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城门,就和龙奕撞了一个正着,那家伙一脸古怪的神情,自晏之身上移落到金凌黯淡的脸孔上,瞅了半天,闷闷不乐的蹦出一句话差点令他们从马上摔下来:
“别哭,没啥好哭的…金西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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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心,谁懂?——死而复生?(求月票)
更新时间:201264 17:51:57 本章字数:3655
金凌急急的奔上天字一号楼,恨不能身有双翼,直飞而入,脑海里则回响着之前和龙奕的对话。
在他说了那样一句让人惊愕的话后,她曾呆呆的反问:
“呃?什么?还活着?我刚刚从墓地回来?他…真就活过来了?”
那一刻,她的反应非常迟钝,愣愣的眼珠子从晏之深深的眼神里移开,而后,锁定在龙奕身上。
龙奕听着,立即不客气的白眼,嘀咕道茕:
“死了五年,都成骨头了,重新从棺材里爬出来?开什么玩笑——鬼丫头,你这聪明劲儿,怎么一遇上那家伙的事,脑筋就全锈住了?这事明摆着,要么就是棺材里埋的根本就不是金西,全是某人在骗你,要么就是我刚刚逮到的这个家伙是个冒牌货…如果真是冒牌货的话,这事就有得玩了…能知道你底细的人,只怕这世上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吧!”
金凌想想也是,自己的脑子真是卡住了,怎么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自嘲的一笑,再问:
“是吗?哪里逮到的?”
龙奕回答:“玉器市场上…有人在和某个玉器商打探一块玉佩…诺,就这个…他让人画了一图画…”
他自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让他们看,上面画的正是那块“玲”佩。
金凌看着惊讶之极,驱马过来,将画抓过去,怪怪的看了一会儿,才问呐:
“龙奕,你怎么能确定那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龙奕皱眉:“那人长的几乎和我一模一样…要不然,你以为我可能留心那样一个人吗?他在玉器市场上问这件东西时,有人将他当作了我…”
推门而入,步履急切,身后,晏之和龙奕并肩而行。
龙奕一直在瞄着这个名叫晏之的男子,神情极为淡定,可刚刚,在他扔下“金西还活着”这话时,他的眼神曾微微变化过一下:有点惊诧,但完全是不信的。可他并没有将这种“不信”的神情表现出来,眉眼间仍然一片风清云淡。
这个人太沉得住气了。
暖暖的春风自东窗灌入,水晶珠帘,被吹的叮咚作响。
房内,金凌顿住步子,一个白衣男子正倚窗而驻,一头乌发以青带束起,披肩散落,风吹起,发梢轻扬。
听得有人开门,他转过头来,一张酷似晏之的脸孔,就那么直直的跳进视眼来,英气的剑眉,飞入云鬓,宽宽的额光洁饱满,明亮的眸,灿灿生辉,高挺的俊眉泛着亮光,薄薄的唇片,红彤一片。
看到她时,眉一扬,长睫一抖,深深睇着,眼神似在思索,又似在回忆。
“你是…”
他冥思苦想,半天忆不起一个所以然,遂徐步走近,对着她上看下看:
“你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金凌闭嘴不语。
“他就是那位玉器商…手上有你要的玉佩…”
龙奕自他们身后绕上来,看到她已经惊的说不出来话,便替她作了回答。
“是吗?”
白衣男子依旧以一种困惑的眼神瞅着,不看龙奕,只怔怔的看着金凌:“玉佩在哪呢?我让人找了很久很久了。”
“你为什么要找这块玉佩?”
金凌不答反问,将手中捏着那张图纸一寸寸展开,纸所画“玲”佩,与实物一丝不差——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物件画成这模样?
“那是我的物件儿…很要紧的——我亲手雕刻的,十二年前弄丢了,我一直在找,可总是找不到…最近,我听说它曾出现在鍄京城的玉器市场上,后来,叫人高价买了去。现在我想把它赎回来,哪怕出再高的价也无所谓…怎么,这东西,真在小兄弟手上么?”
白衣男子瞅着这画,温温抹开一朵笑,整个人刹那间亮了起来。
君子谦谦,温温如玉,便是这样一副写照。
金凌默默看了一眼,自颈上勾出一块玉,托与白玉似的掌心上,呈到他面前:“是这一块吗?”
他凑过来看,清亮的眼神再度闪过几丝疑惑,将其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眉心渐渐凝重起来:
“不是这一块…可是,这一块,怎么也有点眼熟…我想想,容我想想,这块和我那一块,应该是配对的…对了…是一对的,我记得我将它送人了…可送谁了…到底送谁了?”
说到最后,他敲着脑袋,眉全皱在了一起——
这表明,他想不起来。
金凌没有追问,只看着他,心,乱蓬蓬的跳着,另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金名西!”
他回神,微笑而答。
金凌的心,陡然一颤。
“为什么姓金名西?”
这问,问的很可笑。
白衣男子又皱眉:“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记得我好像并不叫金西,后来才叫了这个名字——可是以前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有个小女孩一直叫我西哥哥…五年前,我生过一场病…呵,怎么,买块玉,还要调查户籍来历的吗?”
五年前?
生病?
“把你的手伸出来…”
“为何?”
“看你的脉!”
“你懂医?”
“略懂,保不定,你不但能买回玉,还能医好病…”
这男子性子也极为爽快,挑眉一想,欣然伸手。
金凌一探脉,发现此人曾身受重伤,脑部似乎还有瘀血未清。
“你的脑子里…有血块?”
她皱起柳眉。
白衣男子微笑点头说:“小兄弟倒是厉害。一把脉便知这些底细。不错,五年前,我死里逃生,脑子里似有什么堵上了,有些事,我记得不太清楚…不过这玉的事,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呀,你做什么…”
男子忽然骇一跳,却原来是金凌不由分说,扑上去狠狠扒起那人的衣裳!
白衣男子俊气的脸,一下涨的通通红,躲闪拢衣,狼狈之极:
“这位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大夫,给你免费检查身子,不必太感激我,乖乖合作就成——晏之,帮忙!”
被吓到的何止是这男子,连龙奕和晏之都吓到了。
这女人做事,真没一点避讳。
九无擎遂先会过意,知道他想查什么,二话没说,很有默契的将人架住,两个人三两下就把某人的衣裳扒了,才不顾那男子在那里恼火的叫嚣。
然后,她与他,皆看的分明,白衣男子光洁的胸口上,果然有一条蜷成一团的龙纹胎迹
金凌懵了——
他,真的是燕熙?
九无擎则眯眼,心惊肉跳起来!
啧,谁在冒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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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65 8:55:39 本章字数:5957
燕熙身上本没有这龙纹胎迹,小的时候,只是一团青印,盘于左胸,很淡,隐约似有什么盘倨在里面,不是很大。
可随着年纪渐渐长大,那胎迹里的图像渐渐清晰起来,每一根线条,皆有棱有角,最后勾勒出一条青龙,雄纠纠,气昂昂,舞爪张牙,活脱脱能从肉上飞出来一样。
这青龙胎迹,在母亲逝后的那两年前,才明显起来,便是她身上的凤形胎迹也是那两年里突然间如花儿一般怒放开来的。
按说一个臣子身上出现龙纹,一旦有人拿之大做文章,必是祸事,所幸,父亲从来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那番,他与熙哥哥一起沐浴,看到这青龙时,笑,说:“丫头是凰,小子是龙,倒真正是绝配。将来沧国的天下必然是你们俩的。茳”
燕熙还活着,金凌自然是开心的,他身上的胎迹,足可以表明,她就是自己找的那个人。
但是,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燕熙,就意味着九无擎彻底对她撒谎了—谋—
九无擎有玉佩,金西有胎迹,有着几乎能冒充龙奕的相貌,这两个人到底谁在撒谎?
“你是哪里人氏?”
看到金西胸口上的龙纹以后,金凌惊在当场,白衣男子也面色大变,奋力一争,运着巧劲儿,自晏之手上挣脱下来,急切的裹起自己的衣裳,温和的脸孔上,恼形于色:
“光天化日,你们解人衣裳,欺人太甚——谁要是再敢无礼,咄咄相逼,休怪我下手无情!”
欲夺门而出。
金凌久久难从这个认识中回过神来。
龙奕呢,看到她这模样,约模知道了一个大概,适时拦了那人去路,懒懒问了这么一句。
白衣男子薄怒于色,拂袖绕之:
“关你们何事?滚开…”
温颜淡淡的男子,板起脸来,杀伤力竟也极强。
“滚?没人敢跟在我面前提一个‘滚’字!今日,本少主倒要领教领教阁下到底有几斤几两?”
龙奕慵懒一笑,一掌当胸,就扫了过去。
那白衣男子也不弱,温驯微怒的眉儿那么一挑,不慌不忙就迎了上来,房间内,顿时乒乒乓乓闹开,你来我往,打的那可真真是热火朝天。
龙奕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功夫谋略都了得,这世真正可以和他交上手而不败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个白衣男子呢,生着一张斯文温润的脸孔,打起架来,却也生龙活虎,杀气十足,那满身的温和一下散尽,凌厉的招式上张扬出了让寻常人敬而畏之的力量。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居然会使:燕拳。
金凌避让在边上,晏之相守于侧,当两个人看到那套力可开山的燕拳时,前者顿时瞪大了眼,后者呢,淡然的眼神骤然一深,泛着漩涡的眼瞳内隐约露着一些惊讶。
战圈内,白衣男子一招连一招,气势如虹,如潮水般向龙奕卷来,两股力量横冲直撞,掌风拳劲所到之处,家什器物皆成韲粉——
就当前的情况来看,这二人棋鼓相当,若长远来看,白衣男子也许会败——燕拳使起来最最费力气,最初几十招内若不能将对方压住,那么,体力消耗必是一个大问题。
果然,百招之后,白衣男子的攻势渐渐吃紧,一步步被逼的反~攻为守。
金凌再忍耐不住,终于跳了进去:
“别打了别打了!”
两道纠缠在一起的男子,被另一股强而灵动的力量拆开,三人三足而立,龙奕和白衣男子自气息不稳的对峙着——
白衣男子怒意未消,温眸沉沉,唇线冷硬。
龙奕斜斜勾着嘴角,道了一句:“还以为有多了不起,也不过如此而已!”
“是么?不是还没打完么?谁输谁赢,谁能料定。这世上的事,有太多的变数。”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一身傲气,并没有因为龙奕的讥讽而失了势气,下巴一挑,淡淡的挑衅。
龙奕笑,摇头:“省省吧!你这功夫,练的虽扎实,但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白衣男子渐渐平息了恼意,淡淡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龙奕哈哈一笑,抱胸道:“本少主生平从不说大话!”
“本公子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哎,我说,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没一点本钱,口气倒是不小!”
“本公子从小到大,就这口气!”
两个男人,长着几乎分不出彼此的脸孔,一个俊的邪魅,一个俊的儒雅,一个霸气十足,一个傲不可视,如此这样面对面站着,既赏心悦目,又诡异莫辩。
金凌静静的看着他们斗嘴,目光一煞不煞的落在白衣男子身上,心,深深的震动着,这种语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逼近这个男子,令龙奕住了嘴,飞扬的神色不觉暗了几分。
“你…怎么会这拳法的?”
她问,声音紧张之极。
房内,经过这番打斗,已是一片狼藉,桌椅缺胳膊少腿,各种饰品全砸的满地开花,纱帐撕成了碎布,珠帘断,满地滚,一不小心就能踩一个四脚朝天,空气里,有男子粗浊的气息在翻腾。
白衣男子的注意力被眼前这墨袍的美少年给吸引了过去,一眼瞅到了“他”复杂的眼神,想了一想,才道:
“这事与你何关?我是来买玉的,不是来遭你们折辱的…”
语气犹是激愤的。
当然,恁谁遇上这种事,都会恼。
“对不起,刚才多有冒犯,实在事出有因…我为刚刚的举动向你倒歉…”
抱以一拳,金凌诚诚恳恳赔了一个不是。
白衣男子瞧着“他”态度相当诚恳,脸上的不悦这才渐渐消散,温温之色复现于俊气的脸孔上,好一会儿后,方道:
“这燕拳,我自幼习得…”
“师承何人?”
金凌一惊,紧紧追问。
如此追问一个人的来历,她生平还是第一回。
“忘了!”
他回答,脸上复现着一种郁郁的表情,闷闷道:“我也想知道这功夫是跟谁学的,可偏偏就忘了——我这是实话实说,若不是见你这人有点亲切,这种追根刨底的话,我必是不会回答的…你…你怎么了?”
郁闷的神色在接触到这墨衣少年眼底那隐隐的泪光以后,忽顿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金凌咬着下唇慢慢走近,眼底的雾气渐渐重起来,鼻子丝丝缕缕的酸起来,站到他跟前,仰着头,睇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子,眉眼间依稀可以寻到儿时的一些影子,便是说话的口吻也极像:
“是你吗?”
她轻轻问,带着十万分的不确定。
白衣男子微微一怔,有点茫然,又皱一下眉,上下看了又看,薄薄好看的唇蠕动几下,温声问:
“我们认得吗?”
他不认得她!
她任由眼泪积聚,轻轻道:
“烽火初见,暴雨梨花共浴血。灵堂泪祭,白绫孝服缔鸳盟。金西,还记得你曾在娘亲灵前说的话么?”
白衣男子深拧眉心,似乎对这句话有所触动,温淡的眼神勾起了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色,继而凝以一眸。
金凌深吸一口气,不疾不慢的往下说:
“我生她生,定护她一世无忧…下面那句,你可想得起来…”
九无擎心潮起伏的看着,那句话,他自然是记得的。
他抿着唇,目光全落在那白衣男子身上,但见这人以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额,眯眼作出思量状,而后,竟喃喃接了下去:
“她死我也死,黄泉寂寞结伴游。皇天后土为证,并蒂莲花矢一志,生不离,死不弃…”
当年,立此誓时,他才九岁。
“唰”的一下,一行眼泪,滚滚滴落。
她猛的扑了过去,一双手狠狠的将人圈住,再也按捺不住,颤着声音叫了一句:“熙哥哥!”
白衣男了神色一变,想推开她的手搁在半空,最后,缓缓地,缓缓的落到她的肩上,甚为无措的低问了一声:
“你,你是…谁?”
金凌不答,只是呜呜呜的哭着。
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极熟悉的卷了过来,那双手臂终将她环住,一点一点收拢。
边上,龙奕一下黑了脸孔,将拳头捏的咯咯响,恨不能上前将这一对男女拆开——
“我生她生,定护她一世无忧,她死我也死,黄泉寂寞结伴游。皇天后土为证,并蒂莲花矢一志,生不离,死不弃”…
这句话,极强烈的刺激到他了!
如果这人真就是鬼丫头要找的那个人的话,大事便不妙——鬼丫头对于那个“燕熙”的感情,已经不能用“痴迷”二字来形容。
九无擎侧过头,把目光落到了窗外,修长的手指狠狠抓着窗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又惊又疼又乱。
待入夜,九无擎还是自秘道回了公子府。
剑奴看到他回来时神情凝重的可怕,在离开之前,低问:“爷,出什么事了?”
坐在自己的轮椅上,他低着头不说,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他的身上,伤痕累累,与生俱来的胎迹,已被火烧毁,如今除了一身伤疤,再无别的东西,所以,那天,她给自己下针,才没有什么异样的发现。
这种图腾,知道的人极少,除却那些在九华的亲人,在龙苍,拓跋躍看见过——他看到这个龙纹,第一时间就差点弄死他,是母亲救了他。也是因为这样,才暴露了他们母子的关系,于是,他便成为了那个男人控制母亲的武器。
除了拓跋躍,谁会知道他的胸口有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