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不管怎样?代表龙域的圣物必须要由您亲手送到祈福大会…请您务必随属下等回去,两位公子正在城外的别宫等着将圣物移交与您!”

“闭嘴,廖水娘,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要以为爷平时惯着你,你就当爷可以随便摆弄,胆敢吃里扒外者,爷的掌下绝不容人,五年前,你窜通外人来算计爷的事,爷只是懒的跟你算账…今儿个,你要要是再敢多话,爷不介意今日开个杀戒,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什么是本份…”

金凌想,这个叫水娘的女人可能和龙奕的关系很不一样,这番前来也是所有倚仗的,等到龙奕提到五年前的事,她的脸孔立马变成死灰,只能与众个紫衣女子狼狈起身。

转身离开之即,她忍着气儿狠狠的往马车这边射过一眼,与正在窥望的女子对了一个正着,想到自己受了这一番气全是拜这个女人所赐,眼神便透出了几分凶狠的之色。

“你还敢怀恨在心面露凶相?要是日后让爷我知道尔等敢为难慕倾城,一个个拎着脑袋来见!”

那不怀好意的一瞥,正巧落在了眼底,龙奕生怒,自马上跃下,一脚就把人踢翻,三分力道,就已经把人踢离了十米远。

落地的水娘闷哼一声,嘴角有血丝渗出,显然是伤到,同来的另一个女子,忙上去扶着,一行人脸色极度难看,跨上马迅速的离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爷我散了去…”

龙奕不耐烦的冲着四下围观的路人吼了一声,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捧着受惊吓的小心肝四下散开。

经此一番闹,也不知明日又会怎样的流言飞语传开来。

这过程,金凌没说一句话,一径静静的坐着,正思量,帘子一动,子漪钻了进去,一屁股才坐下,马车又一晃,另一道杏黄的人影闪了进来,来的自然就是龙奕。

“谁让你进来的!”

金凌的口气有不善,对这个嘻嘻哈哈的男人有了另一种认识,原来他也可以这么的凶狠冷酷。

马车内有点暗,龙奕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俊的人神共愤的脸孔上露出极度的不满,觉得很有必要和她沟通沟通,便用一根健劲的手指指着子漪的鼻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下令道:

“爷要跟她说话,你,出去,没有爷的命令,不准上马车!”

他弯着腰,高大的身形流露着一股灼灼的压迫气息。

不可否认,这个男子身上流露着一股高高在上的霸气,这种霸气和小姐身上的傲气交相辉映着,竟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若换作是寻常婢女,被这么一个男人喝令了一句,早噤声退下,可青子漪不会,她不是他的婢女,她是小姐的人,只听小姐的吩咐,哪会吃他这一套,淡一笑,回过话去:

“龙少主,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轮不到你在我家倾城妹妹跟前耀武扬威。”

金凌不觉微笑,这话答的好。

龙奕则皱眉,沉脸,终于明白的什么是物以类聚,没好气的瞪眼:

“你信不信,再这么罗嗦,爷立马让你吃一掌!”

“成啊…你敢打一下试试…”

一双轻轻就挽上了金凌手臂,她有一种直觉,这人不敢在小姐跟前放肆——他非常非常在意小姐。

龙奕抓狂了,嫉妒的瞪着那双缠在金凌的手,极想极想将这个女人扔出去,凭什么其他人可以亲近他,凭什么他这个恩人就如此不待见,

“琬儿,你太没有良心了…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居然指派一个小丫头来压我…”

半晌后,他撇撇嘴,吐出来的话带着浓浓的控诉,这种语气完全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怎么也没办法将这样一个他和刚刚那个在外头凶神恶煞似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金凌一楞之下,不觉噗哧一声笑起来,这个,怎么还和十三年前一样,有时,蛮横的厉害,有时,也孩子气的厉害——心头捏着的一团团火,莫名的消散。

她这个很少会记恨别人。.

“真是奇了怪了,我跟你能有什么关系?十三年前,我说我要认你做哥哥,你说我攀不上你,没那个格,十三年后,虽说你帮了我一回,但说到底,也就是一场萍水相逢而已。跟你有关系的是那两位正等着你去哄的公主,她们才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我这个与你全无半点相干的慕小姐!龙少主,你吐苦水吐错地方了。”

吹气如兰,带着一些调侃,没有再带上什么不高兴,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却把龙奕急的变的脸孔。

“谁说她们是我的责任来了?才不是…”

龙奕急急辩说了一句:“我从没有承认过她们是我的未婚妻…”

那只大手就横过去,想抓住她的手,掏心挖肺的力图证明一些什么…

“喂喂喂,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

早看到他不怀好意,狠狠就拍开了那只虎狼之手。

“你承不承认都跟我没关系的…龙奕…我说过,我俩不熟,那种开玩笑的话,以后少在我跟前说,要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么冷静的回答,无形的向他证明着,她对他当真没有半分别的什么情谊在里面。

龙奕脸色一变,心头如针扎般不好受,少顷,却又嘻嘻一笑:

“可是,但凡我决定的事,谁也办法让我打消主意。琬儿,我们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能得了你的心,娶了你的人…到时,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嫁入龙域…做我龙奕的夫人…以你自己的身份…我要的可不是慕倾城…”

最后一句,他凑到了她耳边,以一种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宣誓着,咬字清楚,语意坚定。

子漪听得分明,粉嫩的脸孔不觉一变,圈着金凌胳膊的手不由得一紧。

金凌也惊了一下,随即却又一笑,以手拍拍子漪以示安抚,低声道:“他知道我的底,而且十几年前,我们还是冤家…你不要别紧张,他吃不了我…”

小姐与龙奕有交情?

子漪心下微微一舒,转而又开始纳闷:这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是何等的响当当,可等见到了真人,怎么越看他越像一个耍无赖的纨绔弟子,刚才在外头,是有点公子范儿,可到了她家小姐跟前,怎么成这德性了?

“呃,小漪,他这个人就这样,说话永远没一个正经…就像个无赖,不必理会,习惯了就好!”

“无赖?”

龙奕听着嘴角直抖,吹胡子瞪眼的直叫:“臭丫头,你当真长大了,胆也大了是不是,居然敢称我堂堂第一公子做无赖?”

“啧,什么叫长大了胆也大了?我这胆子可是自小练出来的…你也不想想当初我是怎么认得你的!”

银铃似的笑声,是如此的动听,车子缓缓动了起来,明快放肆的笑声一阵阵传出去,惹来路上行人频频回望。

龙奕的眼皮突突的直跳,记忆里的笑声便是这样的动人心弦——十三年前,她能笑的那么明媚,十三年后,依旧如此纯净动听。

他在心头轻轻叹息,如此美的笑声,他真想造一处金屋,将她锁在里面,只许她笑给他一个人听,嘴上轻轻骂了一声“小妖精”,眼里却不觉跟着溢开笑。

等笑了,他又记起这家伙是何等的没心没肺,不由又沉下脸来,瞪着那也想笑出来的青子漪“哼”道:“她可以笑我,你不可以!”

这么一叱,子漪低头把笑声咽进了肚子,心里直想龙少主倒真是逗趣。

先前她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再细看他这面相,真的俊的一塌糊涂,第一公子配“青城公子”这倒是瞒配的,可惜人家有未婚妻…

“琬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不肯吃亏!”

他这才满意的感慨了一句,极想伸手再摸摸那一头柔软的丝发,记得十三年前那一个月,她常常散着亮闪闪的丝发钻到他床上,她说她害怕一个人睡,在家的时候,她常常跟哥哥一起睡…如今想来,这些事恍若昨日。

“现在不是以前了…龙奕,你下车去!我不想砸了慕倾城的名声…这是我最最不想看到的事,你懂的不是…”

金凌淡淡的又下起逐客令,惹得龙奕直皱眉,不过,他也不想给她惹麻烦,想了想后,爽快的答应道:“好,我可以下去,但你得回答我一件事…”

“凭什么我要回答你?”

金凌懒懒的反问,不喜欢他话里那种似乎威胁的调调。

她这人生平最最讨厌被人要胁,这一点,好像和九无擎有点像,难不成他以为东方若歆在他手上,她就必须什么都得受制于他了吗?

“就凭你曾叫过了我一个月的虎头哥!”

几缕阳光自被风吹开的窗帘内射进来,映在龙奕那张英气俊爽的脸孔上,那真挚的神色,让她想起了当年受伤时他照看她的那段日子——他们曾经祸福与共过,虽然没几天,可是,正因为他的不离不弃,才令她得以重新回到熙哥哥身边。

心头一软,便点了头:“嗯,你问!”

“十三年前,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金凌慵懒的眼神陡然一利:

“你知道十三年前我经历过的事?”

待续!

祈福奇遇 3

“我怎会不知道?那日,我跑掉之后,一直放心不下你,就一路随尾在你们身后…你们去哪,我就去哪?你们被抓了去,我暗中潜进去那个山庄,差点被人发现,死在里头,后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赶到渡口时,就见你们上了船…”懒

龙奕生带嘲弄的道起了生平干过的最最愚蠢的事…

金凌张了张嘴,有点惊讶:“原来熙哥哥说好像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是真的——”

龙奕一怔,没想到那个和他长的很像的少年那么厉害,他跟踪的那么小心,他还是发现了他?

“喂,你干嘛跟踪?还有,我都要走了,你都不出来跟我道个别,这么小气,太不够义气了!”

其实当时,他本想过去和你道个再见的,很想知道她家住在哪里,以后若有机会就过去找她玩…

“喂,这怎么能怪我?当时是你们走的那么匆忙,我能赶得上才怪…”

他闷闷强辩。

这是借口。

那天月儿分外明亮,他看到这个小鬼赖在那个燕熙怀里,开心的眉飞色舞,心里很不痛快——在那样一个圆月夜,他独自立于怒吼的狂风里,听着她欢快的笑着,嘴里直叫:

“好哦,好哦…终于可以回家了…熙哥哥,我想爹地想的都快死了,你想不想?想不想?还有还有,我想死我们房里那只小怪怪了…真想立马飞回去抱它…唉,不行,现在抱不了…我想抱啊…熙哥哥,小怪抱不了,我抱你好不好…你跟小怪一样,暖的可以让人舒服死…嘻嘻!”虫

那只小怪怪,听她提起过,是一只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根杂毛的“波斯猫”,她走后,龙奕为了怀念,便把圣虎的名字改为了小怪…小怪为之抗意过,他懒得理会。

“是这样的吗?”

她表示怀疑。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龙奕白她一眼,打死也不承认那时心里正吃味,才慢慢喜欢上的一个“活玩具”叫人抢了回去,他能不郁闷么——对极了,很多年以后,他才懂当初的那种怪味儿,可是称为是“喜欢”,而这种“喜欢”促成了如今的另一种“喜欢”。

她再次皱皱秀眉,他已转开了话:

“后来,我在回去的路上听到有些人鬼鬼祟祟的,抓来一问,才知道他们曾在船上动了手脚。我想雇船想把你们追回来,风太大,没有人肯出去冒险,我就弄了匹马沿河追,却在十字路口失了方向。我不晓得你们会去哪里,根本没法追你们回来…等天亮后,风小了,我派人四下寻寻了两天,才在下游找到了那只船,以及一些被烧毁的尸骨,独独不见你。我不甘心,一连又找了几天,找到的是本该穿在你脚上的绣花鞋,烧了大半截…那时,我真以为你死了…”

“哦,是这样啊…”

他陈述的语气很平静,但是金凌可以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感情在里面勃发——当时,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应该很难受,即便隔了这么多年,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压抑的情绪。

她有点纳闷,那些日子,他是那么的恼她,怎会在她离开后,还能在暗处默默追逐他们的脚步。而想到那日发生的事,她的心就忍不住疼的直抽搐,思量了好一会儿,声音幽幽低低的答了上来:

“嗯,那日,船漏水,又莫名着火,我们全落到了江里,我和熙哥哥被急浪冲的很远,后来,我得救了,熙哥哥为救我,被浪花卷走了…我们折损了很多人,很多侍卫,还我姨娘,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又后来,我回家了…事情就是这样的…这番我会来,全是因为想找我熙哥哥…他有可能还活着…所以…”

说到最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立马闭了嘴。

“所以,你进公子府,是为了你熙哥哥…”

不得不说龙奕这个人,精起来真的是贼精贼精的,她只提了一个头,他就能把事情全部归纳总结,然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此该死的精确。

金凌盯这个男人直看,心头那个悔啊:“以后跟你说话,真的得小心一点!”

龙奕这下心中有了底,嘿嘿一笑,伸手揉她的头发:“连我也要防,这样不是太累了吗?以后防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防我…我是谁…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呀…你又打人…”

完全无视车内还有别人,青子漪看到他这种亲密的举动,小脸微微一热。

金凌可不乐意他亲近,狠狠将他拍开,不高兴的道:

“是你自己讨打!没事就给我瞎闹…龙奕,你的未婚妻在城外,别没事拉上我垫底…”

横眉竖目的打掉他那只想占人便宜的手,金凌另外又踹去一脚,差点就把人踢出去。

“好了,现在问也问完,下车去…”

“我就不能待着?”

“女孩子的名誉很值钱的…要是臭了,我赔不起,你也赔不起,倾城已经够可怜了,麻烦你别再坏她名声…”

“好,那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喂,你问题怎么就那么多?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不是男人这种问题,麻烦你别再问第二遍…你要是再敢问第二遍,我就让你何为男人…呀…”

他极度危险的慢慢凑过脸去,邪气的脸孔上布满坏坏的吊二郎当的笑,距离近到几乎让子漪以为这个公子想轻薄小姐,也就这个时候,她看到小姐秀眉一扬,拎起裙摆狠狠赏去一脚!

这一脚“横扫千叶”,绝对使了十分力道,但听得某人“呀”一声,眼前没了人影。

就被踹了出去的龙奕,只觉胸口闷闷发痛,一屁股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人家功夫好,一个纵身,就翻了起来,马车外,紧紧跟随的玄影看到自家公子就这么被惨无人道的踢了出来,惊歪着嘴:天呐,这个女人,这么泼辣…少主的偏好果然异于常人呐!

“臭丫头,你你你…没心没肺…”

龙奕气的哇哇直叫,枉费他待她这么好,她居然冷不伶仃就搞偷袭,而且这腿上功夫竟是如此了得,他没有防备,惨兮兮就着了她的的着。

正想追上去算帐,街上有行人在惊叫:“呀,你们看,这是什么,好漂亮的雪雕!”

明蓝的长空上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形体小巧的雪雕,浑身雪白,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在他头上盘旋了数圈后,生生就落到了龙奕肩上,小小的脑袋瓜歪着,冲他叫了一声,一双黑黑的小眼珠透着好奇,抖抖翅膀,一副邀功的模样。

这是他养的小东西。

龙奕看到雪雕,剑眉微眯,打住步子,将这大胆的小东西一把扯下肩膀,自它脚上取下信笺,不若平时那般给它犒赏,随手就将它扔了出去。

雪雕展雪白无瑕的双翼,在空气里扑腾几下,转而冲向长空,继续在龙奕头顶盘旋,愤慨的连叫几声表示抗意。

龙奕哪能听不明白,心里悻悻的想:这年头,连畜生也懂恃宠而骄,有点不耐烦的自怀里掏出一包牛肉干,抓了几块往空中扔出。

那只雕儿眼尖的很,立即俯冲下来,形似利箭,几个漂亮的空翻,飞快的将四散开去的牛肉干衔住,这一幕令街上的百姓看得是瞠目结舌。

讨到赏的雪雕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完手上的刚刚得到的消息,龙奕一敛眉目,几个箭步,飞身跃上雪龙驹,一边勒马缰,一边冲着远去的马车奔过去:“喂,臭丫头,我有事,不去福寺了,你自己去玩吧…回头我再去找你…有些事,我还要和你说一说…回见!”

扔下一句话,也等金凌应答,他勒转马头,叫上玄影往来的路上冲了出去。

车内,金凌倚着车壁,闭着眼,什么也不说,耳根总算清净了,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再次睁眼时,就见青子漪盯着自己在笑,秀气的小脸上全是玩味的神色:“这个龙少主,倒是怪有趣的…小姐怎么和他认得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后有机会再说与你听…只是这个人越大越没个正经…”

金凌有些头疼。

“小姐指的是他要娶你的事吗?他若没有未婚妻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姑爷人选…”

青子漪当真觉得他们两个挺般配:“小姐这个年纪当真该嫁人了…”

金凌哼了一声,白眼,心里微微生起一些痛,若是当初燕熙没有被弄丢,要是那一年他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九华,如今的她早该是他的妻了,也许连孩子都能已生养了不知几个,此一想,小脸不觉微微一烫,嘴里不由喃喃了一句:

“子漪,我有未婚夫。等找回了他,我就嫁!”

福街,福楼,那是一间极为寻常的茶室,来来回回皆是布衣白丁,舞榭高台之上正唱着鍄京城内有名的大戏,皆是一些通俗易懂的曲上,台下,祈福归来的平民皆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听戏,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来来往往的进出,有落魄的书生,有行江湖的郎中,有算命的相士。福楼的收费不会很高,一吊钱,就能舒舒喝上一壶清茶,听上一下午的大戏。

易过容的东罗缓缓的走进福楼,叫了一壶茶水后,也不见得吃,就慢条斯理的往后院而去。后面设着赌台,赌的筹码不会很大,在这里玩的是一个开心。

东罗绕过赌坊,借着尿遁,闪进了毛厕边上一柴房,自秘道而入,沿着长长的小道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后,自一幢小楼的衣柜内走了出来,而后往水边小筑而去。

这是一处安静的小阁楼,不远处有个碧水汪汪的小池,楼前种着花花草草,楼后栽着一排排松柏,笔直挺立,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士,沿途三三两两站着几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护卫,看到东罗时,彼此打着打呼。

东罗直径上了楼,听到房内有说话声,便在房门上轻轻叩了几下,静立着召见,不一会儿,九公子在里头低声说了一句:“去吧!自己注意点!”

有人应了一声,从另一个方向的秘道离开。

待房内没了声音,九公子扬声道了一句:“进来!”

东罗推门走进去,看到九公子静静的坐在轮椅里,没有戴面具,只罩一张人皮面具,离了公子府,他便不是九公子,自不会再带面具。

此刻,他脸上的面具极为清俊,眉是剑眉,如刚刚磨砾出来的宝剑,锐气逼人,鼻是挺鼻,似俊拔秀绝的山峰,脸是俊脸,白皙如玉,无半点瑕疵。

这张脸,东罗不曾见过,是公子昨夜里制出来的,今天是第一天戴上去,还是东罗亲自给公子敷上去的。如此这般一装束,再着上一袭白衣,便尽显了公子自骨子里流露出的风~流冷俊,一身秀绝的风骨,足可颠倒众生。

可他有点不明白公子:没事装扮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九无擎平静的吃着手上温烫的清茶,问:“说吧!镇南王府边有什么动静!”

听到问,东罗一凛,道:

“回爷,昨儿夜里,当真有人曾偷偷进过倾阁。那人功夫极好,似乎是青城公子身边的人,两个人待在房里不知商议什么,那人直到很晚才离开,而楼中有两个女人一直在给他们楼外把风。今早,慕小姐起的很晚。用过早膳后,就待在房里不曾出来过。后来晋王进了镇南王府,但并不是去归还信物的。晋日答应了慕小姐提出的要求,可慕小姐却又把婚事押后两个月再议。紧跟着,拓跋弘和东方轲一起进了宫。慕小姐则去了玉锦楼,似乎是去找云太子的,结果扑了一个空,遇上了龙奕,一起来了福街。在福街上,龙域大公主和二公主派人来请龙奕出城迎圣物入城,因为出言不逊,被青城公子身边的子漪姑娘狠狠折辱了一番。龙奕更是大发了一番雷霆,那些人才走掉。后来,他的灵雕不知带了什么口信过来,他转头就跑,现在,慕倾城正赶去福寺,我们的人在后身跟着!”

东罗极为详尽的把慕倾城到现在为止的行踪禀了一遍。

九无擎认真的听着,最后“嗯”了一声,挥挥手让他下去,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东罗站在那里看着九无擎,没有下去:“爷真有意娶慕倾城?”

这件事,传开来时,他们都楞了,他们听爷说过,这辈子,他不会娶妻,怎么突然之间就改了初衷,改的又是如此的突然。

九无擎不说话。

东罗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情知自己多嘴了,默默退了下去。

室内一片安静。

除了金凌,这辈子,他不会另娶!

可是,他知道,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再娶她了…

九无擎轻轻一叹,头无力的的靠在椅背上,滚着轮椅到窗口,推开东窗,是一片清澈如水的天空,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洲,那里有他的故乡,是梦想的地方,多少个午夜梦回想着那边的一切,多少次在别的女人身上可悲的爬下来,让他觉无颜以对心头的绝望。

他已经彻彻底底脏了,五年以前,他虽然杀人如麻,却还保持着最后的尊严,至少他的身子是干净的。

然,他还能憧憬母亲为自己治好脸孔,而后回去故地,欢欢喜喜的娶那个小淘气,喜庆的洞房花烛,挑开喜帕,会看到小凌子含羞带笑的扑向自己。

现在,他脏的再也洗不干净,再也没了那份奢望,她却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鼓不起勇气告诉她他便是她要找的人,第一,时机不见,第二,他自惭形愧,可是,他忍不住又想靠近…以另一种身份走近,哪怕只是说说话…

“那个女人并不是慕倾城…她是谁,能让主子如此魂不守舍?”

书柜突然咯咯移动,不一会儿,自里面走出一个劲衣的俊面男子,面露疑霜的盯着九无擎瞅。

“这不关你的事。”

“主子!”

“剑奴,我出去一趟,晚上我若不回,你便化成我的样子回去公子府!”

九无擎淡淡的回答,站起身,自未关合的书柜空隙间间缓缓走了进去。

他要去福寺。

福寺有几百年历史,平时香火就鼎盛,这番遇了大会,入寺祈福的人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放眼望去,你能看到的除了人头就是人头,除了一团团喜气洋洋的衣裳,就是一只只红红的灯笼,一个个大大的金字福。

下了轿后,金陵就被眼前这壮观的情景给惊到。

“倾城,难道我们…要这像他们那样挤进去?然后像他们那样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