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锦停下往嘴里送的动作,转头冷冽地瞪了赵珊一眼。笨蛋,把他说得和路边的力巴一样,他有那么粗鲁的吃饭嘛?死人,夺过茶杯,喝了一口。却因为太急,被呛到了,弯腰咳嗽了起来。

赵珊赶紧抚背顺气,有些心急的说道:“都让你小心了,还…”一个冷箭似的眼神射过来,赵珊咽了下口水,咬紧牙关,住了口。呃…好凶狠,自己究竟哪里开罪这祖宗了,暮锦发火起来比绿雯还难对付。呜呜…自己都给忘了,他是个冰雕雪刻的大冰山。

秦暮锦拿帕子擦了下咳出来的眼泪,端过绿雯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转身瞪了眼赵珊,说道:“我又不会做饭,什么也不会,比不了贤惠能干的主。讨好我做啥?家主自己吃去。”

季尤文听到这话,一口差点没喷笑出来。天啦,少爷也会说这么酸醋的话。唉唉,绿雯说的是真的。这两人确实暧昧的紧,可怜的赵五娘呀,摇摇头,装做啥也没看到,继续吃自己的。

赵珊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说道:“天大的冤枉呀,我有说过这些嘛?绿雯,我说了什么了?”一副装傻的样子,拼命撇清。惹得绿雯捂着嘴直笑,这两个活宝。摆摆手,说道:“我不知道,家主,少爷快些趁热吃吧。”

秦暮锦听到绿雯打趣的话,脸色红了红。没有继续说啥,拿筷子戳着碗里的包子。戳死你这女人,笨蛋,笨蛋。

赵珊咬咬唇,把凳子挪到秦暮锦边上,说道:“呵呵,戳了就难看了。你不吃,我吃。”装傻的笑了下,秦暮锦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包子塞住赵珊的嘴,笑骂道:“吃你的,话还这么多。”看到赵珊冷不防,给塞了正着的狼狈样,兀自扭头偷笑,算是消了气。

季尤文再也忍不住了,噗哧一下,喷笑出来。绿雯转身看了眼,拍拍胸口。还好,还以为尤文她是嘴里正吃着,给弄笑的,那也太没吃相。瞪了眼捧腹大笑的季尤文,说道:“还不吃你的,也想我拿东西塞你的口不成。”季尤文拱手讨饶状,心肝祖宗,留点面子给我。惹得绿雯羞红脸,转身嘴角掩不住甜蜜的笑意。

边上的阿福,坐立身,歪脑看着一切。啥时候喂它呀,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爬起,跑到赵珊身边,脑袋轻蹭着主人的腿,呜呜的低鸣着。饿了,饿了…鼻子不时试探性的想去碰触条凳上的碗,可又怕主子不喜,垂涎地眼巴巴的望着碗里的菜包子,流口水。

惹得秦暮锦闷笑了一声,从碗里拿了一个,轻喊道:“阿福,喏,给…”阿福看了眼边上的赵珊,黑溜溜的眼睛扫了下众人的脸色,上前叼住,跑到自己的食盆那,哼哧哼哧吃了起来。吃完舔舔嘴,又眼巴巴的看向那碗。

秦暮锦笑着看向绿雯,问道:“你们今天给阿福吃没?为何,今日这么贪嘴?”绿雯听到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拍了下脑门,说道:“呀,忘了。呃…阿福,真乖,肚子饿了,都一点也不闹。怎么馋了,我把昨天那骨头和碎肉,弄给你吃。”

蹲身摸摸阿福养得圆乎乎的脑袋,安慰了一下。阿福爬起,尾巴摇呀摇,还是主人好,还是主人好。跟着绿雯就围着那火炉转,等它的骨头碎肉汤。

秦暮锦拿在手里的包子没法再送出去,无奈地笑了笑,看向赵珊,嘴角弯起一丝坏笑,看赵珊正咧开嘴,乐呵呵地看着边上耍宝的阿福傻笑着,将手里这菜包子再次塞进她嘴里,扭头继续吃自己的。心情好多了,呵呵。

赵珊差点没吓了跳起来,拿下嘴里的包子,无辜的看向秦暮锦,我又哪里做错了?秦暮锦看到这很像阿福的眼神,噗哧,笑了出来。起身倒杯茶,递给赵珊,说道:“吃你的,吃个饭都不专心。看这,看那的。”

赵珊脸一红,低首咬了口手里的包子。明明看到秦暮锦嘴角那丝恶作剧的坏笑,却不敢发作。因为早上确实是自己不好,他是报复。让着点吧,这小子记仇的厉害。气闷的咬了口包子泄愤,自己好像是包子命。算了,就让他这一次,下不为例。气闷的喝口茶,不理秦暮锦。

秦暮锦闷笑了下,哼!她也是个孩子脾气,还说别人了。绿雯看到这对冤家的互动,捂嘴笑了笑。唉,闹别扭总比冷战好,少爷还真是孩子脾气。家主不错,算是宽容。要是别的女人被三番两次这么戏弄,老早变脸了。唉,啥锅配啥盖。许是少爷这口锅,也就家主这盖子盖上正合适。

吃完后,一直忙到深夜,才算把包子蒸好了,瓜子、葵花籽、花生啥的也都炒好了。众人坚持着收拾整理好,才都回房洗洗睡了。忙了两天,才算把这年货备齐了,不容易呀。

回屋后,季尤文盖上被子,倒头便是呼呼大睡。赵珊捶捶酸痛的肩膀,看了眼边上睡死的季尤文,撑起身子,打开炕头的那口红箱子。翻弄了一阵子,从箱子的下层暗格里抱出个小口陶罐,将油灯拿近些,拿块布摊铺在矮桌上,将陶罐掩口布拿开,将里面自己存了许久的私房钱,轻轻地倒了出来。

赵珊是扮猪吃老虎

仔细的数了一下,呃…这阵子偷偷背着绿雯他们存了点私房钱,打算过年时用的,想想人来人往,肯定要些花费。自己总不能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吧,还有流云送了衣服给她。她这次为了避免误会,没自己去汪府,只让刘二给汪府送货时,顺道给流云捎了些胭脂、水粉啥的过去。

对流云,她真的很愧疚。可是,流云不管喜欢爱的是谁,都和她一点边都沾不上。这么想想,心里也就好过了些。呀,不错。居然偷攒了3两7钱的银子,赵珊笑眯了眼,过年给暮锦买些什么好了?呃…

想到这一愣,为何首先想到那个坏小子。小气记仇、脾气坏,又强势,偏偏还冷漠,寡言少语。怎么看,都和这世上的娇滴滴的男儿家不对,如果拿过去世界的男人来比,哼,又太小男人了,生个病就自艾自怜。还爱恶作剧,小心眼,如果是过去世界的男人,敢这样,非抽死他。

呃,不过撇开这些不谈。能文能武,虽然现在身子骨弱了些,可是个性倔强,能从困境阴影中走出来,也属不易。再加上长得确实不错,清雅淡然型的。可以说是才貌双全,哎,手抹了把脸,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感官动物了?注重起别人的外貌长相了,不是,让她真正心动的是别的原因!暮锦的一些经历,很多和她过去遭遇类似。还有就是脾气也有点像吧,呵呵…

她初中被迫弃学,去外面打工闯荡,曾碰到过很多让自己难过痛苦的事情。不仅是性别上的歧视,还有学历,出身籍贯等等的尴尬。

最不能容忍的一点,就是有时难免被老板或者男性员工在语言、动作上的轻雹骚扰。一般只要不是很过分,为了生存她都会选择隐忍下来,但多半是冷漠相对,绝不会给对方好脸色。但如果被骚扰得太过分的,比如肢体的骚扰她绝对不容忍,哪怕因此丢了饭碗,她也绝对会一巴掌回应对方。

现在想想,那时刚开始步入社会的她,许是青涩的长相,傻头傻脑的样子,让别人以为好欺负,好骗吧!还真碰到不少这样的事情。开始时她碰到这事时,会不知所措。不是仓皇而逃,就是会与对方撕破脸皮,狠狠回敬。而这样的后果,只是使得她变得很孤立,与别人格格不入。

原来的世界也很是奇怪,呵呵,女孩碰到这样的事情,闹开后,一般也会让大家怀疑她自身也有问题,不然怎么老会出这事。很多同事熟人多半都说是她自己反应过度,一点黄牙玩笑都受不了。还会半嘲讽半含酸的嘲讽她一句:“俗话说得好呀,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在经过好几次教训后,赵珊学会了装聋作哑,学会了逢场作戏,虚与委蛇。在最大的情况下保护自己,生存下去。她尝过学历不高的苦,受到过酒店客人不尊重的对待…很多很多,让她由一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女孩,变成了一个会适当隐忍,知道如何为人处事的干练女人。

她明白了,强势的做派不是在于对方羞辱自己时,如何狠狠回敬对方。而是内在,坚持自己的本性,即使在和最讨厌的对手相处时,依然要保持为人最起码的礼貌与涵养。

不少的城里人看不起她们农村妹子,在某些城里人眼里,乡下女孩刚进城时傻的多、好骗的多,在经过城里生活的一阵子历练后,偏偏势利眼的变多,没素质的更多。个个都是爱钱如命的,遇到啥事后爆粗口骂街的更是经常现象。

她们变成了那种想拼命融合进入城里人的生活,可偏偏最后还是格格不入的那群可悲可笑的人。没素质没涵养没文化,见钱眼开等等,是某些城里人对她们这些农村妹的评价及印象。

当她懂得这一点后,她明白了,要赢得别人的尊重,是要靠自身的实力与本事,让别人信服。所以,在做每一件事情时,她都尽最大努力,力争做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标准。以实力说话,让别人对她真正是刮目相看。

为人处事更该礼貌圆滑、有技巧。而不是吵闹得比别人凶,撒泼得比别人厉害就能解决问题的,那样只会让别人更小看她。

她心里时刻记着母亲的话,对她真正好的人,也要真心回敬对方。而其他的人,也要做到不恼不得罪,多一个朋友,总比树一个敌人的好。这些理论说起来容易,可要真做到确实不易,但可喜的是,她运气不错,埋头踏踏实实做事,一路倒也平顺。最后,总算闯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正可以继续好好发挥时,老天爷却和她开个大大的玩笑。

不仅把她打回原形,甚至比以前还要糟糕。她不傻不笨,刚开始到这,之所以不离开,只是她什么也不懂,如何离开,去哪里还不是一样。这里,至少有熟悉认识这身子的人,她为何要走?

刚开始也被绿雯打骂过好多次,说她不怨不恨,那是假的。她不是那种纯善的主,只是因为她清楚了解自己的斤两,对那时的她来说,先立足适应生存下来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可现在想来,刚开始时,她总是时刻告诉自己,被打被骂都是在给借用的身子主人赵五娘还掉些金钱债,算是报恩。实际上,自己也在这中间,变相生存适应了下来。算是花费了最小的力气,在这世界适应生存下去了。

自己何尝不是利用了钱姨、绿雯他们。绿雯三天两头的打骂,多半因为之前的赵五娘太不学好,这小子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在她做错一些事情时,一边打骂着,一边还是会告诉她该如何行事。

虽后来才知道一些事情,可刚开始她一直以为是绿雯他们歧视对待赵五娘。怎知道事实是相反的,真是笑话一场。就在这打打骂骂、暂时委曲求全的在这家生活的过程中,她居然慢慢体会到久违的家的感觉。不管她如何去无视,可还是摆在了她面前。

仔细想想,实际上,她算是扮猪吃老虎吧?呵呵,如果让绿雯他们知道,她对他们有过反感讨厌,甚至敌视。会怎么想?

在灯下,抓着铜钱。赵珊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上天对她还算不薄,在将她一切夺走后,却再次给了她一个新家。嗯,虽然夫郎是假的,而且还是个冷漠清傲的家伙。但是,还不错。只是,五皇女?那个人,害暮锦一家到这程度的家伙,权大势大,哪日找到暮锦,那她该怎么办?

要有一个计划,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光是这样奔波劳碌,不是长久之计。可现状,自己也十分清楚。平民的身份,可以说十分低微,慢慢来吧,先不想了。第一点,先赚钱,攒够了钱就开个属于自己的小店铺。

好,就先定这一个目标。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绿雯那边今年也攒了些小钱,可离她们买下一个小店铺,还差很多。明年一年加油,最多3年肯定能攒够的。而这3年里,她也要加油!早点把家里这冰山融化了,这也是件大事呀。

既然表白都表白了,没有再去找其他人的道理。嘿嘿,她这懒蛤蟆非得啃到天鹅肉,再说这只天鹅都飞到她家了,她也养了好些日子了,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就是她倒是表白了,可那冰山夫郎却是对她玩玩闹闹,戏弄她倒是真的,哪天她也能从暮锦嘴里听到喜欢这两个字,也许就赢了。

赵珊将钱分成好几份,送红包还是算了。暮锦他们什么没见识过,还是买些礼物吧。想想,明天去街上转转,给暮锦他们买些东西。顺便也买些爆竹烟花啥的,嗯,过年要喜庆点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吹灭油灯,钻进被窝,先美美睡上一觉再说。

第二天就是腊月三十,俗称除夕。街上的商贩明显比前几日少了很多,赵珊赶在申时打烊前,早早上街转了转。可看来看去,愣是没找到中意的。路过南北皮货店时,看到铺子里挂的皮毛倒是不错,但捏捏手里的银子,唉…怕是不够呀,皮毛可是值钱的物件。

叹口气,刚想转身离开。就看到从铺子后堂出来个猎户打扮的女子,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嚷嚷着:“不卖了,有这么砍价的吗?这些野兔皮毛,老娘拿回去烧了,也不卖你。拿来,剩下的别的,一分不少钱给老娘算清楚。否则掀了你这店…”

砰的一下,手里的大弯刀往柜台上一搁。吓得那掌柜赶紧让伙计算帐,将银子包好后,恭敬地弯腰双手捧送给那猎户打扮的女子。就看那女人将一串野兔皮毛甩搭上肩膀,朝店家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看得赵珊佩服不已,但更让赵珊眼睛发亮的是那一串品相还算不错的野兔皮毛。看那女人出了店,赶紧跟在那女人的后面,心里想着该如何搭话。唉,烧了多可惜,卖给她好咧。

窦燕鸿很快发现后面有个瘦弱的女子跟着她,不由停下脚步回首看了看,这女人有毛病呀。碍…回身粗声喊道:“喂,你谁?跟着老娘做甚?”

赵珊面色一红,有些尴尬。嘴角抽了下,这家伙有必要这么大嗓门嘛?加快几步,向前直接说道:“我想买你这准备回去烧的毛皮,可不可以借步说话。”赵珊指指边上的茶棚,唉,谁让自己囊中羞涩了。

窦燕鸿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女人,嗯,细皮嫩肉,长得不赖。可穿得也不是长褂呀,拽啥文呀,酸!不过倒也直爽,也罢,正好方才吵架口正干着了。几大步跨进茶棚入座,也不客气,直接嚷嚷道:“老板,烧刀子一壶,3斤白口刀肉,6个酱猪肘子…再来一碗面…”

赵珊僵在原地,嘴角抽了抽,不知如何是好?她只准备请喝茶的,这家伙直接点菜。呜…我的银子,果然便宜不是那么好讨的。窦燕鸿抬首,看这女人傻站在原地,去,和个爷儿男人似的,扭扭捏捏。嚷嚷道:“不要你请客,我请,说,找我啥事?”

赵珊脸再次尴尬发红,唉,叹口气上前入座,说道:“唉,囊中羞涩抱歉。见笑了,我想买你这野兔毛皮,算是给家里的人买的年货礼物。可,我口袋里的银子少了些。”实话,和这么豪爽、不拘小节的陌生人说话还真不太自在。

窦燕鸿瞪大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张嘴就说了句:“姐们,你是女的不?忸怩酸醋得厉害呀,送夫郎还是长辈,要,就拿去。不收你钱,我拿回去也没用。对了,我叫窦燕鸿,我那死了的老娘给起的,可惜,我不争气,嘿嘿,对不起这响当当的大号,你叫我窦大吧。”

赵珊一看对方如此,嘴角弯起笑了下,有些尴尬地回道:“是给家里那口子买的。过年了,想送些东西给他。可,街上转了几圈,也没挑到合适的…呃,我叫赵珊,你不嫌弃,直呼我的名字便是。”

窦大端起那海碗灌了一口酒,大袖抹了一下嘴,回道:“妹子,看你年纪不大。读过几年书吧,唉,这说话拽文拽的,酸,嗯,这次回答还不错,比刚才好。你要是再叫你家那口子,啥拙荆、贱内的,我一脚就把你踹大街上去。我最烦这酸腐文人,话都不会好好说。是不是放屁也要夹紧□呀,酸死了…”

赵珊听后,憋气忍笑。这人可真是豪爽的紧,和她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这么抱怨,忍笑着回道:“我早年读过几天私塾,但实际上就是个月老庙门前摆摊卖货的小贩。大姐豪爽,小妹过了明天,就21岁了。叫你大姐没错吧!”

窦燕鸿一拍桌子,回道:“我大你8岁,你没叫错。嗯,这次回复更简单。好,我这白狐狸毛也送你。这声大姐,喊得我心里舒坦。你这小妹有眼力见,窦大我喜欢,这朋友,我交了。”从背褡里抽出个包裹,扔到赵珊这边。

赵珊伸手一接,打开一看,愣住了。虽不识货,可确实上好的白狐狸毛。想拒绝,抬首一看窦燕鸿牛瞪的大眼,笑了笑,说道:“大姐,我们才相识。你送的这礼,贵重了。”

窦大赤手抓起个猪肘子,咬了一大口,回道:“我看你顺眼,收着吧。以后进城,去月老庙那,再找小妹聊聊。”说完,丢了块银子在桌上,抱拳和赵珊说了声告辞,让小二把剩下的都打包,直接带走。

赵珊一愣,还没来及说话,窦燕鸿就已经大步走开了,这人也太豪爽了吧。边上的茶棚小二看到这情景,上前解释道:“五娘呀,你许不认识这窦大姐。她呀,就是为人豪气的厉害,要是碰上她顺眼的人,手里的皮货可以白送。你呀,方才说话实在,许是称了她意。要是平时,窦大碰到跟在她后面讨买皮货的人,非一巴掌拍飞。”

赵珊一下子吓白了脸,呃,自己还真是省钱不要命。

喜闹除夕夜

小二继续补说道:“说到底呀,这窦大也是个怪人。来历嘛,也没几个人说得清楚。但是这人,对那种敬老养家、疼惜夫郎的女人很是待见。肯送你这些东西,多半也是因为你对了她胃口。

唉,据说呀,上次城里潘家皮货行的掌柜,在店铺里打家里的男人。给这窦大碰上了,上去就打折了潘掌柜三根肋骨,唉,你说别人的家事,与她何干。偏偏,这人厉害。也没几个人敢真正得罪她,潘掌柜自认倒霉,吃了哑巴亏。”

赵珊听后,点了点头。朝店小二说了声谢谢,收拾好窦燕鸿白送的皮毛,叹口气,每个人都有不能为他人所知的心酸秘密。自己今日结识这么个人,也算缘分吧。这人还真是一副江湖大侠的做派,嗯,做个猎户实在可惜了。就那把大弯刀,唉,看上去估摸着至少20斤重。

绿雯手里使的那剑,和这刀一比,就是个玩物件了。回去给暮锦他们讲讲,嘿嘿,想着就快步往家赶。一路上,商铺都在打烊了,行人商贩纷纷往家赶。年味真浓呀,怕是绿雯饺子都包好了吧,正等着她回去了。

晚上,钱老太从李府回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年夜饭。饭后,休息了一会,赵珊拿出先前买的爆竹烟花,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站着,等着一起放烟花热闹一下。钱老太点了根长香,递给季尤文,赵珊把只爆竹的捻子捋顺,将爆竹搁在块青砖上。

将烟花也一个个拿出,撕去烟花捻子的薄封纸,顺便捋顺捻子。唉,这烟花引火线怎么搓得这么软呀,不好不好,安全系数不是太高。回身嘱咐道:“尤文,那个,小心点。这火捻子软乎乎的,像个没筋骨的。绿雯把堂屋那盏灯笼拿来,挂在屋门口的铁钩上。照照亮…”

绿雯听着外面有些嘈杂的爆竹声,凑近噘了噘嘴,瞪了眼赵珊,回道:“家主看,都是你磨磨唧唧的。外面都热闹开了,我看先算了。等外面没这么吵,咱们再放爆竹。先回里屋吧,屋里暖和。少爷,我们进去…都是家主,爆竹的火捻子不是软的,还是铁做的,钢打的不成。把这时间都给耽搁了!”

秦暮锦瞥了眼有些吃瘪的赵珊,拉拉身上的护风斗篷,跟着绿雯进了屋。季尤文忍笑将手里的长香掐熄灭,掀起布帘,也进了屋。确实吵了些,一会再说。

钱老太过来状似安慰的拍了下赵珊的肩膀,嘴角还是掩不住那促狭的笑意。嘿嘿,这阵子她没回来,还不知道少爷和珊丫头居然相处得日久生情了。唉,真不知是替他们喜还是忧呀。若是老天作美,真要成了这桩美事,倒也是个佳话。可如果哪日老主子官复原位,再加官晋爵,那就不知道了,毕竟老主子是个等级观念很强的人,思想又传统保守。

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没准等老主子官复原位时,这对小两口子娃娃都生下来了。谁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哪天能想起这个被她贬黜在外的大臣呀。天威难测呀,古往今来,多少死忠愚臣忠君爱国一生,兢兢业业。可到头来,还是会被贬黜、杀头,连带着家眷子女都要遭殃。伴君如伴虎呀!

自从老主子这事出了以后,她更是看清了一些事情。唉,自己也老了,六七十岁了。现在想想呀,服侍了老主子大半辈子,可还是没看出,这当官有什么好的。昏官易做,贪官好做,清官难做。唉,如果少爷能离京城是非地远点,嫁给珊丫头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少珊丫头勤恳、耐劳肯吃苦。关键是自己之前总是觉得少爷性格太过冷淡倔犟,将来嫁人必会吃尽苦头。现在这担心怕是多余了,珊丫头为人宽厚大度,性格温和。反正都是假夫妻了,与其将来再花力气与别人讲清楚说明白,还不如索性做实算了。

赵珊跟在钱老太后面进屋了,心里一阵叹息。这叫什么呀,欺负她,就知道欺负她。当她是病猫呀,连钱姨都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对她,太窝火了。难道是今年的包子做多了,自己都变成了包子命。晕死!

赵珊长吁一口气,努力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总一天把这天鹅一口吞下去,再让他给自己生个胖娃娃,让绿雯这霸王小子彻底闭嘴,给她儿子洗尿布。哈哈,想着心里就乐开了花,一扫胸中郁闷之气。

秦暮锦看赵珊那笑得合不拢的嘴,一看那副尖嘴猴腮、傻笑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想啥好事情。实际上,这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弱,坏在骨子里。那天她嘲讽自己不会做菜的话,给他提了醒,哼,以后有你的排头吃。

绿雯给炕铺了层毛毯,将被子啥的都卷到里边。让秦暮锦到里边,靠着被子躺坐着。搬来两个矮桌一拼,上面摆上些小碟子,里面盛的是事先备好的瓜子、花生、红枣等一些干果,还有些比如:绿豆糕、一口酥之类的小点心。弄好后,招呼众人上炕坐着。

赵珊倒是习惯了,脱了鞋就爬坐到秦暮锦边上。嘿嘿的傻笑一下,秦暮锦回了个白眼。这女人真是没皮,厚脸。季尤文还是有些拘谨,呃…和少爷坐一个炕上,不好吧。

绿雯一看,瞪了眼干站在那的季尤文,笑骂道:“还不上炕,大过年的,还要我骂你不成,真是个木头。”季尤文面色红了红,看到钱老太也老早爬上炕,正笑眯眯看着她。也就不再拘束,脱了鞋,坐到绿雯边上。

绿雯在炕上盘坐好,说道:“家主,一会呀,等外面停了,再出去放烟花,回屋后,咱们再吃顿水饺做夜宵。今天不过丑时,谁都不许睡,除夕夜可是要‘守岁’的。实在累得吃不消的,可以拿个枕头靠靠。过了丑时,我便不再管你们。”闻言众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绿雯这才笑开了眼,转身从炕头的箱里上取来个黑木盒子,打开后拿出个下骰盅和两枚骰子。赵珊一看,傻愣住了。不好,不会是玩那行酒令啥的吧。救命呀,她可不会古人这东西。

秦暮锦瞥了眼赵珊的脸色,嘴角弯了弯。这女人至于紧张成这样嘛,心思都摆到脸上去了。朝绿雯使了个眼色,别玩太难的,莫使大家尴尬。

绿雯将黑木盒收好后,扭身朝秦暮锦挤了下眼,少爷尽管放心,不会为难大家,就是打发时间。嘴角弯了弯,笑道:“家主,尤文莫怕。看你们这熊样,不会让你们吟诗作对的,呵呵,规则嘛,很简单的很,就是比谁的点数大,点数最少的人算输。惩罚嘛,就拣自己擅长的事情来,比如:讲个故事,说个笑话,打个谜语啥的?实在不行的话,把面前的那小杯酒喝完也行。”

听到这话,赵珊的面色才缓了缓。季尤文也直起了腰杆,嚷嚷道:“那我先来,骰子这东西,我会。”一把抓起骰子,扔进骰盅盖里,狠狠摇了摇,铛的一声放在桌上。嘴里喊了声开,定睛一看,笑道:“十一点,哈哈,你们来。”

秦暮锦看了眼边上的赵珊,这女人以前赌钱很有一手,今日怎么了,倒让季尤文占了先机。赵珊嘴角抽了抽,尤文妹好厉害呀,暮锦这么看她做什么?赵五娘会赌,她又不会赌。

秦暮锦看赵珊躲闪的样子,撇了下嘴,唉,都忘了她失忆的事。接着绿雯抓起骰子,直接往木碗里掷,等骰子旋转停下来,噘了下嘴,说道:“啊,九点…少爷,该你了。”

秦暮锦掷了个十点,绿雯嘴角撇了撇,哼!赵珊拿起骰子,在发汗的手心里搓了搓,往木碗里一丢,居然也是个十点。拍拍胸口,嘘出口气,捏起个腌制的梅干往嘴里一塞,嗯,酸…

钱老太接过骰子,骰盅摇了摇,一开,还是个十点。绿雯往后一坐,嘟起了嘴,这是什么运气呀?怎么办?苦恼地低首想了会,笑眯眯地说道:“我输了,我出个题:‘南北安全,左右倾斜。’猜一个成语?”

秦暮锦端起茶盏,押了一口。嘴角弯了下,笑问道:“绿雯,方才你还没说,要是打字猜谜,被别人猜出来。那输了的出题人,该当如何?”

绿雯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回道:“那就让出题人自罚两盅酒,可好?而回答的人,如果没答对,也要罚两盅酒。少爷,就用这茶盅吧。不多不少,刚好一两酒。

少爷,你学识比我们厉害,所以这个谜你不许猜,猜对了也不算。让家主她们猜,猜不出来的话,我这一小杯酒也就省了。”端起高脚细颈小口杯,很是得意地转了转杯盏,笑着看向众人。

赵珊嘴角抽了下,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绿雯,需要这么贬损她们嘛?反正她猜不出来,不回答就没事了吧。绿雯看了眼众人,坏心的提醒道:“按照坐位的顺序,少爷不能回答,那就是家主了,底下是钱姨,尤文!依次说,弃权者就自罚两盅。”

赵珊嘴角抽了抽,知道终是躲不过。只好将面前那空茶盅斟满一杯,饮尽。再续一杯,仰首喝下。示了下空杯,说道:“我喝了,钱姨,你来回答。”

秦暮锦看赵珊闷不吭声的就喝了两盅下去,捂嘴笑了笑,这谜语有这么难嘛?宁可喝酒也不猜了试试?呵呵,倒也忘了她本就是个酒鬼,逮住喝酒的机会当然不放过。哼!瞪了眼赵珊,也不理会她迷惑不解的样子,兀自夹了块绿豆糕,挪身扭头吃自己的。嘁,酒鬼!

赵珊一看这光景,心里有了数。怕是暮锦又误会她了,以为她贪酒吃。唉,贪酒吃,总比说得不对,再罚酒的好些。钱老太沉思一会,但还是没回答对,被绿雯罚了两盅。季尤文抓抓脑袋,一脸的为难,试探的问道:“南北安全,那就只有东西了。左右倾斜,那就是歪歪斜斜,是不是‘东倒西歪’呀?”

绿雯转首瞪向季尤文,死人,还以为自己可以逃过这一罚了。季尤文被瞪得很是无辜,不是吧,瞎猜的,答对了?!看到少爷但笑不语的样子,呃…绿雯,我不是故意的。

钱老太一看绿雯那羞恼的样子,手往桌子上一拍,哈哈大笑道:“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绿小子,尤文说对了吧,来自罚自罚,两盅。

哈哈,尤文呀,答得好,长了女人家的面子。绿雯,还是你未来这口子厉害,答对了。我们都自愧不如呀,”

绿雯听后更是气得厉害,拿起边上的靠枕就往季尤文身上砸了一下,骂道:“谁是她未来那口子,去,离我远些。”气恼地嘟嘴,端起钱老太斟好的酒,一口饮尽。拿帕子捂住嘴,拣了个梅子呷口。瞪了瞪笑歪嘴的钱老太,咬咬牙,将再次斟好的一盅喝完。

左手在下面,狠狠掐拧了一把季尤文的大腿,放下茶盅,帕子擦了擦口,朝季尤文瞟了一眼,拈起块蜜柑果脯,嘴角弯起一丝得意的笑。季尤文咬牙没敢吱声,往炕边挪了挪,自认倒霉,圣人说得对,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赵珊低首忍笑,可怜的季尤文,还是我家的暮锦好呀!

爱情路前进一大步

底下,钱老太输了回,说了个谚语故事就糊弄过去了。赵珊输了,说了个笑话,惹得众人捂嘴笑翻,也算躲了过去。气氛越来越好,游戏虽简单,但各依所长,倒也热闹的很。

闹着闹着,这时间也就过得快了。等秦暮锦输了,出了个谜语。众人都没答上来,偏偏秦暮锦说了谜底。众人又说出得太难,结果只好众人都端起酒杯,一起共饮了这一杯。绿雯放下酒杯,比了个“嘘”手势。

大家静了下来,有些不解,为何玩的正开心,停了下来。绿雯撇了下嘴,说道:“外面静下来了,我们炮竹还没放了,少爷,不如念首炮竹的诗词,给大家听听。听完后,我们再出去看烟火。”

秦暮锦摆了下手,回道:“捏那酸醋做什么,现在,不想念什么诗词酸句。再说,我一时半会也记不起来,走,一起去看烟火去。对了,绿雯什么时辰了?”

绿雯勾起身子,瞅了眼摆在墙边的沙漏壶,回道:“少爷,快三更天了。嗯,家主、尤文还不出去,快些,别等到了子夜正刻,迎新年的爆竹又落在别人后面。”

季尤文闻言点点头,赶紧穿鞋下了炕,绿雯整理了一下,也准备一起出去,唉,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都忘了烟花是什么样的了,笑眯眼穿上方才脱去的外袄。回身一看,家主和少爷还是没动弹,不由想出言催催。

钱老太笑着摆了摆手,指指少爷微红的脸。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花生壳瓜子屑,拉上绿雯就出了屋。顺便替这两个小情人放下布帘,回身看到绿雯不满地嘟着嘴,笑着解释道:“珊丫头刚才偷偷塞了个双联结给少爷,这双联结的寓意该是‘双双成对’吧。呵呵,不要做蜡烛的好。”

绿雯一听,回身扒住门边,眼睛朝布帘与门框的缝隙处瞅去。呵呵,少爷的脸红得好厉害呀。算了,还是出去看烟火好了。钱老太笑眯眯的跟在绿雯后面出了屋,一会院子里响起了“砰砰…啪啪…”的鞭炮声,绿雯捂着耳朵,蹦蹦跳跳的笑闹着。

季尤文回身看了看绿雯像小孩子的举止,笑眯了眼,蹲身开始点烟火。各色的火花绽放开,宛若一朵朵怒放的鲜花,争相斗艳,甚是好看。绿雯像个孩子似的拍手叫好,季尤文回身笑道:“今天怎像个没看过烟火的?”

绿雯停下拍掌叫好的动作,瞪了眼季尤文,羞嗔的骂道:“笨蛋,要你管。快些,继续点那只,那只叫火树银花的,好看,火花四溅的,真衬了这名字‘火树银花’。取的贴切!”

季尤文摸摸脑袋,傻笑了下,吹去长香上的香灰,点点头说道:“好咧,你看着。我继续点,一个也不留给别人看。就点给你看…”绿雯半羞恼地瞪了眼季尤文,嘴角却弯起一丝甜蜜的笑容。

钱老太背手回身朝里屋窗户的方向瞥了眼,再扭头瞅了眼绿雯他们这对小情人,低首打量了眼乖乖蹲坐在她边上的阿福。当看到阿福也用好奇可爱的眼光打量她,蹲身拍拍阿福的脑袋,低声说道:“看样子,这家就咱们俩是多余的。走,阿福,咱们进屋喝两盅。我留了个猪肘,分与你同享。”

阿福歪脑望着钱老太,依旧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可看钱老太进屋后,也就跟着进去了。钱老太掀开遮菜罩,将那只预留下的酱猪肘提起,用力一撕拉,一半丢回盘子里,一半示意着拿给阿福吃。阿福摇摇尾巴,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眼主人,兴奋的上前叼住猪肘,就到边上低首‘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

钱老太看了看阿福那可爱的样子,抓起桌上的酒壶,自斟一杯,拣个花生米往嘴里一扔。唉,真是不该回来呀。这蜡烛当的,都没她待的地方了。不过这样也好呀,虽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但一切都算平顺。一老人幸福的沉思着,一只狗也幸福的享受着它的除夕夜宵——半只酱猪肘。

里屋,赵珊正满面羞红的对着秦暮锦,两人就这么傻傻的对看着,谁也不先开口说话。直到听到院子里的爆竹声和绿雯开心的笑声,赵珊才不好意思的反应过来,移开视线,盯着桌面看了一会,抬首再次看向秦暮锦,鼓起勇气说道:“暮锦,那个,这双联结的意思,你…我…”

秦暮锦心里暗骂这女人是个棒槌,平时倒是脸皮厚的很,今日怎么了。再拖下去,烟火都要给那季尤文放完了。抢白道:“这意思我懂,你想说什么?前几日还羞笑我的那伶俐舌头哪去了?给阿福叼走了不成?”这笨女人,再磨磨蹭蹭的不说,他就出去了。

赵珊闻言嘴角一抽,暮锦真是记仇…很记仇,太记仇了。咬咬牙,红脸抬首说道:“暮锦,你嫁给我吧,我养你,照顾你,一辈子好好待你。你的病,我一定给你治好。最后,就是真的很对不起…”

秦暮锦闻言,苦笑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病的?难道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还是绿雯跟她说的?

赵珊一看暮锦这脸色,赶紧补充说道:“我是无意听去的,过去的事情,我都忘了。可现在,我喜欢上你了。我知道这不对,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我还是喜欢上了,不想再骗自己,索性说出来。”

秦暮锦看赵珊一脸的紧张,不觉嘴角弯了弯。低首伸出手,拉住赵珊的手,说道:“我本就嫁你了,你说的什么傻话。至于内力的事情,没了也罢。反而落得轻松了,心不会再有以前那么野了。”

赵珊嘴巴张了张,抓住秦暮锦的手,心里一阵感动,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想,说道:“嗯,暮锦,你再给我些时间,等我能养活这家时,我就给你个体面的婚礼。到时,你就必须嫁给我,好吗?”秦暮锦闻言,心儿一阵乱跳,低首点点头,算是默认。清雅俊秀的脸羞得火红,在摇曳的油灯下显得份外娇美。

赵珊看得一阵恍惚,不知不觉探出身子向前,吻住了那此刻甚是勾人的嫩唇。秦暮锦吃了一惊,想后退躲避开,可却被赵珊直起身按住脑袋,加深了这一吻。秦暮锦羞涩的慌了神,伸手想推开赵珊,不想却碰触到她胸前那柔软,手像给烫了似的,急急缩回了手。

赵珊眼睛里掠过一丝坏笑,趁机撬开他的贝齿,唇舌嬉戏。从未经过情事,甚是生涩的秦暮锦给吓到了,抖着身子微微抗拒着。赵珊这才回了神,忍不住又在唇边啄吻了几口,才松手轻轻放开他。

秦暮锦赶紧退开,咬着唇扭身捂住脸,满面羞红,又羞又恼。赵珊从未见过如此害羞的暮锦,心头一动上前从背后拥在他,亲昵地吻了下那羞红小巧的耳垂。暮锦的身子僵了下,终是放软身子靠在赵珊怀里。垂首粉面含春,伸手抚了一下嘴唇,心口如小鹿撞兔般,这女人没皮没脸。

但还是敌不过这腻人的温柔,靠躺在对方怀里。羞红了脸,自己怎么变得和那些懵懂无知的闺阁男儿般,敌不过对方的几句温软爱语。暗骂自己不争气,一个双联结就让他撤了防。

赵珊就这么轻拥着秦暮锦,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暮锦,我爱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保证,只君一人,慢慢变老。”闻言,秦暮锦眼神闪了闪。当年那负心人也说过一生一世只他一人,可最后又是如何?眼神暗了暗,赵珊会不会也只是骗他,那个负心人只是让他稍微上了点心,自己就被伤得体无完肤。

索性自己是清清白白,从未和那负心人有过亲密的举动,最多也只是拉一下手,但很快也被他躲闪开,因为他始终不信那女人。最后,他的直觉没错,那女人负了他,娶了别人,而他成为了京城的笑话。不久,娘就出事了。呵呵,可笑呀,这次会不会再选错,若是再选错,他又当如何?已是对方的夫郎,方才也被她给亲了,直着坐起身子,离开赵珊的怀抱。

赵珊皱皱眉,实际上自己心里也很担心,从未如此主动靠近过一个男人。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一缕孤魂,无意重生,本就是奇迹了。鼓起勇气追求一个男子,也是因为这世界与以前的世界完全不同,女人是主动的,男人偏被动。难道她第一次主动,就要被拒绝。虽然她刚才确实鲁莽了些,情难自禁的就亲吻了他。

心里正难过着,耳尖的听到暮锦压抑的抽泣声,吓了停住了思绪,扳过暮锦的身子,急急地说道:“怎么了,是我鲁莽了吗?不哭,下次,我不会再如此轻杯…”急红了脸,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欺负了纯洁少男的色女呀,想辩白,可也不知如何开口。憋红了脸,很是尴尬。

秦暮锦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泪水,就给赵珊这像是急红脸猴子正抓耳挠腮的样子,给逗乐了。挂着泪的脸,嘴角弯了弯,笑骂道:“笨蛋,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与你无关…”

赵珊一听,愣了一下,抓起暮锦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说道:“如果方才的话,是骗你的。你将来尽管挖去这颗心,我一点都不怪你。我说得真的都是真心话,不然,我可以发誓。”

秦暮锦看了眼赵珊这表忠心的样子,嘴角淡淡笑了下,抬首看向她,说道:“我信你便是,你说的,若是说话不算,我便挖去这心。”

手指在赵珊心口划了几圈,将头凑近贴在她的心口处,听着她那沉稳的心跳声。就再信一次吧,这女人他放不开了,因为是自己先恋上了对方,所以一开始就注定他输了,但是这份爱他会藏着,等她重新娶他之日,再亲口告诉她。

浓情蜜意,甜死个人哦

赵珊僵了下,环臂拥住暮锦。心里一阵狂喜,呵呵,低首轻吻了一下他的发顶,看到暮锦瞬间羞红了脸,螓首埋进她怀里,一副温顺的小男儿样子。心里暗暗打气,要成为暮锦的依靠,要放弃过去世界一切的软弱无能,现在的她又有家了,还有个才貌双全的夫郎。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浓情蜜意,一切尽在不言中。堂屋里,绿雯他们老早放完了烟火,回来扒着门缝一看,家主和少爷正甜蜜相拥。绿雯噘着嘴,回身走到桌边坐下,看看气定神闲的钱老太,说道:“少爷和家主都发展到这程度了,好快呀。唉,人家感觉自己好像蜡烛,哼!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做姆爹了。”

钱老太抬眼看了看绿雯,低声笑道:“怕不是做姆爹,而是,你可能明年一开春就要赶紧加盖东厢房那间屋了,否则只能睡这堂屋了。”

绿雯没好气地瞪了眼钱老太,但心里还是替少爷欢喜,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对少爷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但愿家主可以好好善待少爷,夫妻俩和和美美,自己也可以早点做姆爹。

一般大家公子身边都有个贴身侍奴跟着出嫁,如果嫁的妻主家允许公子自己带孩子,那孩子基本就是由这侍奴照顾长大的,为了表示对这仆人的尊重,一般都会让孩子叫这侍奴为姆爹。绿雯不由想到,不必自己生,也有个娃娃叫自己姆爹,呵呵,真好。少爷生的孩子肯定可爱,软乎乎的宝贝,姆爹都有点急不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