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回眸的姚爷下了个套:“蒋少校,如果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请务必告诉我们。这样我们能禀告上面的人,论功行赏。”

论功行赏?

蒋飞的心动了,道:“这事其实错都在我弟弟和弟媳身上,不过领导请放心,我会教育好他们的,今后,他们不会给领导再添任何麻烦。”

“你打算怎么教育他们?”冷冷的声音问。

“我刚已经和我弟弟说了一番。”

冷笑,顿从两爷的心底里发出。

因此,见不到蒋衍同志送蒋飞兄长出门,原因在这。

既然蒋衍同志都教训过蒋飞同志,让他气冲冲差点撞上人,两位爷想,就此送这位蒋飞同志一程不是不可。

姚爷笑,笑得好像妖冶的花:“蒋少校,这事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向上级禀告为你‘邀功’的,所以,请你到时候一定要在上级面前拿出造谣人的真凭实据出来,因为你知道,我们上级凡事只认两个字——证据。没有证据想告状的,是诬告,比造谣的人更罪加一等。”

爷说的话没有任何毛病,但是,足以让蒋飞心头阵阵发虚打起了冷战。他上哪里去找个垫背的?

“至于你弟弟弟媳,你不用教育他们了,此事调查得一清二楚之后,你放心,我们领导肯定会论公办理。”

爷的话言简意赅,极富深意之外,同时包含了令人极为深畏的威吓。

蒋飞惊的,磕磕巴巴都说不出话来,含糊道着“是,是”,跑下楼梯逃逸去了。

冷眸,盯上一眼蒋飞逃走的背影。

对他们来说,收拾掉蒋飞很容易,问题在蒋飞说的这话不是空穴,如果随意和蔓蔓太过接近,说不定真是给蔓蔓带来不少声誉上的闲话。或许人们畏于他们的身份不敢乱嚼舌头,但是,在心里头或许真如蒋飞一样会有猜嫌。不过,应都是些黑白不分的人,与蒋飞一个水平。

看来,人间极品之多,防不胜防。

说回来,温家那群极品,该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两个爷往上走时,一面小声交谈。

“我们跟踪到了王海打过电话给温媛,但是,王海应该是用路边电话打的,完全找不到线索。”姚爷拧着长眉,“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把温媛抓起问。”

“没有用的,温媛本人并不知道多少事情。如果真抓了温媛,打草惊蛇,这条线可能真的断了。”冷声中,带了一丝更深邃的思虑。

温世同那条线之所以会断,就因为他们之前派人去查了温世同的公司,导致对方收手之快,也可见对方做事的狠和绝,像温世同这种外部的,绝不会让他接触中心秘密,随时可以当弃子丢弃。

进了监狱的温世同,经多次审问,的确是对杨家那条线的背后,几乎毫不知情。只知道一个杨乐儿找过他,要他做一些事,还有那个王海,是杨乐儿的助手的样子,在他面临困难的时候为他出谋划策过。

杨乐儿与王海,与他交易对他提出的要求,不外乎都是要他尽可能让温明珠靠近陆家,或是让温媛混进陆家,再到现在,让温媛寻找丢失的玉佩。

“他们那么想知道囡囡活着或是死了做什么?”姚爷想不通的,即是没有一点利益可取的囡囡,为什么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杨乐儿不用说,是个疯子,针对囡囡是针对陆夫人所为。然而,杨乐儿栽了,这事本该停止了。

“他们要的肯定不是囡囡,只是囡囡拥有的某样秘密。”冷眸道着这话时,旋转逼人的寒光。

“这事,肯定连囡囡自己都不清楚的。”性情悲悯的姚爷,狭长的眉深愁居多。

“或许那个男人知道些什么。”冷眉上提,夹起的双眸,若是温世轩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近在眼前。

温世轩,他怎么看,都看不透看不清,究竟在温世轩内心里面装着什么。

……

蔓蔓在部队大院门口,与赶回来的老公相见。

“你迟了半个多小时?是不是路上塞车了?”蔓蔓小媳妇在等老公迟迟未到的过程中,心脏经历了心惊胆战的担忧成疾,月儿眉皱了个小疙瘩。

“什么事都没有。”蒋大少英眉一扬,接过媳妇手里拎的瓶酒,嘴角边浅浅的酒窝,潇洒帅气。

有什么事,都有他顶着。

蔓蔓斜着往上看老公的侧影,见老公的肩膀宽和阔,好像一座山,月牙儿眼眯着眯着,成了一弯噙着笑意的新月。

接下来,蒋大少开着甲壳虫,送小媳妇去见娘家人。

“阿衍。”蔓蔓想着是个时候,尝试与老公提起,“我想去考驾照。”

“考驾照,你行吗?”蒋大少想到了上次高大帅告的那次状,心有余悸的,“你现在还闭着眼睛开车吗?还有,你倒个车都差点酿成大祸。”

“我现在没有闭着眼睛开车了。上次那是意外,我爸坐在后面看见我开车被我吓到,伸出手来抓我,我才慌了手脚。”蔓蔓努力向老公解释和保证。

“蔓蔓,为夫不是想刁难你,只是你要想好了。”英眉下的英眸,望着媳妇,是一抹担忧,“你一定要想好了,才可以去考驾照。”

“我都想好了。”指尖扶起大眼镜,点着头。

“那我问你,你之前是因为什么开车上路时,总是想避开什么东西去撞电线杆?”

未想老公突然问出这样尖利的问题,蔓蔓绞眉,浅浅地咬唇:“可能是我小时候错乱的记忆。我小时候听我爸说我差点出过车祸。”

这事,蒋衍同志略有听说杨乐儿曾开车撞人的事,莫非,当初是真的是差点撞上了幼儿时候的媳妇?导致给媳妇落下了心理阴影。

现在那个疯子都抓起来了,按理来说,应是安全了不少。

媳妇愿意与他开这个口,说明心结解了不少。

人,总得往前进的,不能一辈子困在阴影里面。

“嗯。”蒋大少在前后矛盾的种种苦思之后,做出了一个比较科学的决定,“这样,你下次开车,我请个心理医生坐你旁边,让他看看你是不是还受到心理影响你正常开车。”

老公这个提议是为自己好,蔓蔓点点头。

甲壳虫开到粤菜馆,停好车后,两个人走进餐馆里面。

“蔓蔓,这边——”看到他们进门的温世轩、林文才,齐齐出声招呼。

自己父亲、小姑丈,那都是再熟悉不过了,蔓蔓走过去看的是,立在林文才旁边低着小头的高个子女孩,月牙儿明了地一笑,对向小姑丈:“这位是佳静吧?”

“是。”林文才扶眼镜笑,催女儿,“你不是很想见蔓蔓姐吗?现在见到了,还不赶紧叫。”

“蔓蔓姐。”林佳静慌里慌张的样子向蔓蔓鞠了个躬。

蔓蔓失笑,赶紧扶起她:“佳静,不用客气成这样,都是一家人。”

说罢,扶起对方时再细细打量林佳静略带羞涩的脸,说真话,林佳静这幅样子,决不是像温浩雪温明珠那些人一样是装出来的,是真正的内心而容易害羞的女孩。

蓦地,蔓蔓想起了自己,在去念大学前,在与初夏认识前,和佳静很像,见个陌生人,都是小心翼翼十分忐忑,生怕不经意得罪对方。现在,她自然不是这么想了,人都是平等的,不需要去故意的讨好对方。所以,大学是个很锻炼人的地方,是个小社会了。

在林文才责怪女儿不得体时,蔓蔓笑着插话:“小姑丈,不用说她,她上了大学后,自然而然,会变得不一样了。”

说到上学的问题,担心林文才不好开口,温世轩抢着道:“蔓蔓,佳静有可能要到北京来上学,这不,你小姑丈想求问你和阿衍的主意。”

“是吗?”蔓蔓与老公对个眼儿。

“先都坐下,边吃边谈。”林文才可不能让其他人为他和女儿饿到肚子,招呼蔓蔓蒋大少坐下的同时,喊了服务生赶紧上菜。

挖林佳静到北京上学的,是一所公立学校,但是,非北京的重点公立学校。大概是为了升学率和高考状元的问题,这所学校新上任的校长,鼓励老师到其它地方挖尖子生,只要是能有北京户口。

实际上,林佳静在本地考,不会差过在北京考,因为林佳静所在的高中在本地很出名,每年被全国出名的大学招录的高考生并不少。除非,林佳静是想考中央美院之类对本地生源特别优待的北京大学。

“佳静自己怎么想?”与老公商量了下后,蔓蔓问羞涩低头的佳静。

“你自己和蔓蔓姐说。”林文才催促女儿。

“我想——考中央美院。”鼓足了气,林佳静抬起的双眸,与蔓蔓的大眼镜对上,“因为,我想和蔓蔓姐一样成为画家。”

蔓蔓是知道,已过世的小姑喜欢画画,现在,小姑的女儿说想要画画,如果真能成,是不是满足了九泉之下小姑的遗憾。

月牙儿眼笑:“行,蔓蔓姐帮你。你好好学,户口的问题,蔓蔓姐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林文才父女高兴非凡。温世轩替林文才高兴之余,想到小女儿的梦,深喟,与大女儿悄声说:“今天我带媛媛去那所私立学校了,对方说接受媛媛入学。”

对这个道不清情愫的妹妹,蔓蔓扶下眼镜:“我知道了,爸。”

热菜上桌。

众人开筷。

在蒋衍同志走去柜台找开酒器时,忽然肩膀上被一拍。

回头,见是林文才,英眉一扬:“小姑丈?”

偷偷望了那边桌上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林文才拉着蒋大少到店外,找了块阴暗遮光的地方说话。

“什么事,小姑丈?”林文才如此神秘兮兮,是把蒋衍同志惊到了。

“是这样的。”林文才前思后想,北京的地盘,唯有蒋衍同志能护得住温世轩了,于是,是该把事情托给蒋衍知道,“今天,还有不久之前,你岳父,和我,都被一群陌生人请过去问话,问的都是有关蔓蔓的事。”

眸光一转:知道请他们过去问话的人定是陆家人。

果然,林文才接下来透露:“他们自称姓陆和姓姚。我过几天离开北京,倒是没有关系,主要是你岳父的安全问题。虽然这些人看起来不坏,但是想到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作为女婿,要多照看下你岳父。”

英眸低下:这回,真是成了夹心饼干了,两面难做人。

拍打下蒋大少肩膀慎重嘱托后的林文才,抬起头刚要走回去,却见是距离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站着蔓蔓,猛地大惊之下额头冒出一排冷汗。

“小姑丈?”察觉异样的蒋衍跟着回过头,看到媳妇,一样一惊。

媳妇什么时候学会了偷袭?还能让他不察觉?

这边两个大男人僵成了木头。

扶扶眼镜,蔓蔓的口气却是很稀松平常地说:“小姑丈,阿衍,菜都凉了。我刚在柜台找不到你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看起来,蔓蔓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互相猜疑的眼神,在林文才和蒋大少的目光里流动。

“没事,我和阿衍说点男人之间的悄悄话。”打着迷糊眼,林文才若是没事人笑着,率先走回餐馆里面。

蒋衍同志急忙尾随于后。

看着他们两个像是狼狈而逃的背影,蔓蔓的大眼镜上掠过一抹弧光:终是,找上自己的父亲了吗?

【87】有了居然药流了

更新时间:2013125 8:36:45 本章字数:12202

“蔓蔓姐,你喜欢喝什么?”

父亲和小姑丈都选择了喝酒,蒋大少要开车,与女人一块喝饮料。

佳静要去柜台拿饮料时,问蔓蔓,却发现蔓蔓好像走神了。

蔓蔓一会儿回过了神,朝佳静笑笑:“我和你一块去吧。”

点点头,林佳静陪蔓蔓一起走,或许是人个子高的缘故步子迈得大。走了几步,见蔓蔓跟的吃力,佳静放慢步子,羞怯地低着头说:“对不起,蔓蔓姐,我人粗。”

“个子高是好事。”蔓蔓道,眼镜后的月牙儿眼羡慕地打量小表妹高挑的身材,“像你这样的,当模特儿都没有问题,是你的资本你的骄傲,你不需要低着头。”

“嗯。”佳静低低声说。

蔓蔓知道这事急不得,怕生是基于佳静的性子,不见得肯定是缺点。

两姐妹来到柜台,要了几瓶椰子汁。

等服务生去拿饮料的时候,佳静对蔓蔓说:“蔓蔓姐,大舅子是喜欢抽红塔山吧?我刚去外面转了一圈,都没有买到大舅子要的150,不知道这附近烟店在哪里。”

父亲抽烟?

记忆中很小的时候父亲似乎抽过,后来自己都没有见到过了。

蔓蔓都以为父亲戒烟了,愣:“是,这附近好像没有烟店,不过那种小卖部应该有。”

就是佳静这种迟钝的,都能感受到蔓蔓好像不知道温世轩抽烟,一刹那自知是说错了话,忙道:“对不起,我是听我爸说的。”

父亲偶尔有些小秘密瞒着自己,不止父亲,还有刚刚撞见的小姑丈和老公,蔓蔓扶了扶眼镜,道:“没事。”

佳静窘着,因为听得出蔓蔓并不是真的没事。

两姐妹拿到椰子汁,正要往回走,蔓蔓忽然停住脚步,问佳静:“佳静,你和你爸爸相依为命很多年了,是不是?”

“嗯,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的,就留下我爸这个亲人。”佳静道。

“你爷爷奶奶呢?你父亲那边的亲戚呢?”知道温家人除自己父亲和自己外并不待见他们父女,蔓蔓错开问。

“我爷爷奶奶很早去世了,我爸是独生子。我爸那边远房亲戚有几个,都在外地,不常走动。”佳静说到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蔓蔓,“蔓蔓姐,你和大舅子感情,好过和大舅妈是吧?”

“我和我爸的感情比较好。”蔓蔓边说,边是看向坐在饭桌上与小姑丈相谈甚欢的父亲,目光在这两位中年父亲的身上深深地凝注,“我们两个好像是同病相怜。”

“蔓蔓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蔓蔓转过头,看向小表妹。

佳静此刻羞涩的声线里,压了一丝不若平日小兔子般的沉稳:“我和我爸经常交心的,我觉得我和我爸比较像是朋友,不大像是父女。”

小姑丈是那种性情,平易近人不说,像是和什么人都能平等交往,因此颇得自己老公蒋大少的欣赏。

蔓蔓理解了佳静的意思,深邃的目光远望父亲:“这点,不是什么样的亲子关系都能做到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使不能时时刻刻的交心,感情是不会变的。”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深意,佳静转过脸稀奇地看着蔓蔓,在蔓蔓平凡的侧脸看见了一圈柔和的光,好像一只小橘灯暖暖地洒在人心窝里头,莫名地令人安心。再一看,发现表姐夫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媳妇。佳静慢慢地微笑开来: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表姐夫会喜欢上表姐了。

吃完饭一群人分散的时候,老公开车先送小姑丈父女俩去下榻的旅馆。蔓蔓和父亲在小饭店里等蒋大少的车回来。

温世轩因为今晚被林文才灌了几杯酒,再加上今早发生的事,有些借酒消愁的意味,多喝了几杯,人醉醺醺,有点顶不住,挨坐在椅子上坐着坐着,头偏向一边轻声打起了呼噜。

蔓蔓忙找出老公带来的外套,给睡着的父亲披上,担心夜晚风凉受寒了。

衣服刚披上温世轩的肩头,忽听温世轩嘴里喃出一句,似是梦话似是醉话的话:“蔓蔓,你不会怨爸吧?”

怨?

月牙儿眼低下,眉罩的阴影圈住自己的小人儿,过会儿,坚定的声音像是对自己说对他人说,蹦出唇间:“爸,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怨你。”

“为什么?”温世轩像是在梦里面问,眼睛都没有睁开。

“因为这世上,对我最好的,是爸了,我知道的。”

温世轩是不计任何的对她好,这世界上,除了父亲,她想不到,有谁能做得到父亲这点。或许老公能,但老公,毕竟慢了父亲一步将近二十多年。

“蔓蔓——”温世轩或许想说什么,却是抵不住醉意的样子,喉咙里打个酒嗝,不会儿睡迷糊了。

到蒋大少开着甲壳虫回来时,因林文才父女住的旅馆偏远,来回用了将近两个钟头,温世轩已睡了一觉,清醒了,与女儿女婿说:“送我到家的路口行了,我自己能走回去。”

蒋衍同志存心避开许玉娥那对母女,代媳妇先答应下来,送了岳父大人到小区门口放岳父下车。甲壳虫送完人回家时,从车前镜里能看见媳妇的眼光一直尾随着车尾消失了人影的岳父。

“蔓蔓?”蒋大少问,应说有些担心今晚媳妇是否听到了他和林文才的对话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似乎一眼能看穿老公的心事,蔓蔓扶着眼镜:“没事,我只是怕我爸没有醉醒,爬楼梯摔到了。”

“蔓蔓,你爸不能陪你一辈子的,但是你老公——我能。”蒋衍同志时时刻刻不忘抓住时机提高自己在媳妇心里面的地位,手指头一插头发,帅气地充满诱惑地笑。

“少贫嘴。”蔓蔓小媳妇瞪一眼老公,“专心开你的车。”

被老公插科打诨转回了神,但是,心里头仍然沉甸甸的。

……

第二天,在画廊。

初夏同志发现蔓蔓小朋友做事不经心,在蔓蔓拿棍子搅着浆糊搅了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停手的时候,生怕死党摧残她的耐性终于出声了:“蔓蔓,你是要捅破了桶才罢休,是不是?”

低头一看,看见桶里的浆糊被自己搅得稀巴烂,蔓蔓囧,急急歇下棍子。

“哎,你别急着干活,告诉我,你今天想什么了?”搅浆糊是一回事,要是死党不经心地去插电线烧煤气炉分神了,出意外那可事大,事关人命的,初夏作为画廊经营者之一,有义务提醒蔓蔓,顺便夹紧双眼揶揄死党,“怎么,想你老公想出神了?那是,你与你老公是新婚,但你老公是军人,天天不能回家,你是挺寂寞的。”

蔓蔓也觉今天自己有点儿做事不合格,停下手头的工作,拿一条布擦拭自己手指上的污迹,一面用力擦,一面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初夏,你说,怎样才能消除一个人的恨意?”

陆家人找父亲,她怎能不瞎想?

不知陆家人找父亲做什么,但是,她知道的是,那个男人很恨她爸,几乎是势不两立的那种,哪怕她答应那个男人任何事情,那个男人都不会放过她爸的,所以,她不能,不能就此抛下她爸。

“你说恨一个人?”初夏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挑着眉头苦思冥想她的问题,“我不知道恨是什么滋味,但是我讨厌过人,知道讨厌的滋味。有时候,一些人是做了很坏的事让你很气没法饶恕而讨厌,这一种,想消除那种厌恶感是不可能的吧。”

“另一种呢?”蔓蔓问。

“另一种,比如吧,我和你师哥,你知道的,在最初,我对他没有好感的,总觉得他长得不帅,又有点像老太婆唠叨。”

这个蔓蔓是知道的,当年师哥杜宇想追她好友初夏,费了不少心力。说起来,自己和自己老公也是一样。想到这里,突然茅塞顿开。

初夏竖起指头,道“宾果”:“就是这样,因为一开始是误解了对方,到后来,误解误会都弄清楚了,自然不会讨厌了,甚至觉得他身上的缺点都变成了优点。”

照这种说法推断,不,她蔓蔓坚信只能是这种说法,因为她父亲什么人她最清楚,那男人说的,肯定是误解她爸了。

然而,那男人绝不是一个能随意说得动的男人,除非有充分的证据,除非真相大白,还不能由她父亲或是她来澄清。

月牙儿眼一眯,或许,那些瞒着她秘密的人,都是在做这样一件事了。只是,不想她知道,不想她涉入。怕是这事有很大的风险,比如温明珠那件事,两个爷原本就打算什么都不告诉她的。所以,如果她贸贸然提出参与,不说他们同意不同意,她自己都明白不合适。自己对这些事根本不了解,并没有那个能力。她蔓蔓的长处在做饭和画画,不在这些。

但是,总有自己能做的事吧,再想想。

肩膀上,被指头戳,戳,戳,蔓蔓回头,看向初夏:“有什么事你说,不用神神秘秘的?”

初夏今天都在死党身边转悠徘徊,当然是有原因的,咳咳咳,眼角观看四周没人,贴在蔓蔓的耳朵:“趁你师哥今天不在,你陪我去趟医院好不好?”

“你病了?”蔓蔓惊诧,急忙上下左右观察她。

“什么病?你别想女人上医院就因为病!”初夏说着,脸都红了,一副别扭的模样儿。

蔓蔓是聪明的,而且因为近来经常被蒋家闹这种事,月牙儿眼一弯,笑:“原来是有宝宝了。”

手伸过去一把捂住蔓蔓的嘴巴,初夏愤愤地咬住唇:“都叫你小声点,我不想结果没有确定被你师哥知道。”

“你都不知道结果,那你怎么知道是有了?”蔓蔓小媳妇尚未生过宝宝,对这种知识的基础在于新手级别,月牙儿眼好奇地眨眨。

“你白痴啊!”初夏同是新手,但是从蔓蔓的一句话,都认定了自己比蔓蔓高一等,翻着白眼道,“还用说,药店有验孕棒卖啊,我小日子迟了,不就怀疑上了。”

“喔——”蔓蔓小媳妇长长地拉一声,扶眼镜的动作稍显科学家的风范,“验孕棒有时候会有错的,所以,要上医院检查。”

“废话!”初夏打断她,又气又急的,因为这些话明明是自己先说的,怎么变成蔓蔓来教育自己了。

因此,初夏是急着想当妈妈了。

蔓蔓嘿嘿嘿,不厚道地笑着,问:“你想去哪家医院检查?”

“这——”初夏且是一怔,好像尚未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到哪里检查都一样吧。”

“你都怕验孕棒不准,难道不怕差的医院给你一个误诊?”扶着眼镜的蔓蔓,抓到机会正式教育起准妈妈,虽然自己从未做过妈妈。

听着这话俨然有理,初夏纳闷的:“那你说去哪家医院?”

“去我老公二姐的医院吧。她在的那家医院虽然是二甲,但是,那里的产科听说很有名,二姐生小东子的时候差点难产,就是在那家医院最终母子平安的。”蔓蔓说的这些话,当然都是从蒋梅那里一五一十搬过来的。

论在北京里在这方面认识的人,除了两个爷,就是二姐蒋梅了。两个爷自然不能找,死活都不能找,但若是找蒋梅,蔓蔓十万个乐意。

“你老公的二姐是产科医生?”初夏头次听说这事儿,起了好奇。

若蒋大少的二姐是产科医生,初夏认为绝对能把自己和宝宝交给蒋梅。

“不是。她是医院财务科科长,厉害着呢。所以,她在她那家医院里头,是说一不二的。谁不知道,财务是财神老爷,要供起来的,没人敢反抗。你去到那里,她肯定给你介绍最好的产科医生。”蔓蔓使劲儿鼓吹蒋梅。

对蔓蔓小媳妇来说,老公的二姐,值得她骄傲和炫耀。

初夏听她边说蒋梅的好处,边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心里明亮,嘻嘻嘻笑起来:“你,嫁了人,现在胳膊都拐到你夫家的人身上了。”

蔓蔓一窘:这话可决不能被老公知道,不然会让老公得意地飞上天。眼镜推扶两下,转开脸避过窘境。

近来由于画廊业务增大,招了两个人帮忙看店。吩咐了留守的人,初夏让蔓蔓带自己到蒋梅的医院做孕检。

路上,不在画廊里了,蔓蔓趁着没人仔细地盘问初夏:“我问师哥,师哥含含糊糊没有答我,那天温明珠来闹事,究竟有没有给画廊带来影响?”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听她这样问,初夏不高兴她见外,嘟着嘴巴道,“早和你说了,画廊不单是我和你师哥的,有你一份。你的事,就是我和你师哥的事。”

“正因为我知道有我一份,我不是更该弄清楚画廊的现有状况吗?”蔓蔓努着眉,据理力争,不希望自己四处变成一个被人都蒙在鼓里的,何况画廊的事她完全能帮得上忙。

这话初夏倒是驳不了的,只得承认死党一张嘴巴厉害,不情不愿地说:“是有一点影响,但是,不大的。”

“什么影响?”

说回来,杜宇瞒蔓蔓的原因是,不是画廊的生意坏了,相反,是画廊的生意火了,于是,同行里的谣言四飞,说是之前蔓蔓中标旅游局广告那事,也是因为他们画廊在政府里有关系。

“这些人都是妒忌我们生意好,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你不用听他们胡说八道。”初夏扬着眉,小咬着唇,若是被她抓到那些嚼舌根的,看她不一个个割了那些人的舌头。

蔓蔓中标,是因为蔓蔓自己本身有能力,这点毋庸置疑。陆司令和姚书记,根本不会插这个手帮女儿做这种事。旅游局领导都知道上级领导有避嫌的意思,都差点先因为这否决掉蔓蔓的作品,然而,这个项目的合资方,一个外国人,却是极为欣赏蔓蔓的作品,在审标组中大力支持蔓蔓。最终,蔓蔓方能夺标。

可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外面的人即使知道,都不会去想好的,如初夏说的,被妒忌红了眼,全改版成符合他们想象的,以图能平衡他们失败的心理。

“算了。”蔓蔓淡淡地道。

人长在那么多人的嘴巴上,一个个去捂,既是办不到,只是想了让自己白添无所谓的痛苦。

清者自清。

她蔓蔓不是没有被人说过?

抬高眉角,初夏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这样子有点像某个人,后来一想起,不由眉角展开笑与她说道:“那天,你师哥和我说到,陆上校,被人诬陷与你有暧昧关系。陆上校听到的话,眼皮连抬都不抬的,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让你师哥从头到尾膜拜到极点,说:神仙不过如此。”

怎么说到君爷身上了?

扶大眼镜,月牙儿眼慢悠悠地转到笑不拢嘴的初夏,十足的质疑:“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

初夏的笑容一僵,瘪起嘴巴:“这,人都会变的嘛。其实想想,这人就是脾气臭,说可恶倒不至于。”

对君爷同志的改观,大概是在那晚上君爷照顾死党的时候,亲眼看见那人脸上与普通人一样,都会流露出温柔的情感。

想到此,初夏迟疑着道一句:“他,对你很好。”

这点,蔓蔓很清楚,不会否认,只是眉一扬:“但他对我爸不好。你忘了?我曾经发过誓言,谁对我爸不好,我不可能和对方好。包括我老公阿衍。”

温世轩第一的位置,稳若泰山,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