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苏卿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秦夫人以前经常打骂过她?”

魏钧摇头道:“我找管家打听过,那位许姨娘娘家虽不算大户,但是也是中等殷实的家境,不会任她被人欺负。她是被翟老爷正经纳回来的贵妾,而且曾经颇得翟老爷的宠爱,将郊外几处田庄拨在她的名下。按说她还给翟府生了位庶出的姑娘,总比秦夫人从无所出强,到底为何她会对秦夫人这般惧怕呢?”

见苏卿言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魏钧笑了笑道:“臣想来想去,若想要她这么惧怕你,只有一个可能:这位许姨娘,她有什么把柄在夫人手里攥着。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畏缩,在夫人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那会是什么把柄?”

魏钧道:“至于究竟是什么把柄,臣暂时也只敢猜测。现在这翟府所有事,都可能和我们要找的真相有关,所以要想有确定的答案,便只能太后亲自去问一趟。”

苏卿言若有所思地点头,既然是把柄,必定只有在背着人时,才能想法子诈的出来。撑着桌案站起,又转头问道:“你要随我一起去吗?”

魏钧摇头笑道:“省的太后见着我与那许姨娘说话,又要吃飞醋,万一误了事可不好了。”

苏卿言气得瞪圆了眼,轻哼一声道:“魏将军就算做了她的入幕之宾,本宫也绝不会有半点在意。”她顿了顿,又故意用惋惜的语气道:“哦,本宫倒忘了,魏将军现在是有心无力,只怕也没法让人再吃醋了。”

魏钧磨了磨牙根,道:“太后放心,对着你,臣必定是有心有力,若是不信,今晚就可以试试。”

苏卿言很想反唇相讥:魏将军都这样了,还如此大的口气,可瞅见他那副阴测测的表情,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还是少惹怒他比较好。

于是苏卿言又被叮嘱了几句,就叫来两个丫鬟,带她去了许姨娘的房里。而魏钧则去找管家,继续打听翟府里的事。

走进许姨娘的房里时,她正在逗弄不到三岁的小女娃,一见夫人进门,吓得忙让丫鬟带着小女娃去隔间玩,苏卿言瞥见她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一动,高声道:“不必了,让她就在这儿待着吧。”

许姨娘的神色越发慌乱,揽着小女娃的肩抱进怀里道:“怕小孩子闹腾,惊扰了夫人。”

苏卿言淡淡一笑,让房里的丫鬟全出去守着,然后坐下对小女娃亲热招了招手道:“乖彤儿,过来娘这里说话。”

小女娃吓得发抖,抬头求救地望着许姨娘,许姨娘一咬牙,将她推过去道:“夫人今日怎么想着来看我们娘俩。”

苏卿言边逗着女娃,边意味深长地抬眸道:“一转眼,彤儿都这么大了,说起来我都忘了,她到底是几月生日啊?”

许姨娘紧张地牙根轻颤,指甲快要嵌进掌心的肉里,然后深吸口气颤声道:“夫人何必如此,方才故意让聂天在厅里提起,现在又追到我房里来,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旧事重提,让妹妹难堪吗?”

苏卿言心中咯噔一声,大致对上了猜测:府里的姨娘出了丑事,无非就贴补外家,或是…和人通.奸。算算时间,二姑娘出生在两年多前,那时翟老爷已经生了病,再加上魏钧故意在许姨娘面前问起二姑娘时,她脸上流露出的惊恐,那件被秦夫人握住要挟的把柄,极有可能翟府二姑娘的身世有关。

于是苏卿言故作了然地笑了笑,然后打发二姑娘出门去找丫鬟玩耍,转过身,抱着赌上一把的心态,一字一句道“妹妹既然开门见山地提到这事,那我便再问你一句,彤儿的亲爹究竟是谁?”

许姨娘倏地站起,双目圆睁,秀美的五官几乎要扭曲起来,哑声道:“姐姐明明答应过我,绝不再追问这事!”

苏卿言立即听明白,许姨娘和秦夫人之间很可能做了某种交易,可她只是冷笑一声,两腿交叠往后一靠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不在乎,可如今,我却偏偏想问个究竟。”

许姨娘一张脸变得煞白,然后露出决绝神态,一把握起搁在桌上的银杵道:“那就别怪妹妹挣个鱼死网破,把夫人的那件事抖出去,到时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苏卿言怔了怔,然后抚着额,在心里感叹着:原来这秦夫人也有秘密被她给攥着,这间什么翟府,当真是藏污纳垢,秘密一桩接着一桩,实在太令她头疼了。

于是她也无心再恋战,省的讹诈人不成,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于是站起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道:“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瞧把妹妹吓成这样,既然不愿说也就罢了,反正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也得败露,妹妹如果想通了,早和我商量,咱们还能想出个妥善的法子,好好安置彤儿。”

许姨娘警惕地看着她走出去,然后将手腕无力垂下,眼瞅着滑落在地上的银杵,自唇角泛起丝冷笑。

苏卿言一路走回卧房,刚来得及喝口茶,就看见魏钧沉着脸走进来,忙将茶杯放下,忙不迭地道:“原来二姑娘真的是许姨娘和人偷情所生,想来翟老爷并不知情,只是不知为何会被秦夫人发现。而且我怀疑,那个奸.夫只怕还是个有身份之人,所以才会让许姨娘这般维护。还有,许姨娘手里也攥着秦夫人的秘密,所以才不至于让秦夫人将丑事宣扬出去,扫地出门。”

魏钧听得皱起眉:“你这具身子已经如此放浪形骸,还能有什么秘密被人要挟?”

苏卿言听着有点不舒服,瞪起眼:“魏将军能换个词么?”

魏钧冷冷一瞥:“难道不是吗?我方才在外面碰见那个莲轩,他可是打扮的风流倜傥,想来再求夫人你重新宠爱呢。”

“那他人呢?”

“被我给打了一顿,让管家抬走了。”

苏卿言想象着那场景,同情地撇了撇嘴,道:“魏将军未免太过暴力了,人家可没招惹你。”

魏钧捏了捏拳头,倨傲地道:“这叫做杀鸡儆猴。至少我们在这儿呆一天,就得让他们知道,谁再敢想着爬夫人的床,就等着被废吧。”

苏卿言面对如此暴力的魏将军,也只得无力扶额,这时又听他靠过来继续道:“太后那床上,只能有臣一个人。”

第31章

苏卿言早习惯了他这般言语, 练出熟视无睹的厚脸皮,根本不想接茬, 继续用同情的语气道:“若是秦夫人醒来, 得知府里早被你魏将军搅了个天翻地覆,不知会做何感想。”

魏钧却沉吟起来, 道:“太后觉得,你为什么会上秦夫人的身呢?”

苏卿言皱起眉道:“难道, 是因为秦夫人就是这个解开谜题的关键的吗?”

她托着腮努力思考:如果他们是因为谢云舟来到这个地方, 秦夫人又是关键人物,那么会不会, 她瞪大了眼, 倾身过去压低声道:“会不会在原有的这段历史里, 秦夫人真的把谢云舟给…”

魏钧把脸一沉:“你想的倒美!”

苏卿言无语地申辩:“我说的是原来那个秦夫人, 不是我!”

毕竟那个秦夫人可是实在地觊觎过谢云舟,如果她没穿过来…可又想到上次谢云舟那副坚决执拗的模样,想必是不会轻易地从了秦夫人。

但她现在用着秦夫人的身子, 许多事只怕都不一样了,那么在原有的那个世界里,事实究竟会是如何呢?

最后她自己也被绕晕,无力地按着额角道:“罢了罢了, 就当他们两人没关系好了。你方才去问管家, 问出些什么了吗?”

魏钧只当她是心虚,轻哼一声道:“谢云舟和翟府唯一的牵扯就是他哥哥。所幸那管家胆子够小,我随意丢了几句威胁的话, 他就什么都说了。谢云舟的哥哥,叫做谢云成,因为力气奇大,一直就在翟府里做工贴补家用,前几日在给祠堂修补瓦顶时,不慎摔了下来,摔断了一右腿。翟家见人已经没了用,坚决不认医治的费用,甚至连工钱也拖欠,直接叫人把他给抬了回去。谢家的父亲走的早,谢云舟全靠这个大哥做工帮衬他读书,谢云成受伤后,他就日日来讨钱给他哥哥治病,直到今天夫人你出面,才总算能讨到。但是听说耽搁了这么久,谢云成的腿就算能治好,只怕以后也做不了苦工了。”

苏卿言听得一阵同情,“那谢家就没了唯一的来源,还多了个需要照顾的病人,谢云舟只怕会过的很辛苦。”

魏钧眯起眼,阴测测道:“太后若是心疼他,大可以将他带到府里来好好照拂。”

苏卿言听这语气不太舒服,故意抬起下巴道:“谢大人是国之栋梁,本宫不能想法子照拂他吗?”

见她这副挑衅模样,魏钧暗自磨了磨牙,决定以后再好好收拾她,垂下眸子,摆出正经神色道:“太后若是真的爱惜这位国之栋梁,最好不要再管谢云舟的事。毕竟这些是已经发生的事,自然有其该走的方向,若是外人横加干涉,只怕他走错一步,就再也回不到宰辅的地位。”

苏卿言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挺有道理,万一她对谢云舟太好,让他耽于享乐,决定就此留在翟府当个男宠…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于是她摇头甩开这个念头,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瞿府,许姨娘和秦夫人都有问题,还有那个谢云成,他是唯一能让谢云舟和这里扯上关系的人,可这些线索根本毫无联系,那镜子究竟想让我们知道的是什么事呢?”

魏钧见她细眉蹙得紧紧,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便劝慰道:“时候不早了,先让他们做晚膳吧。太后也不用不必太担心,只要还没醒来,一步步走下去,总能找到真相。”

苏卿言被他一提醒,才发现确实是饿了,于是吩咐厨房做了四样江南的时令小菜过来,要说这翟府不愧为高门大户,请的厨子据说是从城里最有名的醉云楼里挖来的,做起江南菜色,手艺并比典膳司差。

菜被端上了桌,苏卿言饶有兴致地盯着一道蟹粉狮子头,肉糜里混着新鲜蟹粉,再淋上鲜稠的酱汁,足足手掌那么大的狮子头,已经被刀给切成四块,轻易就能夹起放进碗里,将饱满的米粒也染成肉汁的颜色。

她满足地吃上几口,突然想起,小胖子皇帝原来最爱吃的就是狮子头,可登基后被逼着控制膳食,典膳司再不敢给他做这样大荤的菜。若他现在能坐在这儿,只怕会馋得圆眼都眯成一条线。

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伤感,将银箸搁起,刚才还飞扬起的眼角瞬间耷下来,嘴角紧抿着,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魏钧就坐在她对面,将她的所以表情全收进眼底,于是问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苏卿言将垂着的头摇了摇,轻声道:“魏将军,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如果我一直醒不来,陛下一定会很难过的。”

魏钧立即明白过来,问:“想小皇帝了?”

苏卿言抬起忧虑的眸子,声音有些沙哑:“陛下还那么小,身边也没别的亲人。这宫里全是明枪暗箭,若我不在他身边,也不知他如何应付的来。”

魏钧站起坐在她身边,按住她的手背道:“你在他身边,就能帮他挡住了?”

苏卿言皱起鼻头,将手抽出控诉道:“魏将军不也是那明枪暗箭中一员!”

魏钧一挑眉:“那我是明枪还是暗箭?”

苏卿言斜斜瞥他一眼,到底是不敢说出口,魏钧就是悬在小皇帝头上的一柄利剑,她最怕的就是这柄剑迟早会落下来,彻底斩断小胖子的的生路,于是深吸口气,轻声道:“魏钧,你能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为难陛下吗?”

魏钧再度将手搁在她手背上,问道:“太后为何觉得,臣一定会为难陛下?”

苏卿言默默叹了口气,那般耀目的皇座,有谁会不想夺得呢。何况魏钧手上握着的,是足以令撼动大越根基的兵权,只差一步就能登顶,这样的诱惑,他究竟能抵挡的了多久。

魏钧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倾身过去,靠在她耳边道:“臣可以答应太后,只要陛下不想着拿我手上的兵权,臣绝不会动他分毫。可太后也要允诺,往后就留在臣的身边,成全臣的一番心意。”

苏卿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怔怔落在他脸上:所以,这算是一种交换吗?

魏钧被她这种目光看得心神一阵旌荡,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覆上她的唇,舌尖小心地挑进去,缘着柔软的颚顶细细摩挲,再迫着她的舌尖一同缠绵,不愿错过一分一毫,自她口中流转的馨香。

许是小太后渐渐习惯这种亲吻,又或许是因为方才他那句话,这次她竟未有任何抗拒,这种温顺更激发他的兽.性,带着粗茧的手指按在她的脖颈上,再顺着衽领往下滑,谁知小太后突然退后,瞪着双迷蒙的眼道:“魏将军,你想不想试试喝酒。”

魏钧一愣,随后明白她这么说的用意。他以前还是魏将军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喝酒,如今用了聂天的身子,也许可以尝试一番,是否还会那么容易喝醉。

苏卿言见他没有推拒,暗自松了口气,忙站起吩咐外面的丫鬟去端酒上来,见背后的人没跟上来,又对那丫鬟附耳吩咐道:“要最烈的酒。”

那丫鬟得了吩咐,立即点头去了厨房,片刻后,一罐酒并着两个瓷杯就被端进了房,然后,丫鬟又十分识趣地关紧了房门退出去。

魏钧盯着桌案中间,圆溜溜的酒罐,想起以往数次尝试,难免还有些畏缩。

这时,苏卿言十分豪迈地帮两人斟满,然后高高举起瓷杯道:“今日,本宫就好好敬魏将军一杯。”

魏钧微眯着眼,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倾身往前道:“太后不会又打算灌醉我吧?”

苏卿言一脸无辜:“魏将军早就不是原来的身子,哪里能那么容易被灌醉。再说,魏将军今晚就算不被灌醉,只怕也不怎么中用…”

魏钧狠狠剜去一眼,待会非让她知道,自己到底中不中用。

目光转向瓷杯里斟满的酒液,想着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也许他现在的身子正好是个千杯不醉,也正好能让他借此体验下向往已久豪饮的感觉。

无端端上了个阉人的身,总得有些补偿吧。

于是他一闭眼,一举杯…浅浅地将手里的酒液抿了口。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味道有些辣喉,好像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苏卿言眼巴巴地瞅着对面那人,见他终于喝了口酒仍是那般精神,未免有些失望,可毕竟只是喝了一口而已,于是挑眉道:“魏将军怎么这般婆妈,既然是喝酒就要够豁出去,都不敢一口喝干吗?”

她撩起袖子,一口将手里的酒倒进嘴里,然后将酒杯翻转过来,露出十足的挑衅表情。

魏钧受不得小太后的激,把心一横,也跟着一口喝干,让他惊喜的是,一杯酒下了肚,并没有熟悉晕眩的感觉袭来,再看了看左右,并没有任何恍惚,脑中还是清醒无比。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对面的小太后含糊地喊了声,再抬头去看,发现她脸颊红红,眼眸泛雾,用手撑着不断往下栽的脑袋,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道:“为什么,本宫…本宫的头好晕。这酒里该不会有毒吧!”

第32章

魏钧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 直至看见小太后的尖下巴不住地往下点,眼眸里涌上迷茫的醉意, 才终于明白一件事:原来这个秦夫人是不能喝酒的。

他立即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把玩着手里的瓷杯,又斟了一杯灌进喉咙里, 果然还是神清气爽,半点醉意都无。再看小太后, 手托着腮边, 朱唇高高翘起,恼怒地盯着面前的瓷杯道:“这杯子为什么在打转, 魏将军能让它停下来吗?”

魏钧未想到她喝醉了的模样如此有趣, 惋惜地想着:若是回去可见不着了, 必须得趁梦里好好享受下。于是又推了杯酒过去道:“太后再喝一杯, 它就不会转了。”

苏卿言狐疑地抬眸看他,见对方一脸笃定神色,便接过那杯酒又喝进去, 然后脑中更觉得晕沉,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不知为何悲从心中来,红着眼圈控诉:“魏将军, 你为何…为何要骗本宫!”

魏钧放下酒杯走过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轻易托起她歪歪往下坠的身子,然后将温香软玉抱进怀里, 走到床榻上放下道:“太后若是觉得不舒服,便早些躺下歇息吧。”

苏卿言觉得眼前仿佛蒙了层雾气,什么也看不真切,好不容易凝起目光,却看见那人正将脱下的靴子放在床边,然后开始解外衣的束带,哑着嗓子问道:“魏将军要做什么?”

本应是质问的话语,被她说得软绵沙哑,仿佛带着浓浓的娇嗔之意,魏钧将外衣脱下,搁在床边的架子上,然后大剌剌在她身边躺下道:“全怪臣害得太后如此,臣心中愧疚,今晚自然要好好服侍太后。”

苏卿言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她已经无法正常思考,那人高大的身子压过来,让四周都充满了他的气息,脑中更是晕沉,还想再说上什么,一张热热的唇就覆上来,先是贴着唇瓣轻柔地摩挲试探,然后似是熬不住这般浅尝辄止,开始发狠地掠夺,几乎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四周都安静下来,只剩令人脸红的啧啧水声。

魏钧原本只觉得她这副醉猫般的模样十分可爱,谁知一亲上去便难以收拾。被压在床榻上身子又香又软,小太后似乎已经彻底醉了,无论被怎么折腾,都乖顺地不知反抗,手腕细蛇似的缠在他脖颈上,偶尔从喉咙发出细细的吟哦声。

那团火在腹中左突右撞,偏偏找不到个出口,魏钧耐不住一手拨开她的领扣,盯着那凹凸蜿蜒的锁骨,俯下身重重一吮,这时只觉得无比懊恼:全怪这身子碍事,自己怎么不挑个能办事的时候灌醉她。

不过很快又醒悟过来:能办事的时候,他灌不醉她。

可就算不能办事,他也不想轻饶了她。小太后好不容易有这般任人宰割的时候,总得过了瘾再说,于是拉着她腰间束带,正想先把碍事的外衣给剥掉,突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吓得魏大将军手指一抖,连两军对垒时都没这般紧张过。

只见小太后眼眸通红,眼泪小泉似的往外涌,毫无仪态地哭法,让魏钧莫名一阵心虚,撑起身子皱眉问道:“为什么哭?”他可还没放手欺负她呢。

小太后哭得声嘶力竭道:“你压我身上干嘛,好热。”

她这般口吻,竟让魏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时苏卿言又用手戳着他的胸口,用娇软的哭腔控诉:“你身上太硬了,硌得我疼。”

魏钧被她说的又起火,愈发想好好欺负她一番,可身下那人儿却委屈地皱着脸,咧开嘴越哭越大声,魏钧被她哭得头都疼了,然后终于明白过来,

小太后这是开始发酒疯了!

可她都哭成这样了,自己再做什么,实在太像禽兽所为。魏钧觉得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脚,挣扎半晌,只得叹口气翻身躺下来,哄孩子般把她的头按在怀里,柔声道:“别哭了,我再不压着你了。”

苏卿言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觉得十分舒服,又转过脸来,把眼泪鼻涕全蹭到他的中单上,魏钧向来号洁,哪怕行军时也日日都要换件干净衣裳,这时瞪大眼看着胸前小太后的杰作,忍住了将她推出去的冲动。

苏卿言却不知他心中挣扎,仰着头眨了眨眼,迷糊着道:“魏将军,嫣嫣困了。”

魏钧一怔,随后明白她是在说自己的小字,心中莫名柔软起来,搂住她肩头的手掌收紧,下巴搁在她发顶道:“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苏卿言吸了吸鼻子,又将脸靠在他怀里道:“可是嫣嫣很怕,嫣嫣不想进宫,只想能一直呆在相府里,吃吃喝喝,什么都别去想,若能做个状元夫人就最好…”

她说着说着,眼皮便直往下掉,渐渐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尖下巴刚落下去,又被那人一把钳起,眼前的俊容似乎带着怒气,咬牙切齿地问:“你说你想做什么?”

他原本听得满心怜惜,转眼就被某个字眼给戳的火冒三丈,如果他没记错,谢云舟就是辛酉年状元及第,然后直接被提拔进了翰林院,怎么绕来绕去,他就是绕不过谢云舟这个坎儿。

可苏卿言如今睡意朦胧,根本辨不清危险,眯着眼点头道:“嫣嫣只想做状元夫人,养一名书生…”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狠狠堵进唇舌,只化作几声“呜呜”声,魏钧边咬着她的唇边愤愤道:“什么状元夫人,这辈子也休想!”

可才亲了一会儿,怀中的人儿竟是鼻息渐沉,就这么睡了过去。魏大将军的男儿气概受到了极大的折辱,愤愤不平的,又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啃.咬一番,然后才无奈地将她的头放回枕上,再帮她掖好锦被的边,捏了把她的脸道:“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第二日早起,苏卿言迷茫地睁开眼,先是觉得头疼欲裂,然后便嗅到危险的气息,转头一看,高大威武的魏将军正躺在她身边,微眯着眼道:“嫣嫣,你醒了。”

苏卿言差点给吓到床榻下面去,然后立即退到床边,紧张的声都发颤喊道:“你怎么睡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叫嫣嫣!”

魏钧淡淡一笑,手指撩起她的一缕头发道:“这可是太后昨晚亲自告诉臣的。”

苏卿言倏地坐起,然后便按住发疼的额角,抬眸问道:“怎么可能…我…本宫还说了什么?”

魏钧不怀好意地靠过去,沉着声道:“说了不少话,有能说的,有不能说的,太后想听那一句?”

苏卿言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全怪自己太大意,因为以前从未尝过醉酒的滋味,竟傻得拖着他喝酒,这下可好,她连自己的小字都交代了,到底还和他说了些什么啊!

魏钧见她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多少解了些昨晚的元气,正待再说上几句,突然听见门外管家敲门道:“夫人,瞿大人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苏卿言还有些发懵,一时没想明白这位瞿大人是谁,直到魏钧朝她使了个眼神,才恍惚着喊道:“知道了,先上些茶点好好招待瞿大人,还有,让人进来给我梳洗。”

苏卿言一边让丫鬟伺候梳洗,一边弄明白了这位瞿大人就是四房家最有出息的那位,定远县的县令瞿梦杰,按辈分算是她的堂侄。

等她穿戴后走出房门时,魏钧已经在外等候,听到瞿梦杰这个名字眉头突然一皱,又走了几步,转身道:“这个瞿梦杰,我记得他的名字!”

他拉着苏卿言到避人处,继续道:“我记得谢云舟一到御史台便办了件大案,查出定远县令瞿梦杰贪赃舞弊,甚至收贿将嫌犯强行逼供而死,这件案子一路牵扯到知府、巡按,最后江南数名官员都被牵连,这位瞿梦杰更是落得个抄家问斩的下场,瞿家也因此而彻底败落。”

苏卿言听得瞪大了眼,问道:“魏将军记得那位瞿梦杰,就是今日来的这位吗?”

魏钧道:“臣不是完全笃定,但也不大会记错,也许这个瞿梦杰就是我们到这里来的关键,待会太后一定要尽量套他的话,看是否能问出讯息。”

苏卿言连忙点头,然后整理好衣裙,走到前厅正要推门,瞿梦杰带着的护卫便将手一伸,直接将魏钧拦在门外道:“大人与夫人叙旧,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魏钧朝苏卿言点了点头,示意她随机应变,于是苏卿言深吸口气,尽量扮成秦夫人的姿态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椅上坐着位锦衣公子,身形有些偏瘦,一双桃花眼往这边一勾,笑着道:“侄儿见过婶婶。”

苏卿言朝他一福:“是秦瑶见过大人才对。”

瞿梦杰弯腰扶住她的手,然后又顺势在她掌心抠了把道,道:“婶婶以往和从未和我这般见外过。”

苏卿言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震惊地想:这秦夫人可真是风流遍地,连堂侄都不放过!

第33章

面前的男人, 唇角带笑,一双桃花眼将她从头扫到脚。苏卿言顶着满身的鸡皮疙瘩, 旱地拔葱似的, 硬把手给抽回来,然后小步逃到椅上按着鬓发道:“今早耽搁了, 让瞿大人久等了。”

谁料瞿梦杰挨着她坐下,意味深长地朝她脸上一瞥:“听周叔说, 婶婶最近宠了个新人, 而且…”他将头压过去道:“而且还是个不中用的,不知何时给侄儿引见引见, 看是怎样不得了的人物, 都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还能迷得婶婶大早地赖在房里。”

苏卿言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若不是想从他口里套出话来,早就撒腿跑了。细胳膊压着旁边的桌案,勉强抬起唇角道:“不过都是些粗鄙之人, 哪里值得瞿大人特地去见。”

瞿梦杰又盯了她许久,然后叹了口气道:“婶婶的心,侄儿如今是愈发猜不透了。”

他边说边用手指去勾苏卿言的衣袖,再沿着袖边的花纹, 暧昧地往里探, 苏卿言咬牙皱眉忍了一瞬,实在是没忍住将衣袖一甩道:“不知瞿大人今日来,究竟是为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