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珊赶紧接过,拱手弯腰回了礼。吴老板就和姜老爹一起顺道走了,绿雯看众人离开,这才放软身子,随意靠在椅子上。见赵珊送人回来,笑道:“家主,这房子只花了56两纹银。嗯,确实不错,就只这后院,也都值这价了。算是送了个门面店铺,家主,我们再稍微修理拾掇一下,就可以搬来了。出来有些时候了,回去吧,别让少爷担心。”

赵珊嘴角抽抽,无语的看向绿雯。强,她都不知道绿雯还价那么厉害,让吴老板不但没有提价,还降了三成下来。方才又是说屋子老旧,又是说窗框破损。吴老板拿家具都留下,几乎没带走做为理由。

绿雯回了她句:都是便宜的杨槐木料,又是老旧的家具,自家也置办了新的,让吴老板将屋子里的旧家具搬空,他不需要。吴老板听傻了,她现在如何搬呀?没有办法,只好赶紧转移话题,这价钱就给绿雯压下来了。

现在人都走了,就这么说。噗,绿雯看咧嘴傻笑的赵珊,撇撇嘴,说道:“姜老爹的酬劳给了没?笑,笑,笑,有本事你自己谈。找我做啥?”

赵珊赶紧作揖道歉,回道:“姐夫大人,妹子错了,请责罚。”惹得绿雯羞恼地瞪了她一眼,赵珊赶紧转移话题,补说道:“那酬劳,姜爹爹不肯收,我想,下次他再来我这进胭脂时,我少收些钱便是。”

绿雯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起身和赵珊将门窗查看一番,确定都关锁好后,就赶紧回家去。当晚,赵珊下厨做了顿好菜。请来刘师傅夫妇,一家人好好地庆祝了一下。席间,赵珊说了还价的经过,顺便说要趁此机会给尤文和绿雯把婚事办了。

钱老太听后,拍着大腿叫好。众人更是笑了个开怀,绿雯气瞪了眼,就差拍桌子跟赵珊急。可最后还是酡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季尤文高兴的喝酒喝得满面霞红,嘴里不忘谢谢干娘和弟妹,众人一团和乐。

流云虽面上带笑,心里却不由有些悲伤。但很快压下了心里的难过,暮锦姐夫说了店铺让他照应,现在他总算回到小时候那样了。有珊姐,姐夫,还有钱姨大家,虽心里为那一夜的莽撞后悄然离去而后悔,但他现在不愿去多想,上天对他够好了。如果那女人那夜的话是真的,就该会寻找他。若是有缘,就再续前缘。若是无缘,那几日的甜蜜相处足够了。

笑着,夹了块蜜汁鸡肉入口。唔,好甜,呕…感到喉咙一阵难受,捂着嘴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弯腰一阵干呕。本笑闹的众人停下来,跟着出来。暮锦看到流云这样,白了脸。不会是…看向赵珊,赵珊一脸的迷糊,这鸡肉有问题嘛?她也吃了哎!

刘师傅的夫郎于诃于氏看出了些端倪后,皱了皱眉。不会是有了吧!可流云这孩子还是个未婚男儿呀,暮锦看赵珊一脸状况外的样子,松了口气。心里暗笑自己终还是怕呀,如果与珊无关,那是谁?鲁俞鲁管事?

钱老太朝绿雯使了个眼色,绿雯赶紧招呼让大家先回屋吃完饭。暮锦则将流云带回里屋,赵珊则不敢马虎,赶紧去请秋大夫。暮锦的意思是流云肚子里有孩子了,赵珊心里骂着鲁俞混蛋,居然一走了之。难怪流云最近总是精神恍惚,该死,该死的浑球,被她逮住非揍死她不可。

秋大夫来后,一把脉朝边上的暮锦看了看,再看看眼睛哭红的流云,说道:“嗯,快两个月了。恭喜,确实是有了身孕。”秋大夫认识流云,看看暮锦,终压不住心里的好奇,试探的说道:“流云呀,都要做爹爹了。唉,我终是老了,对了,怎看不到你妻主?既然许了人,也不告诉我,我可是连喜酒都没喝到呀。”

流云一听这话,急红了眼。眼泪唰唰往下流,死咬着嘴唇,揪着衣襟。秋大夫一看这样,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就叹了口气,嘱咐些该注意的事项,就告辞离开了。

送走秋大夫后,赵珊赶紧回屋,看到不管暮锦如何追问,流云就是哭,什么也不肯说。最后,绿雯急了,说要去汪府找人问鲁俞的下落,非抓她回来有那混蛋女人好看。流云才哭着拉住绿雯,让赵珊回避,告诉暮锦他们孩子不是鲁俞的,是自己与别人的。

再追问那别人是谁?何来历?流云只是傻傻的流泪,不知道该如何说。那人是自己在香叶寺下山,无意迷路崴了脚正着急时,那人正好路过,因为脚崴伤了,就被她带到个草屋休养了几日,两人就在那几日互生了好感,一时忘情也就好上了。没想到就有了孩子,自己那时是偷偷溜走的,不知道这女人叫啥,只说那人叫憨子,别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开了个胭脂铺

再问为何叫憨子,流云红了脸,想起那人的傻气和笨拙,又甜蜜又心酸。急得臊红了脸,低首死绞着手帕。绿雯他们一看流云这样,也就不再追问。怕这是两人之间的爱语吧,憨子,噗,怕那人也是个和家主差不多的杠头。

就这样,流云这事搞得大家一阵手忙脚乱。钱老太当天晚上商议后,就决定不许流云再回汪府了。第二日,钱老太亲自带着流云去汪府请辞,说搬回家住。汪府的当家主夫不错,还赠了十几两银子给流云,说是主仆一场这么多年,实在不易。

接着,就让身边的奴仆陪着流云下去收拾行李,留下钱老太细细询问了一番。才松开紧锁的眉头,原来是一家人团聚呀。也好,流云迟早要嫁人。本以为会嫁给府里的人,或者被他的女儿收为侧室。可这孩子死心眼,就是等他幼时的娃娃亲。

呵呵,现在能回自家住,自然好事呀。与钱老太闲话了几句,就去佛堂念经去了。钱老太则守礼的告了退,到汪府后门那等流云。大概两刻钟的样子,流云就在府里哥儿们的簇拥下出来了,大家都红着眼,有人羡慕流云总算回家了。也有人嘱咐流云要多长个心眼,外面比不得汪府里。但大家都还是祝福他总算自由了,让他有空多回来看看大家。

也有哥儿给流云塞了香包之类的小礼物,众人都有些红眼,抱在一起哭泣,有些舍不得分别。爱哭的流云更是哭岔气,原来大家一直对他这么好。看这场景,性格开朗些的哥儿就取笑说:“以后只要多去他那赵姐姐开的胭脂铺,咱们不还是可以见到流云。”

听到这话,众哥儿马上纷纷破涕为笑,拿帕子抹泪的抹泪,笑对方丑鼻子的丑鼻子。气氛瞬间好了起来,流云拿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笑道:“嗯,是呀,想我时就来珊姐姐的铺子看我,我是搬去和姐姐姐夫一起住。大家不必担心,姐夫他们对我很好,和亲兄弟般。”

平日里和流云好的哥儿这才都笑开,推着流云出了门。笑着和他话别,钱老太看流云出来,就赶紧接过他手里的包袱。呵呵,流云这孩子这么多年不容易呀。自己的衣服就这么一点,怕还是府里给他添置的。现在苦也算熬到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就和流云一起往家走去。可流云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大家,钱老太笑道:“还是在一个城里,想回来看看时,就回来看看。孩子,哭可不好。当心身子…”

流云点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朝钱老太抿嘴羞涩地笑了下,钱老太这才点点头,拍拍流云的肩膀,说道:“孩子,以后有钱姨照顾你。不怕,还有珊丫头他们,不许哭,怎现在这眼泪和决堤似的。”

流云眼泪在眼睛里滚了两圈,终忍住了。吸吸哭得通红的小鼻子,回身朝还在门口站着的哥儿们大力的挥挥手,喊道:“回去吧,有空来看我。我有空也会回来的,回去吧。天冷,风大。”

哥儿们这才红着眼,依依不舍的进了门。最后一个嗓门大些的哥儿替大家递了个话:“流云,嫁人时,别忘请我们。好好照顾自己…”流云大力点点头,等看到那后门关上了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钱姨这次没再阻止流云哭,呵呵,这孩子与府里的人处得不错呀。单看这,都看出来了。流云是个好孩子呀,哎,可惜珊丫头与彤儿好了。自己也不能偏帮谁,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但是流云肚里的娃儿,就要他遭罪了。她一定要尽力照顾好流云,这是她们欠他的。

更多的是因为流云这孩子,确实是个难得的贤惠乖巧男儿。刚才那主夫大人的话,钱老太还是听出来的。流云这孩子是个标准的贤惠夫郎,连那主夫大人都动过心思,想把流云许给她女儿做侧夫,流云都没答应。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眼,曾经对珊丫头那可真是一心一意的等待。只是命不好,碰上了她们。给硬生生插了一杠子,破坏了原本平衡的一切。必须好好照顾他,弥补心里这份内疚。

流云回家后,暂时就和秦暮锦住一起了。赵珊她们则是赶紧加快动作,将那房子里外收拾一下,请了几个人帮忙重新粉刷了墙,修整了门窗各处。前面店铺的“赵氏胭脂铺”那门匾也已请人做好,送来就等着开张挂上去了。以前的吴老板留下的一些东西倒是派上了大用场,绿雯按照暮锦的意思,简单装饰了一番。

这本是布料店,所以柜台啥的倒是现成的。绿雯让尤文买了些镂空雕花装饰板,简单的给店铺做了隔断,在墙上适当的位置也镶嵌了这镂空雕花装饰。再摆上几件雅致些的桌椅、茶案,挂上几幅字画。店铺瞬间变了样,显得幽雅别致。有些书生文人所追求的清雅淡然,却不是那种冷冷淡淡的。几处珠帘装饰与隔断显得又有了几分男儿家才有的温柔娇媚,总之呀,男儿家一眼就会喜欢上。

毕竟这是胭脂铺,还是要以大部分客人的意思来。暮锦还让隔了两个雅间出来,说是总有喜欢幽静的客人,或者面子薄些的人,让他单独细细选自己喜欢的。准备了三个书架,打算顺便搭卖些男儿家爱看的书,比如戏文杂传啥的卖卖。

除了胭脂,店里也卖绢花饰品。当然月老庙那的小摊还是会摆,只是要逢大些的集市,还有庙会才会去。平日里,就在这不足20平方的赵氏胭脂铺了。赵珊心喜的看着还没正式开张的店铺,叉着腰长长呼出口气。老爸老妈,我总算在这也干出点成绩了。有了自己的小店,还有很快,我就要做娘了。呵呵,咧开嘴傻笑着。

绿雯过来推了把发傻的赵珊,说道:“家主,快些。明日我们就要搬家,后日开张。这日子一天都耽误不得。吉日可是钱姨找人挑算了好久的。”

赵珊笑笑,点头说道:“是呀,下月初十,我就得喊你姐夫了。呵呵,姐夫,以后还要多多扶持弟妹才是呀。”

绿雯听到赵珊明显取笑他的话,嘟起嘴扭头看向一边,故意当做没听见,不理这没皮脸的家主。季尤文听到这话,则是傻傻的挠头憨笑,绿雯肯嫁给她,让她到现在感觉还像在做梦似的。

绿雯看众人都有些取笑的样子,打量他和季尤文。拿起边上的扫帚,往柜台上拍了一下。开口警告道:“都皮痒了是吧,还不快干活。”众人听这话,赶紧低首各忙各的。绿雯这时才转身捂着自己滚烫的脸,死家主,哪壶不开提哪壶。难怪少爷老说她坏,这嘴真的很贱,这仇记下了。

很快,热热闹闹搬了家。赵氏胭脂铺也正式开张,因为流云怀孕了,没有店员。赵珊就将林老太家的那儿子林南熙请来,一来帮帮林老太,二来自己也可以省去找人的麻烦。毕竟招男孩子,多少都有些顾及。有熟人当然最好了,赵珊这有了店员伙计,掌柜的自然是绿雯做。

赵珊只负责与师傅他们做胭脂,专心研学就好。淮阳楼那边,赵珊现在是每三日去一次,她厨艺上的师傅赖秋凤,凤大厨对赵珊改卖胭脂的事情倒也没生气。只是叹口气说了声可惜,可是人各有志。她虽然希望自己的徒弟有一日可以成为名厨,甚至御厨,给皇家做饭。

但珊丫头选择了别的行当,她也不反对。以珊丫头的踏实与能耐,成为个富贾,还是大有希望的。因为珊丫头的胭脂确实不错,连她家那挑剔惯了的夫郎都连连夸赞这胭脂好。虽然她不懂胭脂的好坏,可有一点她懂,她家那口子现在打扮的比过去更漂亮了。

自然她也不反对徒弟的举动了,再说她现在也以有这么个关门弟子为豪。总算是没辱没她凤大厨的名头,看看淮阳楼今日的特色菜谱。这里面有她这徒弟的,甚至还有人寻来拜师的,呵呵,她还有何不满呀。一个给师傅脸上长光的徒弟,争气上进。赖秋凤自然鼎力支持自己的徒弟开店铺,没事还会让淮阳楼的伙计,给来往的客商介绍介绍这赵氏胭脂铺。

店铺红红火火开了起来,赵珊受了暮锦的提醒,经常去和同行业的人走动走动。参加同行举办的商会,毕竟她是小店,比不得那些老店大店。自然要多学学,谦虚谨慎,广交朋友才是做生意的人该做的事情。

很快,赵珊这踏实诚信的行事风格,结识到了些商场上的朋友。当然赵珊也知道商场的规矩,一时的朋友不代表永远是朋友。对手同样也是,所以,赵珊知道只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变,她就能立足。干出番事业来,她不求大富大贵,但是立足生存下去是必须的。

因为她现在有一大家子人要养,不努力怎么行。在与商场人打交道的过程里,赵珊还是结交了一两位知心朋友。比如:汪府的少主汪雨菡,据说过去也曾心仪过流云,但终因佳人心有所属而放弃。

实话,她们俩第一次见面可是硝烟火气十足,两人在商会熟人的引荐下在茶楼碰面。汪雨菡一听对方是那曾经不学好的倒夜香赵五娘,气得当即拍桌子要离开。因为当年她追求流云时,没少听说过这赵五娘干的好事。赵珊自然也没好脸色,因为赵五娘的过去,她又不知道。

最后,言语上来了几句。两个人就在茶楼扭打成一团,事后,可气坏了暮锦他们。让赵珊去谈生意,她倒好,新做好的衣服撕破了,脸又被打伤了。让他们是又心疼又气,直骂赵珊猪脑袋,驴脾气。开门做生意,还是开门专门与人结仇的。居然得罪了鹄阳城的汪家,动手打得汪雨菡是被奴仆抬回去的。

暮锦更生气的是,赵珊这是第二次替别的男人出头,虽然这男子是流云。当众打架好看还是什么,真不知这些女人脑袋是什么做的。几句不合就动手打起来,赵珊委屈的回嘴说是对方先动的手,但还是被家里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事后奇了,这两人居然成了好友。好的就差同穿一条裤子了,看这整日哪里来的话,绿雯则是暗地里和暮锦笑说,原来女人也很长舌头。凑在一起就说半天,真真的长舌妇。

两人能聊得这么好,也是因为在商业理念想法上,很多都不谋而合。赵珊则是佩服汪雨菡究竟是商贾大户出来的人,想法就是和普通商人不一样。而汪雨菡则是钦佩赵珊由一个最底层的夜香娘,爬到今天这程度。原来以为她只是运气,但与她相谈后才发现相见恨晚,难怪裴钰菱那烂花鬼会说赵珊非寻常之人,只要因势利导,必能有番作为。

呵呵,两人既因为生意上的来往,又因为理念想法类似,自然常聚聚。淮阳楼就成了赵珊与她交到的好友聚会的地方。每次尝赵厨子亲手做的砂锅鱼头汤也是她们必做的一件事,而下厨给这些老饕做菜也成了赵珊每次聚会必做的一件事。

通过她们,赵珊很快认识了一些商场上的重要人物。生意也是做的风生水起,很快店里就开始添加人手,而且胭脂作坊也由汪雨菡她们出资开办起来。当她们得知赵珊做胭脂的师傅竟然是京城檀香斋的刘昌羽刘老师傅时,也是吃了一惊。毕竟刘老太在京城达官贵人那,还是很有名气的。虽不是数一数二的做胭脂师傅,但她刘家独有从不外传的养生汤秘方却是众人眼馋的。

据说刘老太夫妇无子嗣,为怕继续留在京城是非多,也就离开了。可从此下落不明,没想到在她们鹄阳城落了脚,住了下来。曾听闻刘家这养生秘方汤,只要长期服用,保证人到了六十多岁,依然乌发红颜。好似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容颜可驻,自是人所追求的。有人眼馋她的秘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珊从裴钰菱那听来时,只是摇头笑了笑,没有吭声。这事她师傅曾与她说过的,说是这养生汤的药材都是金贵得紧的东西,除了王侯贵戚,寻常百姓怕也是没几家吃得起的。而且外面风传的功效有些夸大了,初听到时也只是笑笑,没上心,任由他们传去。可谁知道,偏偏这风闻传到当今皇后的耳朵里,她们夫妻怕树大招风,也就赶紧跟檀香斋的老板告辞回了乡。

本想回乡养老,谁知道半路出了事。不是珊丫头无意救了她们,她们现在许已是孤魂野鬼了。对这父母皆早已亡故的珊丫头又是感激又是怜悯,看她每日油烟满面,风尘仆仆的。于氏便与妻主谈收下这孩子做个徒弟啥的,看这孩子是个有骨气踏实肯干的主,整日窝在厨房里,可惜了。也就收下这徒弟,现在更是好成了一家人。

虽双方都不多说啥,但是赵珊早把刘师傅夫妇敬做父母。而刘老夫妇也不打算再回乡养老,就在这鹄阳城住下,陪着徒弟开胭脂铺。生意渐渐走上正轨,有了固定的客源,赵珊也就渐渐的将心思转到家里来,外面有师傅她们帮衬着,她要多陪陪怀孕的暮锦才是最打紧的。

流云孩子的娘出现了

绿雯与尤文也总算成了婚,只是推迟了好几个月。这也是没办法,生意给忙的。在淮阳楼那,给绿雯、尤文她们摆酒席好好热闹了一番,借机也请了些商场上的熟人与朋友前来聚聚,说到底还是为了胭脂铺。

不然估计绿霸王那小子,才舍不得摆流水宴席招待他人了。而且绿雯更不愿意太铺张,但被暮锦点拨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开门做生意的人家,要有开门做生意的样子。唉,真麻烦。

而且连赵珊那消失很久的大姐窦燕鸿,都过来赴宴吃了喜酒,赵珊很是高兴。酒宴过了几日后得了空,因为许久不见大姐,好姐妹自然想单独聚聚,畅谈畅谈。赵珊特意将许久不见的大姐请到新家坐坐,窦燕鸿刚坐下来,流云看姐夫刚睡下,而家里别的人也都不在,只好出来帮着倒杯茶。

窦燕鸿正忙着和赵珊谈话,流云也没注意来客是谁。小心的端着木盘,挺着微隆的肚子将茶水送来。赵珊聊得正高兴,一看是流云泡的茶,赶紧起身接过并将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嘴里念叨着:“我的祖宗小弟唉,你怎么端茶呀。绿雯呢?还有新请来照顾你们的若秋了?他也不在?我专程请他照顾你们的,对了,那顾老爹呢?都哪去了,我白雇了两个闲人了。”

流云撇撇嘴,也没注意边上的客人,就没好气的瞪着赵珊,回道:“珊姐姐越来越有商人的铜臭味了,怎养不得闲人的话,我与姐夫都去前厅帮忙去。今早,若秋的娘上屋加盖草时摔了下来,说是摔得不轻。姐夫就让顾爹爹陪着若秋回去了。他还是个孩子,家里就这么个娘。你说,不让个人陪着回去谁放心?

绿雯哥和尤文姐出去采办货品去了,钱姨和林南熙哥哥在前头忙着。姐夫吃完午饭乏了,就先睡下了。珊姐姐,你是大惊小怪,我好好的,连倒个茶都碍了姐姐的眼不成。我这做弟弟的不好,这就回屋自罚去。”说着就气哼哼的起身,打算回屋。

赵珊一阵郁闷,嗷,流云怀孕后脾气变得好难搞。呜,还是她家的暮锦好,脾气好温柔,什么都吃。也不挑嘴,更不会乱发脾气,只是有时会有些黏她。呜,流云就不同了,温顺的小绵羊,变成了随时会张牙舞爪的小豹子,但还好只是会发些小脾气。但愿流云生完孩子会正常,而她家的暮锦嘛,生完孩子还能这么温柔可爱就好了。

一边的窦燕鸿瞪大了牛眼,呼吸都变得急促却依旧努力压制着胸腔的怒火。叶子,是叶子。没错是他,他不是说自己是江南平丘人士嘛?她特意去了趟江南,甚至不惜动用了过去自己的人脉关系到处找他,可就是杳无影踪。正失望打算放弃这南柯一梦时,他却出现了。还在自己干妹子家里,挺着个肚子。

窦燕鸿握紧拳头,看着流云与赵珊的斗嘴。他们是兄妹!?窦燕鸿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但面色僵冷的看着这依旧清秀娇美的心上人,他变得更漂亮了,怀孕了?孩子谁的,她的?!她的孩子,窦燕鸿呆愣住,眼睛死死盯着那肚子,孩子,她的孩子。

拼命压抑着自己激动兴奋的情绪,却发现自己找得心焦的人儿从头到尾都没朝她这边看。看着人儿对赵妹咧嘴娇笑,一股奇怪的情绪充溢了胸膛,很不舒服,相当不舒服。即使他们是姐弟也不行,看人儿要回屋,赶紧起身拦住他的去路。

赵珊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窦大姐,抱歉笑了笑,说道:“大姐,不好意思。这是家弟流云,之前与你提过的。呵呵,大姐,方才怠慢了。大姐别介意呀…”

窦燕鸿伸手阻断赵珊的话,开口向面前脸色瞬间刷白的人儿,问道:“你叫流云,那叶子是谁,江南平丘人士。我把整个平丘掀了,也没找到这个人。说,为何骗我。还有,肚子是怎么回事?先跟我回去,我有话说。”

赵珊这才注意到双方的不对劲,看看流云捂着肚子,瞬间低首由刚才的嚣张小猫咪变成了惊弓的小鸟。还有,窦大姐怎么和流云认识?呃,流云的孩子是窦大姐的,赵珊抽抽嘴角,很是尴尬自己现在的处境。

脑袋飞速转了转,想想还是赶紧溜走的好。免得被怒气的窦大姐伤了自己就惨了,赶紧开口说道:“大姐,你们有事吧。那自己聊,我先回屋,哦,就这样,流云,别抓我…”

流云赶紧伸手抓住要溜走的赵珊衣角,抬首眼泪就决了堤,哭道:“珊姐姐,呜,呜,你这胆小鬼,呜…宝宝,呜,宝宝是我自己的。呜…珊姐姐,呜…你不能走,呜呜…”别开头不去看此刻有点让他害怕的女人,抓着面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赵珊,就开始大声哭泣。

流云怀孕后,性子变得很敏感,轻易就会哭鼻子。赵珊最怕这点,这次又碰上流云相好居然是她的窦大姐,饶了她吧。这忙她帮不了,求救般的朝窦燕鸿看了眼,说道:“云弟呀,你和窦大姐认识吧。咳…那就谈谈,她吃不了你。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和暮锦熬的鸡汤好没?”

说完,朝冷脸黑面的窦燕鸿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就火烧屁股似的溜进了厨房。而里屋的暮锦也早已给吵醒了,下炕穿戴整理好后,掀开帘子,朝堂屋看了看,咧嘴笑道:“大姐来了,你们别站在堂屋里。有事进里屋谈吧,外面不方便。嗯,我去厨房看看珊,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了。”

窦燕鸿朝秦暮锦点了点头,就拉起一边低首抽泣的流云进了里屋。秦暮锦则摸摸挺起的肚子,甜蜜的笑了笑。闻到了鸡汤的香味,宝宝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娘做的好吃的去。下了厨房,看到赵珊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低语道:“哪有你这么做姐姐的,看到搞大自己弟弟肚子的,溜得比兔子还快。和裴钰菱、汪雨菡她们打架的狠劲去哪里了?”

赵珊一听这嘲讽的话,苦了脸。连连讨饶,看四下无人,就上前将秦暮锦揽到怀里,说道:“饶了我吧,若是鲁俞,我非拆了她骨头。可窦大姐,算了,就她那把大弯刀,她拿刀柄砸我一下,就够我好受的了。我看着窦大姐绷得和锅底灰一样黑的脸,腿肚子都打哆嗦了。暮锦,还是我家的暮锦最好。”

秦暮锦闻言,无奈的笑了下,食指推了下她额头,回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宝宝可别像你。”嘴里虽这么说,嘴角却掩不住那甜蜜的微笑。珊这笨蛋,还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自从两人做了真夫妻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嫁的分明就是个‘娇儿郎’。私底下又爱撒娇,又会耍赖。

就比如现在抱着自己哭诉她的委屈,她究竟多大了?嫁给这样的妻主,他却反而觉得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心安。夫妻原来也可以如此相处,而不是像他父母那样相敬如宾。他现在过的日子,每一天让他感觉都好像在做梦。妻主可以说是贤惠温柔的典范,常听绿雯回来讲外面的事情,街坊四邻的长嘴公们说他钱彤儿这么个病夫郎,却摊上了赵五娘这么个好主,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听后,自己虽有些难过不服气。可还是很高兴,也就是说他秦暮锦还是有些眼光,会看人的。没有选错,最终嫁了个好妻主。厨艺好,人也体贴会疼人。虽没事爱黏糊他,但却一切以他为中心。他知足了,低首甜蜜笑了笑。

赵珊小心扶着暮锦坐到竹椅上,将盛好汤的碗和汤匙递给他。说道:“方才吹凉些了,呵呵,喝吧。现在正好,要吃鸡肉不,我夹个鸡腿给你。”

秦暮锦摇了摇头,低首慢条细理地喝汤。赵珊则蹲着,双手捧着脸看着。呵呵,她家暮锦就是好看。怎么看都好看,嘿嘿,越看越好看。

秦暮锦抬首看了眼赵珊发傻的样子,嘴角轻轻弯起,这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心却像在蜜糖罐里泡过了一样,甜丝丝的。夫妻俩就这么无声相处着,你瞅她一眼,她再看你一眼。瞪圆眼睛警告一下,马上就咧开嘴朝你傻笑。一副我就是不走,就是看着你,怎样!

秦暮锦无奈的撇了下嘴,继续吃自己的。喝完汤后,将碗递给赵珊,说道:“我想吃烤番薯,有嘛?不然,炸那个虾糍也行。我想吃…”

赵珊一愣,站起身子,说道:“番薯,街上拐角处就有卖的。我这就去买!”说着放下碗,摸摸腰上的荷包,确定有钱就急急往外冲。秦暮锦赶紧一把拉住这女人,无奈的皱了下眉头,说道:“我是想吃自家灶膛里烤出来的,珊,天色也不早了。做饭吧,我给你烧火。”

赵珊一愣,看了眼暮锦那肚子。秦暮锦没好气的拍了下赵珊的手,说道:“我只是有了身子,又不是别的事。烧个火,还是可以的。”闻言赵珊笑了笑,点点头,挽起袖子,围上围裙,就开始忙着洗锅准备做饭,看着厨房里今天的菜色,再勾首朝主屋看了眼,看样子要留下吃晚饭了。呵呵,流云和窦大姐还真让她意外,不过也好,流云孩子的娘来了,钱姨和大家担心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赵珊帮着腰不太好弯下的暮锦,将番薯洗好埋进灶膛里。点好了火,里锅做饭,外锅做菜。夫妻俩好久没单独相处,也就趁机享受了一把夫妻一起下厨房的乐趣。

里屋,流云终于停止了哭泣。而原本还僵冷脸很生气的窦燕鸿,现在正蹲着壮硕的身子,一脸哀求的看着心爱的人儿,嘴里不断说着抱歉,她嘴笨之类讨饶的话。估计赵珊看了就得大跌眼镜,窦燕鸿这么个大老粗碰到了流云这个纤细娇柔男儿,由堂堂大女人变成了低声细语说话,讨好心上人的软骨头。

等赵珊忙完,将饭菜端上桌。招呼流云他们出来吃饭时,看到窦燕鸿小心翼翼跟捧蛋似的,因为身材过高,弯腰扶着流云出来时。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嘴里还来了句让众人很快笑得东倒西歪的话。“暴躁狗熊变成了凯蒂猫,哈哈哈,不对,是趴趴熊。哈哈哈…”

赵珊这话的意思,绿雯他们自然知道。赵珊为了讨暮锦他们的欢心,就把凯蒂猫和趴趴熊画了出来,让绿雯照着图样做布偶娃娃说是给未来宝宝的玩具,而这两个小动物憨态可掬的形象,自然讨了绿雯他们的欢心。

绿雯提议说要多做些卖出去,可赵珊没同意。原因很简单,有些东西自家人看看就好,没必要折腾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可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童年只有小花鼓啥的,别的没有,还是要有几个可爱的小动物玩偶的。

而暮锦对赵珊给宝宝做布偶的事情,很是高兴。说明珊对宝宝也是很上心的,就凭她给宝宝想出这么可爱的布偶娃娃,还给布偶娃娃起了很贴切的名字这一点,就让他很欣慰。可赵珊为何不给宝宝起名,就追问了她。谁知道这女人支吾半天回答他,给阿福、雪球起名字都没问题,可给人起名字,她没起过。

死女人,没见过这么推卸责任的。但还是告诉她,自己老早给宝宝想好了名字,叫赵安平。一说这女人就直夸好,这懒鬼,做生意倒是猴精似的,别的嘛,就是头猪。

秦暮锦想起了布偶娃娃的事情,还是有些气闷。伸手拉了下笑得很是嚣张的赵珊,指指满脸疑问,但面色明显不佳的窦燕鸿。赵珊一下子缩了脖子,低下了身子,停住笑容。赵珊的反应也引来了绿雯的一阵取笑,没胆的家主,噗。

窦燕鸿这时才扶着流云坐好,看看屋子里这群人一副等着她老实交待的样子,低首呼出口长气,上阵杀敌她都不怕,今日却有些犯蹴。呵呵,但还是厚着脸皮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众人听后,才松开紧锁的眉头,招呼着先吃饭。

流云终得佳缘

饭后,钱姨和刘老太又细细盘问了一下窦燕鸿的过去。在一阵沉默后,窦燕鸿说出了自己的家底,流云白了脸。窦燕鸿正是凤翔皇朝曾经鼎鼎有名的少年将军——啸武侯,据说14岁上阵杀敌,就一举擒得敌兵首将的首级。后因屡立奇功,17岁就被封左卫大将军,后封了侯。最后因一次边关小摩擦,母亲不幸战死沙场。扶灵柩回来后,不久父亲也郁郁而终。

后来,她自幼青梅竹马、心爱的夫郎又难产而死,偏偏朝中又有人忌惮她战功卓著,就进谗言。加上窦燕鸿本就是武将脾气,哪受得这气。看破了官场黑暗,而且所有最亲之人都离她而去,才让她发现什么才是人世间最好的。就留下将军印,离开了侯府。到江湖上,改了父姓为窦。因一把弯刀,江湖人称‘弯刀窦大’。燕鸿是她的字,真名:樊靖。

赵珊听钱姨讲了啸武侯过去的赫赫战功后,肃然起敬。左卫大将军哎,好厉害!她无意认下的大姐居然是这么个大人物呀。一脸崇拜看着这本该生活在传说中的大姐,嘿嘿。

秦暮锦则是嘴角弯起,淡淡的笑了笑。他虽在闺阁之中,很少出府。但还是常听说这有情有义、铮铮铁骨的战神般大将军的事迹,只是今日仔细看看,倒也觉得只是平常之人。是呀,他秦暮锦不也曾是天下闻名的才子嘛,今日又如何。

现在的他不也是个寻常之人,富贵荣华皆是浮云。只要有个安稳幸福的家,功名利禄、名气尊荣等等那一切都不再是重点。他现在只求和珊相守一生,白头到老。看了看边上的流云,说道:“现在的窦燕鸿,又不是过去的樊靖。弟弟这是怎么了,窦燕鸿只是个猎户,珊,你这是啥呆子表情。过去的赵五娘,可是现在的赵珊嘛?难道,我说错了?”

一听这话,众人彼此看了看,又再次笑闹开。是呀,过去不代表现在,现在樊靖只是赵珊的结拜大姐——平平凡凡的一个猎户窦大。季尤文斟了两碗酒端着,一屁股坐到窦燕鸿边上,说道:“大姐,我敬一碗。喝完这酒,你就得尊称我声大姐了。因为流云是我弟妹赵珊的弟弟,按照辈分,你也是我的弟妹了。”

窦燕鸿愣了下,但很快爽朗的举起碗一口饮尽。老老实实喊了声大姐,但很快声明赵珊还是她妹妹。别指望她跟着流云喊啥珊姐,众人笑歪。赵珊无辜的看向窦燕鸿,无声地追问着。

窦燕鸿再次饮完一碗酒,抓起一边桌案上的一只趴趴熊布偶,说道:“妹子,我就是这东西。啊,你还说我是暴躁狗熊,你欺负大姐我书读得少是不?老娘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不是你这只会下厨房的小丫头。”

众人闻言,一阵闷笑。赵珊脸气得臊红,看看捂嘴娇笑的流云,再看看暮锦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扫了眼众人一副看热闹兴奋发光的脸。咬咬牙,心一横,说道:“我这只会下厨房的小丫头,决定了。俗话说的好,古往今来,男子在家从母,可现在我是流云唯一的亲人。自是从我这姐姐,流云是不是?”

流云闻言乖乖点了点头,珊姐姐说的对。即使绿雯在一边拉着,挤眼睛提醒他,还是开了口:“是的,珊姐姐。我听你的,你说了算。”

赵珊得意一笑,继续说道:“那流云弟弟就等孩子生完再嫁,嗯,哪有挺着大肚子嫁人的。不好看,对不对。好弟弟,姐姐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窦燕鸿看向还在傻傻点头的流云,一下子泄了气。也就是说,流云要到生完孩子再嫁给她了,珊妹子你狠,给我记着。明明知道她找个叫叶子的男人都快找疯了,好容易找到了,还被赵珊给涮了一把。

众人更是笑成一团,家主这笨蛋,怕也只有流云和窦大这对夫妻能被她摆平。要是别人,怕难。呵呵,但家主这么做,倒也不无道理。呵呵,只是要苦了窦燕鸿了。

赵珊则是得意洋洋的朝暮锦笑着,秦暮锦看看自己这没皮没脸的妻主,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家伙呀,也就仗着流云那傻弟弟事事听她的,欺负窦燕鸿这性子直爽的憨子。轻声啐了句:“软脚虾!”

谁知道赵珊笑得更嚣张,秦暮锦瞅了瞅也就头别向一边不理这蠢女人。由着她自己傻乐去,他则拉起边上坐着的流云回了屋,说会男儿家的贴己话。刘师傅的夫郎于氏一看这样,也和绿雯起身下厨房,再去烧几个下酒菜。由着她们女人在里面疯着,他们不想参与。

赵珊、季尤文、钱老太,刘师傅,加上窦燕鸿她们五个女的,就吃吃喝喝,笑笑。赵珊也被压着,灌了几杯酒。头脑虽迷糊,但心里却像放下颗大石头,流云和窦大姐好了,那她也就可以彻底安心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呵呵,心情好,也就继续跟着喝了。

最后,五个女人全都喝挂了。气得绿雯要将她们就这么扔在堂屋里,但于氏舍不得,还是给几个人加了毯子,让她们就这么睡着。他们男的也趁着这晚,挤进里屋的炕上。刘师傅夫郎于氏,则是给这几个年轻的男儿传授了些夫妻多年和睦相处的诀窍。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好好谈谈男人的私房话。

外屋的女人,则是睡得东倒西歪。躺睡在并排长凳上的,靠睡在椅子上的,趴睡在桌上的。明日起来,估计个个得喊腰酸背疼,可估计男人不会同情她们,因为是活该。

第二天,果然这帮昨日喝得畅快淋漓的女人们,一早醒来后,喊头痛的喊头痛,鬼叫着。发呆的发呆…赵珊抓抓乱了的头发,捧着大象踩过般的脑袋一阵呻吟。嗷,好痛,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都怪季尤文这丫头,她都多长时间没喝这么多酒了。

绿雯撇着嘴,不屑的看着这些酒场上的豪爽女人,现在这德性,都是活该。但还是给她们弄好了洗漱用具,给每人盛了碗醒酒汤,放在桌上凉着。就去前头开始忙着收拾店铺,整理物品,准备一会去开门做生意。不管这帮让他看了就火大的女人们,喝死才好了!哼!

赵珊撑起身子,洗漱完,喝了醒酒茶。就去打了盆热水,去现在暂住的东厢房北屋擦擦身子,换件衣服。一身的酒气呀,这可怎么做生意。毕竟她的主要客户都是娇滴滴的男儿郎呀,哎,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因为周围声音太吵,本还在昏睡的钱老太也给闹醒了。没法再睡,只好起来做事情。只有窦燕鸿一人跟个没事人似的,端坐在那,吃着绿雯准备的早饭。不时朝边上坐着的流云看一眼,嘿嘿的咧嘴傻笑着。昨天确实喝多了,她倒是没事。可珊妹子她们好像不太好,呵呵,叶子,终于找到叶子了。

想了想,放下碗筷,说道:“叶子,吃完饭。就跟我回去吧,啊,我今天就回去收拾收拾,咱们拜堂成亲吧。”说完,一脸期盼的看着流云,脸上堆满憨傻的笑容。

流云摇摇头,乖乖回道:“珊姐姐说了,等孩子生完再说。还有,虽然城外好,姐夫昨日说,还是在城里安胎,到时找产公也方便些。家里西厢房还有间空屋子,绿雯哥哥说,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搬来住。家里现在正好缺个做杂事的,尤文姐生意上太忙,顾不过来。没人砍柴挑水,就是缺个跑腿做杂事的人,想问你肯不肯搬来。”

咬咬嘴唇,小心的打量了眼窦燕鸿。他以前只当她是个猎户憨子,没想到她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茶楼说书的常讲到的一个传奇般的女人,没想到是这憨子。甜甜一笑,红着脸等着窦燕鸿的答复。

窦燕鸿一看流云这娇媚的样子,心感觉都要融化了。伸手拉住流云的手,憋着个大红脸,说道:“好,你说了算。嗯,孩子当然城里生好,对了,珊妹子同意不?”

流云听到窦燕鸿同意,笑开了花,回道:“这家姐夫、绿雯哥说了算。珊姐姐,你不必管她。只要是姐夫的决定,珊姐姐绝对是鼎力支持。呵呵…”窦燕鸿不是滋味的撇了下嘴,她不喜欢流云说珊妹的样子。

捏了捏流云的小手,知道自己嗓门大,闷雷般的嗓子刻意再压低了些,说道:“别提珊妹,难道我不好嘛,我还没说你骗我的事了。”

流云一听这话,嘟起嘴冷了脸,挣脱开窦燕鸿那大手,闷气回道:“我没骗你,我确实是江南平丘人士,只是离家很多年了。父母都去世后,我便来了赵姨家里,我没骗你。你个憨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打死都不承认自己耍了小心机,别开头冷着脸不理窦燕鸿。绿雯哥哥说了,要管住女人,必须从一开始做起。他也要试试,哼!因为他怕绿雯哥哥说的,妻主管不住就会三夫四侍。

窦燕鸿一看流云耍小脾气,急得直挠头。怎么回事呀,她都不怪他,他居然还发脾气。唉,算了,看看男人微隆的小肚子,窦燕鸿选择了暂时的忍让。看看四下无人,伸手将流云捉到怀里,说道:“我不对,我错了。叶子,什么都听你的。行不?”

就算是之前的青梅竹马雯筱,她也没如此低声下气过。估计她以后要和珊妹子一样了,谁让她现在是爱惨了这小男人了。估计珊妹子家那荒唐至极的‘女子三从四德’,迟早落她头上。罢了罢了,男人嘛,忍忍也就过去了。

谁会想到过去叱诧风云的少年将军,现在变成了乖乖的小狗熊。狗熊就狗熊吧,至少有蜂蜜吃。呵呵,她不想再孤身一人了,搂紧怀里的男人,凑近他耳边,许下了相守一生的爱语。

流云红了眼睛,依偎在窦燕鸿的怀里。嘴里念着:“你这憨子,傻瓜。傻瓜,呜…你对我真好,呜…我嫁你,嫁你,呜,你要记得今天的话,我也是,这一辈子就只要你这憨子,就够了。”

窦燕鸿闻言,激动的眼睛都有些发热。呵呵,轻轻拍着怀里男人的背,由着他哭个够。够了,足够了。呵呵,当年的离开做对了。今日能得此佳人,她窦燕鸿此生足矣呀。总算知道珊妹子嘴里说的那种幸福了,呵呵,她现在终于也品尝到了。

她曾经追求一切,就算那时和雯筱新婚燕尔,她依旧头也不回去了战场。就算母亲战死,父亲抑郁而终。她依旧不管不顾,奋身杀敌。连父亲的葬礼她都没参加,更何况是守孝。

直到她最后一个亲人雯筱也离开了,而且带走了她未出生的孩子。呵呵,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浑球!后悔一切,才会对那些孝敬父母、疼爱夫郎的人尊敬佩服,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追求那些虚名,她失去了一切,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再次上战场时,她发现自己再也举不起那把刀,毫不顾忌的开杀。因为她会看到那些因为战斗兴奋,发狂的女兵脸上,浮幻出一张张她们家人泫然欲泣的脸。她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一个再也举不起刀杀人的将军。

再加上对官场的彻底失望,终于使得她放弃一切,丢下帅印,改名换姓。做一个普通的猎户,呵呵,这样的日子也很好。如果外人得知她这想法,会说她彻底变成个胆小鬼了。是的,她是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冷血,变得瞻前顾后。

于是,她做个普通的猎户,与她现在这有点优柔寡断的性格该符合了吧。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呵呵,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么她要美人鱼就够了,熊掌嘛,算了,太奢侈了。

暮锦在里屋,往帘子缝朝外瞅着。呵呵,流云弟总算有了个归宿。他也可以安心了,摸摸微凸的肚子,宝宝,底下你可能会有个兄妹陪你哦。没想到那个铁血少将军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云弟好福气。呵呵,宝宝,但还是你的那个笨蛋娘,最好。

暮锦嘴角扬起一丝甜蜜的笑,回身坐回炕上,继续给宝宝缝制小衣服。日子就这么过着,平平淡淡,却踏踏实实。

好生热闹的一次踏青

阳春三月,又是个好年头。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秦暮锦的肚子越发的隆起,身子也发福臃肿了起来。但是这性子却越来越好动,不愿意在后院待着。总爱跑到前面店铺来帮忙,害得赵珊每每提心吊胆。

赵珊就像个老妈子前后跟着,秦暮锦被盯烦了。没好气地回身瞪了眼赵珊,将手里的香粉扑直接拍到她脸上。弄得赵珊来了个大白脸,正发愣时,流云又往赵珊脸颊上抹了两朵媲美猴屁股的大红胭脂,惹得众男儿捂嘴娇笑。

赵珊赶紧拿起铜镜一照,嗷,她变成唱戏的小丑了。袖子抬起挡住脸溜回后院,流云这时拉拉暮锦的衣袖,低声问道:“姐夫,珊姐姐不会生气吧。”

秦暮锦放下粉扑,拍拍手,笑道:“哼,谁让她前前后后跟着的。和个跟屁虫似的,烦人!”摸摸肚子,坐下来接过绿雯端来的安胎汤,乖乖的喝下。

边上挑选胭粉的客人,很多都半羡慕的看着秦暮锦。真是好福气,如果自己未来的妻主是这样的疼他,该有多好。但如果像赵掌柜那软骨头脾气,就再看看了。未婚的男儿家低首捂帕笑了笑,抬首看向秦暮锦问道:“钱掌柜,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你家家规的女子三从四德可是真的?”

秦暮锦一愣,没想到家里赵珊定的这荒唐规矩,居然外人也知道了。嘴角弯起,淡淡的笑了下。正思虑着该开口回答,还是不做声时。

边上的绿雯,抢白道:“呵呵,那是我家老板哄彤儿哥的,要真是那样,说了,谁会信。呵呵,女人的嘴呀就是甜,可别信那些有的没的!相信天,相信地,也不要相信女人那张嘴。不靠谱的厉害,呵呵,玩笑。”秦暮锦闻言,笑着没吭声,算是默认。

众人听了,也都点头低首闷笑。原来只是夫妻闺房之乐呀,就说嘛,女人如果那么让男人,那个女人也太没用了。原只是哄人开心的呀。也就各自继续选自己喜欢的胭脂水粉物件,结了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