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会不会真的就此丢了性命?

一个马哨子,也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她知道拓跋弘曾在蓬城做过人质的事,而那马哨子,原就是小八的,是她捡了占为已有才认得了这个人,曾经还因为这个马哨子,差点就和他打架…除了小八,谁会留着那样一件不起眼的物件?

砰砰砰的爆炸声犹在时不时的响起,金凌心急如焚,不断的想着:九无擎到底在那边埋了多少火药,怎么就炸个不停?

不知奔了多久,才到了东林。

没有正面进入,金凌斜插而进,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子。

到处是火,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血,松软的地面已经被人血浸透,踩在上面,黏乎乎的。

目光所及,人已经不人,就像肉铺里的肉。所不同的是,肉铺里出现的是肉,是一小块一小块挂着,猪头,猪肝,猪肠,猪蹄子,猪排,分的那么清楚,可任君随意挑选购买,买了回去,往锅里那么一煮,便是一顿美味。

林子里也有这么多的肉,可是当一个人生生看到这种场面时,想到的不会是人间美味——心脏处会不由自主的紧缩,很想吐。

死了好多人!

也许用积尸如山来形容有点夸张,但炸死的人不在少数,且看那些衣着,有些是御林军,有些则是虎营里颇有身份的军官——拓跋弘现在就掌管着虎营,以维护祈福大会期间的治安,还有一些是黑衣人,死的也很惨烈,许是埋伏在这里的刺客!

“你胡闹够了没有!这个地方,是你随意能乱闯的吗?”

一声喝斥,挟来一道劲风,九无擎急怒交加的飞身过来,将这个想往里面去一探究竟的女人紧紧的抱住。

很奇怪,她听到了一丝紧张,一个薄荷味儿的胸膛嗑疼了她的鼻梁,然后,整个身子本能的生了抗拒,真想将他推开。

另有一个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九公子原来好男女通吃啊…听报自己的侍儿跑了进来,竟会如此紧张…”

除了龙奕,还能有谁有这样的调调,邪里邪气,带着浓浓的恶损。

待续!

章节目录 风起云涌——祈福惊变3

九无擎不理会,低下头,将那张面具脸逼到她眼前,声线一贯的冰冷:“马上给我离开这林子…”

此时此刻,金凌也顾不上和他计较态度问题,反过去抓住想拉她往外而去的他:“找到了没有?我说的是七殿下…”

满口的担忧,毫不掩饰的自嘴里散开来——

她与拓跋曦素不相识,实在不该这样的情绪,太过反常。

九无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头也不回一下,拎着她避着脚下的尸肉和血水,谨慎的辨着路,低低的道:

“我在找…你管着你自己就好,别给我添乱!”

这地方满地埋着雷,差有不慎,一旦踩上,这辈子,就算完了。

金凌的嗓音,扮作小金子时,吃过变音丹,是暗哑的,此刻,已恢复了原本的清亮娇脆,好听的很,这么一响起,龙奕笑的揶揄的脸孔赫然大变,身形一闪,立即截去了道路,待对上那一双能在火光里隐约泛出紫光的美瞳时,他不由得失声叫出来:

“琬儿,怎么是你…”

面具下的九无擎不由皱起了眉,凌子有个小字叫:琬瑛,琬和瑛皆有美玉之意,凌子出生时腕上佩玉,所以,有时候,家里人也会叫她:琬琬。当年到龙苍,她曾化名为金琬。

可是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梧桐树上全是火,天干地躁,太容易着火,浓浓的烟味儿薰的人难受,那是人血被蒸发的味儿,炙烤而来的腥味儿,让人觉得作呕。

金凌想推开九无擎,可这厮的劲儿真不是一般的大。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闯进来的,按捺不住,她想第一时间见到拓跋曦完好。

“小凌子怎敢给你添乱,小凌子是你的侍从,你到哪小凌子就到哪,这是作为侍从的本份,不是吗?这世上,哪有主子涉险,侍从躲在边上看热闹的…你,放开我,拉拉扯扯做什么?”

不喜欢他的碰触,那冰冷的手指,捏住她命脉的感觉,让她讨厌。

当然,她也没有理睬龙奕,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九无擎,放开她!”

龙奕已经确定眼前的正是琬儿,是那个让他担忧了一整天的鬼丫头。

他沉下脸,三两步飞奔如风追了过去,想把她抢过来。

将她重新送进公子府,真是情非得已,按他的心思,他自是不愿再让她进去的,但是这个小女子,生性是如此的怪,完全不肯依靠别人,硬是要只身闯虎穴,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犟的女人。

昨儿夜里,他的眼皮影是一个劲儿直跳,偏生被皇帝请进宫去夜什么宴,出宫已近子夜。

曾撇开龙卉和龙蕊,去过公子府,却发现公子府戒备森严不同往常,往红妆楼探了一圈,才知道东方若歆被点名服侍,那丫头陪去侍候了。本还想去那个所谓的温柔阁瞅瞅,心里总想着要看她一眼才安心,不想啊,龙卉偷偷跟在身后也闯了进来,他见那个女人缠的厉害,没多想一转身就跑没了踪迹。

今天他起的晚,近中午时又往公子府探见,得报说:九公子昨夜蛊发,差点走火入魔。

白日里的公子府的,防比往常森严了何止百倍,他若大摇大摆的跑进去,必会引来九无擎的猜忌。龙奕不想坏了琬儿的的事,便暂时忍下了往红妆楼再走一遭的念头。

后来又听得属下来报说:公子府昨夜差点又出人命,服侍九无擎的床姬从楼上摔下来,跌断了骨头…有一个侍奴代替她的主子侍了一夜…那侍奴也不知使了什么媚术,竟令九公子另眼相看,今儿个纳她作了小妾…

龙奕听着只是一笑,随意说了一句:“原来九无擎也好这一口啊…啧啧啧…”

这一刻,看到九无擎无所顾忌的抱着这个眼熟的“侍儿”,他的心,怎么越跳越急…越跳越乱…

一记龙拳扫过去,那绝对是虎虎生威,霸气十足的…

九无擎老早就料定他会出手,带着金凌一闪,一阵拳风拂来,强劲的的让人感受到了高手的力量。避是避开了,可这人就像是要来和人拼命一般,拳头落下来是如此的绵密。

他不得由空出一只手掌接了一招,无奈手上的小妞太让人不省心,趁他劲儿一松,如泥鳅一般,滋溜一下逃开了。

龙奕见她脱困,立刻撤回掌风欺近,低声叫了一声:“琬儿…”

林间的火光映在龙奕满是关切的脸孔上,这是一张能让人生出无限遐想的脸,也是一张能叫她生痛的脸——燕熙哥哥的脸呵,可惜他不是那个人,她也无颜面对这张脸。

她咬了咬唇,吸了一口气,

浓烈的血腥味,薰的她自心窝窝里难受起来。

这一天一夜,她经历了太多事,几乎要崩溃。

她不敢面对他,看到他,她就有像小时候那般窝进那人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的念头,她不敢和他说话,咬着牙瞪着九无擎:

“不要再磨蹭,再不去救人,晚了就是尸骨…晋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许你正中下怀,可要是七殿下出个意外你还能这么镇定吗?”

不知他和拓跋曦到底生着怎样的交情,但这句话总归是有用的。

九无擎捻着手指间的滑腻,转头,要说话,还是想劝她离开,金凌一早就猜到他想说什么,寒着脸又冒出一句:“我一定要进去…你拦不住…”

他终于闭了嘴,心下明白,她这是为拓跋曦急上了,心,莫名抖了一下,为这个丫头不屈不挠的执迷不悔心酸了一把——

这是他的小凌子啊,为了一个神似自己的人在和自己拼命,他却不能认她…

“不拦你,但不准随意乱闯!”

他只能妥协,因为一时的心疼,也因为他着实担心曦儿!

轻轻一声似有若无的叹,那么隐约难辩,金凌并没有听进心里。

龙奕听的是真真的,不由得眯眼望了他一眼,冰冷的面具底下,藏着怎样的心思,刚刚那紧张一抱,透露了一些完全不应该属于他的异样情绪。

东罗和南城也跟了进来,身后紧跟的还有陈昆以及二三十个侍卫,一行人往东林深处而去。

东林,位于福寺的东南方面,这位置连绵着几个小丘,遍植山木,地理环境很偏僻,人烟罕至,天枢他们选在这里密集的安置了“地雷”,是得了九无擎特别吩咐的,主要是不想伤及无辜。

“地雷”和“手雷”这两个名词,是“爹爹”教他认得的。

“爹爹”说过,那是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军备武器,威力极大,若能制成,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九华帝曾问她要如何制,她说这个东西她没有研究过,不知如何制。不过,“爹爹”过世后,他曾在她的手札上看到过这样一段话:

“不离曾问地雷何制?吾难尽其详,近来忽思及曾经网上所搜,忆有如此一番记载: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寇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铁块如飞,火焰冲天。此段文字出自《火龙经》,其中所指炸炮,便是地雷的最初模形。可惜,吾近来身子渐沉,产期待近,再不可兴师动众对此加以研究,今心血来潮,以文为记,他朝若有空暇,必要细细研究…”

来龙苍这么多年,上得战场,常常是真刀真枪的干,皆因龙苍没有火药。

六年前,沧商带了几包自制的火药来开山取石,火药一词开始兴起。

这五年里,他以商人晏之之名买下了鍄京城后一座人烟绝迹的郢山,重兵而守,就是为了研究“地雷”,五年时间,终有小成,但看这沿途的伏尸,便可知这杀伤力是何等的厉害了。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满身是血的十无殇带了一行数人狂奔了出来,脸孔极度难看的直叫:

“九哥,七殿下扶着晋王进了桉树林后的乱石窟…那地方有埋伏,根本就没办法进…似乎有很多刺客埋伏在那里…都是暗箭,杨度带人强行进去,当场一箭穿胸,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另有好几个侍卫受了伤…”

待续!

今天休息,晨出去玩了,没有写,本不想更的,所幸手上还有这么一章存稿,仅有的两千字,刚刚修整好,想了想,还是发了——祝筒志们节日愉快。

章节目录 风起云涌——祈福惊变4

十无殇妖孽似的脸孔,凝结着肃然之色,额头,左腮都沾着鲜红的血渍,一大片,玄色的外袍被刀剑割出一道道口子,前襟上也是黏稠一片,手上的剑,染着一片腥红——

乱石窟应该就是九无擎给拓跋弘精心准备的断魂窟之一。

十无殇说那边有大批刺客埋伏于其中,这话可表明事态的发展一直按着九无擎原先设想的那样,他们非常成功的将政敌逼进了事先布置好的死亡陷井——当然,原本,这事做的极出彩,偏偏失算了拓跋曦会突然冒出来。

金凌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猛的回头看向静立于火光青烟当中的始作甬者,恨不能扯掉他的面具,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埋火药,布杀机,一步一步,他将计划盘算的几乎天衣无缝,可终还是出了意外。

她不知道拓跋曦在九无擎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份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改变初衷,毕竟,利益薰心之下,什么都可能发生,她只能狠狠的瞪着他,静观其变。

九无擎的心也是陡然一沉,沉声道:“在哪个方位,带我过去看看…”

脚已经在酸疼,已经徒步走了好一段路,他扶着粗大的树干顿了一下,真想瘫坐下来休息,可是,却不能。

乱石窟内倒是没有埋地雷,只是那边枪阵箭雨,机关重重,是一处死亡之地——煞龙七宿带着几箱手雷,在那里摆下天罗地网,但凡谁进去,都是一个死,现在除了他,没有人能令他们收手。

“是!”

十无殇沉闷的应了一声,前面带路。

夜色幽森,一路尸骨横陈,密沉沉的林子,几乎难辨路径,一些龙苍特有的耐寒藤蔓,有些有半人多高,长满荆棘,缠缠绕绕,将多个连绵的小丘陵覆盖。

抬头,枝叶繁茂,常年碧绿的枝枝叶叶将整个天空遮的密密实实,很难看到缀满宝石的夜空——不可否认,闯进这样一个充满杀机的林子,真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但拓跋弘是何等的人物,此人曾带着千军万马兴讨贼寇。这越有能耐的人,在越是危险的环境里就越能表现其非凡的本事,但是,他却受困在了林子里,被那拨伏兵逼进了死路,这能说明什么?

第一,可以说明这拨伏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卒,别人不清楚——金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九无擎带出来的人自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二,能证明拓跋弘一定受了重伤,要不然,他绝不可能会陷在这样一种连连挨打而无力回击的局面里。

走近乱石窟,便听得有一阵阵森森然的惨叫自那前方黑黢黢、林风阵阵的乱石乱藤间传过来,在这样阴寒的夜色里,如此惨叫显得分外的可怕——那必是跟随拓跋弘或是拓跋曦进来的侍卫所发出的死亡之声。

“这乱石窟便若迷宫,我进去差点就出来,九哥,怎么办?”

十无殇一早看着九哥走的有点力不从心,他的脚经不起走动,时间一长,会酸痛难耐——十无擎伸出一双沾满侍从血渍的大手有力的扶住九哥,低声问。

九无擎双手抓着十无殇,借他的力量平衡自己的重心,他轻轻喘了一口气,望着那黑沉沉透着死亡气息的前方,好一会儿沉默。

忽然,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有人首当其冲的奔了进去。

龙奕第一个感觉到身边没了人,一怔之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你给我回来…该死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喂…”

林风呼呼的刮着,龙奕的声音渐远,手上举着一个火把追着那道飞快消失的影子而去。

九无擎猛的回过神,心下又惊又骇又怒,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不吭一声闯了进去——她怎敢如此玩命?

他大急,飞身直追了过去,其身后,银甲的侍卫紧紧而从。

这是人为布置的阵,借着四周半明半暗的火光,可以看到这里的乱石垒着极有玄机——乍一看似无路无径,细观之,道有无数道,径有无数径,盘根错节,一旦进去,便会迷失,加之,无月之夜,石窟上空迷雾妖绕,夜色为掩护,哪能辩得出身在何处。

恰巧金凌是懂这阵法的,左右一细辩,就依着阵法口决入内,那隐于暗处的机关暗器,自是伤不了她的。

使着轻功,身子灵巧如兔,几个飞纵,就往前探去,全不理会身后的大呼小叫。

沿途有横倒着不少尸骨,死相惨烈,多半皆被冷箭射成了刺猬,少数断头断脚,似乎是被什么炸的,空气里依旧飘浮着火药的味道,很浓,偶有星星之火在风中摇摆。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龙奕气的真将这个丫头拎起来狠狠打过一顿,脚下生风,自乱石上踮了几下,跳到了她跟前,双手一张,拦住这个不顾一切的女子,他就纳闷:她怎么就这么急?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与她有什么关系?

“小心…”

金凌忽然惊呼了一声,耳尖的她听到什么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来,忙揪住他扑到于地,而后空气里传来了砰的爆炸之声,火光乍现…

她一怔,失声而叫:“手雷?龙苍怎么会有手雷?”

火把落地,灭了。

被扑倒在石头上,骨头差点被压散的龙奕痛叫了一声——这丫头整个儿压着她呢着!

“手雷?什么手雷?”

他呻吟了一声问,双手趁机光明正大的将她抱住,虽然痛了一下,但这么一抱,滋味极好,痛也痛的值了。

“一种能把你炸成粉身碎骨的武器…九华的帝主曾用这玩意儿曾一统江山——嗯,怪不得拓跋弘会如此被动,原来这些人竟从九华洲窃取了手雷和地雷的制作方法…”

金凌惊讶了一番,才发现柳腰被这个男人紧紧扣着,她正以一个不雅的姿态趴在人家身上,眉头顿时拧起,想都没想,就往他脸上狠狠揪了一下。

龙奕痛叫:“哎哟!”

松了手。

金凌滋溜一下自龙奕身上爬起来,严肃道:“正经点,快去救人!”

说完,就要往乱石深处奔去,龙奕急急的抓住她:

“喂,你是不是疯了,知道这玩意可以把人炸成碎末,还敢往里面去?”

他不懂什么手雷和地雷,不过,倒是曾听沧国的商人眉飞色舞的说过,他们的帝国令人发明了如何如何可怕的武器:只沾上这玩意,不论你如何武功盖世,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以前以为这是笑谈,是以讹传讹之说,如今新眼看到死伤满地的碎肉碎骨,才明白此言非虚。

可是,这个小妞怎么对这种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要去找拓跋曦!你别拉着我…”

提到那个孩子,她心头的急切又深了几分,使了巧劲甩开他,就往里而去。

“为了拓跋曦,你连命也不要了吗?为什么?”

龙奕不死心的拦住路。

“没有为什么…救了再说…让开…”

金凌推开他,再度往里冲。

“因为那张脸孔…”

龙奕紧跟而上自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而后,看到金凌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回答,但他已经心领神会,嘴里不由得喃语了一句:

“小疯子…一张酷似的脸孔就叫你这么疯狂…”

乱石窟很大,高高乱砌而成的山石构成无数岔口,呼呼的夜风在乱石林中卷着,哭爹叫娘的惨叫声自四面八方回荡着,这证明,闯进来的侍卫已四散而开。

金凌在高高低低的乱石林里又跑了一会儿,看到前方有中箭犹在地上作垂死挣扎的侍卫,是御前侍卫的行头。

她加快步子走近,看着地上的侍卒那惨样:五六支长箭穿胸而过,血在汩汩而淌,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显然已经不行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龙奕也看到了,左右辨着声音,听上去很近。

“嗯!”

金凌沉沉点头,神色凝重的自地上捡了一把剑,低叫一声:“走!”

两人又绕过三五个岔口,听到前方黑洛漆漆的夜幕中有人沉沉的道:“这阵法我们都不熟,再乱闯下去,我们都得死,不如以静治动…等天亮了,也许还能寻到路出去,又或者九爷会很快寻来…”

“这法子不行,四皇兄伤的厉害,又中了毒,若找不到路出去,四皇兄会死的…北翎,四皇兄待我不薄,我不能见死不救…”

是北翎和拓跋曦在争辩。

金凌听着大喜,还好,他们还活着。

正想冲过去,空中忽有什么异物在横射过来,原想向声音来源处跑过去的她,心头一骇:“是手雷,快避!”

话音落下,便有一颗手雷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砰的炸开,紧接着七八个手雷在乱石间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声音响彻整个天地,空气中有什么金属利器四散开来,“咻咻”之声不绝于耳,肆无忌惮的往四下里飞射出来。

避到在钟乳石后,金凌心有余悸的看着在黑幕中闪现妖魅红光的地方,终于意识到这手雷有点异样:改装过的,爆炸的瞬间,有暗器一同爆射,就像以前燕熙哥哥喜欢用的“暴雨梨花针”,无数夺命的金针会形成一阵暴雨,机关一放,瞬间炸开,足令对手无处躲藏…

前方有惨叫声响起,似又有人往阎罗殿报到去了。

待爆炸声静止,一阵刀枪的击鸣声传了过来,北翎在急声吼:“七殿下,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不行,我不能丢下四皇兄…”

拓跋曦坚决不肯走。

是时,另一个无比疲惫虚弱的声音夹杂在乱嘈嘈的打斗声内隐约传来:

“七皇弟,你自己逃吧!别管我了…你这份情,四皇兄我记下了…来世若有机会,必还你这份不弃之情!”

是拓跋弘在劝拓跋曦。

两路人马,已然短兵交接。

金凌心头一紧,辨着声音的方面,火急火燎的奔过去,这一刻,她是恨不能身有双翼,目可千里。

拓跋曦和拓跋弘所戴人马损失惨重,护在他们身侧的护从已不足二十人,而伏兵却有三四十个之多——以少敌多,又是受惊作战,在士气上已经败下阵来,更何况伏兵功夫极厉害。

护在拓跋曦身侧的人,一个个在倒下,可那个一身银白的少年却扶着身子东倒西歪的拓跋弘,在左右避敌,周围有枯枝萎草经刚刚那番爆炸,正自熊熊燃烧,一阵阵黑烟在腾腾的直冒。

北翎满身挂彩,几乎竭力劈开想去截杀他拓跋弘的黑衣客——满身的伤,真真切切的在流血,一招一式全没有保留的余地——

这个局虽是九无擎布的,但是这些伏兵,可能并不认得北翎,故这种厮杀,绝对是拼性命的——伏兵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自不可能心慈手软,而北城为了保护拓跋曦,也必然会拼尽全力,他即便知道对方是自己人,也不能道破,哪怕因此会有所死伤。

两支长剑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北翎的防护,闪着冰冷的寒光,往拓跋弘刺去,拓跋弘避之不及,避开了要害,却将左肩置于险地,一剑斜斜深刺了进去。

拓跋曦已经发现皇兄中剑,温温的小脸凝成寒霜,吃惊的叫了一声:“四皇兄”,以手上长剑隔开了另一支冷不伶仃刺来的长剑。

黑衣人又高又壮,居高临下,刺的极有力,拓跋曦半屈着身子去急救,马步跨的并不稳,以力相抗,一个是成年人,一个还是孩子,体力悬殊太大…高高压下去的锐利长剑,狠狠的往拓跋曦脖子上欺下来,劲道只要稍有溃败,这个孩子便是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脱险的拓跋弘转捂着刺中的肩骨,回头看到这险情,想要来帮忙,身子一个趔趄,倒地,肩头血流不止…

金凌一眼看到了这生死一刻,心弦惊战,叫了一声:“小心…”

大喝之下,随手将长剑狠狠的凌空刺去,那黑衣客感觉到身后有强劲的破空之声,情知有情况,不得不撤力回来自卫。

拓跋曦这才解了困,松下一口气,看到来的是九哥身边的侍卫,沾着血的小脸,渐露欣喜之色,回头对伏倒于地的拓跋弘道:“四皇兄,九哥带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可是话音还没有落下,夜空中又有异样的信号响声传来,原本正在激战的黑衣人诡异的迅速撤开,金凌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一皱之下,已听到了凌空之声,不由脸色骇变的大叫一声:“快闪开…”

空气已有无数异物嗖嗖嗖的急射过来,是手雷…

对方这是不把拓跋弘炸死誓不罢休了。

伴着一阵惊叫,她踢起一把长剑,将几乎要往拓跋弘和拓跋曦身上落下的黑色异物狠狠的往外打了出去,却在同时,被那强大的冲击力震的往旁侧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