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极淡极淡,却透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金凌明白,她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这些事关乎重大,将她们彻底解决了,可以不留后患,他若想杀她们,合情合理。

“我是东方家的人,她不是…”

东方若歆拦到了金凌身前:“要杀要剐冲我来…”

说的很大胆,但是,声音却是颤的厉害。

这只是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丫头罢了,但她并不贪生怕死。

十无殇冷冷一哼,将长剑指向了她:“就凭你打着兵符的主意,便是死十七八回也不够!”

冷冷的剑光映着东方若歆的脸色一片惨白,她咬着牙闭了眼,任凭他处置,十无殇却没有把剑刺下来,眼神是复杂而恼怒的,也不知是在怒她,还是恼自己。

金凌轻轻的将东方若歆拉了过去,将其护在身后,若歆无助的看她一眼,叫了一声“小金子”。

她拍拍她的手,目光停留在九无擎那张极寻常的脸孔上,朱唇轻启道:

“九无擎,你该知道,我若真想离开,你拦不住我!”

九无擎定定的看着,知道她所言非虚,但神情依旧寂寂无波,薄唇一扬,吐出一句:

“好,你大可以试试!你若逃走,有人会因你而死——一个东方若歆若不够份量,再加上一个小鱼儿够不够…若小鱼儿不够份量,我可以令睡着的那位从此再不必醒过来…又或者,刚刚被擒拿下的鬼愁,我也可以送他去见阎王…”

什么?

刚才是逐子在大闹西院?

金凌不动如山的脸孔蓦然大变。

“你…”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金凌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又惊又怒。

“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可今日,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你懂的,所以,我不可能再放你出去任性妄为!”

这么说,他并不想杀掉她们?

金凌心头一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九无擎缓缓的走近,衣袂飘飘,高大的身形很有压迫力量的站到她跟前:“祈福大会之前,我不想出现任何状况。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要不然,你在意的这些人,会一个个死的很惨…”

一股冷风吹起,背上不由自主生出了一层层的栗子,不知道是因为那血腥味儿,还是因为来自他身上既好闻又让人恶心的薄荷味儿…

“张嘴…把这个吃下去…我知道你懂医…但别试图给自己弄解药,没用的…放心,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是想保全大家的命…你若识趣,我会按时把解药给你…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一口吞下的是颗毒药。

九无擎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不起眼的随从,带她一起去了祈福大会,至于东方若歆被关了起来。

有件事,金凌极纳闷:所谓的天盘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令他如此处心积虑的想得到它?

她总觉得,他盗走天盘,并不仅仅是想在鍄京城掀起大乱这么简单!

待续!

风起云涌——祈福大会

更新时间:2012426 22:57:01 本章字数:4241

福街,彩灯连绵,夜色如昼,街道两侧人山人海,喧声如雷,人流如朝水般涌向福寺。

福寺四周,一万银甲铮铮的御林军层层守护在寺门外,礼部正一品谭大人陪同晋王拓跋弘正接待各国使臣入内。

金凌扶着九无擎下了马车,将轮椅推了过来,扶着他坐上去,然后一脸宁静的推着他往枪戟林立的寺内行去。

如果可以,她一定当胸一剑将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刺死,可是,她却不能。

首先,他的功夫,比她好——九无擎,不光机谋过人,功夫更是高深莫测,若真面交锋,自己讨不到好果子吃,那是一定的廓。

其次,他手上掐着好几个人的小命,那些人都是她在意的,她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这人,真的很能掐她软肋。

尤其是当他令人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逐子带出来时,金凌觉得自己真是遇到克星。

“你若是有能耐,就跑吧…该告密的就去告密,该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只要你狠得下心不管他们的死活…杰”

看到逐子被梆成了一个大棕子,看着那把亮闪闪的大刀架在逐子的脖子上,她知道自己除了妥协,暂时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对付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只能接过那个红通通的药刃往下咽下去,却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陷于如此被动的局面。

“九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吗?刚刚瞧公子疼的厉害,下官着实纠心了一把…”

入寺门时,礼部谭大人凑了过来,关切的问。

九无擎坐在轮椅上,淡淡的道:“服了药好些了,多谢大人关心!”

谭大人陪着笑又叨了几句,目光转而落到了九无擎身后之人身上:“咦,这位是公子新进的随从吗?面生的紧?”

“嗯!这是管我起居的小凌子,平时不大出门!”

他不咸不淡的答着话。

谭大人早已习惯了九无擎冷淡,只是惊讶他身后这少年生的怎如此俊逸傲气,便是面对他这样一品大员,全没一点惊慌急乱,公子府出来的侍从,真是非同一般。

九无擎带着金凌及东罗走了进去。

隔得很远,但金凌依旧能感觉到,拓跋弘静静站在边上正用深不可测的目光睇视她这张陌生脸孔,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待他们走得没了踪迹,一直跟踪其后的安青自寺外折回,争步来到拓跋弘身边,附到其耳边低语了一句:“主子,刚刚九无擎在福宫的静阁小憩了一番,就刚刚不久,他们府上将人把药送来服了之后才出来!”

拓跋弘嗯了一声,不语,沉思。

听说昨夜他蛊发,今天身体报恙那是必然的,可他为什么觉得这当中有玄机呢?

照理说,昨夜既不是圆月也非月末,他是不可能会蛊发的,是谁催醒了他体内的蛊毒?

据报,昨天下午,九无擎曾赴了一趟神秘之约,后来是四卫搀着他回来的。

他见的人到底是谁?

像他这样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中了别人的暗算?

虽说,他受伤,与他百利而无一害,可他总难免好奇会是谁在暗中与他为敌!

“安青,今日公子府防备不会太森严,找个人去和关红见个面!”

“是!”

福寺福殿前,有一眼圆形天池,直径八丈,池沿以汉白玉砌成,池中有一高约十丈高的圣坛,每十二年一祭礼,这天盘皆会呈于其上受天下万民朝拜,而天坛下的池水中,则亭亭净植着四朵白玉雕成的寒莲,花形含苞欲放,初绽的花蕊内可容纳四国各自持有的宝珠。

秦国、荻国、云国及龙域,四国臣子各据一方围于福池边上。

九无擎带着金凌来到自己该立足的位置上,是时,几位亲王都入座,彼此说着一些趣话,一阵阵笑语轻快的传荡着。看到他和十无殇过来,身着亲王玄色银绣蟒袍的毓王、梁王都聚拢过来。

“无擎,身子怎样了?若撑不住,就和父皇说说,回家养着吧!”

梁王王笑的和煦,温温雅雅看不出一丝坏意,他年纪比九无擎略长,如今是皇室子弟中最年长的亲王,其谈吐极有长兄之风。

毓王点头应着,一动精利的眸子直在九无擎身上打转:“就是就是,每番你蛊发就像得了一场重病,不好好养上三四天断起不了床的…”

“有劳两位关心,无擎无碍!”

九无擎淡淡的打断,戴着面具的他,眼神冰冷冰冷的,语气甚为无礼。

梁王和毓王都清楚他是怎样一个脾气,也不见怪。

金凌起初有点纳闷,后来渐渐听出了味儿:就刚刚不久这前,九无擎本来在福寺,大概是东罗来向他禀告了她失踪的事,他这才借着身子不爽刻意躲开了所有人跑去香凤阁捉拿了她。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觉察不出异样的,那就不是她可以猜想到的了。

但她知道,眼前这个梁王,和九无擎没有正面利益上的冲突,此人颇有才气,可惜其母妃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宫婢,后虽正了身份,终究抵消不得母族寒酸卑下的出身,为此,他识趣的很,从无争名夺利之心,一意只做富贵闲王,故人缘极好。

毓王不同,他和晋王颇为亲近。

无管是梁王还是毓王,九无擎跟他们都没有什么交情,所有寒暄都是官面上的。

至于常王,冷冷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六皇子呢,十几岁的毛孩子,还不懂得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他素来讨厌公子府的人,睨着长着痘子的脸孔正在吊二郎当的嗑着瓜子。

金凌垂手立于九无擎身边,西秦国的皇室,如今只维系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除去几年前病死的太子,其余六个皇子,她已见过五个,梁王就风雅,毓王有靠山,晋王怀英才,常王志于王道,怀王年少轻狂,最后一个七皇子,她只闻其名,未识其人,就不知今日他会不会来祈福大会——

她实在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拓跋曦,可令九无擎心甘情愿的扶他上位?

梁王和毓王又跟十无殇扯了几句,各自归座。.

十无殇坐在九无擎身侧,随手拿着案几上的水果吃,九无擎戴着面具,一动也不动,就如老僧入定一般安静。

“小凌子,给九哥按几下肩…九哥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了,刚刚又差点犯病,定然累着…给他松松骨头!”

十无殇啃完一个苹果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金凌眼神一沉,真想瞪去一眼,丫的,这个恶毒的家伙,故意整她来了呢!

九无擎本想说不用了,转而改了话,淡淡道:“的确有点乏了,替我在左肩上捏几下——我没喊停你就不许停…”

金凌为之气结,抿紧了唇线,真想将他一脚给踹到云霄外去,可想到逐子,想到慕倾城,想到东方若歆,她只能忍住,一双小手带着浓浓的火气爬上他的肩头,没好气的捏起来,心里早就将他十八辈祖宗全骂了一个遍。

九无擎闭了眼,靠在椅背上,耳边是各种噪杂的声音,肩头上是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狠劲儿的又捏又掐,说真的,有点疼,可他觉得疼的有点窝心,甘之若饴——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绷紧的心弦,略作放松。

公子府内一直有细作,他和十无殇是知道的,这几年,弄死的床姬,好些是外头想按插进来的眼线。也曾有人闯进过五行地宫,大多以死告终,只有一个例外,那女子误入地宫后,凭着非同一般的才智,在守宫人抵达她所困的暗道前,成功逃脱了出去,并且一连数月再没有动静。

这几日,他和十无殇故意借忙查案,放松了府内的戒备,就为了把这个细作引出来。

关红一进地宫,就被守宫的阿唐盯上了,阿唐本想将她处死在地宫的,不想金凌和东方若歆冒冒然也闯了进去。他见事情发生异变,急忙令人上来禀告,东罗听报往红楼上一看,知道坏事,就急忙过来报禀了。

幸好,一切都赶的及时。

关红死了,这两个小丫头也被截了回来,还有了意外收获——江湖第一杀手鬼愁的自投落网,令他叹为观止,找了三年找不到的人,原来是被这鬼机灵改造了——

金凌闷闷的“捏”着,使的劲儿可足了,可令她泄气的是:他没有哼一下,似乎还很享受这样的侍候,她气的直咬牙。

待续!

章节目录 风起云涌——祈福大会2

面无表情的抬头,但见到长长红地毯铺成的廊道上,一身杏黄锦袍的龙奕眯着眼,低着头往里面而来,两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女相携于后,皆着紫衣,一个挽着流苏髻,额佩五彩明珠,显的极为的娇怜,一个挽着飞仙髻,凤钗斜摇,温文而大方。这两个少女,皆浅笑倩兮,美眸流盼,立即吸引了无数男子的目光。

常王在低低的叹:“龙奕真是艳福不浅,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平白无故得了少主之位也就罢了,那老龙主竟还把两个倾国倾城的公主全许了他做妻子…偏生他还不假以颜色…”

那语气,自是艳羡不已,恨不能由自己替而代之,享用了这人间极乐。

关于常王府上美姬如云,她久有耳闻,这个常王爱拿女人大做文章,喜欢用女人来巩固他的势力。可他没有那种处理好女人的本事,以她以来看,这人迟早会死在女人手上。

至于龙奕是孤儿一事,是人所皆知的事。但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孤儿极人可能是龙域前代具有神女之称的龙乐公主的血脉。

金凌不由自主的缓下了手上的力道,默默的看着走在前面的龙奕,脸上依旧含着慵懒的微笑,笑的有点漫不经心,懒懒行走的作风也带着他龙奕式的不拘小节。他没有留心到她,但她想到的却是那天他送她进公子府前曾说过的话。

龙奕曾阻止金凌进公子府,说:“你要打探的事,我给你去打探,就是不准再进去…那里面水太深,要是一不留神没了顶,谁都没办法及时顾上你。”

金凌哪肯:“无碍,我能顾照好自己,再说这事,原就与你无关…你不必来淌混水…”

他听着很不高兴,悻悻道:“若与我无关,你别找我啊…”

金凌吃软不吃硬,斜眼睨他说:“我当你是朋友才找你,若当你是路人,保管不会用正眼瞧你一下。一句话,帮还是不帮?若不帮,我自己另外想法子…别以为万事缺了你就不成似的…”

他一副噎住的模样,盯着她瞅,闷闷的道:“你的良心肯定是黑的…尽拿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得得得,你要进,我就送你进…不过,之前你答应过的,我送你回去,你就得答应给我做一件事。这事是不是还作数?”

金凌想了想,说:“作数…你想到什么事了?”

他笑的鬼头鬼脑,说:“你只需闭了眼。”

这人贼精贼精的,金凌怕上当,不肯闭,他笑嘻嘻的在边上哄着,拍拍胸脯说:“放心,一定不会把你卖了。”

她嘀咕了一句,左右是骂他神神秘秘想耍什么疯癫,他只是笑。

最后她闭了眼,他小心的坐到她身边,直觉他往她脚踝上动了什么手脚,睁眼看,只看到一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脚镯套了上去。金色的烛光映在上面,异样的流光在眼底四撒而开——当时,她在床上,没有穿鞋,只着了一层薄薄的罗袜。

金凌第一眼就觉得那玩意儿很眼熟,再细细一看,竟然和燕熙哥哥小时候戴在脚上的长命脚镯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燕熙哥哥那只上盘附着金龙,而这只上浮雕着彩凤,便惊问:“什么东西?”

他笑眯眯的拍手,很不正经的冲她抛媚眼,说:“定情信物——现在把你套住,等时候到了,我就风光大娶你过门。”

她不想研究他这话真假如何,白了他一眼后,一边抚着镯上精致的凤尾,一边很严肃的问他:“正经点,快说,这脚镯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看她问的这么认真,便不再闹,回答道:

“自小就戴着的,生来就有的,不知道怎么来的,许是生我的那位给我留下的…”一顿后又问:“你可知我是怎么做的这龙域少主?”

金凌只有摇头。

龙奕扯扯嘴皮笑,指指套在她脚上的凤镯,说:“一半原因是我身上有这个玩意!他们以为我是龙乐公主的儿子!”

“龙乐?就是那个出生五天,就经受龙域发生政变而失踪的龙乐?”

“嗯…听说那龙乐公主出生的时候,天生祥瑞之兆,足佩龙凤双镯而来,而且那龙凤双镯生的奇巧,有灵性,长在公主身上,任何人都拿它不下来…龙乐出生五天,龙域发生政变,政变平定后,龙乐公主及其母亲龙筝公主——当时龙域唯一的嫡系传人离奇失踪,最踪导致主位易人。二十几年以后,龙域的郯王无意之间在龙林里捡到了我,看到了我脚上佩着的凤镯,又在我身上找到了龙域一族特有的胎迹,那些老东西就认定我是龙乐公主的骨血,然后,我莫名其妙从虎娃成了他们的少主…怎么着?有问题吗?”

金凌答不出怎么着,因为他说的龙凤双镯而呆了半天。

很明显,他这只和燕熙那只是配对的——

>但是,燕熙身上的龙镯,分明是玲珑姨娘的东西,怎么可能成了龙筝公主的佩饰?

最邪乎的是龙奕若是龙筝公主的儿子,那小时候的他怎就和燕熙哥哥长的那么样…

这当中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可她想不明白啊!

她没有再多问,由着那镯子戴在如玉脂般的天足上,心里只是想:要尽快找到燕熙,一定把让他看看这镯子…

可她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她当真就在公子府出了事!

想到这事,她心里又疼了一下!

看到龙奕,她会想到燕熙,想到八无昔——八无昔的脸,也曾被火烧伤过,据说还是他把烧的面目全非的九无擎救出来的。当时,他烧伤的不太严重,后来慢慢就整治好了,而九无擎的脸,却是在那场大火中彻底毁掉了…

所以,九无擎和八无昔,那是生死之交…九无擎会知道八无昔某些秘密并不稀奇…

但是,八无昔真的是燕熙吗?

九无擎说的话,真的就能当真吗?

未见得!

龙奕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感觉到有一道异样的目光的在追逐自己,举目而观,人影绰绰,除了满眼锦衣华服,满耳欢声笑语,没有什么异样的。身边浓烈的香气直钻进鼻子来,龙卉和龙蕊坐到了他身侧。他皱了皱剑眉,看到龙卉大献殷勤的给他端过一杯茶来。

“奕哥哥喝茶…”

龙蕊不甘示弱,立即剥了几只寒荔递到上去:“奕哥哥吃几个果子吧…这东西可消火,奕哥哥这几天查案子,起早摸黑的,肯定累了…”

左右两边,一个端来茶水,一个奉上一碟剥好的寒荔,都笑靥如花,都想讨他欢心,可他看着就烦——

“你们两个能离我多远就多远…”

龙奕懒的理会,靠在椅子里闭了眼。

今日,龙卉和龙蕊穿的极为的美艳,简直可以用艳冠群芳来形容,可是面对她们的花容月貌,龙奕就是视若无睹。

龙卉和龙蕊彼此瞅了一下,看到的是对方美的可令男子神魂颠倒的容貌,实在不明白,她们的未婚夫怎么就对她们全无半分好感,从小到大,从不曾用正眼瞅过他们一眼。

金凌的目光被紧跟进来的墨景天吸引了过去,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依旧是一席雪锦白袍,但袍身上以银线绣四爪正龙,两肩上则是行龙,头上戴着以金丝编织的头冠,上镶着七彩的帝珠,笑容如明媚的春光,璨璨而行,就像一道流动的风景,从容而淡然,无形之中散着一股眩人眼的雍容之气。

他的目光在掠过九无擎这边时,微微一顿,笑容也变的若有所思,转瞬,移了开去。

墨景天才坐下,东荻国的使团也紧跟而至。

第一眼,看到是引头而行的凤王,金凌指间的劲儿不自觉了重了几分——

来的这个人,身着一袭亲王蟒袍,头戴碧玉金冠,一脸冷静得体的淡笑,身后跟了两位公主打扮的少女,粉纱雪裘,明眸皓齿,高贵端庄,携着十几个使臣徐步而来,那威风凛凛的架势,是何等的炫眼。

比起十几年前,现在的他无疑更为风光,那个时候,他一度是旃凤朝的幼帝,后被母亲废掉,过着拘禁的日子,再后来,他害死了娘亲,抓着甫出生的小金搏想逃出去,再后来,他抱着母亲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弟弟翻落了山崖,被一帮身份极为神秘的人救了去,从此消失不见!

这个人是凤烈。

初来龙苍时,听得这个名姓时,她以为只是人名相同罢了,后来专门去过东荻国,甚至还化作青城公子故意接近过他,想知道此凤烈是不是便是当年故人,一探果然是。

为了确认他的身份,金凌曾在凤烈身上下过不小的心思。

那一番把酒论交,凤烈还当真她当作了知已,曾与她说及旧年伤心事——如此这般,她才知道娘亲用性命换来的弟弟当真被他带来了龙苍,所幸,凤烈并没有亏待金搏,甚至还细心照看了他一年多,拉着他的手,教他学会了走路。

也正是那一年的春年,金搏被凤烈的靠山丽贵妃的政敌掳了去,就此生不见人,死不见骨。

金凌原本是想寻他报仇的,几经查证之后,知道他所言非虚,也知他曾多方寻找金搏,始终不得下落这才作罢,可见他良善之心未泯。她心里是几经挣扎,在最合适下手的那一晚,她没有一剑刺进他的心窝,末了只得选择就此离开,这半年以来,再没有去过东荻——即便知道凤烈一直在寻“青城”。

和十几年前比起来,现在的他,无疑是意气分发的,可是,他怎能会跑到龙苍来的呢?

关于这事,他一直不肯吐出半字儿,后来她也没有再多问。

小的时候,金凌倒是很喜欢让这个大哥哥抱的,但自人母亲因他而亡故以后,对于凤烈,她怀的只是恨,等来了龙苍,再度结识了这个人以后,知道他也在纠痛当年母亲的死,她便没了恨,也没了喜欢——

“皇上驾到…”

宦官拉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周喧哗之声嘎然而止,所有人纷纷起身,西秦国的臣子纷纷下跪相迎,连九无擎也不例外——各国使臣皆恭身相迎,行的是使节之礼。

整个福池边,“万岁”之声山呼而起,宏亮了整个微带冷意的夜空。

西秦帝一身明黄的龙袍,在一干内侍的簇拥之下,自张扬喜庆的地毯那边而来,昂胸阔步接受着朝臣的大礼,待一步步坐上了正南方的龙椅之上后,方唤了一声:“平身,各自坐下吧!”

层层跪伏的臣子谢恩而起,各自落座。帝座之下是亲王,以长幼为秩排布着,九无擎以义子身份被安排在拓跋弘对面,两人之间就仅仅只隔了一丈余之矩。

拓跋弘淡淡瞟了九无擎,九无擎目不斜视,两个人都是声色内荏的主,就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金凌一直沉寂的侍立在边上,有看到拓跋弘的目光再度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好奇她是怎样一个来历——身为敌对头,他们彼此清楚着对方身边养着什么人,至少放在明处的人,他们都是认得的,今日突然冒出她这么一张陌生的脸,拓跋弘心下必是疑惑的。

其实金凌也在纳闷,九无擎为什么要带她祈福大会。

她没有理会拓跋弘,而是小心的往龙椅那边探看。

西秦帝坐在帝位上,问着司仪官时辰可到了没有,司仪官正在回答。

这些对话,金凌听的不甚仔细,她的注意力被帝座身边空着一个凤位所吸引——这样大的盛典,皇帝没有带任何嫔妃看礼。相传这位帝王专宠九贵妃,五年来不近女色的传闻似乎果有其事。

看到这样一个空位,突然间,她想到了父亲,自母亲离世,父亲的身侧永远是空的。每番大宴,父亲总会留着那样一个位置给自己最最深爱的妻子。父亲的宫是空的,父亲的心,塞满了天下百姓…她常常引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骄傲,也常为父亲寂寞了这么一辈子而感到心痛…

正思量,有内侍拉长着尖尖的嗓音报禀了起来:“启禀皇上,七殿下到…”

“传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