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黄金?”

子漪听着乍舌惊叹。

果然是天价买下的人头,那必然不是一个寻常人物。

“那是怎么样一个人!”

金凌好奇的问。

“很年轻,二十来年岁,一张冷脸,那眼神冰冷冰冷…至于功夫,说出来,你一定不信…厉害的让人乍舌…”

这句话,令金凌心头猛的一跳,潜意识里,她将晏之和这个人联系在了一起来,话说她真不喜欢这种联系,非常之不喜欢。

“怎么个厉害法!”

她闷闷接下去问。

“我的功夫,主子也知道,在龙苍地面上,虽称不上打遍天下无敌下,但也终归是少有对手,武功排行上,我必在前十之列。可那一回,我竟栽在了那个小子手上,差点就回不去。”

眯眼回想那一场大战,逐子至今仍觉惊心动魄,那个少年,是他从不曾遇到过的高手,那速度之快,罕为人见。

“十招之内,他夺了我的剑,百招之内,他将我打的几乎没有回手之色。那时,我是又惊又骇,情知敌不过,脚底抹油,跑了,然后就不断被人追杀。刚开始,我以为是门主想杀我灭口,任务失败,他可能怕我泄了客人的底。后来,我发现,另两拨神秘的力量堵截我。”

“另外有两拨?”

金凌一怔,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越来越诡异莫辩了。

“对,两拨!”

逐子点头,伸手两根手指强以强调:

“一拨是买凶的人,想了结我,以绝后患,另一拨是被买的人,却是想查出到底是谁在买凶杀人。一拨完全是想将我置于死地,另一拨一心想活擒我…想我鬼愁在杀手这行也混了十来年,熟知如何避开追杀,可是那番里,我却被这三股势力逼入了绝境,不得不跑进沙漠里求生…那时,若不是遇上主子,我早成了黄沙底一抔白骨了。”

说着,他摸摸自己的脸孔,死亡大沙漠,没有亡了他的性命,反而令他绝处缝生,他不由感慨一笑,心里充满感激:

“遇上主子,是逐子之幸…也是跟了主子以后,我才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在世上。而这三年,我一直在暗中留心黑白两道,想查出当初另外两拨人马的来历…前段日子我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逐子一直在背地里查着一些事,金凌心里隐约知道一些,但他手法比较隐晦,极小心,自是不愿给她添麻烦,她自也不曾过问。

逐子回答道:“有人在查煞龙盟三个当家的下落。其中百晓生是一路人马,还有几拨势力都在以各自的方法寻找百变龙。这几拨势力当中,就有煞龙盟右脉一系的人在暗查。所以,我结合以前种种,以为那次任务刺杀的极有可能是煞龙盟右派一的司主…如果不是司主,那一定就是一个右派一系内地位极高的人,否则,他们不可能动用那么大的力量想查出到底是谁想买那人的人头。”

金凌很仔细的听着,慢慢的嚼着其中的意思,而后,点头:“很有道理,现在,你得再说出一个理由来证明那个司主和静馆之间有着这样一种关系!”

逐子会这么说,必然是抓住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三年前,我曾亲眼看到我要行刺的那人进了福楼。那日我跟踪其后,看到他包了一间雅座,中间稍作离开。我趁机藏于其间,之后看到他从外面回来,扭动机关进了一处秘道。紧跟着,我也跟了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府。一条秘道,曲曲绕绕,长的不见底,最后抵达的地方,我看不到出口设在哪里就只能折回。回来的途中,我以定南针确定自己的方位,咬破手头,在袍子上粗略的画下地道图。出得秘道,我在地面上按图找去,最后找到了地道尽头那个位置,就在静馆里!就那天晚上,我夜探静馆,跟那些人过了几招,惊讶的发现那些人功夫极高极高…并且在那里看到了那个少年…”

听到这里时,子漪不由得惊呼出声,说:“对啊,静馆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功夫了得。”

“能和龙山三煞斗上一斗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金凌安静的接了一句,眉心不自觉的皱来,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所以,你没有闯进晏府去,主要是怕一旦施展开功夫就被他们认出来再生是非是不是?”

“主子明见!”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的痛快。

“嗯,那跟我说说,那个能在百招之内把你打伤的人,有什么相貌特征!”

出于杀手的本能,逐子做事一向很谨慎。

逐子回想了一番,才道:“圆脸,冷目,使了一手好剑法,说话的时候,嗓音又沙又冷…”

“等等,你说,他能说话?”

金凌蓦的叫住他,听到这里时,她莫名的一喜,奇怪的松了一口气。

逐子一怔,点头:“自然能说话!怎么了?”

“我们遇到的那个公子,是个哑巴,脸蛋不圆,稍嫌尖,很削瘦…里面的人称其为主子…名晏之!”

青子漪低声答着:“这个人应该不会是逐大哥嘴里说的司主吧…”

“可这不能排除静馆与煞龙盟有关系!”

金凌微微皱眉,心里起了疙瘩,眼前浮现了那张清俊的脸孔,这样一个男子,怎么会和煞龙盟有关,原来还有几丝欢喜,难得结交了这样一个安安静静又志趣相投的朋友,想不到…

她微微有些怅然,有些心疼,想起龙奕说过的煞龙盟和十三年的大船被烧一事有关,她便越发的怀疑桃林邂逅,兴许是早就预谋好的,又或者,那人待她的好,也是有目的的——她并不想这么想,可是,她不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子,看多了刀光剑影,这种想法,几乎是本能的。

上午时分的欢喜劲儿,一点一点在流失,心窝窝内就好像被人扎了一针,不会疼死人,只会隐隐的让人觉得不舒服——这种滋味很奇怪!

青子漪一直盯着小姐看,脸色不太好看,她看得出,小姐挺喜欢和那白衣公子在一起的,虽然沟通有些不方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志趣相投。

“逐子,当初,是谁买你杀人的?”

“一个很不起眼的商人。我任务失败后,那个商人也遭了暗杀。可见那人并不是真正的买家。”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谁买凶的?”

“之前不知,现在我已查出来了…”

“谁?”

“来头很大!”

“哦!”

“是晋王府里的人!那人是晋王的亲信,他们都叫他平叔!”

金凌呆了一呆,这件事,牵扯的人,越来越有来头了,一个意想不到,接着一个意想不到,一个始料未及,接着另一个始料未及。

天呐,在她身边出现的,怎么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啊,阴谋套阴谋的,情况太诡谲莫测了。

马车内一片宁静,马车外一片喧哗,今日是祈福大会第三天,鍄京城内聚集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叫卖声,吵闹声,嘻耍声,不绝于耳——与百姓而言,日子是极简单的,开门七件事,柴米盐油酱醋茶。可与那种权位上的高官贵主来说,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们酒足饭饱之后,成天就在搞这种阴谋诡计。

如果说三年前,晋王府的人买凶杀人,那么,她得反过来看了,晋王为什么要买凶呢?

假定逐子行刺的那个神秘少年就是煞龙盟右派一系的新司主,这样一个神秘人物的存在,和晋王府会生着怎样的利益冲突?若没有冲突,晋王不可能没事拿金子出来砸人,人家又不是傻子!

良久,金凌才吁了一口气,敲了敲有点乱的脑袋瓜,努力理出头绪:“你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最终想说明什么?”

“刚才,主子不是问昨儿个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了这么多,总归是有理由的。

“嗯!说吧!我听着!”.

“昨日桃园发生命案,八个龙域人有七个被人化尸在了桃园,其中一个逃了回去,现在昏迷不醒。龙卉公主带人大闹镇南王府,认定她们的人死与慕倾城有关,偏巧,昨儿个小姐失踪,昨日到现在,整个镇南王府已乱成一团。”

金凌再度一呆,那几个女人死掉了?怎么会死掉?而且,用的还是化尸粉?谁会这么残忍?

青子漪听得背上拔凉拔凉的,脑子里更是乱哄哄的,忽然灵光一亮,冷不伶仃冒出一句来:

“对了,昨天我看到了传说中的煞龙七星阵…七个人摆出一个北斗阵形…龙域那两个老太婆瞧见后,脸孔一下会都变绿了…立即落荒而逃…小姐,会不会是晏之怕自己的身份外泄,才向龙域的人下了毒手…”

逐子脸孔陡然一沉,看向金凌时,他的眼底多了几丝肯定:“只有煞龙七宿才懂得摆这个阵法,而这七宿,据说历来皆是司主的近身护法。主子,看来,那个救你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煞龙盟右派一系的司主!”

金凌张了张嘴,彻底凌乱了。

天呐,如果说,晏子是逐子嘴里那个神秘莫测的司主,那么,他为什么要刻意接近她?如果真是他因为怕被人叫破,而让人弄死了那几个女人,为什么又会有活口漏网?另外,子漪也看到了,他们怎么没有处理掉她?

会不会是另有黑手在背后意图嫁祸?

如果是,那么,对方是想嫁祸给“慕倾城”,从而祸及镇南王府?还是想嫁祸给“晏之”?这嫁祸之人,到底是与镇南王府有仇,还是和“晏之”有过结?

金凌咬着唇细思量,将美丽慧黠的大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线条,无数疑团在心里乱窜,她一再自我反省:是不是一不小心,又撞进了什么不该撞进的麻烦里面去了?那个“晏之”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不见任何生人的男子,一个如雪花般清凉冷静的男子,一个淡淡若秋风的男子,几乎是完美无瑕的,给她的感觉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让人喜欢,如此的见了一次便想见第二次…

他若大有来历,她不稀奇,他若真怀着狼子野心,她却会很难过——真的会很难过。

“阿大,调头,折回去,我要去见他!”

“是!”

马车外,是阿大在赶车,他一边慢慢赶着马车,一边听着他们说话,此刻,听到主子命令,立即应了一声,慢慢的调头,重新往回赶,跟在车后的阿二阿三一时不明就理,愣了一下后,皆跟着调转了马头。

不一会儿,回到了静馆大门前,金凌跳下马车,抬头望去,整长福街,喜气洋洋,一片热闹,独独这静馆,除了门前挂着喜庆的灯笼外,便是一片冷清,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静”馆。

戴上门纱,踏下马车,金凌举目对着这一座静似被人遗忘的别致馆府,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徐步上去,执着门环敲了三下,很斯文的敲罢门,手才放下,一个黑袍男子来开门,探出头来,脸上挂着戒备之色,等看到是这位刚刚离去的姑娘时,愣了愣,问:

“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将门开直,态度变的极为恭敬。

金凌点点头,往里面瞟,却见直通正厅的宽阔通道上,一片整整齐齐,没了刚才那满地狼藉,已收藏的干干净净:“我找你家公子还有点事说!麻烦通传一下!”

“这!”

黑袍男子露出了为难之色,一顿后,才道:“只怕见不了了…小姐前脚走,我家公子后脚就离开了…连龙少主也没见到我家公子的面…小姐这是有急事吗?”

“离开?去哪了?”

金凌疑惑的问。

黑衣男子呵一笑,说:“公子去哪怎会与我们这些底下人说…”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公子没说!”

金凌不觉皱起秀眉。

“算了,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他!”

转身离开,黑衣男子带着笑在身后恭送:“姑娘慢走!”

马车边上,子漪捂着肩头跨了下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也露出了奇疑之色。

金凌默默的钻进马车,闭了眼,倚着车壁不再说话,思绪一片乱哄哄,找不着头绪,在这一切乱如麻的事件里,她寻不出规律。

但她知道,桃林这场“奇遇”,并非是“奇遇”,她也无法猜不出晏之怀的到底是什么居心。

唇角勾勾,似笑非笑。

他的表情,在眼前掠过。

从昨日到今日,一切如梦如幻,曾有过欣喜,有过奇妙的心动、异样的面红耳热,以及欢声笑眸,蓦然回首,却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刻意营造的镜花水月。待到梦醒,才觉得那些反常情绪,是何等的可笑。

她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突然变的如此的患得患失?

那个晏之是什么来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何必去关心,又何去在意?

这世上,唯一值得她在意的就只有燕熙,其他人,其他事,与她何干?

待续!

明争暗斗——乱心扉

更新时间:201246 2:10:34 本章字数:8307

一.

马车慢慢的走着。

途中,逐子下了马车,金凌令他带着阿二阿三去各自打探消息,并且要密切留心龙奕的一举一动。

她总觉得这家伙好像在试探着什么——找到了她,却没有第一时间闯进静馆来“救”她,而是通知阿大他们来闹事,自己则坐壁上观,为什么?

是想借机摸青城公子的底,想知道“慕倾城”和青子漪在青城公子心里的份量,还是他另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居心?

不知过了多久,金凌睁开了眼,看到青子漪静静的坐着,闷头想着什么事,漂亮的脸孔上露着少见的忧色。

“干嘛呢?眉头都皱成老太婆了?”

金凌点点她成“川”字的眉心,撇掉心事,关心的问:“伤口很疼吗?一脸痛苦的样子!”

“小姐…”

子漪回神,摇摇头,表示不疼,又摸摸被触的地方,才轻叫了一声,说道:“伤口并不疼…我只是觉得事情怎么越来越乱了…”

青子漪从不曾经历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以前在青楼,做清倌的时候,只需与客人弹弹琴、唱唱曲,或是陪陪酒,日子并不复杂。开苞那天,她原以为这辈子完了,却正好遇了女扮男装上门来“寻欢作乐”的小姐,终令她得以保住干净之身。而这三年,她们潜居于青馆,过的是衣食无忧的日子,从不曾如此提心吊胆过。这番小姐回京城,她和碧柔都欢喜的不得了,小姐想办什么事,自也不是她们能多管的。无论小姐做什么事,她们总会支持的,只是,经过昨天一事,她蓦地的有点怕,她怕小姐惹上那些再无法甩掉的麻烦。

“嗯,必是有人想乱中得利吧!”

的确,有些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原先的计划。

“那会不会有危险?小姐,我觉得慕倾城的事,你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怕你会被套住出不来,那些个公子爷,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姐一时好心替慕倾城出气,固然是出自好心,可要是把自己搭到里头就不好了!”

子漪忧心忡忡的将头倚到了小姐肩上。

金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可她素来无所畏惧的,兵来可将挡,水来便土淹,静观其变,而后见缝插针,迷团再多,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这个时候想要抽身,不是她的作风。

“没事的…我能应付,不过,子漪,你记住明白,在别人面前,别提你瞧见过煞龙七星阵这事…”

她低声叮咛着,素手轻轻揉揉她那柔软的发。

“嗯!”

子漪点点头,眉心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金凌斜眼睨了一会儿,笑了笑,拍拍青子漪苍白的小脸:“好了好了,别担心了,再给我一段时间,到时倾城醒过来了,我们就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去管闲事…”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也不想把你牵扯在里面…你和碧柔啊,需要安安稳稳过日子…”

而这鍄京啊,只怕很快就要不安稳了,得趁早抽身!”

子漪这才露出笑容。

是的,金凌已决定,待把公子府的事情调查明白了,把倾城救醒了,把身份还给她,就带着子漪和碧柔离开西秦国,她打算去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若实在遇不到,就带着她们一起回家另作安排——

今年过年前,如果再找不到燕熙,她准备回去了。来龙苍已是第四个年头,她不能在这么耗下去。父亲已经渐渐老去,日夜思念着的她这颗掌上明珠回归,她不可以再任性的在外胡闹了。

离开九华时,她曾给父亲留下信,最多四年,她便归去。无论找不找得到,四年时间,是她向父亲争取的最后的期限——四年后,若依旧没有结果,她会听从父亲的意愿,大婚,生嗣,从此承欢于父亲膝下,努力学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担起自己应该担当的一切,以造福九华百姓。

“小姐,你还要进公子府吗?”

青子漪知道小姐的目标一直是公子府,揽上慕倾城的事,皆在计划之外。

“嗯!”

金凌点点头:“这两天里,我就想法子回去…到时,我让慕倾城消失几天。”

“哦!”

青子漪应了一声,思忖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问:“小姐的哥哥,当真流落在公子府?”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人真的只是哥哥而已么——小姐说过,她是来找未婚夫的。

“不是哥哥…”

“…”

“子漪,燕熙就是我的未婚夫!”

金凌明白她想问什么,温一笑,柔声低答,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也第一次跟外人提及这件事:

“那个人是我自小立志要嫁他为妻的人儿…离家万里,奔波异乡,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走南闯北只为了寻他,到如今,种种迹向表明他极有可能藏身于公子府内,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公子布着天罗地网,我也必定要去闯一闯的!我知道你担忧我。子漪,不必劝我的,我思念了他足足十三年,无论什么力量都无法阻止我冒这次险!”

语气是如此的坚决。

青子漪惊怔着,但为了小姐眼底的柔软之色——毒癣人皮底下,小姐生着倾城之姿,文武双全,袖藏乾坤,这样的女子,可堪为古今奇谈,一般的男子自难入其眼,便是像龙奕、晋王这等俊杰之才,都不曾令小姐动的心思,她心下甚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令小姐心甘情愿以他为夫,并万里寻访,矢志相许。

她久久不成语,十三年的思念,那是怎么一份情感——想小姐而今二十有一,十三年前,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罢了,是怎样一份青梅竹马之情,令她如此刻骨铭心惦记至今?

“小姐便这么爱他吗?”

青子漪有点疑惑,想自己儿时,也曾有过两小无猜的玩伴,离别多年后,历经人世恣睢辛苦,早淡寡了当年的记忆,如今她默默喜欢的是另有其人。

金凌一楞,静默不语。

何为爱?.

其实,她并不太懂——儿时的喜欢,只是一种依恋,一种习惯,那时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十三年来,她固守心扉,一心认定了儿时的他才配做自己的夫君,便不曾让任何人进驻过自己的心里。

她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却从不曾深探,这是不是爱?

“小姐,你与他分开了十几年,小的时候,你会喜欢他,长大后,又这么多年不见,你确定你会一如既往的喜欢吗?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喜欢一个男人,而不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喜欢身边一个亲人一样的哥哥。你这么辛苦的找他,寻的只是当年的记忆,要是人真被你找到了,彼此心情已不再,也许,他另外有了意中人,也许,你见到他,却发现自己喜欢不起来了怎么办…”

“不可能!”

金凌又急又促又响又亮的打断,莫名的就露了几分心虚。

她的心里从来不曾这么假定过,可为什么在子漪如此假定的时候,她的眼前会闪过晏之那清凉的眼神,以及那弯弯勾起的唇角。

“熙哥哥不会变心,我也不会!”

青子漪张了张嘴,本想说:无所谓变心不变心,小时候的情谊,那算不得是男女之情。

最终,她并没有说——小姐虽然足智多谋,但于男女之事,却是一张白纸。

她突然很担心,小姐执着了这么多年,要是最后发现所追寻的人,并非自己心头所爱,又或者,那人就如自己所说,已另外娶妻生子,到时,小姐将情何以堪?

掀开车帘,阳光射了进来,金凌眯了一下眸子,努力甩开那张清凉的脸孔,心里一再的告戒自己,那个人,只是人生一个过客,即便投缘又如何,对于一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的人,根本无需挂念。

至于所谓的喜欢或者不许多,爱或是不爱,现在何必想的那么早。她深信,只要那人是燕熙,她一定还能如以前那般喜欢他,他必也如此!

而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回去公子府!

想到公子府,金凌想的便是那个现在还落在龙奕手上的东方若歆,以及九公子刻意找龙奕要人的情景——前天的戏码老是在眼前浮现,一遍又一遍,九公子那冰冷的凝睇,是什么意思?那一眸,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既然九公子刻意和镇南王府疏远了这么多年,为何又会在昨日冒冒然上门,当真是为了索要东方若歆?

这理由,显得很不充足,可若是因为发现了她就是那夜的闯入者,他也没必要上门来看诊——

这个九无擎,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啊?

她的心,莫名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