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道八卦的人,在触到浑身迸发寒气的男人背影,以及那个笑眯着狭长眼睛其实眼底一样深不可测的男人,立马都拿手捂紧了嘴巴。

京城里来的客人,非尊则贵。

看这两个男人的气质,都知道是得罪不起的。

为客人斟上的两杯茶,热气都没有冷上半分,门口,医教科科长带着严科长疾步走了进来,从两人喘息的气息来看,是压根不敢怠慢贵客。

“你好,姚上校,陆上校。”年到中年的严科长,主动伸出手。

“你好,严科长。”姚爷尚是微微地含笑点下头。

君爷回身打量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维持屹立的姿态。

严科长只得把手收了回去,接着马上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道:“两位,请进我办公室里谈吧。”

“不用了,我们只是,想要点复印件。”君爷在姚爷之前,冷冷的声音像弹子先蹦了出来,带了些不耐烦的意思。

“请问要哪一床病人的病历?”听出客人心情不悦,严科长更不敢怠慢,一口应下。

“17号床。”

“昨晚送来的那个病人。”严科长一惊,因为温世荣和他打过交道才把温奶奶送进来的,琢磨着说,“那个病人的病人家属是——两位是病人家属的朋友?”

心里是想,莫非这两个爷是温世荣专门从北京请来的。

“严科长,你误会了。”姚爷这回赶在君爷暴怒之前,要知道君爷最痛恨与温家人有什么关系,眯着狭长的眼富有深意地说,“我们,与这个病人以及她一家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要看病历?

“给他们吧。他们做研究要用的。”医教科科长拉住严科长低声说,同时在底下比了个手势,“你想想,我在路上和你说的。”

爷的秘密,他们是不可以去探究的。再说以科研目的调出病人病历查阅不是不可以。

严科长招人过来,自己亲自去复印温***病历,然后交到了两个爷的手上。

“谢了,严科长。”姚爷将复印件放进准备好的牛皮大信封里,简单含个头,紧随已不耐烦往外走的君爷而去。

这一路走着,擦过17号病床的三人病房门口,冷眸一瞥,是能望到中间那张床躺着的垂暮老人。

老人鼻子里身上都插着管,无力,只能仰躺着,缓慢转动的眼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望过来。

姚子业的长眉拧了一截,在看到老人那双幽冷的眼睛时。

“走吧。”冷声蹦出唇间时,冷眸收了回来。

温家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走到病区出口,听到电梯门叮咚,到达楼层的声音。

在缓开的电梯缝里,似乎能一眼望到她那抹纤细的身影,两人齐齐背身,迅速从楼梯下去。

蔓蔓跟父亲老公大姑妈一行,走出医院的电梯,走了几步,忽然定住了脚跟,偏一下头,望向那关着门的楼梯口。

“蔓蔓?”蒋大少发现媳妇落伍了,叫道。

转回头,蔓蔓疾步跟上。

站在楼梯门背后的姚子业,揪起了衣领子,呼出口气:“她眼睛真尖。”

“是——感觉吧。”冷眸穿过门缝,追逐那抹走过去的纤细身影。

没想到从不信感觉的君爷同志,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姚爷止不住溢出心里面的笑。

君爷同志感觉到失态了,挂上冷脸:“走吧。”

说着,走下楼梯。

走到医院门口,有刘秘书在等着他们两个上车,对两个爷说:“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

“就到他们住的那地方住吧。”

就知道君爷会这么说,刘秘书向早有对此交代的姚爷笑一笑,为两个爷拉开车门,道:“已经都办好了,房间在他们隔壁。”

上了车,亟不可待,抽出了温***病历。

翻了几页,姚子业修长好看的手指摸着额眉处,显得一丝踟蹰不定:“看这情况,两三年内死不了的。”

“脑梗,本来就不比脑出血,最多让她像半个废人。”冷眸望向窗外时,眼底益发的冰寒。

这个消息,对蔓蔓来说,可能是好消息。但从他们为蔓蔓考虑的角度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好消息。

一个患了中风后遗症的病人,长年累月,需要有人照顾。

久病之前无孝子。或许温世轩和温世荣孝敬,但凭他们两个男人照顾老人不可能。最怕,以温家那群极品人,这皮球最后踢着踢到蔓蔓一个人身上来。

“囡囡的身体不是很好,而且说不定有孩子了。”姚爷抚着眉毛时,眼底一样冷了起来,“这事,需要向蒋中校先透个气。”

“他要是连这点都不懂,当不了我妹婿。”君爷觉得这事根本不需要向蒋大少多一句废话。

以蒋大少那种八面玲珑的灵性,不可能不懂。

然归之,蒋大少再厉害,温世轩求蔓蔓,蔓蔓忍不住抗拒不了父亲。

冰眸蓦然冷到极致:果然,那男人不管是怎样,离开他妹妹最好。不然,他妹妹只有受罪的苦。

想尽办法,把那男人赶走!

……

蔓蔓他们进到温***病房,见到病房里面,不止温世荣一个,二姑带了汪少涵过来探望老人家。

汪少涵虽是外孙,却是老人家唯一能看到的这一代里面的男孩子了。每年春节,老人家包给这小外孙的红包是最多钱的。

然,不见汪少涵有多敬重老人家。

蔓蔓记得,小时候,这个小表弟,最喜欢爬到老人家背上扯***头发。

汪少涵占着自己是唯一的男孩子,爱玩,忒爱玩,符合现下社会里的流行词儿小皇帝。没大没小,想要他孝敬老人,偶尔让他装模作样可以,要让他心底里装上每年只见几次面的老人家,是不可能的。

蔓蔓一直觉得二姑一家把这小表弟宠得不成样子,但她是晚辈,不能说。

现在,汪少涵在病房里闹别扭,嘟着嘴巴:“妈,走吧,奶奶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等奶奶好了,我们再来看。”

“你这孩子——”二姑温凤妹一边作势要打小孩,手当然没有打下去,一边对中风后不能说话的温奶奶说,“妈,少涵我这是让他向学校请假过来的,现在要回去了。等你病好,我再带他来看你。”

温***头在枕头上缓慢地转动,是谁都看得出温奶奶是在摇头,不舍得小外孙走。

但二姑温凤妹非要说:“妈让我赶紧带少涵回家呢,免得吓坏孩子。”

“二妹。”温世荣看不下去了,火道,“昨晚上妈病危,我让你赶紧带少涵过来,你说他要睡觉。今天,你带他来到这里不到五分钟就走,你好意思吗?一没让你出半分钱,二没让你做半点照顾老人家的活,带个孩子来看看老人都挑三拣四。”

听二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里里外外的人都有,直说不给脸的,温凤妹脸一青,怒瞪着老二。

汪少涵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伸脚踢温世荣的腿:“二舅,你真坏。”

“你看我替不替你妈打你!”举起巴掌的温世荣,是真下了力气打这个小外甥。

平常小外甥怎么闹没有关系,现在老人病成这样还耍小皇帝威风,一点教养都没有,这不是单人病房,进出不止温家人,被别人看见嚼舌根,他温世荣在市政府里怎么呆的下去。

“妈!”汪少涵嚎了起来,躲到母亲背后,与母亲一块瞪着温世荣。

温世轩在他们几个争执的时候,悄悄搬了张椅子,自己坐在老母亲床边,握着老母亲的手,很久没有声音。

“大哥,你说句公道话!妈这个样子是不是会吓坏少涵!”温凤妹将皮球踢到老大身上,最好老大和老二打起架来,她可以带孩子走。

看到妹妹这样子,温凤姊都啧啧切齿:真以为自己生的是个男孩,可以无法无天了。

“要我说,你们一个个都要在这里陪妈,一个都不能走。”做老大的终于发话了。

但这话,明显不合两个妹子心意,全嚷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们有自己的家。”

“我是老大,我说了我做主!”温世轩跳了起来,激动地拍胸脯。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有本事当老大吗?要不是世荣在,妈能进这家医院?还有,住院押金,抢救费用,世荣都掏不出全部,要我出钱!”温凤姊一点都不畏惧没有气势的长房。

温凤妹不会落于姐姐后面,立马接着说:“妈最疼少涵了,总是说了,有钱,都要留给少涵一个人。大哥,二哥,你们是妈的儿子,都比不过少涵。”

一家人这个样子,蔓蔓回头看老公。

蒋大少是搬张椅子坐在门口,敲着二郎腿,等着,等着谁敢不经岳父同意踏出这个门,他先一脚绊倒在地揪回来,管对方是男是女。

于是,温凤妹拉了儿子要出门时,遇到了蒋大少的拦路。

“蔓蔓!”温凤妹嚷侄女,因为蒋大少的眼神挺吓人的。

“二姑,你先别走。我妈和我婶都快来了。到时候大家都见个面,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你妈和你婶是当儿媳的,照顾老人家是她们的事。”

这话真说得出口,母亲病了不是女儿的事只是儿媳的事。

蔓蔓忍无可忍了,一把揪过闹个不停的汪少涵,一巴掌朝他的脸掴了下去。

这巴掌是用了力气的,汪少涵半张脸都红了,因此惊得连哭都不会,傻呆呆地看着她。

温凤妹一惊之后,嚎叫:“蔓蔓,你打我儿子?!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打你表弟,你——”

“就凭我是他表姐,他没大没小,不孝顺老人,我不打他,他将来能成什么样!”蔓蔓站住了理儿,不紧不慢,每一句话伴着眼镜后那双犀利的月牙儿眼,直刺得汪少涵乖乖地耷拉下头,不敢哭闹。

温凤妹两手抱住儿子,斜勾起嘴角,尖牙利口地说:“蔓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可以教育我家少涵?我告诉你,你爸都没本事教育我们两个妹子,就那个窝囊样,没钱,怕老婆,什么事都做不成,而你蔓蔓呢,到最后,你看你带了个什么男人回来,要我们温家倒贴钱的,你把我们温家都丢脸丢到北京去了!你敢说你有本事教育你表弟!”

温凤妹这顿吼,唾沫子都四溅到在场所有人脸上。

温世轩的拳头,捏了起来。

被侮辱了的蒋大少,只是眨眨眼,心思:是不是该给温家的人弄个排行榜,或许,温凤妹能排上极品第一。

蔓蔓可以猜到老公心里快笑破肚皮了,带了一丝无可奈何望望天花板。

被温凤妹这番话,震得最厉害的,是刚从机场一路飞奔过来想向老人家要珍宝的张秋燕温浩雪许玉娥一行人。

“老婆。”温世轩和温世荣两兄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老婆和女儿,叫。

许玉娥小指头挖着耳朵,端着架子走进来,朝着温凤妹说:“小姑子,对不起了,我家蔓蔓嫁的不是破落户。”

接着,她刚要趁此机会得瑟的时候,得到了老公以及蒋大少一同射来的寒目,想到老公要让她再拎水桶,她悻悻地收住口,退居二线。

“不是破落户是什么?卖草席的?”温凤妹打死都不信蔓蔓嘴里能吐得出金牙。

张秋燕走出来了,主要是说给老公听,要老公千万别像温凤妹在蒋大少面前走上一条自取灭亡的路子:“世荣,我上回电话里说了一半,蔓蔓嫁的不是破落户这个你知道了。但是你问我侄女婿是什么身份,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这侄女婿的父亲官可大着呢,是部队里的部长。”

边说,边向不相信的温凤妹悠叹道:“小姑子,你老公的弟弟不是参军了吗?你说他去了北京的部队,如果是这样,你对侄女婿这样说话要想好了。侄女婿在部队里是大官,上的是部队高官的学校,住的房子是我们一般平民百姓都进不去的大院,一分钱都不用花的。”

听完张秋燕这些话,温凤妹仍不相信时,忽然听温凤姊和廖舒雅母女同一声惊叫:“怪不得,住五星级酒店,一刷卡,去掉上万都面不改色的。”

也即是说,温家嫁不出去的霉女蔓蔓,嫁的不是沙子而是金子。

而且这个金子女婿,是那晚上,她们自己不要的!

病房里,陡地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里。

然后,两个姑姑,一个两个都扶着额头,最终都跌到了椅子上,心口里面这股与金子女婿失之交臂的痛楚,就不知道如何形容了,简直是要她们的老命!

蔓蔓攀上的是京城的少爷,那是这城市里的女孩子万分之一的福分。

廖舒雅傻了似的,望着蔓蔓和蒋大少。

对于廖舒雅和姑妈们这股痛楚,温浩雪和温媛是深有体会,没法安慰,因为她们都安慰不了自己。

被蔓蔓打了巴掌的汪少涵,诺诺地看着她和蒋大少:“蔓蔓姐,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家里人,我妈她们都没法说你嫁不好了?”

谁敢说蔓蔓嫁不好?

自己找脸抽的!

现在两个姑姑,就是恨不得拿巴掌往自己脸上抽。

躺在病床上的温奶奶,幽冷的目光,盯在蔓蔓的背影上。

【78】真相

更新时间:2013116 8:43:45 本章字数:12374

一家人,除了小姑一家没有来,几乎都到齐了。爱豦穬剧

蒋大少的身份一曝,没人再敢小看大房了。

老油条的温世荣走到蒋大少面前,笑得脸皮都皱了起来,说:“侄女婿,您是从北京来的,看的视野比较广,做事可靠,而我大哥即你岳父嘴巴比较笨,我相信,如果由你代替我大哥来主持我们家里的事情,一是我大哥有了个依靠,二是这家里面没有一个不服你的。”

此话是要把蒋大少推出来,推到一家领导的位置上。

蒋大少在部队里混官的。常说清官都难判家务事,他是傻了,像温家人那样傻,才会傻乎乎地答应温世荣这话。想都想得到,一旦答应了,坐上一家之主的位置了,这些温家人能乖乖听他的话?恐是下一步,集体要求他和媳妇吐出钱来周济温家,最怕要他以身作则,让蔓蔓照顾老人家。

抱歉,钱是一回事,他陪媳妇来,正是看准了温家要吃他媳妇,他绝不可能让媳妇在这里受半点苦头。

“二叔。”看温世荣这人刚刚的表现,不像温凤妹极品,蒋大少把二叔这声叫了出来,同时给个下马威,“二叔,说实在,一我是个外人,像二叔说的从北京来,北京人做事的风格好像与你们这里不一样。二叔你看得起我当然高兴。但你二叔真的确定,我这个从北京来的人,按照我们北京人做事的习惯来说话,你们都能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温世荣设的这个先礼后兵的陷阱,没想到蒋大少一眼看穿了。

“二叔。”蒋大少仿效温世荣这招先礼后兵,拍打温世荣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您是长辈,像您说的,我岳父大人的性格不太合适出来做头,由您做主最合适不过。所以,有些话我必须向您先做一下汇报。我媳妇前几天在家里都昏倒了,身体不大好,我打算是过几天带她去我们单位看病的。但她心急于老人家的病情赶过来,等过几天,我还是要带她回去的。到时候希望二叔您能帮我们主持这个公道。”

脚底抹油要溜?

即使蒋大少打算带老婆溜,就蒋大少那身份,开一句口任务布置下来,在政府里面工作的温世荣,一人力顶狂潮,都得放蒋大少他们走。

温世荣的脸色别提有多别扭了。

好不容易家里出了个高官亲戚,什么都没有捞到放了走,谁愿意?

不需温世荣放信号,一早竖着耳朵听他们两人说话的温家人,全冲了过来,围住蒋大少七嘴八舌的:“侄女婿,你这样走可不行,你可能不知道,奶奶在众孙女中最疼蔓蔓了,您最少得等老人家清醒了,看到蔓蔓嫁了个好人家才可以走。”

“我看老人家现在都很清醒。既然姑姑婶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去和奶奶打声招呼,然后我和蔓蔓搭今晚的飞机。姑姑婶婶,你们真是太解人意了。我代蔓蔓谢谢你们。”说罢,蒋大少抛下这一众目瞪口呆的姑姑婶婶,来到老人家床前。

见女婿过来,温世轩让开位置。

走近到病床,蒋衍同志弯下腰,与不能说话的温奶奶正对上眼睛。

温奶奶幽冷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两圈的样子,好像是抛出光圈要把蒋大少罩住。

蒋衍同志伸出手,长指头作势梳理老人家的白发,嘴巴背着众人落到老人家的耳畔,低低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媳妇。”

幽冷的眼珠子猛地锁紧了瞳仁,望着他,是瞪着他,旋转的光,凶巴巴的。

之前,他坐在门口,老人家盯着他媳妇背影的眼神,他都见得一清二楚。

媳妇说温奶奶疼她给她护身符,现在到了此地和老人见上面,不需质疑了,全是岳父温世轩撒的谎。

温世轩为什么撒这样的谎?

直起腰,转过头,一丝探究的目光打在了温世轩脸上。

突如其来接到女婿一抹探究的眼神,温世轩青青的面色,好像反光的青苔。

“爸。”

温世轩像是小退了半步:“怎么了?”

其实陆司令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了,蔓蔓是陆家的,不是温家的孩子,现在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全部的检验结果出来。然而,蔓蔓尊敬这个老父亲,他做蔓蔓的老公,想,顺媳妇的意思,尊重温世轩。

但是,如果温世轩真是曾经做出一些对不起媳妇的事。

英眉,在考虑到媳妇的心情时,极为艰难地拧:“蔓蔓她身体不大好,我想带她先回旅馆休息。”

温世轩轻轻的呼气声:“行,你们先回酒店。这边我来和其他人说。”

听丈夫说要先走,蔓蔓道:“阿衍,我没事的。”

就知道媳妇不会愿意放老父亲一个人在这,蒋大少耍了个赖皮,装作皱着眉头,贴住媳妇的耳边说:“你不考虑我吗?是我不舒服,但是我不好意思当着众人说。”

刚出机场的时候,蔓蔓已经担心老公能不能适应南方的酷暑,现在老公都自己这么说了,蔓蔓无奈,嘱咐父亲:“爸,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们?你知道我们住的地方不远的。”

大手往媳妇腰上一搂,拖着往外走。

走到门口,几个人看着他:“侄女婿——”

蒋大少这会儿懒得废话了,两眸好比下山的老虎,一排雷鸣闪电横扫温家人:谁敢挡路?

一个个退到了境界线外。

于是,蔓蔓被老公一路拉到了医院门口,发现老公走路一路雄赳赳气昂昂不像有病的样子,疑问:“阿衍,你用不用去看下医生,反正我们在医院里头。”

“不用。”答得太快,看见老婆眼镜上一道闪光,心里喊不妙,马上继续装起来,“我是说没有必要,在医院看病麻烦又浪费钱,我只要找个阴凉的地方躺一躺。”

素知道他是装,知道他不爱她面对温家人,但是,她真怕他万一是真病了,心里恼着,细眉微颦,道:“你最好不要是骗我,要是真骗我的,我和你没完。”

嘴巴里好像被塞了颗黄连,蒋大少悻悻的。

两人刚是要走出到大门口,一个声音喊道:“蔓蔓,是蔓蔓吗?”

循声,看见一辆自行车驶过大门口,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自行车跳下来,推着自行车跑几步到他们面前。

“小姑丈?”蔓蔓认出了人,讶喜地喊。

蔓蔓的小姑是在很久以前,在女儿五六岁大的时候病逝的,余下的这小姑丈林文才,到至今都未再娶,一个人抚养女儿林佳静。

“蔓蔓。”将自行车靠在一边,林文才与他们两个是走到旁边的树荫底下说话,扶低眼镜打量眼前的侄女说,“你没有变,和以前一样,我一下子都能认出你。”

“是。”蔓蔓嘴角浅浅地展开一个笑窝。

看媳妇这样子,好像这小姑丈不错。蒋大少抱着手在旁边观望。

“小姑丈,你是来探***吧?”

“我昨晚早上都要值班,中午收到你二叔发来的消息的赶过来的。你可能不知道,佳静上了住宿学校,一时赶不回来。”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林文才抹一抹赶到这里时额头的热汗。

蔓蔓给老公使个眼色。

蒋大少收到信息:走过去这附近的小卖部买水。

“他是——”等蒋大少离开些,林文才悄声问侄女。

蔓蔓结婚的消息温凤姊都不知道,林文才更是不晓得的。那晚上二叔组织的相亲宴,独缺小姑子一家。若不是奶奶生重病,恐怕二叔都不会想通知林文才。

温家人都戒备林文才。说起来这其中的原因挺搞笑的。因为林文才并没有因为自己媳妇过世了,而把温家完全当成陌生人,这里面可能有蔓蔓的小姑留下遗言的缘故,林文才每到佳节,都会上门探望温奶奶,给温奶奶带点东西和包点红包。温家人,就从这点认定林文才是贪图温家祖宗的遗产,不然怎么会在老婆死了后对老婆的妈依旧这么好?

只有蔓蔓和温世轩最清楚,林文才这人不贪温家任何东西,若不是小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在温家,可能连温家的门都不想踏进。

可以说,林文才一家是温家里面的另类了。

可惜,之前因为许玉娥拦着,许玉娥不准林文才踏进自己家门。说林文才像条狐狸,一心想霸占大房的遗产。再有小姑丈一家住得远,到城郊,蔓蔓想和小姑丈一家靠近,都挺困难的。

“他是我老公。”蔓蔓说。

“哎呦,结婚了,不错,不错。”林文才熠熠的眼神里能看出他是真心高兴,对蔓蔓说,“看得出来,挺好的一个小伙子。”

蔓蔓脸蛋微红:“小姑丈怎么知道?”

“你看你一个眼神,他马上跑过去给你买水。这挑男人,就得挑一个疼自己的。”林文才指着在小卖部买水的蒋大少乐呼呼地说,“不过,蔓蔓你向来聪明,姑丈一直觉得你不会嫁得差,比浩雪她们好多了。我经常叫佳静如果要在家里面向谁学习,只能是学你,不能学她们。”

抱着几瓶矿泉水跑回来的蒋衍,听见林文才这番话,英眉一挺:温家人里面,总算出现一个正常的了。

好感倍增,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小姑丈说:“想给姑丈买饮料,但不知你口味,干脆买了脉动。”

“脉动很贵喔。”林文才这话是说给蔓蔓听的,含义是赞美她老公会做人。

蔓蔓的脸又红了红。

蒋大少则是从眼前的林文才看到温家的阳光了:没错,温世轩人是好,但嘴巴笨,做事不利索,看着林文才,像是个知识分子,说话幽默风趣,富有涵义。

温家突破口在哪里,一目了然。

“小姑丈。”论热络人的功夫,蒋大少不会输给谁,为了媳妇马上把热脸贴上林文才,说,“您探完奶奶,先别回去,我们今晚一块吃个饭。我请客。”

林文才没有一口答应,提起眼镜,锐利的视线扫量蒋大少:“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本地人。”紧接想起什么,回头对蔓蔓说:“对了,上回我经过你们家的杂货铺,发现关门了,听你们邻居说你们一家都上了北京?”

“不瞒姑丈。他是北京部队的。我现在家在北京。”蔓蔓说。

“军人?”听到是军人同志,林文才的目光变了,一掌爽快地拍打到蒋大少的胳膊上,道,“好,今晚这顿饭我吃了。不过,你们既然从远地过来,虽然蔓蔓生长在这边,但嫁过去再过来是客了,今晚的饭局由我来请。”

蒋大少和蔓蔓赶紧要说:不行。

林文才不让他们两人说话,道:“说定了,蔓蔓你不能不让小姑丈为你们高兴一下吗?”说罢,向侄女挤挤眼睛,小小声说:军人没什么钱,不能让他请的。

蔓蔓一窘:老公并不是没有钱,再说老公没钱她有钱。

可林文才已经不管他们说三道四,自顾推着自行车走了。

与媳妇一起走去酒店,蒋大少手指捉摸着下巴,议论起林文才:“挺好的亲戚,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

“我妈的关系,不让我们和他来往。当然我妈不知道,我上大学那年,学费紧张,他偷偷塞给我爸一笔钱几千块,说是小姑的留言,要给我上大学用。我小姑不像大姑二姑,念过书,是很好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好像好人短命,小姑死的早。”蔓蔓叹口气。

“你小姑丈也是念过书的?”

“是,和我小姑是同学。小姑丈现在在电力局工作,工作稳定,但长年累月要上夜班,也挺辛苦的。我那表妹林佳静,年纪与媛媛差不多,明年应该也是要高考了。”蔓蔓说着小姑一家的情况,眉头小拧,亦是感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把媳妇的肩膀搂着,两人进了酒店,一眼看到了在柜台办手续的陆家刘秘书。

两个爷住这?

“蒋中校。”刘秘书回过身,看见他们俩,打招呼时,不忘向蔓蔓表示亲近的敬意。

蔓蔓不了解他,只知道他偶尔在君爷身边出现过,礼节性地点下头。

“刘秘书。”蒋衍同志狡黠地扬起眉角,“你住我们客房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