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言感觉到唇上传来的酥痒, 羽婕颤了颤,斜眼往撑在旁边的手臂上看去, 只见衣袖下隐隐凸起大块的结实肌肉, 莫名想起他那日为她出头时,就是用这双手臂痛揍了瞿梦杰一顿, 然后又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替她扎实地挨了截闷棍。

鬼使神差地, 用舌尖在他刚蹭过的唇上轻舔了下, 这举动将魏钧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烧断,眸色愈发深暗, 单手揽着她的腰直接将人给抱起来, 大步就往寝殿里走。

苏卿言陡然被悬了空, 吓得伸手揽住他的腰, 又手下铜块般的触感给惊叹到,仰着头喊了声:“魏将军,咱们能好好说说话吗?”

魏钧将她放在床上, 右手往后一挥将帷帐放下,然后拉开外袍挤上去道:“好,待会儿办完了事,太后想说什么臣都陪你。”

苏卿言头靠在软枕上, 欲哭无泪地怀念起那个阉人魏钧。在梦里被他占便宜也就算了, 现在她可是正经的太后,何况太上皇说不定还在世上,再被他随意亲揉, 实在是过不了这道坎,更何况照这架势,他好像不会满足于只是亲揉而已。

哎,那晚喝醉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有个准备也好啊。

魏钧将外袍除下,转身靠过去时,见小太后不知在神游何方,上挑的凤眸里写满了困惑,俯身轻咬了下她的唇道:“今日是你我的大日子,嫣嫣最好专心点。”

苏卿言陡然听见他这么喊自己,脸都红了起来,连忙按住他的肩抗议道:“将军不可这么唤我!”

可这抗议太无气势,魏钧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摩挲,哑声道:“今日后,我便是你的夫君,唯有我能这般唤你。”

苏卿言被他亲得一脸羞恼,愤愤道:“魏将军真的觉得太上皇不会回来了吗!”

魏钧的动作滞了滞,身体抬起一些,深深盯着她的眼问:“你很想他回来吗?你喜欢太上皇?”

苏卿言怔了怔,她当然想太上皇能回来,毕竟当初太上皇毅然带兵讨逆,全然不顾生死,是为了保护整个皇城的安危。大越需要这样的君主,小皇帝也需要他的父亲。

若非如此,以她的性子,也不会甘愿去镜中冒险。无关私情,只是觉得她为人妻,为人臣,有责任将太上皇给找回来。

可被魏钧这么一问,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太上皇用皇后之礼娶回来,许了她冠领后宫的尊位,如今太上皇生死未卜,她实在没法对另一个男人说出:她对太上皇从未有过夫妻之情这样的话。

于是她偏过头,手指在床褥间屈起,轻轻地“嗯”了一声。

魏钧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眉宇添了丝阴鸷,将她的下巴掰回来道:“所以,你其实一直在等他回来,还想要为他守节。”

苏卿言突然觉得这样的魏钧有些可怕,想往后躲,可全身都被他有力的身子牢牢钳制,突然生出股恼意,抬起下巴道:“太上皇是本宫的夫主,本宫想要为他守节,哪里轮得到将军来质问!”

魏钧眸间似乎染上铁锈色,俯下身,狠狠吻上她的唇,蛮横的舌尖,轻易撬开她的齿关,缘着上颚薄壁间毫不留情地舔.咬,苏卿言瞬间出了满身汗,好似被投进火上炙烤,连呼吸都要滞住,这人仿佛成了一头野兽,而自己就要被撕咬的渣都不剩。

那人越亲越用力,以往的怜惜都抛不见,只剩最本能的掠夺。苏卿言突然害怕起来,牙关发颤,双手无意识攥住他中单的衣襟,往里触到小麦色的坚.硬胸肌,指尖剧烈地发着抖。

魏钧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努力从她唇间的蜜意间抽离,身子撑起一些,看见小太后努力咬紧牙,克制全身的抖意,细白的脖颈上现出淡淡青筋,瞪起的眼眸里,涌着浓浓的雾气,以及…深深的惧怕…

那是因他而生的恐惧。

他突然觉得胸口闷疼,撑着床沿坐起,边将帷帐挽起,边用冷硬的语调道:“抱歉,是臣冒犯了。”然后他站起将外袍穿好,未发一言地朝外走去。

苏卿言躺在床上,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喘息,怕外面的宫女进来发现,连忙坐起整理好衣衫和鬓发,对着铜镜才发觉,自己双颊酡红,眸光迷离,一张脸全写满了旖旎之色。忙掐着手指让自己安定下来,飞快用妆容掩盖后,再朝外吩咐道:“去给本宫换壶热茶进来。”

端着茶盅半晌,任凭茶香在鼻间萦来绕去,却忘了往嘴边送,苏卿言发了好一会儿呆,也不知因何而生的惆怅,在心头渐渐滋长,垂眸长长叹了口气,斜眼瞥见秋婵正弯腰挑着香灰,口里念叨道:“魏将军方才走出去的样子好可怕,差点撞着奴婢,奴婢都不敢和他对视,太后和他说什么了?”

苏卿言心口本就堵得慌,被她这么一说,恼怒地将茶盏往桌案一砸,冷声道:“魏将军发不发火,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蚂蚱,哪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好好办你的差事,少碎些嘴!”

秋婵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模样,吓得立即噤声,在偷看眼太后的脸色,觉得还是别呆在这里比较安全,于是将银杵放下道:“太后饿了吧,想吃什么,奴婢这就招呼典膳司去做。”

然后她一溜烟就跑出去,苏卿言却置若罔闻,依旧托着下巴发呆,直到被殿外吹进的风给惊醒了点儿,然后无力地趴倒在桌案上,咬着牙暗骂着:明明是那人在自己身上占尽了便宜,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冷脸,该气愤的明明该是她好吧。

她倏地坐起,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实在太像深闺怨妇,忙攥住手,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按着裙摆站起身,在宫里转悠了两圈,总算等到典膳司吃了吃的过来,她大概就是太饿了,吃饱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一连过了几日,魏钧都再未来过坤和宫,苏卿言日日对着那面镜子,想着那日魏钧明明说过:他们需要再次入梦去帮谢云成脱罪,修补之前的错误,可偏偏就这么杳无音讯了。

于是她去小皇帝那里试探打听,得知魏钧并未带兵出征,一直留在京城里。

所以,他是打定主意不会再来纠缠她了吧。

苏卿言托腮坐在寝殿里,一边庆幸地想着,一边将瓷盘里剥好的龙眼送进口里,仲秋里的龙眼本应正当时令,不知是否今日送来的种不好,吃到嘴里清清淡淡,半点甜意都无,仿佛还带着些涩意。

她嚼了几口觉得无味,低头吐出核来,将瓷盘推开一些,秋婵见她脸色不好,忙让宫女将瓷盘端走,又笑着问:“太后还想吃些什么?奴婢今早看见送到御书房去的石榴不错,又红又饱满,要不奴婢让他们给这边也送过来些。”

苏卿言懒懒一抬眼皮,道:“石榴这么麻烦的玩意,不想吃。”

秋婵吐了吐舌头,也不知太后这是怎么了,自从几日前,好似被霜打的茄子,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这时,苏卿言也觉得实在有些无聊,揉着额角道:“陪本宫去外面走走吧,老呆在宫里怪闷的。”

两人一路走到御花园里,苏卿言心不在焉扫了眼开得正艳的月季,也不知是什么巧劲儿,再抬眸时,正好看见魏钧朝这边走来,

看这路线,他应该是要去小皇帝的书房,苏卿言有些慌张,想往旁边躲避,可就面前只剩一条路,突然转到别处,会显得太过刻意,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魏钧也一眼就望见她,面色淡淡,径直走到她面前行礼道:“见过太后。”

苏卿言掐了把藏在袖子里的指尖,也淡淡朝他回礼,见他迈开步子就要往前走,突然转身道:“魏将军,本宫有话要同你说。”

旁边的秋婵最是机灵不过,眼尖瞅着不远处一位公公走过去,忙溜过去,笑眯眯道:“王公公,正好有事要问你。”

花架旁,只剩苏卿言和魏钧两人,魏钧抿着唇,眼神落在远处,问道:“太后可是问铜镜的事?”

苏卿言压着胸口的燥意,抬着下巴冷冷道:“本宫原以为,魏将军能统领三军,令万人敬仰,应该是位守信之人,可为何将军允诺本宫的事,却连个交代都没,就这么半途而废。”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带怨气,可说完后,魏钧却久久不答,一阵微风吹起绣着流云纹样的袍角,他低头在袍上轻压了下,开口道:“怎么太后不怕臣了吗?”

苏卿言被他说的一怔,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魏钧转眸瞥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太后若不怕被臣毁了清誉,今晚戌时三刻,再用那镜子就是。”

然后他朝她轻点了下头,以示行礼,竟再也未多看她一眼,就这么离开。

苏卿言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满心都是涩意,可她不愿让人发觉她在那一刻的脆弱,昂着头继续往前走,并未发觉在她背后的回廊拐角处,魏钧脚步减缓,终于忍不住转身,隔着道廊柱,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头上步摇,渐渐消失在满园盛放的月季花丛中…

第37章

再度拿出那面铜镜时, 苏卿言用指腹缘着镜边的纹路摩挲,清晰地看着镜面上映出, 一张惴惴不安的面容。

这忐忑有几分来源于, 明知要穿到一位将死之人的身上,更多的, 却是因为要和那人朝夕相处。究竟该用何种态度对着他,苏卿言为此很是苦恼。尖下巴挨在手臂上, 眼皮懒懒往上翻着, 正在举棋不定间,突然瞥见那铜镜里人影有了变化…

黄澄澄的镜面上, 仿佛有水波漾开般, 她的容貌淡去, 逐渐显出另一幅情景:宅院中央, 高大的男人被五花大绑,旁边围满了举着棍棒的家丁。再往外,则摆了两张梨花木的圈椅, 椅上坐着一人桃花眼、绛红袍,可惜脸被打得高高肿起,坐姿再风流倜傥,外人看着也有些可笑。

而他旁边的妇人, 衣着雍容, 缀了满头的珠翠,一双媚眼瞟过去,笑得十分殷勤。

苏卿言倏地坐起, 揉了揉眼睛:这不就是瞿府的院子,坐在椅上的想必就是瞿梦杰和秦夫人,那被绑在中间那个…

她连忙看了眼更漏,没想到她在百般踌躇时,竟已过了她和魏钧约定的时间,连忙拿着铜镜躺在床上,捧着颗乱蹦的心想:魏钧,你可一定要熬到我去救你啊!

一阵眩晕后,她被四周的吵嚷惊醒,瞿梦杰正将手按在她膝上,用肿如猪头般的脸深情看着她道:“我这次可全事看在婶婶的份儿上才不追究的。”

苏卿言忍不住抖了抖,她推测自己过来之前,那秦夫人想必是哭天抢地说了许多求情的话,可翟公子这张脸,也实在太有碍观瞻了,尤其还刻意挤眉弄眼,做出深情表情。也不知旁边的人,是如何憋住了笑,还能露出一脸崇敬的。

瞿梦杰又转头往前一瞪,声音里带了狠劲儿道:“不过这小子,必须给我揍上一个时辰,往死里打!”

“等等!”苏卿言想也不想地出声阻止,然后才来得及看被绑在中间的魏钧,脸上都带了血痕,肩膀明显被鞭子劈过,衣裳被划破了个大口子,从胳膊往下滴着血。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用双阴鸷的双眸,恶狠狠瞪着正朝她挤眉弄眼的瞿梦杰。

苏卿言看得一阵鼻酸,差点哭出来。魏大将军少年成名,沙场纵横,何时受过这种欺负。若她来得再晚一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可瞿梦杰还在盯着她,忙深吸口气,掩下所有情绪,然后带了笑道:“一个下人而已,瞿大人何必与他计较,不如把他留给我好好收拾,必定让瞿大人满意。”

瞿梦杰表情一沉,轻哼着道:“原来婶婶方才求了我半天,还是舍不得这粗鄙的下人,我倒是不懂了,明明已经是个阉人,何以让婶婶如此挂念。”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摆明就想让他们难堪,苏卿言瞥见旁边举着棍棒蠢蠢欲动的护院们,猛地把心一横,用语气的强硬道:“瞿大人,这里好歹也是我的地方,聂天是翟府的下人,该如何处置,好像只有我秦瑶有资格来决定。”

瞿梦杰气得眯起眼,咬牙道:“婶婶看来是铁了心要保这阉人了!”

苏卿言将手搁在小腹前起身,走到魏钧面前,转身抬眸,朝四周冷冷一扫道:“谁敢再动他一下,就先往我秦瑶身上打吧。”

她说的气势十足,胸脯挺起,下巴微扬,目光冷冽倨傲,让旁边围着的众人嘀咕着互看了眼,不自觉往后退了步。

其实只有苏卿言自己明白,她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心里根本怕得要命,万一真有愣的往她身上打怎么办啊,那鞭子看起来好粗,打上身会疼死吧。

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魏钧往前挣扎了点儿,压着声道:“想不到太后能有这般勇气,实在令臣感动。”

苏卿言狠狠瞪他一眼,心说:还不是为了救你,都快被打死了,还有空在这儿说风凉话。

这时瞿梦杰面色阴沉地站起,朝着苏卿言道:“这人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婶婶既然要维护他,总得拿出点诚意,让我满意才是!”

苏卿言想了想,对旁边看傻了的管家招手道:“现在咱们最值钱的宅子是哪里?”

那管家不明就里,思忖一番答道:“是在城东闹市的宅院。”

苏卿言一挥手,十分豪气地道:“那便将这处宅子赔给瞿大人吧,这总算有诚意吧。”

那管家一听简直要吐血,瞿家虽然有钱,可这夫人也太豪气了吧,那宅子至少价值千金,就这么换了个下人,哦,还是个被阉了的下人,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瞿梦杰也听呆了,随即暗自盘算了下,自己这顿打挨得还真值,面上还是摆出嫌弃表情道:“罢了,这可全是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儿上。”

然后他便暗喜着随一脸苦相的管家去拿地契,走过魏钧身边时,又不解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婶婶以后管好你的狗,不要放出来乱咬人!”

一场风波总算结束,护院们眼看着夫人对聂天的态度,刚才上手打了的人都暗自叫苦,趁夫人没空搭理他们,赶紧溜之大吉。

魏钧直到被松了绑,毕恭毕敬地送进房里,嘴角始终带着笑。苏卿言满脸担忧地跟进来,见他肩上的那道血口深得连肉都翻出,将胸前衣襟都染成红色,忍住鼻酸瞪他道:“都伤成这样了,魏将军还不当回事!”

魏钧坐下往右臂瞅了眼,淡淡道:“没伤着骨头就不算大事,以前在战场上,比这重的伤可多着呢。”

苏卿言这才想起,人家可是身经百战,要她在这儿瞎操心。

再想起刚才自己着急上火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丢脸,可他伤口还在渗血呢,这人居然全不在乎,只将身体往这边靠道:“能得到太后那样的维护,这伤也算是值得。”

苏卿言把头一偏,摆出冷漠表情:“若是魏将军被打死了,谁来陪本宫找太上皇的线索。”

这话一出,魏钧便立即沉默下来,苏卿言也倔强地不想开口,正在僵持时,管家推门将伤药端过来,然后笑眯眯对着魏钧道:“要不,我去找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来帮聂…公子上药。”

他勉强喊出“公子”两个字,肉酸得差点咬着舌头,谁叫这聂天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夫人宁愿赔出套宅子也要救他的性命,指不定再过两天,翟府可都由他说了算了。

魏钧淡淡抬眸,道:“不必了,我不习惯别人帮我上药。”

这话倒也不是赌气,以前在军中的时候,时刻都要提防着有奸细渗入,不光是每日的食物和水,连伤药也怕有人会偷偷做手脚。是以,魏钧早就养成了除了亲信,宁愿自己亲自上药的习惯。

可听在管家耳朵里,这话就是在给他下马威,提醒他,这一身伤到底是从何来的。于是管家弓着腰,抹了把额上的汗转向苏卿言道:“夫人,聂公子这伤可不能耽搁,要不就由小的来给他上。方才的事您也看见了,全怪那翟大人仗势欺人,小的也是为了翟府的大局着想啊…”

“够了,”苏卿言本就心烦,挥了挥手道:“把药放下,出去让厨房做些调理的药膳,待会儿送进来。”

管家不敢耽搁,麻溜就往外跑,临走还不忘把门给他们关严实了。

苏卿言转头看见魏钧用左手拉过药箱,找出金疮药就往肩膀上涂,动作虽说是熟练,但因为伤在右边肩膀,左手总归是不那么方便。

她再看了会儿,发现他因动作太大总会扯到右肩上的伤口,指甲掐着手心,一下,两下,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算了,让本宫来帮你吧。”

魏钧抬眸看她,也不推辞,将金疮药递了过来。

苏卿言捏着药,看着他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畏缩地咽了咽口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魏钧倒是大剌剌伸手把半边衣裳扯下来道:“就直接往上洒,将药粉抹匀就行,不用怕我受不住。”

他不怕,苏卿言倒是有些怕。

全怪魏大将军太过直率,将里外两层衣服扯得一点不留,她身子往那边靠近一些,就能看见小麦色的结实胸肌,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连上面那个枣核似的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可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瞥了眼,然后便不争气地红了脸颊,捏着药瓶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这时,魏钧将左臂绕着她的肩滑过,大掌包着她捏着药瓶的手,慢慢往自己伤口上洒,又深深看着他道:“太后分心了,莫非,是觊觎臣的身子?”

苏卿言气得故意将瓶口往下一带,轻碰了下他的伤口,果然听见他“嘶”的哼出声,抬着下巴,也学他的语气道:“魏将军不是说不怕疼吗?莫非,全是逞强而已。”

魏钧瞪着她那副得意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怕疼,怕你。”

第38章

苏卿言将漂亮的眉峰挑起, 道:“本宫有何可怕的?”

魏钧的左臂还绕在她后背,这时将身体前倾, 仿佛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呼吸就贴在她耳边道:“臣怕一腔深情成空,最后反落得被太后憎恶。臣也怕太后心里始终装着别人, 就算强逼着你留在身边,却也得不到完整的你。”

苏卿言整个耳根都被他的呼吸烧烫, 惊慌地垂下眸子, 过了半晌,才轻声问道:“魏将军真的喜欢我吗?”

魏钧默默看着她, 然后握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胸口, 这是第一次毫无衣料相隔, 她触着他的身子。

苏卿言被手掌下灼热的肌肉纹理吓了一跳, 红着脸就想将手缩回,谁知那人嗓音低沉,邀约道:“太后能否看我一眼?”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眸子, 飞快地从他英挺的眉眼上掠过,然后见他勾起唇角,按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嫣嫣, 它在因你而跳。”

苏卿言觉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炸开, 倏地收回目光,将头压得低低,四周仿佛只剩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如此强烈,隔着胸腔,就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下。

她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挣扎着用力将手抽回,然后急忙站起,将一张大红脸对着药箱道:“药上完了,该包扎了吧。”

魏钧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冷着脸往后一靠道:“太后若要避嫌,现在就该出去,让臣自己来做。”

苏卿言用手绕着纱布,将许多事想了又想,全当没听见这句话,重又在他身边坐下道:“魏将军若是懂得避嫌,就不该像那般对我。”

魏钧冷眼瞥着她用纱布往自己臂上绕,沉声道:“太后这是在怪罪臣?”

苏卿言在伤口绕了几圈,总觉得越包越乱,脸上现出沮丧,干脆盯着他一股脑全说出口:“本宫是大越的太后,掌凤印的六宫之主,就算太上皇不在宫里,圣上又年幼,将军也不能想亲就亲,想…”她有点说不出口,偏过头道:“这要本宫如何能信将军是真心对我,而不是只图色.欲而已。”

她这般坦率的抱怨,倒让魏钧绷紧的心稍稍松了下来,见她脸颊微微鼓起,眉眼间都落着嗔意,莫名觉得十分可爱,低头轻挨着她的额头打趣:“想不到太后竟还能说的出色.欲这个词。”

苏卿言瞪圆了眸子往他脸上剜去:“魏将军做得出,我为何就说不出了!”

魏钧被她逗得笑出来,然后又伸手按着她的脖颈,换了正经表情道:“臣若只是贪图色.欲,又何须一等再等。若不是顾着太后的心意,臣早在太后来将军府的那天,就能做了太后的入幕之宾。”

苏卿言一听更是气鼓鼓道:“魏将军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魏钧一挑眉,脸上添了抹傲色道:“若我魏钧真的想要的,又怎么会得不到。”

苏卿言对这人的无耻,可也不得不承认,以魏钧的性子,若是想用强,根本不会在乎她是不是太后,自己只怕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她想得入了神,纤长的脖颈弯下来,并着下巴的弧线,像一朵娇艳待放的花束。魏钧看的有些心动,低头又在她额上亲了口,苏卿言吓得往后一缩,然后用认真的语气道:“魏将军若是真心对我,以后便不可如此孟浪,需得遵从我的意思,等到…”

魏钧心头一动,捉着她的话头问:“等到什么时候就可以?”

苏卿言未想到会如此失言,被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赌气地将手中纱布一扯道:“只要本宫还是太后,就不可以。”

魏钧无奈地看了眼右臂上缠的乱七八糟的纱布,一点点往下扯开,然后缓缓道:“我答应你,以后会遵从你的意思,绝不像以往那般轻率。可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太后,也不在乎太上皇究竟能不能回来,这天下除了一人,谁不能阻止我魏钧娶你。”

“什么人?”苏卿言没忍住问出口,然后便见他用一双黑亮的眸子深深看着她道:“你!”

她又有些不知所措,苦恼地叹口气,苏二姑娘这辈子从未遇上过这般不管不顾的感情,像魏将军这般单刀直入,热烈又执着,实在令人很难抵抗啊。

可她又怎能轻易抛开已为人妇的身份,如他那般视世俗与无物,更何况,还有小皇帝这个责任在身。

于是苏卿言满脑子六神无主,低头沉默了不敢看他,再抬头时,发现那人竟单手将伤口包扎的十分妥当,比她方才强的多,忍不住赞叹道:“魏将军你可真厉害。”

魏钧微微挑起唇角:“我厉害的事可还多着呢,太后迟早会知道。”

这时,正好这时丫鬟送了药膳进来,苏卿言忙趁机避开那个让她不知答案的问题,站起吩咐道:“你快将这药膳吃了,然后好好歇息下吧。”

魏钧却沉吟了一番,问那丫鬟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丫鬟愣了愣,回道:“是二月初九。”

苏卿言心头一惊,如果她记得没错,二月初九就是卷宗里写着的,秦夫人遇害的日子。

正在惊疑时,魏钧抬眸道:“夫人还是莫要出去乱走,就留在这里比较好。”

于是小太后的逃跑计划失败,只得坐在魏钧对面,无聊地看他一勺勺往口里舀着药膳。

魏钧用左手多有不便,偶尔好像扯着伤口,抬眸朝她重重叹了口气,苏卿言眯眼一笑,十分温柔地叮嘱道:“将军可要慢点吃才好哦。”

其实她早看出他的心思,可打死她也不会亲手喂他,那场景…想想都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魏大将军只得委屈地用左手将那碗粥吃完,然后用布巾抹了嘴,问道:“太后觉得,这件案子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苏卿言想了想,道:“不知道,可一定是个男人。”

不光是个男人,还得是很强壮的男人。不让怎么能靠徒手就掐死秦夫人,而且这人还心思缜密,懂得利用雨天泥泞,造出凶手是个瘸子的证据。

魏钧自然也想到这点,可是符合这条件的,又有动机向夫人下手的,瞿府里实在很难找的出确定的目标。这又时听苏卿言怯怯开口道:“会不会,是秦夫人的某位男宠…”

她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个醋坛子,上次那个莲轩来献个媚都被揍了,如果再招来其他男宠,这人还不知道会被气得做出什么。

可魏钧听了她这推断,竟觉得十分有理,立即叫来了管家,对他道:“去,将夫人以前宠信过的男人全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