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你竟是被她给放回来了,我知晓大王以前是被陈阿娇给劫去长安,没想到竟还是她放了你。大王你想怎么做?若是你不想理睬陈阿娇,大可将这书信公布于众,到时候陈阿娇必定身败名裂,落一个勾结匈奴,私通外敌之嫌,这么好的机会,大王不会放过吧?如今的芭芭拉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了,她已经长大了,开始精于算计了,是一个十分可怕之人。

于单见到芭芭拉如此说话,便从她的手中拿回了书信,然后便放在油灯上燃毁了,这般重要的书信,不能落于他人之手了,即便这个人是芭芭拉,他的妻子。

“大王这是何意?陈阿娇是你的杀父仇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怎么把书信给烧了,若是你不烧的话,只要这一封信便可以要了陈阿娇的命?你为何…”芭芭拉有些生气,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和于单两人第一次在政见上发生不和,以前他们两人政见上都十分的一致,这一次突然的不和,造成了两人此刻的不睦。

于单站起身子,走出了大帐,看着大漠残阳,如今的草原上一片荒凉,一阵风过,吹的人也是瑟瑟发抖,这就是大漠。

“芭芭拉,陈阿娇虽是我的杀父仇人,但是她也是我的恩人,没有她便没有我今日了,这一次我想同意她休战,等她回到长安,办好她自己的事情之后,再与她大战,我可以等,而且等得起。”

于单已经下定主意了,做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陈阿娇自然是要杀的,只是不是这个时候而已。

“大王,若是你此番放了陈阿娇,那无疑便是养虎为患。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你定是白白的葬送。罢了,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也不好在说什么,还是看大王你的意思了。只是此番安息与匈奴联手,要一鼓作气的攻打大汉,若是在拖延下去,恐怕士气低落。”

芭芭拉的担忧是很正常的,行军作战最讲究的便是一鼓作气。

“这个我自然知晓。来人,将孤这封书信交给大汉来使。”

于单拿起书信,递给身边的随从,那随从便出去了。而芭芭拉此时才意识到原来于单早就有了主意,叫她来不过是走一个出场而已,意识到这一点芭芭拉其实是有些许的生气的,她看向于单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便低着头。

“既然大王主意已定,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便先行离开了。”芭芭拉缓缓的退了下去,之后便离开了大营之中,回到了她的房间了。她的侍女彩儿,已经将探的的消息告诉了她。

“好,很好,非常的好,大汉内部越乱对我们便越有利了。让她继续跟下去,我倒是要看看陈阿娇和刘彻到底谁更狠,汉人有句话叫做坐山观虎斗,我很喜欢。”

“诺!”

那人便下去了,芭芭拉是安息的公主,即便已经和于单成婚多年,她始终对于单抱有戒心,因而有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曾告诉于单了。而于单自然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她。所以他们这对夫妇更多的是貌合神离,各怀心思。本来就是政治婚姻,哪里有什么感情而言。好在他们一起都是有共同的目标,那便是大汉。

可惜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于单似乎对陈阿娇有所保留,不然他不会在提出那样的观点之后,于单即刻便被书信给烧了,这分明就是在防着她。

“公主,你让属下查的东西,我都已经查好,你看…”

又来了一人将东西递给了芭芭拉,芭芭拉接过来一看,便将那东西攥在手上。

“看来我们的大王到底还是对昭明公主有情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对了大王如今的身体如何?”芭芭拉将那书信攥在手里,手上的书信已经被他她揉的不成样子了,看着还有些许的可怕。

“公主,大王的身体很好,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那侍女抬头深望了芭芭拉一眼,这是他们安息特有的交流方式了,芭芭拉朝着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其他的话,那侍女便当即明白该怎么做了,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既然大王不好意思动手的话,那我便帮助大王动手先处理掉这个祸害吧。陈阿娇你走不了,既然来到了边疆,岂有你说走就走的道理。”芭芭拉已经下定决心要除却陈阿娇了,对于他而言,陈阿娇不是一个好人,而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最重要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于单对她有情。

虽说芭芭拉与于单的感情一般,可是她是安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的男人只有一个,也能是一个。于单断然是不能爱上别人。所以芭芭拉已经下定决心准备伏击陈阿娇等人了。

此时在汉军营中,陈阿娇正在研读于单的书信,果然不出他所料,于单到底还是一个守信之人,答应她了。与她暂时休战,给她两个月的时间。

“这倒是好事情,只是阿娇你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陛下真的已经驾崩了,为何他驾崩了,为何京中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宫里本宫还有探子,为何?”馆陶公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一国之君薨世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动了。从之前陈阿娇和她说,刘启驾崩已经超过三天了,此刻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馆陶公主表示怀疑。

“阿母,我怎么会骗你呢?这一切都发生了,而且都是真的,舅父已经死了,如今太后已经被软禁了,我们必须早点回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刘彻一直秘不发丧,其中最主要的怕的就是我们知道。”

现如今刘彻是要巩固自己的势力,趁着陈阿娇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京城给拿下,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种种事情了,比如此刻的也是。

“若是这样的话,到也说的通,只是阿娇,本宫还是害怕…”

馆陶公主有她的担忧之处,她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是大汉公主。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谋反,就连这一次的谋反她也是没有经过充分的准备,一气之下她就谋反了。

“阿母。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若是等到刘彻在长安站稳了脚跟,以后我们会更难了,何不趁着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陈阿娇给馆陶公主分析了一下。最终馆陶公主仔细想了想,还是同意和陈阿娇一起挥师南下,准备杀回长安来。

三日后,刘彻也得到了消息。

“好,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惜死的不是陈阿娇!”多日年刘彻都在忙于各种事情,鲜少有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这一次竟然有这样大笑的时候,说明这个消息是多么的振奋人心。

“太子,如今馆陶公主死了,只有昭明公主一人,她远没有馆陶公主的见识,这对于太子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而且这一次陈阿娇等人损失惨重了,太子,你可以称帝了,这是最佳的时刻!”司马相如给刘彻分析道。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带有一丝的轻快,笑的也十分的开心,只因探子来的消息中,卓文君也受重伤了,此时昏迷不醒。这些年司马相如对于卓文君休夫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最佳时刻,对,现在是最好的时候,馆陶公主死了,陈阿娇必定受到打击了,此番她根本就无暇顾及我这里,而是要去对付安息和匈奴了,好,就让他们互相斗吧,斗败了,斗的遍体鳞伤之后,我在好好好收拾这两人。来人,发布先皇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最终刘彻还是听从了司马相如的意见,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布刘启驾崩的消息。

而此时在长乐宫中,窦太后一个人端坐在那里,她已经流不出来任何的眼泪,一个月内,她的两个孩子都这样去了,刘启和刘嫖两个人都过世了。

方才得到刘嫖过世的消息之后,窦太后便一直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的。素锦就站在她的身边,本想上前劝慰的时候,又想到她妹妹的惨死,对于窦太后的此时的心情也算是感同身受了。

“素锦,你跟着哀家到底有多少年了?”

终于窦太后开始开口说话了,这是一个小孩子了。

“回太后,奴婢已经进宫二十多年了。”

“哦,都已经二十多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当初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还那么的小,如今竟然也有白头发了,到底是岁月催人老。这么多年,你怨哀家吗?若不是哀家的话,你与你妹妹也不会成仇…”窦太后抬头看向素锦,素锦是她身边最得意之人了,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不后悔,当初小妹与梁王之事,太后你处理的很好,奴婢没有什么可怨恨,只是还请太后恩典,让奴婢去看看小妹,如今小妹还被挂在长安城楼之上,奴婢真的是不容心看到她那样,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何太子逃那般的对待她?”素锦自然早早的就知晓谢如云的事情,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央求太后主持公道,可是太后却一次次的拒绝了她。

窦太后伸出手去,摸了摸素锦的手,对素锦说道:“素锦,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为何还是这边拿沉不住气呢?如今的太子早就不是以前的太子了,彻儿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他父皇发疯的时候还要凶残百倍。”窦太后长叹了一声,她心里也是各种的不舒服。总觉得现在的刘彻变化太大了。

“太后,你…”

素锦抬头看上窦太后,但见今日的窦太后一脸的愁容,“唐美人殉葬了,刘发一直找不见,这应该都和太子有关吧,素锦哀家不让你去,也是因为害怕你去了,怕就是回不来了。”窦太后语带保留,对于此时此刻如今残暴的刘彻,窦太后真的想不通下一刻这个人会做出什么。

“太后,奴婢不怕,奴婢只想去接小妹回家,奴婢已经和她分开多年,这一次再也不能…”素锦执意要去接回谢如云了,谢如云已经被挂多天了,尸身已经开始腐烂,素锦再也看不下去了。

“太子到!”

就在素锦和窦太后两人还在讨论刘彻的时候,刘彻此时此刻也到了。

“素锦切莫流露出伤心的情绪。”

窦太后提醒了一下,之后便瞧了素锦一眼。素锦到底是窦太后身边的老人,立马便恢复了正常了,站在窦太后的身边。没一会儿刘彻回到了窦太后的身边,跪坐在地上。

“太子今日竟是来的这么早,哀家还以为太子早就忘记了哀家这个老骨头呢?”窦太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很显然她的话语之中夹带了对刘彻的不满。

“皇祖母,是孙儿不对,这些日子竟是处理父皇的丧事一事,竟是疏忽了太后,还请太后降罪!”在地窦太后的面前,刘彻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加上他今日竟是身着一袭白衣,他长得也倒是俊秀。若是不知他的话,定是会将他当成才俊,事实上他是一个不克不扣的暴君,至少在此时此刻刘彻是真的暴君。

“降罪也就罢了,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哀家这里也无需其他人。”窦太后不想再看到刘彻,便想着要打发刘彻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刘彻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而是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将东西给端了上来。窦太后看了那端上来的东西,十分诧异的看向刘彻。

“你这是…”

“还请皇祖母过目,孙儿已经昭告天下,父皇驾崩之事,这是孙儿登基的诏书,还请皇祖母请出玉玺。”

原来刘彻已经拟好诏书,让窦太后交出玉玺了。而此时此刻窦太后十分诧异的看向刘彻,“玉玺,玉玺怎会在哀家这里,玉玺自古都是帝王所有,哀家只是太后,怎会掌有玉玺,当真荒唐!”窦太后十分不满的说道,对于刘彻如此的要求,窦太后果断的拒绝,事实上确实如此,自古玉玺都是帝王所有,从秦始皇用和氏璧造就玉玺那一刻,他就是帝王象征,且代代相传。

“当真不在皇祖母这里?这,这,这怎么可能?”

刘彻之前在刘启那边翻过,没有看到玉玺所在,他原以为乃是窦太后所为,将玉玺给藏住,当时他还在埋怨自己,马上就要称帝,而且他也是步步计算,马上就要成功,却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那是当然,难不成哀家还会欺你不成,玉玺乃是帝王所有,哀家只是暂时掌管了凤印而已,这也是贾后死后,先皇一直未立后的缘故,哀家又怎么会越俎代庖去掌管玉玺,彻儿,你这般问,难不成还疑哀家与那吕后一样,想要…”窦太后站起身子,便看向刘彻,刘彻并没有言语。

事实上当他听到窦太后那一句玉玺不在她这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窦太后故意欺骗他,只不过当他在仔细观察了一下窦太后的模样的,发现不是。瞧着窦太后神色到是真的,她是真的不知道玉玺在何处?

“皇祖母,孙儿不会那个意思,孙儿又怎么会疑心你呢?孙儿一直没有找到玉玺的下落,以为是先皇暂时让皇祖母保管,没曾想到,皇祖母竟是不知?”刘彻有些慌张了,没有传国玉玺的皇帝,就是白版皇帝,不会被世人承认了,而且大臣们也不会承认,玉玺便是象征了,但是它找不到了。

“什么,你说玉玺不见?这怎么可能,它一直都在你父皇办公的地方,怎么会好端端不见了呢?”窦太后也十分诧异的看向刘彻,她自然是不信刘彻的话。

然而这一次刘彻确实没有欺骗窦太后,玉玺真的不见了,他派了很多人去寻找,还是没有找到玉玺的下落,如今窦太后这边也没有了,原来一点儿都不答应的刘彻,在此时此刻也开始担心起来。

“是不见,难道是被有人偷盗去了,趁乱…”刘彻现在正在想到底是何人拿走了他的玉玺,他第一反应便是盗家之人。盗家之人,以前刘彻听风木寒说过,盗家的君泽秀号称从不失手了。

“若真的是玉玺不见了,你也不应该来哀家这里寻,而是快些找人找寻才是了。你要知晓,若是没了玉玺,你真皇帝是断然当不成了。玉玺乃是受命于天的象征,此番不见,难道是上天在预示着什么…”窦太后的话还没有落音,有人便已经消失了,那人便是刘彻,刘彻当即便出去,而且是相当的慌张了。

“风木寒,风木寒…”

刘彻要去找风木寒,等他要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风木寒和风慕宁两人早就离开长安,回到的大月氏去了。而作为风慕宁媳妇的君泽秀早也应该回去了,断然不会再此时偷盗玉玺,说不通。而且玉玺守备森严,若是偷盗去了,极为的艰难,普通人断然不会得手了,一想到这里,刘彻就越发的焦急起来。

“项先生你如何看?”

刘彻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项青的身上了,希望他可以告知一二。只不过此事对于项青来说,也是极为的艰难的了。

“如何看?此事微臣倒是不认为是盗家的人所为,若是盗家的人所为,他们必然会留下证据,证明这乃是他们所为,从来都是指名道姓的偷盗。而现在玉玺不见,盗家的人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这不符合他们所为…”项青分析了一下。他这么分析,刘彻也认为十分的有理。

“那会是何人?”

刘彻还在回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刘发?”

对,唐美人之子刘发至今都没有找到,唐美人被他所杀之后,刘彻一直都在寻找刘发,可惜的是刘发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他没有找到。而且唐美人死之前还十分得意的告诉他,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妄想称皇。若是他们将玉玺拿了去,他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称皇吗?

“这倒是有可能,刘发到底是皇子,出入甘泉宫到也实属正常了。趁乱拿走玉玺,倒是十分的有可能,而且若是他有玉玺,必然会有人追随他,他也是先帝之子,太子你看…”项青一分析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这朝中老臣对储君之位历来都是有争议。

“那又如何?他一个聋哑之人,还妄想称皇,当真是可笑?”刘彻思考没有将刘发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刘发就如同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

不过这都是刘彻嘴上这么说说而已,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不好,唐美人说过,他是要去找陈阿娇,若是陈阿娇得到了这玉玺,到时候我不…”刘彻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是啊,刘发没有能力,但是陈阿娇有能力。

尤其是现在陈阿娇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整个叛军都是以她马首是瞻了,若是她得了玉玺,这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刘彻一想到这里,头皮便是一紧。

“太子无需如此惊慌,陈阿娇那边是自身难保!”

项青将陈阿娇遇袭的事情再次和刘彻说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了,当时陈阿娇和馆陶公主挥师南下,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来自安息和匈奴联军的伏击了。

“阿母,阿母,你没事吧,是我轻敌,是阿娇太过于相信于单,匈奴人言而无信,我定会杀了他们,阿母你定要撑住,一定要!”陈阿娇抱着馆陶公主。

方才他们遇袭,馆陶公主不察,中了埋伏,而且身中数剑,情况不容乐观了。那剑上本就带毒,这一次他们是想要将陈阿娇等人一网打尽。

“阿母,莫哭了。这一次阿母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去长安了。阿母要去陪陪季须和陈蟜了还有你阿父,他们定是想我了。”馆陶公主伸出手,去摸陈阿娇的脸。

“阿娇来,来,便脸凑过来,阿母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这件事情我谁都没有说过,来!”

陈阿娇的手都是血,她将耳朵凑了过去,听馆陶公主的话。

“阿娇,你若是见到你皇祖母,便告诉她,我不恨庄不疑,我一点都不恨了。”

“好,好,好。阿母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军医已经来了。”

陈阿娇再次说到,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馆陶公主终于还是死了。陈阿娇抱着她,她有一个亲人离世了,这个世界上再次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陈午,陈蟜,陈季须,馆陶公主一个个全部都走了,堂邑侯府只剩下她陈阿娇一人了。

“匈奴,我陈阿娇今世若不灭人,誓不罢休!”

第139章 毒杀王娡

是夜,无风,白雪一片,庄不疑站在雪地之中,望着天下满天繁星,他的手在发抖。倪诺就站在他的身边,望着他,过了许久她才说话道:“知观,星辰落了,馆陶公主没了。”她说的极为的小声,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雪落大地的声音,庄不疑回过头,“当年庄周丧妻丧能鼓盆而歌,而我终究达不到他的境界,走吧。起风,夜间凉!”

“知观,你本不是无情无欲之人,为何…”

庄不疑踩在雪上,望着不远处腊梅花开,初见的时候,你是大汉公主,而我却是一介书生;再见的时候,你依旧大汉公主,而我却已经成为道家的传人。世间种种,公主这世间万般好,怎及的你对我倾心一笑。”庄不疑叹道,他走在雪地之中,想起从前种种。

“知观,那我们还回南华山吗?”

这一次下山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倪诺跟随庄不疑多年,从未见到他如此悲伤。道家道宗竟然也会如此伤心。

“不回了,倪诺你若要回去,你先回去。长安,腥风血雨之时,我要好生看看。这世间再无馆陶公主,那么便成全昭明。”庄不疑手握着玄琴,七弦琴弹不尽是这世间的悲伤。

“公主,今生是我对你不起,不求来世,雪夜月明,为你再奏一曲吧。”庄不疑便坐在雪地之上,红梅傲雪,却不见赏梅之人。

“知观,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汤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他一头白发站在雪地之中,望着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这里好安静,倪诺不言语,庄不疑也不言语。

“昭明公主要回来了,张大人你应该高兴才是。”

许久,庄不疑才开口说话。

“公主她竟是要回来,如今太子当道,她怎么可以回来,这长安…”

张汤担心是陈阿娇的安危,害怕陈阿娇出事情,如今长安到处都是刘彻的爪牙,他不得不担心起来。只是他乃是一介酷吏,根本就帮不了陈阿娇分毫。

“这长安早晚都是她的天下,只是早晚的问题。”

庄不疑的手游离在宫弦和羽弦之中,上下翻飞。琴声在呜咽,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下雪了,起风了,雪花一片片洒落在陈阿娇的身上,她伸出手,她再一次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媚娘,在朕看来,在这月色和雪色之间,还有第三种绝色,那便是朕的昭仪,朕的媚娘。朕就想这样一直牵着你走下去,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到白头。”

李治的深情款款,那个时候她是武媚娘:“陛下你为何要对我如此的好,那些朝臣都说我乃是不详之人,你为什么…”

李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因为媚娘值得朕对你这么好。媚娘答应朕,永远都不要伤心,以后有刺客你只要躲在朕的身后就好,朕帮你挡,你是朕的女人,朕将护你一生!”

可是在世间再也没有李治,再也没有谁可以护她一生,所有的事情她都要自己去挡。女人啊,女人啊,陈阿娇冷冷的一笑。

“刘彻我们长安见!”

陈阿娇一脸的严肃,馆陶公主死了,她在大汉唯一的亲人也不在身边。而这一切都在于她实在是太相信于单。相信他会知恩图报,没想到匈奴人果然不可信,竟是这般背信弃义,竟然在半路伏击他们。这样的做法,本就是让人不齿。陈阿娇现在将于单是彻底的恨上了。而于单也是刚刚得知消息。

他一得知消息便想到了芭芭拉,知晓此事定是和芭芭拉有关,因他只告诉她一人了。

“是你,是你对不住?是你派人伏击了陈阿娇,害死了馆陶公主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于单很明显是带着怒气,他怒气冲冲的走到了芭芭拉的身边。

侍女还在为芭芭拉梳妆,最新的胭脂上市了,芭芭拉自然是第一个拿到的。她抬头望向于单,命所有的侍女都下去,之后才站起身子,轻启朱唇,笑道:“大王为何要这般大动肝火,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对我发这么大的火,这是第一次,看来陈阿娇在你的心里果然不一般。怎么了,你心疼了?”芭芭拉走到了于单的身边,她的眼睛是蓝色,很大了。

以前的芭芭拉天真善良,什么都不懂,自从遇到伊稚斜之后,遭受到那种卑贱的待遇之后,芭芭拉就知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的世界,弱国是没有说话的权利,而她现在也一直都在追求强权。

“你让孤成为背信弃义之人,孤答应她的,答应她,而你,而你却,却…”

“我缺怎么了,自古兵不厌诈,这可是他们大汉人所言,陈阿娇若是一个聪明的人,理应想到这一点,再说你本就没有出手,你根本就没有背信弃义,动手的人是我,想要陈阿娇死的人也是我,这与你无关。”芭芭拉笑着走到了于单的面前,她身材高挑,摸着于单的脸。

“大王,你为何要这般动怒,你我的目标是一致,就是要攻打大汉,让大汉臣服于我们,我已经得知消息,大汉的皇帝刘启已经死了。而陈阿娇与刘彻两人一直都处于内斗之中,这是我们的好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利用一番,这么好机会若是不出手,那以后也不会有了。”

于单望向芭芭拉,一下子就握住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一双眼睛之中好似有烈火一般。

“孤现在就告诉你,不能出手,就算要打,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说完便松开了芭芭拉的手,用十分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他和芭芭拉是夫妻,两人之前一直都配合的很好,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产生分歧。

“大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竟是放弃了。不过你愿意放弃,我却没有,我一定派兵去攻打大汉了。”芭芭拉诡秘的一笑,她早就看出来于单对陈阿娇有别样的心思。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安息,她都要这么做,让于单和陈阿娇两人彻底的决裂。

“你,你,你,你这个妇人,竟然敢…”说着于单就扬起巴掌。

“怎么你还准备打我吗?大王,你我夫妻多年,你竟会为了杀父仇人来打我,大王你到底如何想的?”芭芭拉带着怒气,望向于单,她还用手挡住了于单,看得出来,此时的芭芭拉一直都带着怒气,她眼里写满了悲切。

从她的立场来说,她没有做错什么了。而于单看到芭芭拉,突然也意识到什么。

“陈阿娇与孤有…”

“有恩吗?大王你真的是傻了,匈奴的单于本就是你,若不是陈阿娇杀了你父亲军臣单于,又怎么会有伊稚斜出现了。你又怎么会沦落到长安,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这一切全部都拜陈阿娇所赐,现在你竟然还这么说,她对你有恩,当真是可笑。你竟然会对一个杀父仇人说有恩?”

芭芭拉显然要比于单还要生气。

“芭芭拉,孤不是那个意思了,孤只是觉得…,罢了,既然你已经下令,那便这般吧。你今日的气色不是很好,还是好生将养着吧,孤还有要事先出去一趟。”

最终于单拂袖而去,而芭芭拉则是瘫坐在地上,她落泪了,她想起了以前的种种,伊稚斜做过的种种。那些过往无不提醒着她的过去,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孤倒是要尝尝你安息公主的滋味,瞧瞧,这一身白肉,实在是太好。”她曾经被伊稚斜屈辱的压在身下,而且还被她赐给马奴,被他们所糟践。虽然后来她亲手将那些人全部都诛杀了,可是即便是那样,那些记忆总是不管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陈阿娇的那次和亲,若没有陈阿娇,军臣单于就不会死了,他不死,就不会有伊稚斜出现了。所有的噩梦都是因为陈阿娇所起。

“陈阿娇,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你却毁了我整个人生,我本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成为一个高傲的公主。而你的出现,让我变成了卑贱的女奴,虽然现在我再次成为公主,可是那些过往已经存在了。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所以你必须死。”芭芭拉已经下定决心了,定是要将陈阿娇给诛杀。

只是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失败了,竟然让陈阿娇成功的逃了,不过也让她受到重创,这对于她而言,也是一个好消息了。

“公主,你的信?”

有侍者走了进来,这是芭芭拉培养的侍者,可以无视任何人的命令来到她的身边。

“哦,竟是陈阿娇的战书,有点儿意思了。没想到她还真的是心高气傲之人,现如今她是自身难保,竟然还敢和我下战书,难道她已经知晓这一切都是我所做的了吗?知晓这一切都和于单无关了吗?好,很好,非常的好。”芭芭拉扫了一眼书信,那是陈阿娇写给芭芭拉的亲笔信。信上写的就是让芭芭拉血债血偿。

“不知,不过大王还不知此事?公主,要不要告诉大王?”来人还在征求芭芭拉的意见,他们都是直接听命于芭芭拉的,若是没有芭芭拉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将消息外漏。

“不可,万万不可,这个消息只能是我知晓,不能告诉大王。若是走漏了风声,小心你们的脑袋,下去吧。”芭芭拉大手一挥,便让那人下去,那人见状,自然十分老实的便走了下去了。

“陈阿娇啊,陈阿娇啊,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你能不能活着回长安还不知道呢?竟然还这么自不量力的给我下战书,哈哈哈,当真是一个可笑之人。”芭芭拉一边狂笑不止,一边将书信放在了灯盏之上,接着纸张便被烧的是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来了。她无法原谅伊稚斜,也无法忘却仇恨,尽管伊稚斜是被她亲手诛杀的,时至今日,她依然还是无法忘却痛苦。所以知道那段过往的人,统统都要死了。

芭芭拉再也不是原来善良的公主了,她杀了很多的人,其中包括匈奴和安息的子民,那些人本没有错。只因他们知道了她不堪回首的过往,而现在陈阿娇是这一切的源头。芭芭拉是立誓要将此人给除却的。

事实上,陈阿娇在回长安的路上并不是很顺利,她们现在是腹背受敌的状况,而且之前的一次伏击让他们损失确实是十分的惨重,最重要的是对士气影响很大。毕竟以前都是馆陶公主挂帅,如今大帅亡故,军心必然会动荡。

天蒙蒙亮,卫子夫便来到了陈阿娇的大帐之中,陈阿娇早早的便醒来了,见到卫子夫朝着她走来,她也是对卫子夫点头,示意她可以直接坐下回话。

“是不是京中有什么消息了,刘启已经薨世,如今也已经昭告天下,刘彻也应该择日登基了,他什么时候登基?”陈阿娇十分担忧的问道。

从目前形势来看,陈阿娇是相当不希望刘彻登基称帝的,若是刘彻称帝成功的话,那她若是举兵推翻她,就要弑君之嫌了,虽说她本不在乎这些,但是言官的嘴,陈阿娇也还是要管的。如今她根基未稳,还是需要这样的言官。

“登基?这倒是没有听说,下官并没有听说刘彻要登基,这也是一件奇事,刘彻理应是应该登基的,如今却迟迟的没有登基…”卫子夫也问了探子,探子也没有说刘彻登基的事情,也就是说如今的大汉乃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刘启死了,刘彻没有登基称皇。

“哦,这倒是奇怪了,以刘彻的性格不可能不登基称皇的,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陈阿娇还在思虑着,刘彻一直都在处心积虑的想要成为皇帝,为了成为皇帝他也付出了很多了。

“这下官不知!”

卫子夫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既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她自然不能信口雌黄了。

“那现在朝政谁主持?”

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来刘启死了,刘彻也应该登基称皇,如今不知何故,一直都不称皇,这其中也怕是有原因的。

“窦太后临朝听政!”

陈阿娇心下一沉,她没有想到窦太后竟然会在此时站出来;在有太子的情况下,她临朝听政确实是有些不合适了。陈阿娇这么想,其他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了。

大汉有不少谏官就开始劝谏窦太后了,而窦太后依然不为所动,继续着她的临朝听政之态。而这一切都被刘彻和王夫人看在眼里。如今没有玉玺刘彻无法登基称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窦太后执掌凤印,听政大汉。

“怎么会呢?这好端端的玉玺怎么会不见了呢?真的是太可笑了,玉玺不是一直都在吗?怎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实在是太奇怪了?”王夫人也在回想。玉玺从来都被刘启放在跟前的,没有人可以接近了,被盗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现在它实实在在的不见了,刘彻也无法称皇。没有玉玺的皇帝不会被世人所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