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明儿我还你个公道。”转脸看向仙儿:“等明天再说。”

“是。”仙儿看出情形不对,没敢继续站下去。荣立走到她身边,似乎要说什么还是没敢过来。仙儿低垂着脸走开,荣立却是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诸葛宸接连咳嗽了两声,看向管隽筠:“你还是不信我?”

“丞相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管隽筠抽出手帕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时候不早了,丞相也该歇着了。”

“给我进去。”诸葛宸用力拽住她的手,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放开我。”男人生病以后的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居然可以把人直接拖进房里。管隽筠扭着被捏红的手腕:“你干什么!”

“你自己知道。”诸葛宸咳喘起来,脸颊又是滚烫的红色:“好好给我在这儿呆着。”

管隽筠转过脸不想理他,坐在一边的圈椅上慢慢摇着团扇。诸葛宸筋疲力尽脱了鞋,跌坐在榻上,微闭着眼不一会儿便传出深沉的鼾声。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扭头看到榻上的人已经睡熟了。方才的事情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仙儿这笔糊涂账,或者荣立为了维护诸葛宸,而是自己一体承担了这件事。不只是安抚了两个人,不止是荣立就连仙儿也答应了。

大概是闹腾了一遍以后,先前还是滚烫的额头沁出了不少汗水,拿起旁边的冰帕子给他擦去了汗水。就是他千万般不好,都还会牵着绊着,不知道是谁欠谁的。

冰帕子不时换着,手却在不经意间抚上他的脸,眉眼间也有太多愁烦。好像很多事情都要他来操心,只是再也没有想要去分担的心。原来自己也是同样担负不起这个重任,就连去面对都不行。躲得越远越好,以前是把自己藏在哥哥身后,只是做一个大小姐就行了。没想到成婚以后,会需要再次把自己藏起来,藏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不知不觉外面更鼓已经过了三更,倦意袭来居然趴在床边沉沉睡去。诸葛宸翻了个身,额头上敷着的帕子又掉了下来。一下睁开眼,看到管隽筠趴在床边睡着了。微微叹了口气,起身把她抱到床上,帮她脱掉外衣和鞋子让她睡好。

“为什么总是不信我?”诸葛宸摩挲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滑过红润的樱唇随之便覆了上去,轻轻啃啮嘶磨,好像是蝶儿戏水一样。肆无忌惮地探进她的唇舌间,在幽深的蜜潭中汲取着蜜汁。

“唔。”管隽筠被他的举动惊醒,诸葛宸正含住她的双唇亲吻不止。恼怒着伸手去推他,诸葛宸把她的手压在枕下:“你在考验我的耐性?”

“放开我。”管隽筠脚在被子里踢着:“你做什么?”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诸葛宸额头上汗水连连,手上一点都没闲着。很快就把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全都解了下来,两人在片刻间裸裎相对,诸葛宸很认真地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手一直都没闲着。不肯放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只是在上面或轻或重的摩挲着。

“嗯。”万般恼他,却被他撩拨得气喘吁吁:“你,你还病着。放手。”

“这是能治百病的。”诸葛宸哑声一笑:“你看,我的汗都出来了。等到明儿早上,只怕什么都好了。”嘴里说话,手一刻都不闲着。摩挲着分开修长的双腿,一下把自己送了进去。

染着鲜红凤仙花的指甲掐住厚实的肩胛,诸葛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指甲是不是该剪剪了?掐的人疼坏了。”

管隽筠涨红着脸,扭过头不理他。诸葛宸俯下身含住樱红的胸珠,灵敏的舌尖逗弄着她敏感的肌肤:“嗯?”

“不舒服?”诸葛宸笑起来,举动反倒是比先前跟凌厉:“过会儿就好了。”

瞪了他一眼,想要推开他却没有力气摆脱他。修长的双腿反而攀上他精壮的腰肢,随着他的挺刺,更深的律动着。出了一身大汗,诸葛宸松快了很多。抱紧怀中同样疲惫的女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卷变故第三十九章服药

诸葛宸穿了件轻薄的单绸袍子从屋里出来,昨晚折腾了半晚上出了一身大汗自己倒是好了不少,不过那个女人估计是被自己折腾得狠了,早起的时候还没翻身。

不远处的花径上,乳娘抱着稚儿在那边玩闹着。几个小丫头都在那边围护着,只怕有一点闪失。看这样子,诸葛宸大步过去:“把稚儿给我。”

“丞相。”乳娘和小丫鬟们看到他过来,纷纷行礼。赶紧把孩子递给了他,诸葛宸接过孩子亲了又亲,稚儿在他怀里扑腾着,手脚一刻都不老实。

“娘,稚儿要娘。”稚儿看也不看这个人,手腕上戴着的银铃叮铃铃响动着:“要娘抱抱。”

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抓住了自己的软肋,甚至一点都不会迟疑。不要儿子叫爹,这件事换做别的女人,只怕说什么都做不出来,可是她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小家伙虽然不哭,但是在怀里就是一个劲儿地叫娘,要是找不到他娘的话,肯定是不得安生。

“好,我们去找你娘。”诸葛宸拍拍儿子的背,抱着儿子往房里走。

管隽筠端起绮媗拿来的黑漆漆的药碗,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小姐,干脆别喝了。”绮媗拿着手帕站在她旁边:“吃药可不是好玩的。”

诸葛宸正好抱着儿子进来,看到管隽筠吃药:“你病了?”

“娘,娘。”来不及说话,儿子已经伸出小手要往母亲这边扑。管隽筠把药吃完,才把孩子接过来。稚儿看到母亲嘴边还留着药渍,小胖手就去帮母亲擦嘴角,接着就要把黑漆漆的手指头往嘴里送,管隽筠一下挡掉儿子的手指:“这也能吃?”

稚儿还从没被母亲疾言厉色说过,顿时‘哇’地一声哭起来。管隽筠见状又心疼起来:“好了乖乖,娘不是说你。药不是混吃的,吃坏了怎么好?”

看这样子,诸葛宸心底生疑,端起药碗看了半晌,忍不住又拿到鼻子下面很仔细地嗅了嗅:“你吃这个干什么?”

管隽筠半垂着眼帘不理他,稚儿本来有些哭哭啼啼的,被母亲摩挲了几下,就眉开眼笑起来。绮媗端着洗脸水过来,知道说得不好两口子又要闹起来。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想要退出去都找不出话来说。

稚儿摇晃着小手,带动着脚上的铃铛一起响,管隽筠亲了儿子一下,小家伙笑得眼睛都挤成了一团。在母亲怀里不住扭着跳着。

“你说,你吃这个干什么!”诸葛宸脸色铁青:“绮媗把稚儿抱下去。”

“是。”绮媗如蒙大赦,到了管隽筠上身边:“小公子,绮媗带你去抓蝴蝶好不好?”

“不,要娘。”稚儿摇头,一下环住母亲的脖子不松手。

“娘换件衣裳就来,好不好?”管隽筠出人意料地把儿子交给绮媗:“让绮媗给你抓个大大的蝴蝶,等会儿给娘看?”

“好。”稚儿猛地点头:“娘,亲亲。”话还没说完,就上去搂着母亲的脸用力亲了一下,母子两个笑成一团:“乖乖,娘就来。”

绮媗赶紧抱着稚儿下去,诸葛宸盯着管隽筠的侧脸:“告诉我,你吃这个药做什么?”

“我不想你碰我,也不想再给你生孩子。既然做不到前面的,那么我就只有用心做后面的。”管隽筠冷静地看着他:“我会在你碰我以后吃药,这个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恨我到了这般地步?”诸葛宸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在一旁的几案上,药碗撞击着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碗底的药渣泼了满地都是。

“是。”管隽筠点头:“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样去恨一个人。但是你让我做到了,不知道是感激你还是什么。”

诸葛宸沉默了,半晌才在她对面坐下:“仙儿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至于你恨不恨我,我也无力扭转。不论我做了什么,如今看来都是多余。”

“仙儿这段公案,我自然会知道是谁所为。丞相说的,我只会当做是一种说法而已。”管隽筠转过脸:“丞相以后不要来了,看到我吃药,丞相会很不高兴。”

“我来不来,由不得你。既然你爱吃药,那就尽管吃好了。自己也说了,既然是不能让我不碰你,那你就只有吃药了。药,多的是。我凡事有了闲时,自然是会过来的。你教稚儿叫爹也好,不叫也好,他都是我儿子。”如果一定要互相折磨的话,那就折磨一辈子好了。注定要痴缠一世,现在遇到的都不算是什么。

“好,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管隽筠点头,对上诸葛宸的脸:“时候不早,丞相该走了。”

“荣立等着你发落,仙儿的事情要有个了断。”诸葛宸隔着窗户看向外面,荣立跪在花径上。

“丞相这么急着等我发落,真的应了那句做贼心虚。”管隽筠淡然一笑:“我只是闹不明白,荣立怎么会想着替你顶了这么帽子,连这种事都有人替你扛下来,这个丞相还真不是白做的。”说完,拿起手边的团扇缓步出了屋子。

诸葛宸气得把手边的东西通通扔到地上,碎片满屋都是。管隽筠在门外听见了,嘴角微微一笑,恼羞成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人。”荣立看到管隽筠出来,忍不住拜了一拜:“属下前来请罪,求夫人开恩饶恕。”

“我说的全不算,要看仙儿自己的意思。她愿意,就是刀山火海我也由着她。不愿意,哪怕是天下第一等的富贵,我也不能强迫她去。”管隽筠轻摇着团扇:“荣侍卫,我有句话你听清楚,这是仙儿一辈子的大事,也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事关个人名声,不是说你替谁背负了名声就能保全了谁。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种事被人知道的话,不止是他的名声,就是你的前程也完了。”

“夫人详查。”荣立见状,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只是掀起自己的衣袍,路后后腰间一点朱砂色,红豆大小的印迹。管隽筠没说话,转脸看着身边的小丫鬟:“去把仙儿找来,我有话问她。”

“是。”小丫头飞快地跑开了,管隽筠看着荣立:“你要真心待她好,不许欺负她更不能负了她,若是可以做到,我就把她交给你。若是做不到,我宁可然跟仙儿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也不会让她跟你走。”

“属下既然敢在夫人面前请命,就请夫人让仙儿跟我走,这一生我自然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对她好。虽不说大富大贵,只是安安稳稳过一生比什么都好。”荣立磕了个头:“此事还求夫人成全。”

管隽筠点点头,仙儿娇怯怯地站在身边跟着跪下:“小姐。”

“荣立说的话,你都听见了?”管隽筠摆手,示意两个人起来:“你可愿意?”

“这都是前生的冤孽,奴婢愿意。”仙儿跟着磕了头:“小姐,奴婢前次不知深浅,致使丞相蒙冤,望请丞相小姐恕罪,既然是他做的。奴婢情愿跟他过一辈子,不论日后出了什么事,都情愿跟着他。”

第二卷变故第四十章允婚

仙儿能说出这番话,反倒是比自己看得清楚,就像是绮媗常说的那句话,若是不嫁给诸葛宸,哪怕是不做这丞相夫人,不是一品诰命。只是一对平凡的村夫村妇,恐怕也比如今好得多:“好,我成全了你们。”管隽筠微微一笑:“让人给你预备妆奁,很久都没有热闹一场了。不说是别的,先时还指望是绮媗在你前头,没想到你倒是比人快了。”

仙儿羞得脸都抬不起来,管隽筠笑起来:“知道害臊了?方才说话的时候,那可是无怨无悔的。”

荣立在旁边看不过很想过来,看看管隽筠那张脸有些害怕没敢说话。管隽筠瞥见荣立的焦灼不安,想笑还是忍住了,泛起更多的苦涩,原来富贵已极得到的东西反不如仙儿的来得珍贵:“行了,有什么赶紧说清楚,这段日子还不许你们见面的,等会儿说我有意为难可就没意思了。”

“小姐。”仙儿跺脚,脸涨得羞红。转脸又看着荣立:“谁叫你过来的,这下好了。”

荣立越发是不敢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管隽筠笑着摆手:“罢了罢了,我不问你们的是非了,该说什么说什么好了。等会儿荣立走的时候,到我这儿来,我还有事吩咐你。”

“是,属下遵命。”事发的时候,荣立最担心的就是管隽筠这一关。尤其是诸葛宸昨天跟自己说的话,最担心的就是夫人不会轻易答允,没想到夫人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

看样子两人还有话说,虽然跟绮媗年纪相差不了多少,只是看看她再看看自己,却是无话可说,老天有时候实在是公平得很,如果能换的话,用这一品诰命去换一个男人的全心相待,可以吗?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绮媗看她在书房里翻检着东西,很多平时都不拿出来的册子簿子放了一书案。

“我那些东西都是你们收着的,很多东西不都是录在册子上。想着什么时候翻出来,也就是按图索骥。要不让我去找,还真是找不到。”管隽筠拿出其中一本:“这上面的东西,仙儿嫁过去就能用得着。还有你的,我都替你们准备好了。还以为你会在仙儿前面,没想到她倒是走在前面了。”

“小姐,瞧您说的。”只要不涉及到丞相,小姐就还是从前的小姐。一旦跟丞相有关,小姐那种尖利冷淡看得叫人害怕:“方才外头人来问,丞相什么时候回城里去。太医诊脉说,丞相是歇息不好,虽然是发散得早,到底伤了元气。还要好好休息几日才好。”

“回城里休息好了。”管隽筠毫不在意:“这儿起居多有不便,我们原本住得好好的,咋咋来了人说什么都不惯。”

“还有,这个是咱们家老太太叫人送来的家信。老太太想见小姐,偏生老夫人说小姐在别院住着,去相府接小姐落了空。老太太不放心,才来问问的。”绮媗把信放到管隽筠手边:“这个怎么处?”

“我不想回城里去,你跟仙儿一起回城里去一趟,顺便回家去一次,看看嫂嫂他们好不好。这两天有时鲜的白菱藕还有鸡头米,都一起带过去。跟家里的是两个味儿。”管隽筠放下笔:“顺便把我放在家里的那些箱笼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是你们日后用得着的,就跟嫂嫂说一声,叫人送到别院来。”

“小姐放在家里的东西,奴婢们可不敢僭越。都是御赐的东西,小姐用是应当应分,奴婢们说什么都不敢。”绮媗见过那些箱笼,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年下那斛北珠或是什么就能比拟的。当初跟那紫檀匣子一样的东西,多得是。

“再多再好,又有什么用。”管隽筠合上手里的册子:“等会儿我让荣立来见我,你先回避了。有些事儿,我要当面嘱咐他。”

“是。”绮媗隐约知道是为了什么:“小姐,奴婢倒是在想青鸾那件事该怎么了局?要是平复了,只怕骊珠在府里又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乱世为王了。”

管隽筠微微一笑:“我想给他娶个平妻。”

“小姐,不行。”绮媗吓得摇手:“怎么可以有什么平妻,小姐你是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来个平妻算什么?”

“我想离了他。”管隽筠看着那么多东西,颓然扔下手里的团扇:“这样子下去,都累。我给三哥写了信,想问问什么地方好,带着稚儿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要。只有我跟稚儿两个人。”

“小姐,丞相不会答应的。”绮媗收拣好桌上的东西:“您别想多了,有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

管隽筠起身踱步到了窗下,外面仙儿跟荣立还在唧唧哝哝,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仙儿那张脸比旁边的荼蘼花还要艳丽,这就是常说的笑靥如花:“他答不答应有什么要紧,这样子过下去,还不如早点各走各的好。”

“夫人,小公子一个劲儿要您呢。”乳娘在门外笑道:“谁都哄不住。”

“就来。”管隽筠摆摆手,不想再说。绮媗一开门,稚儿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摇个不停:“娘,抱抱。”夹杂不清的童音叫得人心里所有的不安都平复了,管隽筠接过孩子:“娘带你到外面去玩,我们去看看鱼鱼。”

“亲亲,亲亲。”稚儿咧着小嘴亲上去,涎水亲了母亲一脸。

“瞧瞧,这要是逮着谁都是这样子,可怎么得了。”管隽筠笑得合不拢嘴,把儿子抱得紧紧的:“吃什么了?”

“刚吃了半碗藕粉莲子羹,小公子很喜欢吃这个。”乳娘在旁边赔笑道:“小公子越来越好动了,除了夫人谁都不能哄得住他。”

管隽筠笑笑没说话,稚儿看上书案上的羊毫笔,抓在手里在砚池里点了点,有模有样地要在纸上比划,管隽筠微笑着把一张薛涛笺放到面前,任凭儿子比划。

“小姐,荣侍卫在外候见。”绮媗撩起珠帘:“可是这会儿见?”

“叫他进来。”管隽筠摒退乳娘:“你到外头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绮媗答应着退了出去,荣立已经隔着珠帘拜了一拜:“属下参见夫人。”

“罢了。”管隽筠摆摆手:“你跟仙儿的事儿,我虽说答允了,只是这件事不宜声张。如今为了一个青鸾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要是这件事再传将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谣传。相府是百官中第一人家,多少眼睛盯着。不能继续招摇下去,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懂的。”

“夫人虑的是,属下感激涕零。但凡夫人差遣,万死不辞。”荣立顿首,自从仙儿承认跟自己的一夜情缘,还有管隽筠虽则严厉其实暗藏关心的言行,已经对主母算得上是死心塌地。比之于正经主子的诸葛宸,似乎夫人更叫人拜服。

第二卷变故第四十一章心死

“还不到那个程度,何必说得如此严重。”看着儿子一本正经地比划,管隽筠微微一笑:“我在别院养病,仙儿跟绮媗都在我身边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若是仙儿冒冒然跟你们回去,还不知道府里会有多少闲言碎语。仙儿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就是出了阁也容不得人欺辱。你是她夫婿,自然是要多护着她。只是暂时不能让你们行大礼,多少有些委屈。等忙过这些日子,我必然是给你们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荣立谢夫人恩典。”荣立又是一礼:“夫人考虑周全,属下佩服之至。”

“有件事,你在丞相身边日夜不离,多多留心才是。”管隽筠故作沉吟:“朝中诸位大臣,谁与丞相走得亲近相厚,需要早些告诉我知道。不能再出青鸾这样的事情,倘或有人居心叵测,不说是丞相自己难以承受,就是皇上也容不得。”

相信荣立可以听懂没有说出来的话,不论诸葛宸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知道。在仙儿出事之前,是没有想到过仙儿会跟荣立在一起的。既然只是要做丞相夫人,那么内外之事就要在自己掌控之中,何熙是长史官,所有相府内务早就托付给赖嬷嬷和何嬷嬷两人。

赖嬷嬷自然是不用说,哪怕是杀鸡儆猴,李嬷嬷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写照。相信赖嬷嬷不会想要以身试法,至于何嬷嬷,能够攀上绮媗这个高枝,作为自己身边最得力侍女的未来婆婆。她跟何熙母子两人,何愁不为己所用?

荣立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了:“属下一定谨尊夫人吩咐,夫人放心就是。”

“好。”管隽筠点点头:“放心去办你的差事,我自然会给你和仙儿一个交代。”

“属下告退。”荣立退了出去,管隽筠抱起儿子:“稚儿,来,让娘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

“呀呀,呀呀”稚儿很多单音节的字都能说得很清楚,指着被自己用笔墨画黑了的那张薛涛笺大笑不止。

“我们稚儿真棒,都会涂鸦了。”管隽筠笑着在儿子头上亲了一下,顺手从一边的食盒里拿出一枚糖莲子:“来,我们吃莲子。”

“还吃。”吃完一枚意犹未尽,稚儿满嘴都是黏糊糊的糖渣,一下在母亲脸上和脖子上舔个不停,一面舔一面笑。

“瞅瞅,娘身上全是黏腻腻的。”管隽筠抱着儿子嗔笑道。

“夫人,丞相命人来传话,说是明儿回城里去。这会儿请夫人带着小公子去花厅用饭,还有事儿跟夫人商议。”外面小丫头恭恭敬敬地回话。

“知道了。”管隽筠抱着儿子,母子两个继续逗弄了一番:“如意。”

“奴婢在。”小丫头如意是跟在绮媗后面,被她一点点教出来的,伺候管隽筠梳洗的事情最近都由她来伺候:“奴婢端了热水进来。”

“嗯。”把儿子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从有了儿子开始,只要儿子在身边的时候,绝对不允许自己微微闪神让他离开自己的眼睛,稚儿很不安分地在身边爬来爬去,一会儿钻到怀里蹭几下,一会又拽住手生怕母亲离开了。

如意带着人端着水盆和盥洗的用具进来,乳娘跟在后面抱起稚儿:“夫人,小公子是抱到花厅去么?”

“抱去吧,刚玩的起劲儿。等会儿要是见不到我,只怕又是闹得不行。”小丫头跪下来,把水盆高举过头,如意给她隔了衣服伺候匀脸。

“是。”乳娘抱起稚儿,如意从后面的紫檀柜子里拿出一件点缀着豆绿宫绦的水绿色长裙,伺候管隽筠换上:“夫人,这会儿过去?”

“嗯。”管隽筠看着乳娘给儿子换了衣服,把他满嘴的糖渍洗得干干净净:“来,娘抱抱。”

“亲亲。”迷恋上母亲身上熟悉的香气,只要是挨着母亲小家伙就变得格外好动。绮媗一脸凝重地进来:“小姐。”旋即附在管隽筠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是么?”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儿子的后背,原本好动的孩子一下安静下来,母亲的摩挲是最好的安慰剂:“好,乖乖跟娘到花厅用饭去,咱们看看那位丞相还有什么好说的。”

绮媗却为之踌躇了一下,上前拽住管隽筠的衣袖:“小姐,还是别去了。真要是闹崩了可怎么好,骊珠不就是盼望着小姐真跟丞相闹崩了,到时候乘虚而入,恐怕真是遂了她的愿。”

管隽筠笑着拉开绮媗的手:“傻丫头,这样子下去倒不如闹崩了才好。”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绮媗很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抱着儿子慢慢往外走。绮媗分明看见她眼角晶莹的泪水,赶紧跟了上去。

骊珠一身明媚的长裙,比之于管隽筠柜中各色浅绿深绿的长裙要耀眼得多,加上笑语喧喧在诸葛宸身边嘁嘁喳喳不住,让花厅里弥漫着一股高丽人的味道。管隽筠抱着儿子沿着石子路过来,立在花厅外的紫檀插屏处静静看着。

“小姐。”绮媗发觉她是一路疾走过来,根本就追赶不上,只好一路连走带跑才算是赶上来。一心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做不到。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没想到又一下停住脚站在门外,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里面。

“你瞧,两人挺配的。”好像是别人的事情,说起来轻描淡写的,只有这时候才知道心已经不会再为此痛了,好像是痊愈了一般:“虽然是高丽蛮子,只是配咱们丞相,倒也是不错。”

“嗯。”绮媗不知道说下去还有什么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只是问一句回答一句:“小姐说的是。”

管隽筠扭头看着她:“早该这么说了,不是么?”待要上前却被绮媗拽住:“小姐,奴婢不是说这个。奴婢一时嘴嘟噜了,您别当真。她如何跟小姐比。”

“是么?”嘴角微微一撇:“也罢了,我压根就不该问这个。”话音未毕已经抱着孩子进了花厅,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两人笑个不停。管隽筠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多出来的一个人,不过迟早要习惯这样,他终究不是自己的要的那个人。

本来要往花厅里走的人忽然兴致索然,停住脚步看着绮媗:“回去吧。”

“小姐,这是做什么呢。”绮媗看她本来就是平淡的表情忽然静穆到没有任何起伏的样子:“既然是来了,怎么又?”

“不用去了。”管隽筠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其实我只有稚儿,从一开始就这样。”转身走在花径上,诸葛宸在花厅内看到管隽筠的身影,撇下一旁的骊珠追了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来了怎么不进去?”

“不必了。”管隽筠立住脚,怀中的稚儿有些不耐烦地扭着脑袋,肥白的小指头抓住母亲垂下的发丝,紧接着就要往嘴里送。管隽筠怜爱地看着儿子,复又看看诸葛宸:“丞相还是放手的好,这样子拉拉扯扯,让丞相身边的美人看到不好。”一面说话,一面轻轻拉掉诸葛宸的手。

诸葛宸对上那张淡然的脸,很想看到她生气或者告诉自己很不想这些女人在自己身边,可是她没有。饶是再生气,都不会跟自己牵涉上这些事情。只是做她嘴里说的丞相夫人,丞相夫人是不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第二卷变故第四十二章亲兄妹

“骊珠是来送东西的。”诸葛宸少见地沉下声,就连身旁的绮媗都难得听见:“我不会让她碍你的眼。”

“我连丞相都能看得,何况一个骊珠。”管隽筠微微一笑:“这儿到底是不够宽敞,时时刻刻都能叫人看见。不若丞相带着骊珠姑娘一起,早早离了这儿。我们也好松快些。”

“笑话。”诸葛宸冷冷一哼:“我还要去管别人是不是痛快,难道这别院我就住不得?”

“住得,丞相在哪儿都住得。”管隽筠笑笑:“丞相慢坐,我先走了。”绮媗跟乳娘紧跟在后面,乳娘没敢接过孩子,只是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骊珠翘首以待,没有等到诸葛宸进来,看他在石子路上站着,管隽筠转身就走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烦,要不也不会追了出去。说不准是为了丞相夫人怀中的那个孩子,说来有趣,这么久没有身孕,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就是去请大夫看过都说不出缘由。

“丞相。”娇怯怯地走到他身后,管隽筠看向诸葛宸:“丞相公事私事都忙,这就不敢打搅了。”转过脸看着身边的绮媗:“叫人备车送丞相回去,城中太医多,用药也方便。”

“是,奴婢就去。”绮媗还是希望这会儿,丞相立马离开别院,要不等下又争执起来。只怕又要闹得天翻地覆。这个骊珠还真是不够灵光,遇到这种事还是要有点眼光的。

“慌什么,我又不急着回去。”诸葛宸收回手,转过脸看着身后的骊珠:“这儿不是你待的地儿,回去。”

骊珠拽住诸葛宸的袖子,仿佛是诸葛宸拽住管隽筠的衣袖一样。管隽筠付之一笑,稚儿大眼睛眨巴眨巴:“娘,走。”

“嗯,我们走。”管隽筠笑笑,低头亲亲儿子的小脸:“看看给稚儿预备了什么好吃的,娘跟稚儿一起吃,好不好?”

“看鱼鱼。”稚儿摇晃着小脑袋,手脚上银铃叮铃铃响个不停。

“好,看鱼鱼。”一面答应了儿子,一面往前疾走。诸葛宸撇开骊珠的手,大步跟了上去。绮媗不敢怠慢,紧紧跟着管隽筠往前走。

见诸葛宸不搭理她,骊珠也跟了上去。荣立始终都在距离这诸葛宸一步之遥的位子,看到骊珠不知深浅往前走,伸手拦住她:“请姑娘回去,这是夫人跟丞相居住内寝。未经夫人允准任何人不得入内。”

“夫人?夫人自己看不住丞相,就让身边的丫头去上了丞相的床。”骊珠不太熟稔的汉语,说起这些话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