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想上去上,不想上就不去,学校现在也管不着他们俩。”甩了手头上的一支钢笔,君爷对这两个正值叛逆期的弟弟同样没法。

“对了!”陆司令一捣拳,又想起,“他们两个是不是惹了事儿?”

应说两个小儿子惹的笑话传到两个爸耳朵里,让他和姚书记两个人,齐齐笑弯了腰。

知道两个爸只会拿这个笑话儿子,君爷严眉一挑,对父亲提了句警钟:“别宠着他们两个,这事儿不是说着玩的,以后真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怎么办?”

……

下午上了两节课后,陆欢呆不住了,伙同好兄弟姚子宝溜回了家。

两人上课是不能开车的,搭了公共汽车。

陆欢连书包都扔在课堂里了,无聊地抓着公共汽车上的拉手环,与姚子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你说,她是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可能知道?”姚子宝指尖提起那眼镜架,比陆欢简单的脑袋瓜稍微狡猾一些,镜片划过一抹光,“但我知道她在哪里上学。”

“你怎么知道?”陆欢好奇地转过头。

“你没看见她掉在地上的袋子里露出的校服吗?”

“哎,你这小子,真是对人家上了心了,连这点都能注意到。”陆欢只要抓住点话柄,就笑话兄弟。

姚子宝朝他龇牙:“你不要整天拿这些鸡皮蒜苗的事儿,以为能说到我。”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陆欢眯着贼眼珠子,像是要捉到他龌龊的心理似的,“你敢说,你真是没瞧清楚她长什么样儿?”

两小伙子眼前同浮现出林佳静那张精致的脸蛋儿。哪怕是被温媛扫了那一巴,林佳静天生的丽质瑕不掩瑜。她那高挑苗条的个儿,即使放在京城里的女孩子里面,都是出众的。

总之一句话,真被君爷说中了。

他们是英雄救“美”,重点在美。

如果温媛扫的是个丑女,他们不一定下车救驾的。

“你哥和我哥眼睛真尖。”姚子宝切着的牙齿有些无奈,两个哥哥既然捉到他们俩龌龊的心理,他们想去找林佳静续集,需掂量掂量其中的风险。

“我哥和你哥,是千红万紫中两片绿,自小到大,哪个美女没有见过,哪个美女不是倒贴他们俩的。”

“你不也是?”姚子宝斜眉挑向好哥们帅气阳光的那张俊脸,相比之下,他自己的青春痘一颗颗的,早已吓掉一帮少女的芳心。

“如果对方真是只看中我这张脸,你认为我会高兴吗?”指头毫不留情往自己脸上一戳,像是拿刀子自残似的,陆欢眼里和兄长一样冷冷的,“不然,你哥和我哥不会对女人冷到这个地步了。”

姚子宝琢磨着他的话:“说起来,你哥对白露姐,都是一视同仁。”

“所以白露姐特羡慕我姐。”陆欢拿白露自个儿的话说。

说到蔓蔓,两少年的话明显多了,叽叽喳喳,像是两只麻雀。

“你姐真是奇葩。”姚子宝用最特别的形容词来形容蔓蔓,“现在我们两家里,有谁能说得过我哥和你哥,就你姐,敢什么事都对着。别说,你姐说的话,我哥你哥都真是听进去了。”

“那当然,不然怎么叫我姐呢?”陆欢得意地竖起大拇指头,俊秀的眉毛儿和蔓蔓的月儿眉,都有点像陆夫人的眉型。

说回来,姚子宝眼睛儿一眯:“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像蔓蔓姐?”

“谁?”

“什么谁?就刚刚我们说的那个?”

陆欢在心里贼笑:就知道兄弟姚子宝是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上心了,不然开口闭口都能想到她身上。

“是有点像。”其实没有姚子宝对林佳静记得仔细,但是好兄弟,在这时候,就得配合着说。

“你说她会不会和蔓蔓姐是认识的?”姚子宝搔了把下巴颌。

陆欢一惊:“你真能想?怎么把她和我姐扯到一块上了?”

“我这不是乱扯。”瞪兄弟一眼,姚子宝正正经经地道出自己推测的道儿,“你想,温媛打她,温媛肯定和她认识。温媛和蔓蔓姐认识,温媛对蔓蔓姐的仇视最大。她和蔓蔓姐气质像,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人不是同一间学校的,既然不是同校同学,怎么认识到一块儿的?温媛是刚来京城不久,左邻右舍肯定不熟悉,那定是早在老家认识的人了。既然都是在老家认识的人,不是和蔓蔓姐认识的机率很大吗?”

陆欢听得一傻一愣的,不是听不明白,是未想兄弟姚子宝能想的这般仔细,竖起大拇指:“你能做现代的福尔摩斯了。”

拍下陆欢的大拇指头,姚子宝催:“你说这事儿究竟是不是?”

“问我姐不就知道了。”陆欢的神经单条线的,直指中心。

姚子宝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欢能把跆拳道练到黑道,而自己只能练插花,因为反射神经不同。

别说,陆欢这单条筋的提议真行的通。你想,让他们两个去林佳静的学校守株待兔吧,八成得被两个哥发现揪住个现成的,逃都逃不掉。私下问蔓蔓,只要在蔓蔓面前卖个萌,蔓蔓这个当姐姐的不像两个哥会为难他们。

前思后想清楚了,两个小伙子下车后,直奔蔓蔓的房间,以为自己是两只小兔子打算卖萌。

正好,陆夫人见准备晚饭的时间到了,蒋梅一走,回了厨房。

蒋衍本是在媳妇身旁坐着的,但是岳父今天早回来甚感无聊,拉了他去谈心。

蔓蔓现在一个人在房里睡着,门是掩着的。

蹑手蹑脚推了门进去。跟在陆欢后头的姚子宝,有些不安地拍拍前面人的肩膀:“你姐睡着呢,不然我们下次再来。”

“哎,没事儿,这不快吃饭了吗?她也要睡醒的,我们这是让她先醒来坐会儿好吃饭。”有了个姐后,陆欢最想做的事,就是在姐姐面前卖萌撒娇。谁让从小到大,君爷当的那个哥,对他只有严厉的份没有让他撒娇任性的机会。

所以说,有个姐姐好过有个哥哥。

蔓蔓也不负他所望,对他,话里行间都能听出甚是宠的。

姐姐疼,疼姐姐的姐夫能不疼他?

陆欢的嘴角笑得可欢了,走到姐姐床头,低下脸,轻轻叫:“姐,姐——”

叫得像只等人搔痒痒的小猫儿似的,让人心头火燎火急的。

姚子宝拿手往他头上一拍,瞪眼:“你确定你这不是在唱催眠曲?”

摸着被打的脑袋瓜,陆欢朝他一咧嘴:“那不你来叫?”

有这个活宝兄弟挺是无奈的,姚子宝走到蔓蔓面前,叫了两声,看蔓蔓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睡的沉了,拿手轻轻推了推蔓蔓的肩膀:“蔓蔓姐?”

蔓蔓没有睁眼,呼吸均匀,脸色无异,但是,不醒!

两个小伙子可没有傻到把蔓蔓这是当睡沉了什么都不知道。

姚子宝将伸到蔓蔓肩头的手指头缩了回来,惊魂未定的,蔓蔓呼吸平稳,他却是拼命地吃起气来。

陆欢越过他,开始使劲儿地摇蔓蔓的肩膀:“姐,姐,你醒醒啊!”

越摇,是把他自己摇得像坐了过山车,眼见蔓蔓脸蛋红润,他自己是吓得脸色青白。

“怎么办?”陆欢紧张得心跳都跳出来了,回头和姚子宝对惊诧的眼儿。

蔓蔓要么是睡得太沉,要么是出事了。

“找,找我哥!”事到如今,不能想着自己的龌龊事儿是不是被哥揭发了。两个小伙子,一个奔到外头找人,一个继续叫蔓蔓。

“哥,哥!”

两爷在书房里头,被陆欢几声惊天动地的嚷嚷一惊,清楚这肯定是出事了。

姚爷离门近,拉开门。

面对两个哥,陆欢忽然哑了声。

“什么事?”君爷走过来,对着弟弟,声音这会儿不是那么冷。

“姐,我刚去姐屋子里,想找姐说点话儿,我和宝儿都叫不醒姐姐。”陆欢兢兢战战的声音从喉咙里吐了出来,“我和宝儿都不敢确定,所以——”

两爷果真没有等他说完话,从书房里直奔蔓蔓的房间。陆欢忙跟上。

进到房间里头,姚子宝在房里叫蔓蔓因为急都叫哑了嗓子,见到两个兄长过来,道:“叫不醒,不知道怎么回事!”

姚爷将两个弟弟推到外围上,不想惊动到所有人,让他们两个安静。

这边,君爷用点力拍了两下蔓蔓的脸皮,没见动静,手指头在蔓蔓的颈动脉上一按,是搏动的,脸蛋是温热的,呼吸是有的,直到执住她手腕上的脉门一扣,心头蓦地往下沉了下去。

“怎样?”姚爷见他不说话,脸色不是轻松,走了上来盯着他问。

“脉搏很慢,不到六十下每分。”说着这话的君爷,呼吸是像要和她一块儿慢下去似的,脸色很是铁青。

两个小伙子在旁边听这话,听不懂。

只有姚爷一下子听明白了,立马推了两个弟弟去拎药箱:“把你们那天买的药都拎过来。”接着回头再问君爷:“你给她吃了安眠的药吗?”

“我都不敢用多,她两晚上都没有睡好,我只让她服了半颗。”冷眉狠狠一皱。

半颗都能出事。

两个小伙子去拿药箱,自然把其他人都惊动了。

陆夫人着急地从厨房里奔出来,冲到房间门口,说:“我刚刚离开时和阿衍见她还好好的。”

“妈,姐这是睡熟了不醒。”陆欢跟母亲解释情况。

“怎么会不醒呢?不醒使劲儿叫啊。”陆夫人听了更觉得摸不清状况了,眼见大儿子坐在女儿床边一句话不吭的,这不把她这颗心给吊了起来。

“干妈。”接过弟弟拎来的药箱和针药,姚爷先安抚急躁赶来的人,“囡囡可能只是对一些药敏感些,推个针就没事了。”

果然,等一支小针打在蔓蔓的小臂上,不过会儿,蔓蔓的眼皮子眨了眨,有了醒的征兆。

陆夫人、陆欢等人的心全松了下来。只有两爷的心头始终沉甸甸的。

冷颜别过,指头揉按在紧蹙的眉间:一点安眠药都承受不起,若是难产的话,怎么行麻醉行剖腹产?

院子里

陆司令难得和女婿一块闲着没事走走,说会儿知心话。

正文 110

“阿衍。爱残颚疈坐下。”院子里一小孩子玩的沙丘旁边,有一板凳,陆司令要女婿一块坐。

听从岳父大人的命令,蒋衍坐了下来。

“我让囡囡和你先搬到我家对面来,我承认是我和她哥自私了点。”掌心拍打大腿,陆司令踌躇着说,“希望不会给你和囡囡之间制造麻烦。”

“岳父,你这说的什么话?”英眉蹙一蹙,含低的头,望的是余阳下自己斜长的影子。

这事儿,说白了,他和媳妇倒没有什么,但是要说完全没有介意的人那不可能没有,比如自己二姐蒋梅就此发过牢骚,认为陆家插手他们家事太多,压根不信他们。

娶一个这样有家世背景的媳妇,要说他一点压力都没有,是自欺欺人。但既然,当年自己媳妇嫁给他时,都没有埋怨他妈妈刁难自己,一点点地克服,有媳妇为榜样,他这个做老公的,可是能抱怨这些有的没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他和他媳妇这段婚姻,算是典型的了。

之前,媳妇跟温家,被说娘家不济,现在,媳妇跟了陆家,又被说娘家多管闲事仗势欺人。总之,嘴在他人头上,永远没法满足。

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心态要摆正。

“阿衍,我和你岳母是私底下都议论过你好几次了,你岳母很喜欢你,说你很讨她欢心,比自己儿子干儿子都讨喜。”陆司令出口说着妻子赞美女婿的话,其实,这女婿在他心里,同算是个讨喜的人儿。

“岳父,能得到岳母的喜欢,我也很高兴。”蒋衍抬起头,道。

陆夫人是个好丈母娘,这点没有的挑。

“但是,阿衍,我作为囡囡的爸,有几句话心里话想对你说。”陆司令说着说着,是把话绕到了约女婿出来谈心的重点上,语气特别的语重心长。

蒋衍竖耳倾听着,掌心微微地放在口袋里攥,皮肤上泌出一点汗。

“就比如你病了这次吧。我知道,生病每个人都有的事,这本来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据我后来听你长官说,你是自告奋勇,帮人去顶班才发生那晚上受寒的事。”

“岳父——”

大手,摆在蒋衍面前,两道威严富有压力的眼神儿阻止了蒋衍开口。

“我是囡囡的爸,你是囡囡的老公,是我委托要保护我女儿一辈子的男人。你想干出成绩,你想助人为乐的心理,我都能理解。但是,前提是——”陆司令顿了下,“不止是对你,这也是我常教导我两个儿子说的话。如果你认为从了军,做了军人,你的义务只有是牺牲!那就是错,特错大错!”

老领导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是尖利的语锋,能让人心惊胆战。

他这个岳父,在军中立有众人皆俱的严威之名,以前他接触不多,不甚理解。今天岳父一番话,终于让他尝到了滋味。

比起自己的父亲蒋父,陆司令的严,是富有时代精神的严,与一般将领不可同等而论。

“军人,不要,不能总想着用牺牲去换取一切,那是错的。因为在这个时代,牺牲不是能换来一切的,敌人很狡猾,用的是脑子,军人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去打一个全面的胜仗。这就要求你在无论什么时候的情况下,都时时刻刻记住要用脑子去思考,去衡量自己的能力。一个部队,培养一个有思想有能力的干部,目的是为了减少牺牲不是为了他自己去牺牲,明白吗?”

蒋衍想站起来,想明志。

陆司令的大手,再次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坐,我让你坐,今儿我们俩的身份,一个我是囡囡的父亲,一个你是囡囡的老公,对话是平等的,讨论更是平等的,有什么你反对的意见你可以尽管提。”

“岳父。”应说陆司令的话令他血液里那股军人的热血沸腾了,英眉一扬,“我明白岳父的意思,是要我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尽可能保全自己。我承认,那晚上为了取得数据,我是勉强了自己。但是,军人,就该以完成任务为己责。”

“你的想法,和囡囡很像。”

是一愣:为什么是提到自己不是军人的媳妇?

“囡囡和你一样,想法是率直的,对是对,错是错。”陆司令浓眉下的大眼望向那落下的余阳,很是深长,话语更为遂长,“你觉得,如果你牺牲了,囡囡应该为你抚养孩子,为你守寡后半辈子吗?”

这个问题他真是没有想过,或许是,从来是避开没有敢去想。虽然,他清楚这应该是所有军人结婚时都应该要想到的问题。

“怎么?答不上来?”陆司令这两天回家,都能看见自己女儿睡不安整天看着阻碍自己和老公那堵墙的样子,心里这块作为爸爸的心未免不是酸酸的,“你答不上来我替囡囡答。囡囡是想,做军嫂是这样子了,在她嫁给你的时候就要这种意志了。”

低下的英眉,是一抹沉重的默。媳妇什么为人,他一清二楚,不然,不会对媳妇如此倾心。

“但是——”陆司令望向他,眉眼里流转的不止是一个身为父亲的身份,而是同身为一个军人的男人的心,“如果,所有嫁给军人的女人都必须去无偿牺牲,你认为,这样对她们公平吗?她们凭什么每天就只能想着自己老公大义,而自己必须牺牲一切?这是一个现代军人该有的想法吗?我们作为一个现代军人,究竟该保护的是什么?”

“岳父,你怎么想的?”问,追索的问,急于问。

“我——”拍拍自己胸口,陆司令浓眉威眼,没有一丝犹豫,“国家利益要我牺牲,绝不会有半点犹豫,这是军人的誓言。但是,什么是让我非去牺牲的国家利益?”手,再次指向自己脑子,“我这里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因为我有我的老婆我的孩子需要我去照顾。”

“想?”

“对,助人为乐不是问题,完成任务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一定要精于术,一个人办不了的事情,绝不要想着好大喜功,更不要想着你自己一定能,求助于人并不可耻。”陆司令说到此,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抹凝重的质问,“如果,你只想着牺牲两个字,就只你今次的表现,我会质疑你究竟爱不爱我女儿,对我女儿有没有爱到想到她今后的结果。爱一个人,如果只是想着满足自己需要哪怕自己先死,那是一个最自私的人的表现,你明白吗?”

这些问题,他想都没有想过。

爱一个人,要想到结果……

不是单纯给对方爱,不是单纯结婚生了孩子,就说是爱。

什么是无私的爱,什么是自私的爱?

对一个婚姻来说,它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这些问题对你们这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来说,有点复杂,但是既然出现了问题,我这个做爸的,就必须有义务去提醒你们。”陆司令道,“不仅对你,对囡囡,我也要说她的。毕竟我和你岳母,希望你们是夫妻两个一直和和顺顺平平安安的,即使哪一天我和你岳母先走了,你们都能很好地携手过完你们以后的日子。婚姻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

“爸。”这声亲近的敬称里面带足了感激之情。

陆司令笑:“我考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有人说,结婚后,这夫妻间的感情是要变质了,有人说爱情是不能长久的,所以结婚是爱情的坟墓。现在不是经常说先结婚后恋爱吗?你们年轻人流行的词儿。但是,即使这样结婚后的感情,一样到了某天都要淡漠的。对这事你怎么想的?”

英眉一挺,早是胸中有了答案:“爸,我和蔓蔓,认识没有多久就结了婚,闪婚,感情不深,也就是人家经常说的一见钟情都谈不上。但是,我的想法是肯定的绝对的,没有爱情的婚姻,不是婚姻。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不会结。至于人家说的种种家庭磨难,我和蔓蔓都在经历,没有比别的人经历的少。夫妻间感情淡漠的这种事儿,我想都没有想过。”

“想都没有想过。”对女婿这个答案,陆司令有点失笑,拿拳头捂住嘴。

蒋衍可不怕别人笑话,哪怕是自己的岳父笑话自己,他的性子就是正直阳光,直抒己见:“爸今天的话,也给了我很大启发。我要给我老婆一个爱的结果,一个有期待能实现的结果,而不是空想主义者。以后做事我肯定会更谨慎些的,这点请爸和妈都放心。”

有女婿这句承诺,不糟蹋自己今天说了这么多的话费了这么多口舌,嘴巴都说干了,陆司令满意地点着头:“回去吧,可能你岳母已经做好菜了,四处找我们呢。”

两人折回去时,家里发生的那个小风波刚刚过去。陆夫人回厨房做饭,陆欢在厨房里帮母亲。唯一能看出迹象的是,两个爷都坐在蔓蔓的房间里。

陆司令和女婿走进去,看见那桌上摆的药箱,急问:“出什么事了?”

姚爷从恍神中率先醒了过来,忙站起,将药箱盖子合上,递给自己弟弟拎回去,说:“没有什么。她刚才有点药物敏感,找些抗过敏的药。”

“现在呢?”陆司令再问,是对向一声不吭的大儿子。

君爷站了起来,没有面对父亲,只道:“回去吧,让她再睡会儿。”

蒋衍是听着他们说话,擦过他们一行人,走到床头,弯下腰,触摸老婆的额头和脸,看起来都没有事。

被干扰到的蔓蔓,在枕头上微摆了下头,月儿眉小紧。

想必是睡熟了不喜欢被人打扰。陆司令放下心,和儿子一块走出去,出门时叫赖在媳妇床头的女婿:“阿衍,吃完饭先。”

毕竟是在教导队呆着的人,学过一点急救学,摸老婆的脉,好像比自己离开时摸到的快一些,蒋衍心里面顿生一个疑问。

指头不小心用劲大了些,就此,无意中将老婆给掐醒了。

蔓蔓偏着头,睁开眼缝,辨认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妈?”

“吵醒你了。”蒋衍无比愧疚,眼见背后几道不悦的目光向他射过来,都是老婆的娘家人。

“阿衍,你好了?”一听老公的声音,立马从床上要爬起来。

陆司令转过身,摇摇脑袋: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爸,你刚和他说了些什么?”跟上父亲脚步的君爷,谨慎地问。

“该说的话我都和他说了,你就不用再和你妹婿多说了。”陆司令告诉大儿子,急着找女婿说一番话,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儿子和女婿起冲突。自己儿子说话,可就没有自己那般有艺术的客气。

“爸说的话他能听进去,就好。”君爷规则化的音色,不见对这事抱有什么期望。

“你——”回头要指住儿子鼻子,见姚家两兄弟在附近,收了回去,咳一声,“像你小叔和你爷爷教导的,要多拉拢他,把他拉进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毕竟他是囡囡选的人。”

提到妹妹,冰颜上一片不悦的神色,尤其是刚看到妹妹那副和妹婿亲成什么样的神色。

“别这样说囡囡。”似乎能看穿儿子的心思,陆司令提醒儿子,“他们夫妻相亲相爱是好事。倒是你,你和白露,那才真的是不知道算是怎么回事。”

“结婚了,再怎么爱,都不能忘记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君爷有君爷自己的准则,被陆家自小教导出来的准则。

对这点,陆司令驳不了,只好学自己小儿子搔搔脑瓜,哎一声算了:年轻人自己感情上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

女儿女婿的身子都渐好,这家宴的日子近了。

这天,制衣店的人送来礼服。

陆夫人招呼女儿女婿换新衣。

上回给姚夫人看的两套旗袍里面,最终,蔓蔓自己挑了那套白色的,原因是感觉像新娘礼服。

她和老公结婚结的急,宴席没有摆不说,连结婚照都没有一张。

配合媳妇,蒋衍择了制衣店送来的白色礼服西装。

夫妻俩换衣的时候,姚夫人过来串门了,说道自己两儿子的新衣同送过来了,正在试。

“子业我是不担心的,宝儿我担心他意见多。”姚夫人替为自己小儿子做新衣的师傅操心。

“宝儿衣架子像他哥,穿衣服没有什么问题的。”陆夫人给她宽心,“青春痘,这个过了青春期后自然会消下去的。”

“今年宝儿脸上的痘是比去年好很多了,但是,主要是学校里的女孩子现在,不知怎的都喜欢取笑人。”姚夫人挺是无奈的,自己小儿子也是到了青春期,会喜欢女孩子,如果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嫌弃了,岂不心里上要大受打击。

“你别乱想,我看宝儿的心态挺好的。再说,他像他哥,要他看上一个女孩子都很难。”陆夫人笑道。

这话倒是实话。别看姚子宝长的没有自己哥哥俊,也没有自小一块长大的陆欢俊俏,但是,一样性子傲。能让他看进眼底的女孩子,至今,没有一个。

但是,陆欢知道,那个被温媛掴了一巴的女孩不算。

听两个母亲说到这事儿,陆欢又挂念起怎么帮兄弟在蔓蔓那里打听那女孩的信息了。

蔓蔓没有换衣服呢,先是帮老公打领带。

打领带是个技巧活,以前,没做人媳妇之前,打领带这种事儿没法想,因为自己的父亲温世轩,从没有穿过礼服也从没有打过领带。

嫁人了。老公是军人,穿这种正式礼服的次数屈指可数,家里领带没有超过一条,就一条,老公说是多年以前二姐蒋梅买给他备用的,用都没有用过。

可蔓蔓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过,说做妻子的,没有给老公打过领带的,不算一个合格的妻。

对打领带这事,算是惦记上了。

今见到礼服店送来这么一条金边竖条的格子领带,极是漂亮,她从没有想到男人的小服饰也能做得这么讨女人欢喜,怪不得有些女人就爱送男人领带。

抢着服装师的活儿,照着书上教的,蔓蔓如愿以偿给老公打起了领带。

蒋衍原先,都没有想过问媳妇会不会打领带,等媳妇在给他勒脖子似地拉领带时,忙按住媳妇的手:“蔓蔓,你和什么人学过?”

“不用和什么人学。”蔓蔓小媳妇逞能地说。

问题是,再勒下去,他的脖子要学吊起来的鹅头似了。

好在正好要问姐姐进来的陆欢看见了,叫了声:“姐,你确定你这不是在搞谋杀是在打领带?”

蔓蔓脸蛋一红,罢手,这方是解了蒋大少的脖子。

蒋衍自己,一样是不会打领带的,应该说手艺比自己媳妇更遭,把一条好看的领带都快折腾成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

由是,小舅子陆欢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姐夫,我看你这不勒死自己都难,我来吧。”

“你会?”蔓蔓和老公都一惊。

“我哥教的。他说不会自己打领带的男人,要吃女人的亏,让我学着点。”陆欢边说,边是指尖灵活地把那领带重新从姐夫的脖子上解下来,整理整理,再来系上。

君爷观点向来古怪,蔓蔓没有搁在心上。

却是见陆家二少爷给她老公打的这领带,明显比她自己和她老公好不知多少倍,深感羞愧时,不耻下问。

只可怜蒋衍成了模特儿,被他们两姐弟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准反抗出声。

终于在弟弟辅导下打出一个满意的花式,把蔓蔓高兴的,耳边忽然传来弟弟的声音:

“姐,我想私底下问你件事儿。”

听弟弟意思要搞小动作,蔓蔓挺配合的,趁老公去换裤子时,和弟弟走到一边问:“什么事?”

“我和宝儿在路上碰到一个女孩子,和温媛认识,就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长得高高瘦瘦的,我想将近有一米七的个儿,挺显眼的,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是谁。”陆欢向蔓蔓比手画脚形容林佳静的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