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轩是个老好人。

蒋衍一直对此深信不疑,现在,听到温世轩这番话,更不用疑了。

“我等会儿要登机,可能没有办法给蔓蔓打电话。蔓蔓在山里,信号不通。岳父,请你在这段期间帮我尽量地联系蔓蔓,等山里信号通了,麻烦告诉她,我一切安好,今晚要陪一个伤者转院,让她不要担心。”

“行。”温世轩没有仔细去盘问他这话的来龙去脉,张口答应。

以至于在旁听他们对话的林佳静,都甚是吃惊的:“大舅,你不问姐夫为什么离开蔓蔓姐吗?”

温世轩想都没想的:“你姐夫做事有他的理由,我去问他做什么,他不说,肯定是觉得没必要和我解释那么多。”

“大舅,你——很信任姐夫?”林佳静伸长脖子,像是要一探究竟似的。

说起来,当初蒋大少与蔓蔓的这桩婚事,许玉娥反对,后来温世轩像是想通了,变成支持女儿。再到后来,对女婿是一面倒了,甚至少不了说蔓蔓对老公要好。

有说丈母娘疼女婿疼过儿子的,却是极少有温世轩这种疼女婿疼过女儿的岳父。

“我自然信得过他,你姐夫救过你姐的命。”温世轩说。

林佳静想着:蒋大少什么时候救过蔓蔓的命?

结婚前?结婚后?

糊涂了。

难道是从温浩雪那里打听到的,指金若文要害蔓蔓姐那次蒋大少的英雄救美?

回头她想问时,温世轩已是走去阳台拨打蔓蔓的电话。

……

山里

雨蒙蒙。

蔓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类似睡袋里的地方,浑身被毛毯裹着,极是暖和,身边,升了火堆。

火光勾勒出的男子侧颜,棱角很是分明。

在电梯里,她曾经悄悄偷窥过这个侧颜,让她心里无限疑惑无限感慨:这人是她哥。

如今,被火光照的这张侧颜,呈现的是另一种颜色,让她有点儿感觉在做梦。

“再睡会儿吧。雨这么大,今晚是没法赶到县城了。”君爷边说,边是把手里的军绿色口杯伸过去,让人往里面倒水。

蔓蔓刹那回到了现实,问:“你在这。——姚大哥?欢儿宝儿呢?”

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姚子业急急忙忙走了回来,说:“他们两个睡了。”

两个年轻人,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哪能熬得住困。一人披了条毯子挨在一块打呼噜。

留下汪芸芸,想睡,又不敢睡,眼皮一合一张,头是一点,一点,磕得下巴颌疼。

他们现在,是在这附近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小砖房,固然简陋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在能遮点风雨。从原先避雨的大岩石底下,事不宜迟,转移到了这地方。

一群人,都在等天亮,雨停。

月牙儿眼睁着,竖耳听山里的雨声好像渐小了。

“后半夜可能会停雨,但不适合上路。毕竟夜里,路还是滑的。山体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滑坡。”像是看出她所想的,冷眉一提,将她要问的话先答了,“你再想你老公,也得先考虑你自己和孩子。”

手,停在小腹上:“我知道。”

“你如果知道,就不会一个人偷偷溜走了。”

扬起的月儿眉不予置否。

冷眸对此轻轻地一眯:“你和你老公结婚,你都不能信任你老公,你这婚结来做什么?”

“谁说我不信任他。”嘴角轻轻一撇。

“你信任他,那为什么非要赶着去县城?电话打不通,不是理由。”

低眉,忽是没声。

犀利的两眸,是扫过她默然的脸,冷声哼出:“有秘密。”

“没有秘密。”蔓蔓否认。

“让我猜猜。”指尖捉在下巴颌,看着火光,“你老公的那个二姐,是事业上,还是婚姻上出了问题。”

蔓蔓别过脸。

姚爷这会儿微微地笑:“你别为难她了。”

“如果只是她老公二姐的事情,我懒得去过问。”

“就是。”蔓蔓赶紧接上这话,“爷爷不是说了,不让你们管我的事吗?”

冷声蓦地一严:“你真以为我们不用管你的事吗!”

伴着这话,是恼怒地搁下铁杯。

这人脾气对着自己要发就发。蔓蔓没法理喻:“我怎么就没见你对其他人发过脾气?”

冷眸里为她这话起了无奈。

“囡囡。”姚爷哭笑不得。

掀起身上覆盖的衣物,蔓蔓闭上眼。

然而小屋突然闯进来焦急的脚步声,再次打断她欲睡的念头。

“桥下的水涨了。我们担心是前面的小水库出了问题。”刘秘书说,额发上垂着雨水。

一听这话,所有在屋里休息的人,全部醒了。

“发洪水?”汪芸芸的声音一抖一抖的。

“启动发动机,争取五分钟内撤离这里。”君爷起身时,命令同时发了出去。

一群人立马收拾行囊,往外撤。

蔓蔓刚起来,姚爷抓住她的手:“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囡囡,你这身子真不能再剧烈运动了,只能由人背你。”在她的手腕上紧紧地一握不放。

姚爷这时候吐出的实话,让蔓蔓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我让人来背吧。”刘秘书带着个战士过来,说。

让姚爷亲自背人,刘秘书不安心。

君爷回头一看,见他们几个人磨磨蹭蹭的,冷眉打了结,从他们几人中间擦过。

蔓蔓只觉得前面黑影往下罩,未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身子忽的腾空,她小惊一声。对方两只手已是伸过她腋窝和腰间把她抱了起来。

“君爷?”刘秘书看君爷亲自抱起她,同是小惊,急道,“还是换人来背吧。”

“我是她哥,这时候我不抱她谁来抱她?”冷眸狠瞪下他们几个的磨蹭样,自然,他这话揭了蔓蔓的心思。

蔓蔓是不会想让其他人背自己。有个老公以外的男人背自己,她总觉得怪怪的。

刘秘书等其他人都住了嘴。

姚爷,低头,弯腰提起她掉地上的衣服,狭长的睐有些叹气的。

已大步向外走的君爷,前面有人打开门。

迎面一阵寒风,顿时令蔓蔓打了个哆嗦。

外面是黑得不见五指,却能清晰地听见山里的隆隆声,好像野兽咆哮似的,不知是什么声音。

一行人是急速地往停车的地点退。五辆车子的门齐开,所有人往车上跳。蔓蔓刚在车上屁股沾上椅子,车门啪一关,车已加速像匹训练有素的赛马,在山路上与时间赛跑。

当最后一辆车刚离开桥口,突然一道汹涌的水流从山上冲下来,好像掀起的巨浪一口吞下了桥,急涨的水面向公路急速蔓延,小桥两侧很快变成水潭。

几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往高地,涌来的水像是张口的巨龙在后面追。此等惊心动魄,让人感觉命悬一线。

汪芸芸乍的眼泪掉下来了。

陆欢和姚子宝前头回头看,是像看惊魂电影似的,一边惊呼一边笑话她:“你不是护士吗?没有参加过抗险救灾吗?”

汪芸芸眼泪哗哗哗掉:“我哪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我这还没结婚没生孩子呢?”

在这时候,居然只想着自己有没有结婚?

“一个女人,总得嫁过一次,才能体验完一次人生的幸福。”汪芸芸吸着鼻子说。

这话本没有错。问题是——若让她随随便便找个人嫁?

“若不是自己看中的,嫁了等于白嫁。”

打死都不会嫁一个穷鬼。

几辆军车开过之前经过的那几幢民居的路口。面包车如脱缰的野马冲了出来。几个村人在后面追着跑,骂司机没良心的。

于是陆家这几辆车,只得停下来,把村民接上车。有村民反映,家里还有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走不动。

刘秘书便是带了个人往民居里跑。

本来抛下一段距离的洪流,又追上来了,耳听水声随时即到,把人车淹没。

“子业,你带车队先走。”当机立断,君爷打算移到另一辆车上等刘秘书。

未想,他这刚跳下车,袖口被一只秀手扯住,冷眸一抬,有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陆君,你留在这里,我去等刘秘书。”姚爷狭长的睐,掠过她扯着君爷袖口的手指尖,另一边要打开门。

“等等。我是说。”蔓蔓吸口气,“人跑回来了。”

“别任性!”冷冰的口气,却是温热的手是在把她的手扯开时,眉头狠狠地皱了下,“子业,你留下来。”

“我没有任性!”在他的手要移开时,她更快地再把他的手一抓。

他瞪着她,脸上像是生气,心里边,溢出的则是暖流,在这狂风暴雨中,这是她第一次,像是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看待。

另一面要下车的姚爷,惊诧地看见一个战士背着个老人后面跟着刘秘书,是擦过他们的车门,赶着上了前头的车。

可,水声同时追上了。

“上车!”姚爷急得向所有人喊,“开车!”

见他像是呆着没有听见,不知是怎了的,她慌然拉着他的手,拽着他,往车上拽。

仅这个动作,忽然令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镜头。

“陆君!”姚爷回过身,帮着拽人。

四只手手忙脚乱是将他拽上车,车门没来得及关上时,水流已是追上。

哗。

水流当即涌进了后车厢里。

这个场景,让前面已经开出去的四辆车均是一惊。

“哥!”陆欢和姚子宝同时惊叫,要跳车下去救人。

然车上的其他人死死把他们按住。

黑夜里,车尾灯能照出的,只是像无底洞一样无穷无尽的洪水。

所有人心里面都凉了。

……

天蒙蒙的亮。

昨夜暴雨导致河道急涨,淹没相关公路与民宅的新闻,在电视广播里一遍遍播送。

一辆银灰色小轿车开进了县城里面,车身浑身泥土水痕,俨然是刚在暴风雨里死里逃生出来的。

车里面,四个温家人,听到车上的广播时,终于是想起了被困在山里面的蔓蔓和汪芸芸。

“天啊,可怜的蔓蔓和芸芸!”张秋燕哇一声嚎啕。

其她几个人,也是从脚心凉到了手心。

一个个人的心里面,从想到蔓蔓芸芸的不幸,继而是想到了自己可能为此事负上相关的法律责任。

“是她们要留下来不跟我们走的!”温凤姊手捂在胸口上,一惊一乍,抵死赖口,“是她们自己选择死路一条。”

“是,你们自己都说蔓蔓姐聪明过我妈,但最后,是我妈带你们逃出来的,你们现在怎么可以反过来责怪我妈呢?”廖舒雅心里一乍一乍的,若母亲为此进了监狱怎么办。

“而且,我开车要走时,你们没有一个和我说回去接她们。”温凤姊口中振振有词,指住张秋燕和温浩雪母女,“要说错,你们都有错,一个都逃不掉。”

张秋燕是实际的,心思温凤姊指的没有错,这事儿若真正追究起来,她和女儿都脱不了干系。当务之急,是怎么撇清所有人的责任。

“我们先赶紧报案吧。”温浩雪道,“和警察说,我们是和她们走散了,因为一路没有信号,只能跑到县城来报案。最该死的是那个把我们从路上抛下的司机。”

这个主意立马博得其她人的赞同。

张秋燕甚至是夸女儿一把:“浩雪,你现在终于会想事情了。”

连做妈的都这么说自己女儿,温浩雪之前看来干的蠢事真是不少。

嘟下嘴的温浩雪,洋洋得意甩出第二个主意:“还有,我们不是弄了这辆车吗?把这车,也送回到公安局里找失主,说是在公路的半路发现的,我们等了很久不见失主,好心帮着开到县城报案。”

车子应温浩雪的提议,开到县城公安局。公安局里的警力,此时已经几乎都派出去支援灾区,仅留下几个留守的,忙得不可开交。

来问情况的市民,一个跟着一个。

温家人一行,进了派出所,拿着车钥匙的温凤姊带头挤进人群里,等不及把这个犯罪证据交给警察。

“排队!都排好队!”前台负责接待咨询的一名民警,站起来维持秩序。

众人往后退,唯独不怕死的温凤姊往前挤,结果被她突破到了最前方。

看着她插队的民警向她一个瞪眼。

温凤姊脸皮素来厚,反而咧嘴笑:“同志,公安局同志,我是来报案的。”

“报案?”

“是,有人把车子停在公路上,连钥匙都没有带走,我们这不怕车被人偷了,赶紧开到公安局里,请公安局同志调查车主。”说罢,温凤姊把车钥匙双手奉上。

民警盯着她手心里的车钥匙,眼睛眯起来看着她。

温凤姊被对方那针一样的目光扫得心里一凉一凉的。

“小斌,你去外头看看,是什么车?”

旁边拿笔记录的另一位民警,立马起来,拿走温凤姊手心里的车钥匙,向外走。

看这情况好像有些诡异,张秋燕其她三个人,都不敢往前走了。

“妈,你说我们偷的会是谁的车?”温浩雪使劲儿抚摩心口,眼皮直跳。

这个问题她们的确没有认真地想过。

温凤姊说那个车主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但是如果不是呢?是故意停在那里的呢?她们毕竟是没有等人就把车开走了。

“什么偷?我妈那是借,那是好心帮他开回到县城,否则那车早也被水淹了。”廖舒雅气冲冲驳她的话,却是没有想到,如果她们不私自把车开走,或许那车主不会被困水灾现场被水淹了。

走到外头看完车的民警,跑回来,气促地说:“是,车牌号车型都是之前有人报案的那辆。”

温凤姊蓦地被子弹射中了脑袋的感觉,当最近的民警拿出铁铐挂上她手腕时,她嗷地尖叫起来:“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偷车,我的女儿她们可以作证,我们是来还车的!”

还有同伴?

盗窃集团?

张秋燕等人,惊慌失措间,一溜跑到门口,被门口站岗拿枪的同志堵了个实。

就此,四个犯罪嫌疑人一并抓获,带进了审讯室里问话。

“是,是,车找到了。但姚上校不在车上。”抓获她们的民警,抓着电话筒,向报案的陆贺栋通话。

山里信号不好,但陆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联系到县城。在陆君带人去追人后不久,陆贺栋与家里几个长辈商量后,亲自坐车,赶到了附近的火车站。火车站的信号不比陆家村,远比陆家村要好得多,终是被他联系上了县城里的公安局。想着或许姚爷已经一路护着蔓蔓到达了县城,于是和公安局里的人先打声招呼,让他们留意姚爷的车到达县城没有。至于,蒋玥那边,因着老头子的命令,不明着插手过问了。然是知道在昨晚上十点左右,蒋父蒋衍父子,是伴随蒋玥一块离开了县城。到了这个时间,姚爷和蔓蔓,都仍是未到达县城。

随着时间推移,不仅姚爷蔓蔓未到,去追人的陆君他们五辆车,都未到县城。

到早上据闻昨晚突发的大水淹了一部分地势低的山谷和民居。陆贺栋这心里真是急了。

如今,姚爷的车被找到,居然是被人偷了。

“她们说不是偷,是在半路发现,送回来。”民警转述温凤姊的口供。

陆贺栋啪地打桌子,怒火昂烧:“即使在半路发现,也不该私自开了回来。要是我姚大哥的儿子,就在车附近回来找车,不见车,在山谷里遭遇洪水。现在子业确实不见人影了,她们这么做,和杀了我姚大哥的儿子有无分别?”

“这点我们有考虑到的,所以将她们都进行了扣留审讯。”民警道。

陆贺栋心里这火没法消,挠着,因为现在他的侄子侄女都是生死不明,现在,这群偷车贼,就成了他唯一能发泄火气的途径,当靶子扫:“提起公诉,我要提起公诉,控告她们过失杀人。”

被手铐戴上的温凤姊等四个人,对着那做笔录的民警,一个个抹眼泪流鼻涕的,哭诉自己冤枉。

想到自己未来指望发财的女儿,温凤姊可不能让女儿受了牢狱之灾,对民警说:“同志,你放了我女儿吧?她,未成年呢。”

“未成年?”抬头,笔尖指到廖舒雅,“你今年几岁?”

“二,二十——”后面的几,廖舒雅红着脸说不出口。

“刑事追究的未成年是指不满十六岁。”民警道。

“不是十八吗?”温凤姊叫。

这女人脑子是傻的吗。民警诧异地看向她:“你女儿即使二十,也是过了十八。”

温凤姊霎时哑口。

对民警来说,这群温家人好像脑子出了问题,或许该请精神科来鉴定。

比如,没有人傻到以为把人家的车私自开走了,开到警察局,就叫做是办了好事而不是偷车。这就好比人家的屋门开着,你不帮人家守门,而是进了人家屋子拿了人家的钱先自己收起来,最后送到警察局,说自己是好心帮人家保管钱。

完全不合常理的思维方式。

或是说,蠢到用这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犯罪行为。

眼见警察局的人压根不信她们的辩词。温凤姊指着温浩雪骂了:“我说二嫂,你这女儿,不是一点傻,是像猪一样的蠢,把我们都连累了。”

早知道,丢了车子跑,也好过把自己送到公安局被抓了个现成的。

温浩雪无限委屈,嘟着嘴:“既然你们说被我连累,为什么照着我的话做?你们是不是比我还蠢?”

这话戳到了其她人的软肋。

确实,温浩雪蠢,听温浩雪的话的她们,岂不更蠢。

温凤姊趴在桌子上大哭:“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不是偷车!”

“现在不止是偷车不偷车的问题了。”民警合上笔录的本子,扫过她们四个人,“而是,被你们偷了车的人,现在在事故现场失踪了。你们有造成杀人的嫌疑。”

温家四个人,脸色掉到了冰窟窿里。

杀人犯?

要被枪毙的!

“我们真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民警不耐烦地向她们一喝:“够了没有?不管你们有没有杀人,你们应该为你们犯下的行为先进行反省。你们口口声声说没有偷车,那有没有去想过车主的感受,有没有去挂虑过车主的安危?”

一番话,当头一棒,让温家几个人,都垂下了头。

再如何狡辩,都掩盖不了她们的私心。

她们是自私了,在灾难面前,只想着自己逃生,没有想到其他人的性命安危。

“蔓蔓姐和芸芸不知道怎么样了。”温浩雪蓦地掉了一串子眼泪子说。

这会儿,她这眼泪掉得不像虚心假意了。

“对,警察同志,你帮我们找找我侄女和甥女吧。”张秋燕道。

“你们还有亲人被困在山里?”民警疑问。

“是。”

“那怎么和你们分开的?”

“走散的。就因为走散了亲人,我们不得已开着这辆没有车主的车,赶回来报案求救啊。”

民警坐了下来,继续给她们进行笔录。

当她们说到失散的亲人里面有个叫温蔓时,民警抬头:“温蔓,不是陆蔓?”

“温蔓。”四个温家人咬紧口。

民警疑惑地在她们脸上扫过去。

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同志,说:“陆家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