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媛脸一侧,眼睛迷惑地一眯,一时认不出姚子宝。

“你打她?”姚子宝斯文秀气的眉宇皱了皱,眼中难掩一抹厌恶。

这么说,这人是林佳静的护花使者了?

温媛顿觉好笑,瞧这男孩,一脸的青春痘,个头又不高,还戴着副深度眼镜,长相真真是——挺配得上林佳静这个小妖精的。说林佳静是小妖精,她这话可一点都不过分,不是吗?这男孩虽然长相不怎样,但是开着小车呢,最少是个富二代吧。

“你男朋友?”温媛俯向林佳静,鄙夷地笑,“你真行,来京城才多久?这么快找到男人了?”

诧异地仰头,和低下头望向她的姚子宝对到眼睛,林佳静急忙别过脸,摇头:“不是。”

“不是?不是他会故意把车停在这想替你出头?”温媛眼睛一眯,甚是无聊的,“是就认了吧。有他撑腰,以后有你得瑟的。”

林佳静恼羞非常,温媛这些话,比刚打了她的那巴掌更厉害。四周观看听到的人,都会将她想成什么样的女人可想而知了。直起腰,一甩头,是狠狠地瞪了扶眼镜的姚子宝一眼。

姚子宝挨这一记冷目,是一愣:怎么了这是?他这是好心被这个女人狗咬了?

看兄弟出师不利的陆欢,赶忙从车门另一侧钻出来,去拦林佳静的路:“我们是看你被她打,才下来的。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林佳静没来得及说话。

温媛的冷笑声再度响起:“勾引一个不够,原来是脚踏两条船。”

林佳静怒得攥起两个拳头,刚要折回去,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拉,回头。

陆欢那张笑颜好像阳光底下一朵向日葵,金光灿烂,让人看傻了眼的——帅气。

“我来。”

两个字,让林佳静还做不到头脑时。

卷着袖口的陆欢,走到同样正摸不到脑子的温媛面前,忽的一巴掴了下去。

痛快!

早就想收拾这个暗地里折腾他姐姐的女人了!

虽然今天为了打这一巴掌的借口不怎样:“怎么了?我和我兄弟,正如你说的,是她脚踏两条船的对象,心甘情愿的,所以,以后你再敢惹她,敢打她,你打她一巴,我们两个各甩你一百巴!”

温媛挨的这一巴,可比她刚打林佳静的那一巴重多了,毕竟陆欢那是练家子的,两只耳朵隆隆的响,却是仍把陆欢说的话都收进耳朵里了,一时很愣,很震。

四周围观的人,也都被陆欢的话给震飞了。

心甘情愿被女人脚踏两条船,这两个男孩是怎么一回事?

疯子!

在林佳静心里,只能冒出这个词:自己莫非是被两个疯子给缠住了。

于是,当陆欢神清气爽地甩着手,想回身向林佳静讨句谢时,却见林佳静已经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和袋子,跑得如小兔子一样飞快过了对街。

“哎——”陆欢挠挠后脑勺,再看四周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兄弟姚子宝,黑着脸是把他一脚踢回车子里,怒吼:“谁想和一块情愿被脚踏两条船了?”

正文 【109】不醒

两个小伙子回到家。

陆夫人从厨房里出来,见他们两个各别着脸,惊奇:“吵架了?”

“妈,哥呢?”陆欢悻悻的,手里拎的袋子里装着是君爷让他去药店买的药。

“在书房里和你姚大哥在一块。”陆夫人一边说,一边怕是自己小儿子惹得姚家二少不高兴了,悄声问姚子宝,“怎了?是不是欢儿惹你不高兴了?”

一块长到大的兄弟,哪有不拌嘴的时候。

姚子宝这么想,再被陆夫人安抚两句,气消了大半,大方地扶下眼镜:“没什么,意见不合。”

“什么意见不合?”迈向房门的陆欢耳朵子尖,扭回头,俊秀的浓眉一挑一挑的,被兄弟踩了那一脚屁股的气正大着,“分明是你没劲,我帮你还得被你踢!”

两个弟弟的吵闹声,传进书房里面。

听到自己弟弟踢陆家二少了,姚子业立马搁下笔,拉开房门。君爷见状,只好一同走出去。

“宝儿!”

被兄长严厉地喝了一句,姚子宝胸头本按下去的火蹿了上来,炮向陆欢:“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看来是自己的弟弟先挑起的祸端,是非分明的君爷冷冷的眸子扫到弟弟那头:“怎么回事?你骂人了?”

“再骂人,也是君子动口不能动手。”性情谦和的姚子业,仍旧说了自家弟弟一句。

本来这事儿,姚子宝道一句歉意,也就完了。姚子宝想低个头,把这事糊了,毕竟牵涉到两个哥哥出来问是怎么回事不好,那个被温媛掴巴掌的女孩,不知道什么人,把她再牵连上就麻烦了。

然而,陆欢的性子可没有他想的周全,被自己兄长质问一声立马得理不饶人地说:“我这张嘴哪里会骂人?你自己问他,我骂过他吗?”

于是两爷和陆夫人都被他们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弄糊涂了。这个陆欢没有骂人,姚子宝踢陆欢。姚子宝不是那种没事对兄弟挥拳头的人。

听这话,错岂不是全都在自个儿弟弟身上了。姚子业青了脸色,做哥的这回发了脾气,指向自己弟弟:“家里怎么教你的?自己兄弟你都这样没大没小,没尊没敬的,你现在越来越是无法无天了是不是!道歉,马上向欢儿赔罪道歉!”

“哥!”被兄长说了番重话的姚子宝,委屈至极,急起来像蚱蜢一跳三丈高,“我都说了都是因为他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还不知道错。”

“欢儿,你究竟说了什么话?”陆夫人眼看四方人马都在乌烟冒气,忙插进几兄弟之间打和场,感觉这羊毛终究出在自己小儿子这头羊身上,和和气气地问小儿子个事情究竟。

“不就是帮着人家说了句话吗?”陆欢挠着脑袋,那句话倒是不大好再说出口的。

“我需要你帮说那句话吗!”姚子宝气哼哼的,是很想拿锤子打兄弟的脑袋。

陆欢不是没脑袋,是陆欢性子偶尔急,考虑不周全,做事稍显鲁莽。

弟弟这点尚未成熟的性子君爷是一清二楚的。冷手伸过去一揪陆欢脖子后面的领子:“你说了什么话?”

“哥——”陆欢举双手讨饶,“我真的没有骂他。”

“没骂他他会这么生气?”

眼见君爷那拳头要先揍下去教训弟弟,姚家两兄弟倒是都急了。姚子业扯住君爷的手,姚子宝像猴子一样跳:“陆大哥,他真的没有骂我。”

“我不信他没有骂你,不然你生气做什么?”冷眸里闪过一抹犀利的光。

姜是老的辣。没有接到陆欢频频使来的眼色,姚子宝上套了,全吐了出来:“他只是为了保护那个被温媛打的女孩子,说我情愿和他一块被女人脚踏两条船。”

两爷和陆夫人猛地一愣。

哧。

门口笑出声的是听到吵闹下楼来打听究竟的姚夫人。

“你笑得出来?”陆夫人扶着额头,可没有姚夫人这般宽心,对这两个已经是十八岁属于成年的小伙子淳淳教导,尤其是对自己那口无遮拦的小儿子,“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到大在一块儿,衣服裤子都是换着穿的,不分彼此,但是,找女人,不能不分彼此知道吗?”

“妈——”陆欢哭丧脸,母亲这是说到哪儿去了。

他那只不过是灵机应变。

姚子宝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瞧瞧自己兄弟做的蠢事儿,把他们两个的脸都丢尽了。

但这事儿俨然是肯定没完。两爷听的重点,和两个夫人听的纯然不是一码事儿。

“英雄救美。”君爷冷冰透彻的音色响在自己弟弟头上。

陆欢一个打颤:兄长这话可绝对不是赞他。

在两爷听来,两兄弟不是因一个女人不分彼此,是差点儿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哥,那个——”姚子宝是很不想牵涉到那个被温媛打的女孩,不安地扶着眼镜望向自己的哥。

“进书房里来,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事的性质轻重,姚爷分的很清,同样没有给自己弟弟好脸色看。

陆欢和姚子宝齐齐互对上眼神儿,不禁恼得又是互相埋怨起:都是你,现在把她扯出来了怎么办?

见他们两个一脸恼色,君爷的脸率先蓦地黑下来:“不进来说清楚是不是?不说行,我和你们的姚大哥会调查清楚的,到时候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哥——”陆欢急嚷嚷,“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她被那个可恶的温媛打了一巴掌,我这不想着同仇敌忾,才和宝儿下车救驾。”

“陆大哥,好汉做事一人当。这是我和欢儿的事,你不要和我哥牵连到无辜人的头上。”姚子宝同焦急地接上话。

“你们本来想干好事,这没有什么问题。”姚子业望着他们两个青涩而显得着急的面孔,狭长优美的眸里寓意悠长,“但是,问题是,你们明显不分青红皂白,过去就插手别人家的事情,你们能说你们做的是问心无愧的事吗?”

听姚爷像是为那个温媛说话,陆欢不高兴了,俊秀的眉毛儿蹙成一座小山峰:“那个温媛是个坏东西,哥哥你们都知道的。她还能做好事?”

“谁说一个坏东西,她做的事全是坏的。”冷冰的音量中体现的那种宽幅,是年纪尚幼的弟弟完全不及的,“当初你姐差点被人泼了硫酸,正是你说的没有做过一件好事的那个坏东西,发了短信提醒你姐小心。我和你姚大哥就此将计就计,设了套把人抓了。坏东西,绝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简单。”

两个小伙子对于兄长曝出的这一内幕深感惊讶,眉毛儿都挑了起来,蹙得紧紧的。

冷眸,是扫过他们平静下来的脸,轻然一掠,不经意地蓦地停在门口处不知何时出现的纤影上。

众人伴随他的目光,都方才发现。

“囡囡?”离门口最近的姚夫人都没有发现到蔓蔓的到来,于是忒别地被一惊,说话都不像平日灵活有些咬舌头,“你身子没好,不是该躺着吗?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过来让人过去就行了。”

“没事,躺的久了,反倒腰酸背痛的,起来走走。阿衍吃了药睡着了,我进去看了下,他出了很多汗,想帮他冲点糖盐水,在厨房里找不到糖,所以走了过来想拿一点。”蔓蔓说,稍低的头,像在掩盖脸上什么。

“想找糖?我去拿。”陆夫人没有疑问,急匆匆进厨房里帮女儿拿糖。

其他人一时都找不到话说的样子,因为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多少会不会联想了些什么。

等陆夫人将一罐雪糖拿出来,君爷的手横伸了出去,替她先接过了罐子。

“这是?”月牙儿眼往上抬,用一种甚是复杂的眼神望向他。

“已经告诉过你,他感冒了,为你和你自己孩子好,你都不该去看他免得被传染了。”冷声自持地说。

从他这话里,她却是听不出责备的口气,最多是说说。

想来,他是仍在在意她刚是否听到他说的话。

“回去吧。”手在她犹豫的肩膀上一按,领她回屋。

蔓蔓是在经过老公房门前,往里头望了望,一方面既是担心老公的身体,一方面,是很多事想和老公商量,已经习惯了和老公商量事儿了。老公一倒,感觉像倒了主心骨一样,令她很是无措。

陆夫人终究是担心着病着的女婿的,跟在后头走过来,接回糖罐子给女婿去冲水。

蔓蔓坐到床边,突然感到胸头添堵,一阵恶心,于是想重新站起来。

大手在她肩膀上按住,不让她动。

“我想去卫生间。”

“想吐在这里吐。”冷声毫不所动的,一面却是吩咐人去端了个脸盆过来。

弯下腰吐了一遭,什么都吐不出来,那是,自昨晚上遇到忒多闹心的事后,她只喝了些几乎没有米粒的清粥。

“孕吐是吗?去找些陈皮。”姚夫人走进来看到她吐得有些白的脸色,一边忧心一边宽慰她,“初期都是这样,等胎儿稳定了,逐渐会好起来的。这会儿开始要少食多餐。”

蔓蔓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吐,只觉得挺闹心的,而且累,特别的累。

挨上床,忒想睡,却脑子里一丝昂奋睡的不安实。

被子拉到她肩头。

她睁开眼,看头顶上站了些人,眼睛花花的,道:“你们都去忙活吧,我想睡会儿。”

“我和她妈在这里陪她。”姚夫人打发走其他人,说。

眸,是在她些微苍白的颜上瞅了下,方是离开。

走回到书房里头,姚子业已经回到位置上整理刚弄半截的文件。

见他回来,姚子业抬头,问:“脉搏怎样?”

问的是蔓蔓。

“有些快,有些浮。”一只手按在桌面,心思不定。

“也别太担心。现在暂时各方面的体征还是很稳的。”姚子业道,低下的头,以至于说出来的话不是很有分量。

“我想她顺产,因为顺产的话,她血型特殊,可以避开术中大出血的可能。但是,方敏也说了,如果她小时候身体不好,顺产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这正是他们左右为难的地方。

“我总觉得,她怀的不是一个孩子。”

冷声里琢磨的话,让姚爷迅速抬起头:“不是还没有做B超吗?”

眸光,在姚爷变得严峻的俊颜上掠一掠,似有所思,道:“只是在猜。”

“最好不是。”姚爷一边道这话,一边是把手里的文件一件一件往上垒,能看得出他心里的不平静。

几胞胎?

对现在的蔓蔓来说,负担太重了。

……

蒋衍的身子骨,毕竟是千锤万打的军人,过了一天,这烧就退下去了。

到了隔日下午,蒋梅从单位请到假,急急忙忙赶过来看弟弟时,弟弟已经是精神好了的坐在床上。

“爸他心脏不大好,那晚在你这里坐了会儿,听说蔓蔓暂且没事,就先回去了。昨天,我没能过来,是带爸去了趟医院做检查,幸好没有大碍。而你这里你和蔓蔓有你大舅子这个大医生在,我放心。”蒋梅解释着自己没有来的原委。

听到父亲发作,英眉一挑:“爸那晚上都知道了?”

“妈和哥,还有大嫂,闹成那样,能不惊动到爸吗?我现在很怕妈在家里继续闹,无论如何让爸到我家里和小东子一块住。有小孩子在,老人家住的也能舒心些。”蒋梅提到金美辰和自己那个不讲理的哥和妈,那就气,气成一团。

到底,蒋梅最气的,是自己贪心的哥娶的极品嫂子。于是,一五一十把金美辰做的那些把脸丢到全世界的丑事说给自己弟弟听。

果然都是金美辰做的。

熠熠的星眸镀上层铁青:“这女人死不悔改。”

“公安机关没有来抓她,她倒是福气。”蒋梅拿只手扶着额头,很是头疼。

据公安机关说,金美辰做的这些事,因为没有实质上伤到人的身体,多是罚款了事。而且,算起来是家丑。对法院来说,也不喜欢管这种别人家家里的事情。

家里事,本来谁都说不清的。

“今天,妈被通知说要回单位去干,在家里吵得不行。”说到这里,蒋梅不得不承认君爷的手段实在是高,法院都判决不了的事情,君爷能变着法子折腾人。

“有些事给妈做是好事,她不用再整天找别人的麻烦。”那天大舅子在处置蒋母时,他都在屋里听见了。

对这种妈,他蒋衍实在无话可说了。

蒋母不是不爱他这个儿子,是非要针对他媳妇。

从最初一开始,蒋母与蔓蔓即对不上眼。

“阿衍,我知道你难做。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知道你为了蔓蔓气,可妈终究是我们妈。她,也只是抱孙心切。在我看,是大嫂不是人,尽是怂恿妈和哥闹事儿。”蒋梅把手拍在弟弟手上,苦口婆心地说,“只能是你和蔓蔓多体谅一些了。”

轻轻挣开二姐搭来的手,对这事他没法答应。

挑衅的人有罪,但是,心甘情愿被挑衅的人,不能说没有错。

蒋梅深深地叹口气,起身,准备到隔壁房看看蔓蔓和蔓蔓说说看。

“姐,我和你一块过去。”

被大舅子禁止,都两天没见到媳妇了,这心里头憋得慌。

蒋梅看弟弟那个猴急的样,心思:弟弟这对小夫妻啊,虽说好像中间磨难有些比别人家多,但感情反而特别的好。

果真是朱丽叶与罗密欧的效果。

哪像自己和自己老公,生活太过一帆风顺,平淡无奇,感情甚是寡淡。

“多穿件衣服。”蒋梅叮嘱刚病好的弟弟,主要是为了蔓蔓小媳妇,“免得蔓蔓看了又替你操心。”

蒋衍听话地加了件军衣的外套。

姐弟俩走到隔壁房间。

陆夫人这两天都走到这边,照顾生病的女婿与怀孕的女儿。他们过来时,陆夫人正站在床头给女儿切橙子。

陆夫人这个丈母娘,那是没得说——好,既是疼女儿又是疼女婿的。蒋梅为弟弟这点感到宽慰。

“来了啊。”看到蒋梅,陆夫人招呼着亲家的小姑坐下,端上切好的橙子,边说教起女婿,“病刚好,别急着走,多歇息。”

“妈,我这身子铁打的。”蒋衍若无其事地拿手拢着大衣。

“是,你是铁打的,能一倒,把你老婆吓死。”陆夫人把一片橙子塞到女婿手里,顺便翻个白眼,“你和她爸一个模样,总以为人是永远不会生病的。”

蒋衍微耸着鼻翼,在丈母娘面前尴尬地笑一笑,咧出口直率的白牙。

陆夫人看着欣喜:这女婿,长得俊样,笑起来,是和当初自己老公年轻时候一样的帅。

手里捏着丈母娘给的橙子,心里是急着走到床边,想去摸媳妇的手。

“她刚吃了她哥给的药才睡着的,你别弄醒她。”陆夫人拍下女婿猴急的手,道,“你吃你的橙子。”

无奈,蒋衍坐在如睡美人般的媳妇旁边,乖乖咬了口丈母娘给的橙子。

蒋梅在旁边看着弟弟被丈母娘教训,都笑弯了嘴角儿。

“大舅子怎么说的?”接下来,蒋梅代在家的老父亲问起怀孕的小儿媳具体情况。

“她哥那个性子,有事都不会和任何人说。”陆夫人坐下来,拿布抹着手,说起这些事,眉头小揪着,也不知道怎么向亲家形容和解释,“你想不过是前年的事儿,她爸在部队里突犯急病,是什么肠梗阻,要马上开刀。她哥都没有和我商量,一个人就替已是昏迷状态的她爸决定了,自己给她爸开的刀。现在,她哥的脾气是越来越犟,谁都没法说动。”

君爷是性情相当古怪,却又是极其优秀的人儿。

这会儿,陆司令回来了。

近几天,知道女儿女婿病着,尽可能早点回家来看看两个孩子。

见到老领导,蒋梅诚惶诚恐地站起:“市长。”

“坐,坐。”陆司令摆摆手,先走到床边仔细地看一下女儿的脸色,再问候女婿,“阿衍,身子好了吗?”

“没事了。”蒋衍要站起来回话,被陆司令沉厚的大掌心按在肩头上不动。

“刚病好的人,不要行什么礼节。再说家里本来就没有分阶级的,平等说话。”陆司令望着女婿的目光是仁爱的,浓眉威武,一家之主严柔并济。在家里,他只想当个爸爸。

接到老领导爸爸的这个信息,坐下来,握住媳妇藏在被单下的手。

陆司令问老婆:“囡囡睡了很久吗?”

“中午吃完饭,她哥来过,知道她两晚上都没有睡好,决定给她点药。她服完药睡到了现在,可能是两晚没睡的结果。”陆夫人向老公禀明情况。

“陆君呢?”知道要更详细的,只能亲自去问儿子,陆司令问君爷的位置。

“囡囡这样,他和子业这两天都不敢回单位,现在都在我们家书房里呆着。”陆夫人说,边是拿了条毛巾递给女婿。

接过毛巾的蒋衍向岳母道了声谢后,叠了叠毛巾,给媳妇擦擦手心的汗。

他病着的时候,知道媳妇偷偷来过,给他擦过汗。

现在换成他给她擦,手牵着手,摸着媳妇那柔嫩的手骨头,感觉亲近,怎么摸都舍不得放。

陆司令走回到自己家,敲敲紧闭的书房的门。

“进来。”大儿子冷冷的声音响起。

陆司令推门进去,两爷见是他,都停下手头的工作。

姚爷忙给陆司令倒水。

“别忙。”陆司令咳一声,见儿子坐在椅子上对着笔记本没有动,道,“是在忙囡囡的事吗?”

冷眸抬起,与老父亲对上一眼后,淡淡低下:“不是。回家这单位的活也不能落下。”

听到这话,陆司令心安了大半,坐下来接过姚爷倒来的水,对姚爷笑:“子业,我听你爸说你要出息到国外去了,替你高兴。”

“干爹,我这不是第一次出息到国外。”狭长的眸微微眯着,有点狡黠有点调皮。

在陆司令看来,眼前的姚爷好像回到了很小时候趴在他和老战友膝盖上讨喜的模样儿,十分感慨,指住姚爷:“你啊,不知情的人以为你有多老实。”

姚爷微微笑着接下长辈这句明贬暗褒的话。

君爷的指头在键盘上飞舞着,头也不抬插了句:“他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儿,比明着厉害的人更可怕。”

“所以说,这点你就比不上子业了,何必每天戴着副黑脸好像和谁都过不去一样。”趁机说说儿子。

姚爷轻咳一声:“干爹,我和陆君是两种性子。性子这种事,谁都说不上好不好。”

“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司令倒是真不是想说儿子,儿子这种性子有好有坏,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是很多人怕了他们不敢过来阿谀奉承给他们生事。

“爸还有其它事吗?”君爷冷冷地道。

就是儿子连这点冷面孔都喜欢对着他,陆司令撇撇嘴:“我不过是想问问,过几天家宴了,囡囡的身子能参加不?”

“我在这里,就能保证她能参加。”君爷以一句废话的形态,回了老领导父亲。

想来儿子这张铁嘴冰脸,怎么都撬不开的,真想找个人治治,于是起来时提醒儿子:“白露是要和你一块来家宴的,你和她,有空,要多聚一聚。”

“她在单位忙着呢。”刚说完半句,接到陆司令不悦的眼神儿,改了下口,“我会抽时间过去接她的。”

“嗯。”满意地点了下头,走到门口顺道唠叨干儿子,“子业,你自己的另一半,也得找,别让你爸你妈为你着急。”

“我自己有时间表的,干爹。”姚子业笑,狭长的眉好比精明的狐狸尾巴,翘了翘,无可挑剔。

这两儿子大了都说不得的,陆司令心里头痒痒的,想找两小儿子开刷:“欢儿呢?回来都不见他。”

“欢儿不用上学吗?”君爷一句话拆了老爸的西洋镜。

“对,欢儿要上课。”陆司令想起,“可他,和宝儿不是现在经常不去学校了吗?都保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