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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南华公主张了张嘴巴,半天没有说出什么来。

“瞧你,全身湿透的样子真是令本王心疼。”他一伸手将南华公主拥入怀中,嗓音听上去格外柔和,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楚凌裳的脸上滑过,见她神情漠然清冷,敛下的眸光淡若清泉,狭长的鹰眸微微眯了眯,一丝不悦轻轻扫过眉梢之上。

南华公主被他拥在怀中,心底却泛起一丝不安来。

“皇叔——”坞佳岂是省油的灯,见状后不悦上前,一跺脚,“她根本就不值得你来疼爱嘛,你也看到了,她在你的面前公然和他搂搂抱抱的。”

她一指楚凌裳,小脸气得通红。

“坞佳郡主,其实——”

乌可再也忍不住开口就要道出楚凌裳只是女扮男装的身份,却只说了几个字便看到王上一道冰冷目光袭来,锋利的力道足可以让他乖乖闭嘴。

盾蒙将乌可一把拉到了一边,傻了吗?是个人都能看得出王上的不悦来。

乌可委屈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皇叔,看来他们是老相识了,说不准人家两人以前是情人呢,而且——”坞佳恶狠狠看向楚凌裳,第一次对男人的脸蛋产生了嫉妒之情。

“他是个战犯嘛,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府邸?不是应该送到宫中大牢才是吗?”

“坞佳,休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赫连御舜低喝了一句,又低头看着怀中的南华公主,轻声问了句,“你怎么样?坞佳都是本王给宠坏了,本王会让皇医来为你驱风寒。”

坞佳见了,脸色都气青了。

“不用不用,王上,灵儿的身子哪有这般娇柔?请王上放心。”南华公主连忙说道。

赫连御舜则笑了笑,却将她陋得更紧,嗓音放得从未有过的低柔,如同宠溺,“还说没事?全身都湿透了,你万一生了病,本王真的会心疼。”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坞佳,微微蹙了蹙眉头,“坞佳,下次再敢对南华公主无礼的话,就罚你一个月不准出门。”

门豪体总总门情团。“皇叔——”坞佳惊呆了,许是万万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呵斥她,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来,怒视着赫连御舜怀中的南华。

楚凌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原本心在慢慢地空了,在慢慢地拉扯着,一种无名的疼痛隐隐泛起,却在见到坞佳愤怒地盯着南华公主的时候蓦地大惊,瞬间陡然地察觉出来一种危险!

赫连御舜是故意的!

从刚刚到现在,楚凌裳已经看得出来这个坞佳是喜欢赫连御舜的,甚至说已经将全部的情感用在他的身上,她只是个外人就能轻易看出来,那么他呢?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坞佳的心意?

所以他对南华的柔情是假的,所有的担心之言也是虚情假意,否则南华就不会一副惊愕和受宠若惊的样子。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引来坞佳的愤怒,坞佳应该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子,这种性格的女人是绝对不允许深爱的男人身边有其他女人!

一旦这种女人出现,坞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只要他对南华公主越是宠爱,南华公主的境遇就会越危险!

楚凌裳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位置,心口在一窜一窜地疼痛,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让南华公主陷入危险的局面?他当着她的面上演疼爱妻子的一幕,目的究竟是什么?{泡芙言情书苑} .paofuu. 美眸瞬间与男人的眸光相对,他似乎察觉出她在想什么,也似乎将她眉梢那抹不解的含义看在眼底,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丝易于察觉的冷笑——

看得她直心惊,又连忙敛下长长的睫毛,不再去注视着他的双眼。

“辛扎,留她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关进禁楼里?”他转头朝着管家喝了一嗓子。

管家连忙上前,走到了楚凌裳面前,张了张嘴巴,说出了一句蹩脚的汉语,“小子,走吧。”

楚凌裳冷冷一笑,二话没说转身就跟着管家离开。

南华公主能够多少听懂匈奴语,大惊失色,看着赫连御舜,哀求道:“王上,凌裳看上去糟糕透了,请不要再为难她了,放过她吧。”

“哈哈——”赫连御舜意外爽朗地大笑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坚挺的鼻尖落在她的耳畔,唇边带笑地落下低音——

“放过她?不,本王最喜欢热闹,当初她不是也在看本王的热闹吗?从今以后,这场热闹会越来越有意思。”说完,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转身离去。

南华公主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她不难察觉到坞佳郡主足可以杀人的目光。她知道刚刚那一幕在外人看上去多么亲昵,王上对她多么温柔恩爱,可只有她知道,王上刚刚落在她耳畔的声音是多么冰冷和冷鹜,好像是肆意在酝酿着一场报复行为,有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危险——

赫连御舜已经走出了花园,见到楚凌裳最后一抹影子消隐在山水间的时候,眸光暗了暗,低声朝着后面叫来了虎漠。

“皇医来了先到禁楼。”

虎漠心中一悦,连忙领命,“是,王上。”

章节目录 卷四 118 禁楼(1)

禁楼,位于府邸西边的院落内,穿过了一路美丽的青藤,在通往西边最深处横有一座两层楼宇,东西长达150米,坐北朝南,共设有88扇窗子,却只有大厅和一处内室组成。

楚凌裳被管家辛扎带到了这里后,已经没有多余精力来打量这座所谓的“房间”,只觉得全身寒凉袭来,而后就不省人事,最后听到的便是辛扎的一声惊慌大叫。

再醒来时,已是大片阳光洒进内室之中,窗子外有翠鸟并啼的声响,交杂着翅膀扇动之音,

眸光微微转动,由迷离再到彻底清醒,却在满室阳光的笼罩下恍若隔世,阳光透过窗棱呈现的是一种耀眼金色,她竟然一时间记不起来身处何地了。

轻轻起身,却愕然发现手腕处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很好,只剩下淡淡的红痕,再想下床,又觉得膝盖处怪怪的,掀开身上长袍才发现已经进行伤口包扎,微微活动了一下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了。

是这府邸的大夫吗?

风寒似乎好了很多,只是额角还有一点点晕眩感。

眸光轻轻扫视内室的环境,这就是赫连御舜关住她的地方吗?有点不像,她渐渐回忆起昏迷之前的情形。管家辛扎在前面带着路,朝着府邸大宅西面走去的时候正巧有几名下人经过,从她们惊慌惊恐的神情不难看出对她即将去往的地方有着深深恐惧。

就是这里?

她在一处黄铜镜前坐了下来,狐疑布满眸底,周围有雕饰精美的楠木隔段,尤其是她躺过的床榻更是宽大奢贵,帐帘之上刺有精美华丽牡丹,这一切都看上去极为舒适。

她一直以为赫连御舜会将她关进大牢,就算不关进大牢,关着她的地方也会是阴暗潮湿、四处是老鼠蟑螂的地方,哪得像眼前这般阳光明媚,还是,她早就死了,这是升天了?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下意识抬手轻抚脸颊,是有感觉的,最重要的是,原本苍白的样子似乎缓和了一些,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脸颊还多少透着一点点粉嫩。

很快,她却蓦地瞪大了双眼!猛的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袍,抬手捂住了嘴巴。

长袍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换了,原本血迹斑斑的长袍如今成了一件干净白色长袍,阳光落在长袍之上倍觉温暖,这长袍穿在她的身上竟然尺寸大小极为合适,不会宽大一寸,也感觉不到半点紧绷。

心突然开始没由来的狂跳起来!

是谁给她换的长袍?

还有——

这面黄铜镜是摆放在梳妆台上,镜子旁还放有梳子、首饰盒,那首饰盒中竟然摆放十几件黄金、珍珠翡翠攒成的金步摇,各类发簪等等——

业专站纯纯业說网。这都是谁的东西?

看这个样子,这处地方一定是有人曾经也待过,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女人!

这女人究竟是谁?

百种疑问泛上心头,最终的问题全都归集在赫连御舜一人身上。他恨她入骨,却又让她住这么好的房间?于情于理均为不合,她想不通。

推开窗子,这才发现是座楼宇,殿门外竟没有重兵看管,只有两名侍卫在打着盹,管家不见了踪影,看到外面正在吐绿的藤萝心中已经确认她没有做梦。

她还记得沿途的风景。

这座楼宇很奇怪,据她所知北方之地虽然人性豪爽,但女子居住之地也极为讲究,窗子绝对不会坐北朝南而开,均是采用厢房而设,大多数的窗子只会开在北边。

轻叹一口气,走出了内室,方才发现这座楼宇大到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其中一副芙蓉图完全将她吸引,穿过层层柔软纱帐,这才发现原来图画是画在整面墙壁之上,要不然怎么会日次醒目。

这处应属看书作画之地,两侧尽是密密匝匝的竹简,案几之上放有数十支毛笔,毛端粗细不一,有的是用来写字,有的也许就是用来作画。

站在这面芙蓉图前,她恍惚觉得犹若置身芙蓉花丛之中。这幅画做得极为精妙,整面墙壁不知是用何种物料所致竟为金黄色,芙蓉花瓣为纯白色,宜植池旁溪畔。正值花开时节,花光水影相映成趣,尤显妩媚动人,而那芙蓉叶也均被染绿,阔卵形而近于圆状卵形,两面均有黄褐色绒毛,芙蓉生于枝梢之上,单瓣或重瓣,皎若出水,艳似菡萏,美态极为丰富。

楚凌裳不由得在心底暗赞,她虽有作画之才,却不及这画中作者的十分之一,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够如此独出心裁在墙壁上作画?而且画工了得,已经到了以假乱真、出神入化的地步。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真想见见此人,讨教一二便心满意足。

案几上的几册竹简引来了她的注意,轻轻翻开一卷,里面无非是些诗词歌舞,令她奇怪的是竟均为汉字。

最下方的竹简有些特别,竹简之上嵌有一支花簪,轻轻打开,竟有一片绿叶飘然落地,楚凌裳只觉奇怪,将绿叶拾起后方才看清是芙蓉叶,见那竹简上写道:“许久未见芙蓉花,只愿闻见芙蓉叶,于锦阁相思,于愿足矣。”

竹简上的字迹极为娟秀,一看便是女子而作,字里行间竟道出几许相思之意,她是何人?在相思谁?{泡芙言情书苑} .paofuu. 这个女子是不是作画之人?她和赫连御舜有什么关系?

重新打量着竹简上的字句,锦阁?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放下竹简走了出去。

殿门外,两名侍卫仍在酣然,楚凌裳放轻了动作,仰头看向殿前的匾额,烫金大字赫然写着“禁楼”,她在昏迷之前的确记得这两个字,因为是用汉字提名,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但竹简中所提到的“锦阁”又是哪里?

正想着,一道婉约声音在她背后轻轻扬起——

“刚刚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回头一看,是南华公主,今天的她妆容得体,因为天气转暖,身上的轻披也色泽光艳了很多,阳光洒落在她唇间,透着柔和之气,她身后便是两名从汉宫跟过来的宫娥,其中一个她见过,就是跑到赫连御舜面前替南华求情的丫鬟。

章节目录 卷四 119 禁楼(2)

禁楼,顾名思义为禁制之意,两名侍卫醒来后传达王上的意思后却被南华公主痛斥一番,两人重新回到了内室,两名丫鬟守在内室外面,脸上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我是战犯,如果被他知道你来看我一定会迁怒于你。”楚凌裳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轻声说了句。

南华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眸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轻轻摇头,“你觉得这像是战犯应该待的地方吗?说不定,‘战犯’只是借口而已。”

她明白南华公主的意思,这里的确不像是要给战犯准备的地方,又刻意忽略掉她最后话中的含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我已经昏睡了有几天了吧,这几日辛苦你来照顾我了。”

想了想,在见到南华的瞬间突然恍然大悟,能为她换去脏兮兮的长袍和处理伤口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否则她怎么可能自由出入禁楼附近?就算是大夫替她诊治,这种接触体肤之事也不可能是大夫所为。

南华与她同出汉宫,虽是金枝玉叶之体但从未有公主的架子,来照顾她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哪知,南华闻言后轻轻一愣,随即摇头,“凌裳,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禁楼,之前因为王上有令,除了为你诊治的大夫外谁都不能靠近禁楼,从你被带进禁楼到现在,已经过了三日。我是见到禁楼的侍卫少了才敢过来见你的。”

南华的话让楚凌裳不由一怔,这么说,照顾她的人不是南华——

那还能有谁?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睡了三天这很正常,但一些恍惚的感觉窜过大脑,似乎在她昏迷之中能够感觉到始终有一双手在照料着她,喂她喝药,替她包扎伤口,当她感到一阵阵寒凉的时候,似乎总有一处温暖之源朝她靠近,她会下意识搂住这股温暖,寒凉倏然消散无影无踪。

在她的印象中从未有过这双手的记忆,很温柔,轻抚在她的身上如同充满安慰的魔力,让她的痛苦渐渐减少,慢慢消失,到底是谁的手?还有那处温暖,就好像是一个人的胸膛,充满结实安全的力量——

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吗?

“凌裳?”南华见她发了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她连忙缓过来神,朝着南华轻轻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记得有人为我包扎了伤口。”

“不是大夫吗?”南华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么奇怪,见她摇头后,才想了想,也百思不得其解,“那就奇怪了,也不可能是王上,这几日我都不见到他人呢。”

怎么可能会是他?

楚凌裳为南华的这番话深感好笑。

摆脱了这些杂七杂八的疑问,又轻声问了句南华,“你知道这里以前住着什么人吗?”

南华被她问得一愣,“这里以前住过人吗?难怪这里装饰得如此美丽。”

原来她也一无所知,也难怪这样,想来府邸有那个坞佳郡主捣乱,她压根就没有心思好好了解一下府邸。

守在内室外的一个丫鬟听了这话,倒是主动开了口,她看上去显得更加诚惶诚恐了,先是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楚凌裳,问了句,“楚寰妤,你真的感觉到这禁楼里有人是吗?”

两个丫鬟都认得楚凌裳,自然习惯性地叫她楚寰妤。

楚凌裳转头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只觉得奇怪非常,“你知道些什么,是吗?”

“是啊是啊。”那丫鬟连忙走上前,看着南华公主和楚凌裳,神秘兮兮地说道:“虽然我同公主住进府邸没多久,但也多少听说过有关这座禁楼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双臂环抱在一起,小心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嗓音,“我听说啊,这座禁楼里闹鬼呢。”

“闹鬼?”南华公主陡然起身,小脸变得煞白。

楚凌裳心生狐疑,“你怎么听说的?你懂匈奴语?”

“是——”小丫鬟紧张兮兮地回答了句,“是公主教我们的。”

上画下花下下和和。南华公主点头,“是我教她们的,来了这里要听得懂他们的语言才能存活。”

楚凌裳轻轻点头,又看向丫鬟,“你还听说什么了?怎么会有闹鬼如此荒唐的说法出来?”

“楚寰妤,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总之整个府邸就这处地方是最没有人敢来的,一到晚上阴森恐怖不说,凡是接近禁楼的人都能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听说这座禁楼里死了人,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奴婢就不知晓了。”

楚凌裳从来都不相信闹鬼一事,就算闹鬼想必也是个好鬼,说不定她的伤口就是那只“鬼”给包扎的呢。在这个府邸,鬼比人善良。

“好了好了,被你说的浑身都泛寒了,以后这种话别瞎说,万一传到了王上的耳朵里有你好看。”南华公主连忙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待她的脸色稍稍恢复了颜色,楚凌裳轻轻一笑,“鬼怪之事只当笑料听听便罢,公主还当真了?要我说这府邸最应当小心的人便是坞佳郡主,公主在这里过得不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道出了南华公主的心酸。

许是说中了她的境遇,南华轻轻敛下了眼眸,良久后才抬头看着她道:“你我都是出自汉宫,有话我也不便瞒你,其实——”她顿了顿,咬了咬唇,“郡主倒是没什么,只是王上表面与我和亲,事实上他再也没有碰过我。”

什么?

楚凌裳这一次彻底被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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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夜晚比中原的夜晚更加深邃,漫天星斗也异常明亮,空气中的温度渐渐暖和起来,即使偶尔开着窗子也不觉寒凉。

再不久,也快到了中原那般桃李满天飞的时候了,美景犹在,人,却置身异地。

正如小丫鬟所讲,入了夜的禁楼格外寂静,管家辛扎带了两个丫鬟掌了灯,将膳食、茶点放下后匆忙离开了,看来传言并非虚假,就连白天打盹睡觉的两个侍卫都已经不见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偌大的禁楼只剩她一人!

章节目录 卷四 120 性情反复的男子(1)

从内室出来,通往案几的长廊灯火通明,有几扇窗子未关,徐徐夜风吹进摇曳着一连串的灯笼,许是管家辛扎和丫鬟们走得太过匆忙,再加上原本就知道她是战犯身份,又怎会尽心照料?

窗外的天际像是被人泼了墨汁漆黑一片,唯独这座禁楼是亮着的,这的确在外人眼里看上去有点诡异。

不远处墙壁上的白色芙蓉在轻纱摇曳中恍若似真似假,她轻步上前,掌中灯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一卷卷竹简在烛光中散发着隐隐绿光。

她倒是希望能在禁楼中撞鬼,说不定她就能很快知道这座禁楼以前住着何人,在芙蓉画前的檀木椅上坐了下来,掌灯放置一边,静静打开了白天所看到的竹简,手指轻抚上面的字迹,不由想到白天丫鬟说的话。

这禁楼内死过人,那么死的是何人?是不是就是禁楼的主人?

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赫连御舜为什么将她关进这里来?他不会真的天真以为这里也闹鬼,让鬼来吓死她吧?

这种想法很好笑,就连她都认为幼稚,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娟秀的字迹再次映入眼帘,这必是意味深情女子,否则怎么会将相思寄托在芙蓉叶上?想来只觉得心生一阵怜惜之意,拿过砚台轻轻磨了几下墨,又伸手取下一只细细毛笔于这串字迹之后写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芙蓉花开,莫摘子叶。纷开不闻,思之盼兮!

待到花落,孤寂无人。夫婿不待,妾无眷兮!

(注:此歌赋的前六句出自《诗经》,后四句为原创,其中“芙蓉花开,莫摘子叶。”是根据宋诗“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按照汉代歌赋习惯而改编。)

补上这几句歌赋后,她轻轻放下毛笔,轻叹一声。想必这位深爱芙蓉花的女子早已不在了,花有百种,但大多数都开在春夏两季,芙蓉不同,这种花不愿与春花争艳、与夏花比美,偏偏开于秋天,当满目金黄之时,芙蓉便如冰般明净无瑕,似玉一样润泽生辉,怒放在天地之间,独享日月之精华。

大多喜欢芙蓉的女子都是性情淡雅之人,不愿与其他女子争宠夺势,只愿选择在一处静静度过光华,希望有一天能够引起心爱之人的注意,重新获得真爱。

可天下男子又有几个能做到从一而终?姬妾成群之时怕是早就将旧人忘之脑后。因此她在后面加上自己的想法,以表那份怜惜无奈之意。

袭过一缕晚风,将层层纱幔吹得轻轻摇曳,她起身,重新转过身看墙壁上的芙蓉画,眉间泛起一丝疑虑来,她想不通,能将芙蓉花画得楚楚动人的女子,怎么会叹息自己见不到芙蓉花呢?

门豪体总体体裁裁。这幅画真的是那位女子所作?还是——另有他人?

难道——

心微微一颤,说不定这女子就是赫连御舜宠爱的人,她死后是他找人画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