

考虑到老人家可能不擅长处理这些事,负责人还未雨绸缪地联系好律师团队那边,让他们做好准备。

不管他们这位太子爷想做什么事,很多时候都得出动律师团队,负责人安排起来早已驾轻就熟,根本不需要思考。

……

入夜,一处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歌舞厅内灯光闪闪,震耳欲聋的音乐响遍全厅,不管坐在哪个角落都可以欣赏到劲歌辣舞。

老人的小儿子叫苏志涛,今年三十出头,属于兄弟姐妹之中年纪最小的。他因为学习不好,早早辍了学,家也不回,常年和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前几年养母去世,苏志涛分了笔钱,潇潇洒洒地呼朋唤友胡搞瞎搞,交了不少新朋友。

只是等他钱花完了,这些狐朋狗友也作鸟兽散了。

苏志涛年过三十,一事无成,口袋空空,精力也不太好,连去嫖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最近他搭上一条门路,只要弄点本金就可以开线上赌场,轻松把人哄去网上赌博。

线上赌场这东西怎么开苏志涛不太懂,不过上家已经答应只要他孝敬点钱就带他一个,包教包会,学不会包退钱。

这玩意来钱快,有人赌红了眼一晚上能砸进去几万——甚至几十万,最重要的是入了门以后几乎零成本,躺着就能赚大钱。

上家已经给他讲过最容易来钱的操作,首先找到当地的“拆迁村”,把人拉个群闲唠嗑一段时间,不着痕迹地引流去网站。

这些“拆迁村”的特征是人均身家百万以上,以前穷,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有钱都不知道怎么花。

他们的钱来得容易,挥霍起来自然也不会心疼,本来就有不少人哄他们去吃喝嫖赌骗走他们手里的钱。

老人的小儿子在和人喝酒聊天,跟那群扬言要砍他手指的人称兄道弟,大肆嘲笑老人的天真可笑,还说对方没能力就不该收养那么多人,如果只收养他一个,这些东西就全都是他的了,现在还要和那么多人分。

拆迁让他们突然暴富,他们既不会投资,也不想去工作,原本需要他们去劳作的土地还被征收了,可不就每天游手好闲、只想着享乐。

苏志涛因为给“上家”当过几次托,对操作流程非常熟悉,也和“上家”混了个脸熟,对方答应要带他赚大钱。

这不,他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凑本金”。

对于出场表演的“债主”,他也答应将来赚了大钱要带他们一起发财。

既然是狐朋狗友,闲下来怎么能不凑一块好好乐一乐?

苏志涛猛灌一杯酒,当着其他人的面给养父发了张门口被泼红漆的照片,唱作俱佳地发语音说自己又被堵上门了,让养父快点打钱帮忙还债。

苏志涛一放下手机,其他人都哈哈大笑,对他竖起大拇指:“行啊你涛子,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简直白瞎了,快去影视城看看有没有活可以接吧!”

苏志涛笑嘻嘻:“一般一般,骗傻老头够了。我听我三姐说,已经有人去看山了,是两个有钱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冤大头,这次我肯定又能分到不少钱。”

“我怎么遇不上这么傻的人?”狐朋狗友们颇为遗憾,“上次你那养母没了就给你们分了那么多钱,要是这次你把钱骗到手以后把事情都告诉你养父,是不是能把他也气死?”

“还是别了吧。”苏志涛说,“我那几个兄弟姐妹可都贪心得很,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在骗钱,肯定要来分一份。而且我这次要的钱这么多,要完老头子估计也没钱了,被气死说不准还要我凑几百丧葬费,还是算了。”

一群人嘲笑完苏家两老傻不溜丢,又热热闹闹地喝起酒来。

等他们喝得都有些大舌头了,苏家几个养子养女齐齐赶到,径直往最角落的隔间里走。

歌舞厅的人早被老大打过招呼,不仅没拦着,还主动给他们指了路。

这群来势汹汹的苏家兄弟姐妹就把苏志涛逮了个正着,认出了那几个曾经扬言要砍苏志涛手指的“债主”。

见他们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俨然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苏家兄弟姐妹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你个苏志涛,居然联合外人来骗爸的钱!”

“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真是个没良心的!”

“走,跟我们去找爸,让爸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苏家兄弟姐妹纷纷上前揪苏志涛衣领,要把他带走。

苏志涛虽有些傻眼,但又没傻掉,当然不可能轻易就范,抡起拳头就往自家兄弟姐妹脸上招呼。

早就过来等着看戏的歌舞厅老板是个促狭人,早叫人悄悄给那个角落打了亮亮的灯光,让监控画面可以更清晰些。

他舒舒服服坐在监控室看苏家兄弟姐妹扭打成一团,还抓了把瓜子咔擦咔擦地嗑。

自从洗白上岸之后,他好久没看过打架斗殴现场了。

苏家兄弟姐妹边打还边相互揭短,你说我骗了养父母多少钱,我也说你骗了养父母多少钱,还都能说出时间地点事件,看起来不像是假话。

人一旦冲动起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苏家兄弟姐妹压根忘了还在外面,为了堵住对方的嘴,两边打得越来越狠;打得越来越狠,嘴巴上揭起对方的短来也越来越狠。

到后来,躲避到一边或拿着手机录视频或交头接耳的吃瓜群众都惊呆了:他们养父母收养他们那么多年,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来了,他们却都只想着怎么哄走养父母手里的钱!

这已经不能算不孝了,简直是人间渣滓啊!

最后也不知是谁报的警,警察迅速过来组织了这场荒唐的闹剧,把人都给带回局子去了。

免费看了一场好戏,歌舞厅老板一点都不怕警察上门影响生意,特别积极主动地配合调查,还让人拷了份录像给警察回去当证据,方便他们能了解这些人都干了什么勾当。

这一查之下,还真了不得,本来只是家庭纠纷,但一个小警员看过录像之后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苏志涛骗钱的初衷居然是加盟一个经营线上赌场的犯罪集团!

盘问过程不是很顺利。

苏志涛是个混子,对进局子这种事毫不畏惧。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都露陷了,钱很难再骗到手,他有什么好怕的,只管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警察问什么都说自己只是吹吹牛逼而已,根本不承认自己打算弄什么线上赌场。

苏志涛成了锯嘴葫芦,警察只能先按规定将他们行政拘留。

虽然从苏志涛嘴里问不出什么,但现代社会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想追查苏志涛和“上家”的往来记录并不苦难。

很快地,网警那边了解完苏志涛和“上家”的接触情况,也摸清了这个犯罪集团的运作模式。

网警以自己掌握某个“拆迁村”人脉关系打入对方内部,套出了更多更详细的信息,准备把这个线上赌场产业链一网打尽,争取做成典型案例让其他地区的同行们可以照着操作,合力把这些害人的玩意彻底搞掉。

这个时候,网上也被一个打群架视频引爆了寂静的夜晚。

视频是一个吃瓜群众拍的,还附带自己在现场听到的八卦,说是一对夫妻好心收养了好些个孩子,结果这些没长大成人,一个两个全成了畜生,不赡养养父母就不说了,还想方设法从父母那儿骗钱。

那些操作要不是他们兄弟姐妹自己说出口,谁都想不到还能那么丧心病狂:装病的、装小孩读不起书的、装自己欠下巨额赌债被追债的等等,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老苏的老朋友们纷纷打电话给他,让他上网看看那个视频,看看他们掏心掏肺养大的是怎么样一群白眼狼。

早在当初他们争老苏妻子遗产、还干出卷款走人或抢订单的时候,他们就劝过老苏,让他考虑一下是不是该和他们解除收养关系。

这么多年没见他们孝敬过什么,大多只是拖家带口回来蹭吃蹭喝或者想方设法要钱。

养父母虽然对领养的子女有抚养义务,可他们早就成年了,平时又没尽过半点赡养义务,维持着收养关系只有麻烦没有好处。

那些钱捐出去给真正有需要的人多好,何必分给这些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老苏本来想着孩子们是妻子收养的,妻子肯定不想解除收养关系,可这种想法在养子养女屡屡上门逼迫自己卖山砍树时已经动摇了。

她念着孩子,孩子什么时候念过她?

听听他们相互揭短的对话吧,在他们心里,她就是他们的提款机,她手里有钱时他们就回来哄一哄,没有压根不上门。

老苏沉默许久,对老朋友说:“我会好好想想。”

挂断老朋友的电话,老苏又陆续接到几个学生的电话。这些年他也带了不少学生,有的已经转了专业,有的还在坚持,从网上得知苏家的事后都打电话来关心,还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老苏本来因为养子养女闹出来的事有些心灰意冷,接连被老友和学生关心之后心情稍霁。

最初的愤怒过去之后,老苏冷静下来。他是读过书的,不是个法盲,既然他们退休之后养子养女从未履行过赡养义务,还用各种不法手段谋夺养母留下的产业,法院会判定他们解除收养关系。

养子养女一天比一天过分,其实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心软和不作为。

只要他强硬起来,完全可以让他们一点讨不了好。

妻子一点一点攒下来的东西、妻子悉心爱护着的山林,凭什么拿去喂那几个对妻子连基本的尊重、基本的感恩都没有的白眼狼!

老苏拿定主意,拨通了陆则留下的那个电话。

起诉解除收养关系可能需要点时间,这群不省心的养子养女很可能还会闹上门,他不想带累那两个真心想要接手这片山头的年轻人。

陆则他们白天已经说了还有别的选择,老苏打算及时把自己起诉养子养女的决定告诉对方,让他们早些去看别的山。

负责人接到老苏电话时,已经关注到网上的热门话题。

这个互殴和揭短视频实在太精彩了,精彩到负责人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被下了降头,要不怎么大庭广众之下什么都往外说。

现在好了,全网都知道他们的狼心狗肺了,甚至还带起了关于收养问题、资助问题和教育问题的讨论。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善良应该摆在什么位置?

父母对待孩子该怎么交流、该怎么引导才能让让他们走到正确的道路上?

网上活跃度高的人大多是年轻人,想法大多比较直接:上去就是一顿喷。

能让人喷个尽兴的话题,热度自然不会低。

听到老苏打这通电话的原因,负责人主动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为您提供法律援助。小陆先生他很喜欢这片山,如果能帮到您他会很高兴的。”负责人还表示,就当是普通的请律师也行,到时谈转让合同适当降低一下价格就好。

老苏本来不想给陆则惹麻烦,听到负责人的话后又动摇了。

他已经老了,精力不济,财力也不足,这片山和育苗基地留在自己手里也维持不了多久,迟早会彻底荒弃。

这次要是错过了陆则,他不一定还能找到这种愿意善待他妻子留下的山林的买家。

老苏考虑了一会,终归还是答应下来。

负责人得到肯定答复,麻溜地把事情安排好,向陆则汇报了这边的进展:合同虽然还没谈好,但是麻烦差不多能解决完了。

陆则确实很喜欢那片山头,得知老人要起诉养子养女、整个“解决”过程再怎么压缩也得一两个月,他也没在意,对负责人说:“麻烦您了。”

结束了对话,陆则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裴舒窈。

他们身在裴舒窈的工作室里面,刚才电话打进来之前,陆则正对裴舒窈说:“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

事还没说,就被负责人这通汇报进展的电话打断了。

裴舒窈看向放下手机的陆则:“山的事情解决了?”

陆则说:“比较复杂,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他把视频在网上传播开以及老苏的决定简单地和裴舒窈讲了。

“这样也好。”裴舒窈说,“感情是双向的,如果只有单方面的付出根本不可能长久,事情闹成这样苏老爷爷应该不会再心软才是。”

谁会想到自己准备卖山卖房帮孩子还的赌债,居然是孩子联合外人来骗自己的?

陆则点头。

裴舒窈又好奇地问:“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坦白,是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歌舞厅老板:他们感觉像被下了降头!

小陆:不是我下的,我们要相信科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坦白

自从陆则接手灵玉、开启由灵玉控制的“小世界”之后, 陆则往药庐里带过不少东西, 诸如种苗、种子, 再诸如平板、手机、电脑,后来为了进一步提高高上网冲浪的丝滑度, 他还给叶老头组了台式机进来。

药山成功“解锁”以后,陆则按照生态原理试着弄了些传粉动物和分解者进来,进一步丰富“小世界”的物种丰富度。

由于药庐里没有四季, 常年都有鲜花盛开,自然也常年都有蜂蝶飞舞。

叶老头与时俱进地网购了一批搭建蜂房的工具, 在药庐里面养起了蜜蜂, 还上网搜索什么蜂种出蜜又多又好, 非让陆则给他弄来。

俗话都说“七十老头, 半大小孩”,叶老头闹腾起来也不省心, 陆则只能托出去野外实习的生物系熟人帮忙抓点回来。

事实证明叶老头眼光不错,蜂房搭起来后出蜜很快,据说非常香甜, 前两天叶老头就在微信上联系陆则让他来取。

自从陆则谈恋爱后,叶老头非常注重陆则的,能微信联系的绝不现身打扰陆则。

毕竟,现身还挺累的,微信发个消息多方便不是?

现在陆则对于怎么把活物带进药庐已经很有经验。

陆则没有做多余的解释,而是伸手抓住裴舒窈的手。

两个人身体直接相触之后,陆则心念一动, 人就到了“小世界”里。

药庐永远飘着淡淡药草香。

裴舒窈睁开眼,只见眼前是连片的药田。

打理药田的人显然非常用心,不仅阡陌整齐划一,药草的长势也非常好。

微风徐徐吹来,送来一阵馨香。

沿着香味飘来的望去,只见一处药田上开满了花,延延绵绵开了一整片,花上蜂蝶齐舞,热闹非凡。

再往远去看去,只见群山连绵,最高的那座山头被一刀银练劈开两半,白玉般的飞瀑嵌于其中,哪怕没走近都已经感觉到这巨大水帘送来的阵阵沁凉。

裴舒窈睁圆了眼。

她很确定刚才他们是在她自己的工作室里。

也很确定陆则没给她用什么脑机连接技术。

眼前的情景让她想到不少看过的作品,主人公拥有奇遇,获得传承或异宝,从此开启全新的人生。

但是她和陆则认识那么久,比谁都清楚陆则的天赋,陆则现在所掌握的一切绝不是靠奇遇得来的。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陆则说,“我满二十岁那年身边突然出现个姓叶的小老头儿,一直说要把毕生所学都教我,但是我没答应也没怎么管,直到去年才正式接手这个药庐。我在这里面可以得到充分休息,所以白天做再多事也不会困倦,晚上不需要休息身体也能得到修复,所以在我们约定好看的书单之外我还会看些别的书,也会做点别的研究。”

简单来说就是,他背着裴舒窈偷跑了!

饶是裴舒窈爱好挺广泛、接受能力挺强,也老久没回过神来。

“这个‘小世界’还藏着很多东西,但是想开启需要一定条件。”陆则简单地把关于“小世界”的一些规则和叶老头的情况告诉裴舒窈,“前段时间因为鼠疫的事引起了广泛关注,灵泉才活了过来。”

有了灵泉,才能支持另一个人进来。

裴舒窈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遇到这种事不可能轻易告诉别人,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有人得知陆则自带一个“小世界”,不知会引来多少麻烦!

裴舒窈抓着陆则的手问:“你没有和别人说起过吧?”

“没有。”看到裴舒窈眼底的关切,陆则认真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则从小到大不缺亲人,不缺朋友。

他有很多熟识,也有很多对他很好的师长,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和他打招呼向他问好、殷勤关心他的近况。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遇到裴舒窈之前他依然是孤独的。

这种孤独无关是否身在人群之中、是否有人关心爱护,而是太缺少心灵上的共鸣。

哪怕是再关心他、再爱他的人,有时也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无法听懂他的话,他时常深入宝山孜孜不倦挖掘新事物,但是当他捧着自己找到的宝贝给别人看时,别人却无法跟他有同样的喜悦。

虽然他们很努力地赞美、很努力地尝试理解他的发现,却永远没法给出裴舒窈那样的回应。

所以在灵泉开启之后,他就打算把药庐的事告诉裴舒窈。

比起言语描述,当然是直接把裴舒窈带进药庐最直观。

陆则注视着裴舒窈说:“我只告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