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但是我的证件在你手里,按照部队规矩本来是不允许的,所以,你今晚必须留在这里。”

放完这话的姚爷,在眼前这个神经有问题的女人埋低的头顶上瞅一目,抓起椅背上的军衣外套,旋身一阵风出了办公室。

众人都知道姚爷这是被气得暴走,一个个慌慌张张跟着出去。其中,那个上手术台的主刀医生压力最大了。姚爷是拿自己的军官证给他护航来着,如果他的刀下出什么事,十个脑袋都不足以谢罪。

陈孝义,算是第一次看见姚爷如此粗率,跟在姚爷一步远的距离,有些歉意地说:“没想到是个很刁难的病人家属。姚科,不然拿我的军官证把你的换回来。你的军官证,毕竟和其他人不同。”

“算了。”姚子业一句话打断他,穿上秋衣外套,系上金属钮扣时,似乎已经不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只说,“回家都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做饭?到我家里吃吧。”

陈孝义只思摸了下后,应好。

两个人随后进了电梯,到了楼下,前去开车时,姚爷忽然冒出一句:“你说她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陈孝义肯定是被领导的这个问题小惊了下,因为领导看起来真是很介意被个女人忽视了容貌的事,很是谨慎地答:“我想是的。”

姚爷,过了会儿,好像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慢吞吞地说:“我这是觉得她眼睛好像有毛病的样子,没事睁那么大,却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

陈孝义只祈祷他别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了,只会越描越黑,自己作为部下也难做。

可姚爷口头上说没事,却似乎真是对这事执着了起来:“我敢打赌,她眼睛绝对有问题!”

陈孝义:……

……

到姚爷家蹭了顿饭后,走下楼梯时,陈孝义刚好碰到蒋衍,顺便在蒋衍家里坐了会儿。与蒋衍和蒋衍的媳妇蔓蔓坐着磕茶,说着说着,即说到傍晚发生的事。他捡着其中的要素说,不会说到姚爷的头上。

“常云曦?”蔓蔓听到这个深刻留在自己小时候记忆里的名字,抬起头来,有些兴奋有些惊喜,感慨,“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

“你小学时候的同学?”听见她说认识那个奇怪的女人,陈孝义也很惊讶。

“她戴着眼镜的,脸蛋有点瘦,下巴有点尖。不过,女大十八变,她现在变成怎样,不见着面,我也不敢确定。”蔓蔓说。

陈孝义拿蔓蔓的话去比对自己见到的常云曦长大版,发觉,很像。

“这个不难,明天我帮你问问她是不是记得你。”陈石头是个热心人,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领导和常云曦今晚的过节。

蔓蔓高兴的,写下了当年就读的小学校名与班级号,递给他拿去给常云曦求证。

到了第二天,陈孝义一早来到单位,得知昨晚的急诊病人已经完全脱离险境,首先大家该感到高兴的是姚爷的军官证安然无恙了。陈孝义本想为蔓蔓这事私下找常云曦。未想,姚爷居然也早早到了单位。

姚爷当然不是担心自己的军官证,自己的部下是什么样的才华他一清二楚不担心。他来早了,是想昨晚夜深可能彼此都看不清楚,今天大白天的亮光,总能瞧出个名堂吧。究竟那女人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陈孝义只好又跟在领导的屁股后面,进了病房。

病人是睡着了,趴在病人床边的病人家属,也是睡着了的。

听到一阵轻声的呼噜,像是从病床边发出来的,姚爷皱皱眉,示意部下把那女人推醒。

陈孝义让一个护士去叫醒常云曦。

被推了两下后,常云曦抬起了头,像是没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们几个,然后又拿指头抹抹眼睛,起身,走,一直走,直线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她的头,嘭,直接撞到了白色的墙壁上。

“你,你没事吧?”离她最近的人,连忙扶住她问。

常云曦摇摇头:“我的隐形眼镜好像掉了。”

众人听到她这答案,一惊。陈孝义更惊,昨晚上自己领导和自己打的赌约历历在目。姚爷没有理由这刻不洋洋得意了:看吧,我就说她眼睛绝对有问题。

等进了洗手间洗把脸,常云曦旋身出来时,是在鼻梁上戴上了一副备用的金丝眼镜,看了他们几个一圈,尤其是在姚爷那张脸上看了一下后,好像确定了是昨晚上的人,道:“哦,对了,你的军官证,我没有打开过,现在还给你。”

姚爷看她这样子,听她这话,明显脸又黑了几分:“你确定看清楚是我了?”

“怎么可能不是你?这里面的人,就你长得好像一棵草一样。”常云曦说。

大意是夸姚爷长得最俊长得最美,但是,用草比喻……

姚爷直接抽走她手指间的军官证,旋身又走,发誓再也不和这个神经有毛病的女人说上一句话。

常云曦看他走掉后,好像觉得姚爷才是有毛病的那个,对陈孝义说:“你们这领导,是不是讨厌人家说他长得漂亮啊。”

陈孝义等人已经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她粗条的神经了:女人,你说的全反了。

接下来,常云曦从陈孝义口里得知了蔓蔓的事,点着头,说:“你说温蔓,我记得。”

这样,两个小学时候的同学,成功重聚在了一起。

让蔓蔓更惊讶的是,在她和常云曦未来得及私下会面之前,在陆老头在她饭馆里办的早茶会上,已经与常云曦先见上了面。

大清早,五六点钟,秋日的阳光已经爬的有些晚。蔓蔓多穿了件羊毛开衫,走下老公开的甲壳虫,刚仰起头,就发现一个年轻的女人骑着单车,帅气地在自己面前驰过。

单车离她不到一米远的距离忽的刹住,骑单车的女人回过头,对着蔓蔓仔细地看了会儿后,指道:“温蔓?”

知道蔓蔓现在不戴眼镜了,且怀孕了,变得怎么样了,都是陈孝义告诉她的,不然常云曦也没有办法一下把小学同学认出来。

蔓蔓同是聪明的,心有灵犀的,被她这样一叫,立马醒起她会是谁,月儿眼笑眯眯展开:“是我。常云曦。”

常云曦立马推着单车走回来,风拂打她有点打卷的刘海,戴了隐形眼镜的她,眼珠显得有些大,一张脸,有些尖,有些瘦,但是红扑扑的,很是明艳,而且说起话来,一如蔓蔓当年记忆里面的印象,无拘无束,对任何人都似乎没有一点防心,像婴儿一般清澈的眼眸。

“你没有变。”蔓蔓握住小学同学的手,说。

常云曦笑一笑,看着蔓蔓怀着的大肚子,羡慕起来:“你都结婚了,快生孩子了,我还光棍呢。”

刚好蒋衍走过来,蔓蔓向她介绍:“这是我老公,姓蒋。”

蒋衍对媳妇的朋友,都是认真对待的,一本正经地和对方握手,表达友好。

“你怎么到这里?”蔓蔓问。

常云曦道:“哦,有人邀请我到这里喝早茶,我就来了,凑凑热闹。”

“哪里喝?”蔓蔓一惊。

“这里。”常云曦指着近在眼前的【画饼充饥】,突然想到了蔓蔓他们怎么也在这里,惊异,“你们也是被人邀来喝早茶?”

蔓蔓总不能向小学同学夸耀自己是这里的老板,点头:“是的。”

“真巧啊。”常云曦叹。

蔓蔓觉得该说巧的是自己,而且,常云曦怎么会被邀请来这里喝早茶呢。印象里,常云曦家庭很普通。

相比下,常云曦可以以为她这是嫁了个好老公,是被老公带过来参加早茶会的,因此并没有任何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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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这里再出现的人物,都是收尾用的了。(*^__^*)

【187】斗茶

两个小学同学时离多年后见面,话语自然非常多。

这一路走来,来的宾客还不多,但为了方便说话,蔓蔓直接把小学同学带进了【画饼充饥】的经理办公室。

“蔓蔓,你怎么可以进来这里?”常云曦好奇地睁大了下眼,飞眨的眼睫毛露出一丝聪慧和狡黠,“这里是人家饭馆不让外人进入的地方吧。”

蔓蔓早想好了台词,道:“我一个朋友在这里当经理,这不先和他借个地方休息。”

常云曦笑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深迥的酒窝,格外明亮:“蔓蔓,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每次搬的谎言总让人觉得特别蹩脚,让人哭笑不得。这经理办公室能随便借的吗?”

蒋衍站在饮水机边给她们两人倒水,一听常云曦这话,不免都一笑,心想:这女人,是少数之中十分了解他媳妇的。怪不得两人时隔多年没有联系关系仍这般好。

蔓蔓扁扁嘴:“反正我这么说了,你信不信由你。不然,你能以为我怎么了?”

赖皮的蔓蔓。

蒋衍从媳妇身上突然看见了大舅子类似的影子,笑着把水端到媳妇手里,吩咐:“先喝口水暖暖身子,刚来时天气挺凉的。”

常云曦虽然对蔓蔓的说辞产生十二分的质疑,但也绝不是要为难刁难老同学,借着蒋大少这话转了话题,向蔓蔓眨眨眼:“你老公不仅外表好,对你又这么贴心,你从哪里找到的好草?”

“你说的真是对了呢。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除了外表好,贴心以外,没有其它优秀的地方,你认为是好草吗?”蔓蔓意味深长地说。

蒋衍为此打了个小小的寒战:媳妇这是在埋怨他当初一开始隐瞒自己的身份。

常云曦却也是个聪明的,眼珠子在他们夫妇两个身上溜一溜过去,道:“如果真是被你捡到个大便宜,你首先该感激的是他了,可不是?”

蒋衍连连点头称是,一下对这个常云曦的好感再度倍增,心里承认:媳妇这老同学,与媳妇有五分以上的相像,说话都爱一针见血的。

蔓蔓翘起嘴角,不予置否,蹭到了常云曦身边,握起常云曦的手说起了家常。

“我们多少年没有见了?”

“十五六年了吧。”

“你到北京来后怎样?现在都在做什么?”

“我爸在六年前因肝癌去世了,我妈去年倒在工作岗位,没有能救回来。现在我一个人住。”

突然听到这些消息的蔓蔓,怔疑的,吃惊地看着她的脸。

常云曦脸上的笑始终微淡,其中,或许夹杂了一丝忧伤和惆怅,却不会掩盖掉她的豁达胸襟。

“现在我的日子,过得很充裕,鲜少有时间想一些其它东西。”她说。

“你现在什么工作?”

“在志愿者协会工作。”

蔓蔓小小地缩圆嘴唇:“很伟大的工作。”

“什么伟大?”常云曦笑,略勾起的唇角显得有些自嘲,“其实,主要是满足自己的需要罢了。帮助别人,自己也感到快乐。”说完,她看向蔓蔓:“你呢?嫁人了,就跟你老公一块到北京来了?我记得最后一次和你联系,你说你一个大学同学,要来北漂,或许你会跟着过来与我见面。”

蔓蔓因她这话粗算了下时间,与常云曦最后一次有通话记录里是有提到北漂的事,那时候两人还说好她上北京的话常云曦会来接她,可是后来常云曦完全失去了音信,时间,刚好是六年前,刚好是常云曦父亲去世的日子。一切事情的因果,似乎都有了解释。蔓蔓避开了敏感的创口,答:“喔,你说的是初夏,她是你走后,我遇到的最好的朋友了。下次我带她给你认识。对了,她老公,就在这家饭馆当经理。”

“是啊?”常云曦打量办公室内部宽敞优越的环境,道,“看得出你们都混的不错。【画饼充饥】这个名字,现在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了。我都听不少朋友提起过它,却是不知道原来是你朋友开的。”

蔓蔓差点没有忍住说是自己开的。

砰砰。

两声优雅富有节奏的敲门。

蒋衍走去开门,前面进来的人是王学斌。王学斌见到蔓蔓,就说:“原来你真在这,我们刚打你手机你都没有接。”

这话说的太快,蔓蔓都来不及向他使眼色。

常云曦表现的,若无其事的:“蔓蔓,这个又是你朋友,又是这里饭馆的经理?”

蔓蔓有气无力的:“他是我师哥,也是这里饭馆的经理。”

那一瞬间,蔓蔓觉得自己要在小学同学面前被扒掉整层皮时,幸好后面出现的季云拯救了她一命。

季云进来,一见到常云曦,明显是认识的,眼睛一亮:“常干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来这里搞公益活动的吗?”

“季老师,你呢?怎么会在这里?”常云曦同是惊讶,继而一想,“你来这里做表演?拉二胡?是公益免费的?还是这里的人出多少钱请一个场次?”

听这两人一句一答,都知道他们是因为一起做公益活动认识的。

“我现在带个学生乐团与他们合作表演项目。如果你是在这里喝早茶的话,能有幸听见我们的第一场现场演出。”季云微微鞠躬的优雅的模式,露出邀请的诚意。

“这个——”常云曦歪着头,似乎有点儿摆起了退堂鼓。

俨然,她并不知情今天早上的茶会,不是日常的喝早茶,耳听楼下一群群宾客接踵而至。可她现在想跑,俨然也不合时机了。要跑,可能需要在茶会中途,客人们都比较疲倦不会留意的时候走掉比较合适。

王学斌带季云,是来找蔓蔓合计最终的表演曲目的。在他们几个人商量的时候,常云曦走到了窗口避嫌。手指掀开覆盖整面窗子的窗帘一角,往下俯瞰,见三三两两的人在门口出入,其中,她迅捷地扫到了熟悉的人影。

只因那人,如她自己所说的,是她见过的长的最俊最美的一条草了,走到哪里,那都是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一个最瞩目的舞台灯光。只是那脾气,似乎不怎样。

姚爷是和一群朋友一起到达的。

喜欢放炮的高大帅,搂住姚爷的肩膀,侃侃起了近些天在哪里窃听到的小道消息,称:爷,听说你被某女给忽视了,是真是假?是个眼睛老花了的欧巴桑吧?

无疑,高大帅此话一出,周边的几个,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的人:

君爷冰冷的眸子霎时破冰。

陆欢和姚子宝两个小弟弟,彼此互瞪了好长一会儿的时间,感觉是天方夜谭。

论姚爷自小到大能被女性忽视的机率,为零。

陈石头是落在尾后,拿帽子压住脸,不希望被众人发现而来追问他有关姚爷的事是真是假。

姚爷半眯的眸子,蕴藏着凶狠的涛浪,给高大帅使出去的眼神很明显:你找死!然这神色,他自然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的。嘴角衔了一丝恬淡的:“高大帅,你这是做梦了是不是——”

话突然赫然而止。

众人一场吃惊,跟随姚爷的余光往上面一瞧,见二楼的窗口上屹立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女人的脸说实话,长的很普通,可是这年纪怎么看都不像老花眼了的欧巴桑。

高大帅都一小惊,没有想到传闻会是真。

君爷,直接拿指头敲了下陈石头的胸部,暗道:是她?

看见常云曦会出现在这里时,陈孝义一样很是惊讶,但是没法对君爷撒谎,只能点了点头。

众人本想着这女人今刻再见到姚爷,会再来一个有趣的四目相对,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红之类的给众人娱乐眼球,可是没有。

常云曦的目光早越过了他们,定在了后面走来的另一帮人身上。

后面这帮人的阵势,俨然要比他们这帮人大多了。姚爷他们不过是群年轻人,而后面走来的这帮人,里面因着两个倍受尊重的老人,沿路不断接到充满敬意的欢迎声。来的这群人,正是孙家人。孙家爷爷孙家奶奶,这次都从家里出来了,带的是三个孙子:孙靖仁、孙枚和张晓亮。其中,孙靖仁,又只带了温媛过来。

明知道这次茶会有他们陆家参加,却专门带了温媛过来,孙靖仁存的什么心思,而且是从哪里得知到他们陆家的情况,一目了然。

君爷冷冷的眸在温媛身上淡然若是没有在意地扫过去一眼后,冷冷地收了回来。

只这样一眼的瞥视,温媛都能感受到周身遭受袭击的寒意。

他不高兴。

自然的。

温媛心头一颤后,嘴角挂钩出一个弧度:她要的,只要是他能看得见她的存在。

“云曦,你看到什么了吗?”蔓蔓问。

常云曦的脸,在窗口照射下来的一束阳光中,显得一丝白皑,眸中有稍微起伏的波澜。

季云走过去,跟随她的视线望到下面,见着两帮人马,再看常云曦的脸,眼里若有所思的,轻声说:“常干事,是不是风大了,站在窗口吹风着了凉可不好。”

如此近距离的声音,常云曦被一惊,醒了过来,看都没有看他,直走回蔓蔓那里,说:“我好像看到你妹妹了。他们叫她温媛。你妹妹也来北京了吗?”

关于自己已经脱离温家,以及温家陆家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蔓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老同学详细解释。

而在楼下,本来和老伴一块走着的孙家奶奶,忽然停住了脚,往窗口仰视了会儿。

“奶奶?”搀扶老人家的孙枚,讶异地问老人家是怎么了。

孙家奶奶低下头,扶住膝盖说:“没什么,关节痛的老毛病犯了。”说罢,嘱咐跟在身后的老员工:“李婶,你帮我把车里备用的药膏拿过来,我贴膝盖头。”

听到她这么说,孙家爷爷发话道:“贴药膏怎么能在人家饭馆里贴?这样,李婶,你扶她回去到车里面贴吧。”

“好好。”李婶忙应道,与司机两个人,从孙枚手里扶过了孙奶奶,往停车的方向走。

孙奶奶等一帮孙子跟老爷子走远了,才敢用力一抓李婶的手,厉声问:“可是把她骗出来了?”

“是。”李婶一面用力地点头,一面笑着说,“奶奶不是刚在窗口上也看见大小姐了吗?”

听到她这句大小姐,孙奶奶是万分警惕地一皱眉,道:“小点声。老头子都还不知道我把她叫来了。”话是这么说,孙奶奶却是十分满足地溢出口气:“这样,你等会儿,找个地方,在这饭馆里问个地方,让我和她私下见见面说说话。”

“好。”李婶连忙答应。

二楼,蔓蔓捡了些概要的,与常云曦解释了一些自己的故事。这常云曦听了她的故事后,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奇的神态,只轻轻的一声“喔”,宛如感同身受一样。倒是让其他人纷纷把惊讶的目光转向她。

常云曦拿手拂了下额发,笑:“世界上的事无奇不有。”接着认真地问蔓蔓:“这样一说,你现在和温家人有联系的,只剩下你养父了。而这个妹妹,你是不准备再认了,是不是?”

“她和她妈的做法让我寒了心。”蔓蔓道。

常云曦避重就轻:“你养父对你确实是好。我还记得我那时候到你家吃饭,你养父非要到菜市场给我们捉一条活鱼,那时候你和我的家境都不怎样吧。”

蔓蔓点头:温世轩不仅对她好,对她的朋友都很好。

见时间差不多了,一群人准备下楼去。

蔓蔓和蒋衍走在前面。常云曦落在后面,有点想躲的趋势。季云回头看她一眼,走到楼梯口,遇到了君爷姚爷等一帮人,打了招呼。

高大帅直喊:“季老师,我们都是来听你的二胡表演呢。”

“客气,客气。”季云儒雅的笑容,同样能射杀女人的芳心无数。

高大帅心里暗道:这爷的老同学,怎么和爷一个样的帅,让他在这里面怎么混下去?

常云曦慢吞吞地扶着梯扶手走下来,仍是避免不了与他们一帮人打了个照面。这个照面一打,几乎听说了姚爷丑事的人,为了更近距离看清楚她是什么模样,都往她脸上拼命地瞅,睁大的眼珠子,都活像放大的摄像镜头。

站在他们两派中间的季云,好笑地问他们:“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三个字闪电般的反应,令众人,都看向了冷不丁出了这句声的姚爷。

常云曦都能听到这株好草十足埋怨憋屈的口气,刷了下眼睫毛:她得罪他了吗?

接着,她说:“我有个朋友得了急性阑尾炎,有幸得到这位陈少校的大力帮助。”

指的是躲在后头的陈石头。

陈石头没想到她眼睛居然这么尖,竟然把他活生生挖出来了,这下好了,她这话一说,他八成又得被领导给怨上。

姚爷的心情确实不大好。这女人竟然再次直接忽视掉他。

常云曦却觉得直接忽视掉他很正常,因为他都先说了不认识,既然他都挂名了勿扰的牌子,她又不是发骚的女人,当然不会去骚乱他。

一时间,楼梯口充斥的气氛十分诡异,电流声滋滋滋的响。

蔓蔓和老公往前走了几步后,忽然发现小学同学没有跟来,只好往回走,挤进他们一帮人拥堵的地方。

君爷看见妹妹都进来凑热闹了,有点惊奇:“你回来做什么?”

“我来找我同学。只准你有同学,不准我有同学吗?”蔓蔓理直气壮地驳回他的嘴。

听到她说常云曦是她阔别已久的小学同学,一个个,除了牵线的陈石头,都是意外的表情。

常云曦不无意外地接到君爷深意地一个瞅视,那丝冰冷的含有戒备的打量,似乎是先要把她骨头吃透了,才准放行。

这样的眼神,顿然是让常云曦心里一抖。

此时,受邀的宾客已是来得差不多了,蔓蔓又在门口遇到赵文生一家。

蒋梅说:“路上遇到塞车,不然能早点来,说不定能帮上你点什么忙。现在你还需要帮些什么忙吗?”

老公的二姐就是个热心肠子。

蔓蔓连忙摇头答着不需要。

赵文生把东子抱起来,因为里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怕孩子乱跑影响秩序。

偌大的场子里面,摆了五十台坐席,并没有规定说来客坐在哪里,都是随意就坐。但都一般是一家亲戚坐一桌,或是彼此看见是熟人挨在一块儿。总之,整个会堂十分热闹。孩子跑来跑去熙熙攘攘。这种气氛,竟然一点都不逊色于陆家在山东老家办的家宴。

蔓蔓最终与老公亲戚以及自己家亲戚坐了一桌,中间不忘腾出了给常云曦的一张位子。因为看起来常云曦并没有在这里找到邀请自己来的朋友的样子。至于自己的妈陆夫人,是与姚夫人,和赵夫人云姐等一帮人坐一桌子去了。

常云曦其实想走,但是,看这情况一时半会溜不掉,被迫坐下来。她刚坐下来,就听一个声音说:“常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

问她这话是高大帅,不过她看出来指使高大帅的是另有其人。

姚爷坐在高大帅身边,低眉,闲逸,偶尔抬下的目光,是像锥子往她脸上钉。

蔓蔓可不高兴高大帅为难自己的同学,抢着说:“我邀请她过来的。”

“哦,对,你们是小学同学。不知道常小姐算是哪里人?”高大帅不用爷吩咐,对常云曦的身份来历也挺好奇的。

因为他们压根不信,常云曦会是蔓蔓邀请来的,蔓蔓若是邀请自己朋友来凑这个热闹,早把初夏先拉上了的。

常云曦知道自己始终避不过了,倒是不隐瞒,说:“我不是北京人,是南方人。我父母后来到京城工作,把我带了过来,所以现在久居在了北京。”

“原来是早期的北漂一族后代。”高大帅有感而叹,“常小姐在哪里工作?”

感情这是盘问人家家底,又不是相亲,蔓蔓瞪眼高大帅:“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

“交个朋友嘛。”高大帅说着还摆了个亮丽的POSE,“反正我单身,她也单身。”刚说完这话,他感到了脊梁骨上一道寒风,不知道是谁的怨气喷到了他这里,令他一寒战。

“哈哈。”为了出席表演,在头发上抹了发油,更加光鲜照人的季云走过来,大笑两声拍打高大帅的肩膀,道,“想追常干事,你就打消这个主意吧。你没有看见她尾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吗?”

独身主义?

高大帅一愣,想来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一个崇尚独身主义的女人。

姚爷眯锐的视线扫到她小指上那个毫不出色的小银戒,他本以为只是装饰用的。

蔓蔓接到老公疑问的眼神,摇摇头,表示自己对常云曦的这方面毫不知情。

桌上的众人,再看向常云曦时,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貌不起眼的女人,竟是周身团绕了层雾似的,让人感到了一股神秘。

这时,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进场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蔓蔓他们也不例外。

掌声如雷。

“林老,林老夫人。”

在几个一马当先,冲上去搀扶到场老人家的身影中,蔓蔓望见了赵夫人的身影,便是可以问赵文生来人是什么人了。陆老头虽然说是给一对老人办结婚纪念日,但具体这对老夫妻是什么来历,她作为小辈自然不知晓。

赵文生通过蒋梅告诉蔓蔓:这对老夫妻赵夫人之所以认识,因为是赵夫人所在单位的老领导了。因此这两位老人是部队里有名的科研领军者,是中科院院士。地位在军中、中央领导层中,都是很不一般。具体到两老若是有哪个身体有点不舒服的,中央都要派领导亲自去探望。

陆老头俨然是费尽心机把这两位军中元老请出来。

蔓蔓正猜着自家爷爷是又和她在玩什么游戏。

老一辈的都到席了,最德高望重的,都是坐在首位的一张圆桌子。孙家、姚家、陆家,都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