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两个侍卫走进来。

“爷,何事?”

东罗问,他昨夜通宵守在寝房外,直到快天亮,南城来换他,他才去睡了一下,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后才知道南院的事。

“烧的很厉害吗?”

南城低声问:“刚刚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太对劲…真受寒了?”

九无擎淡淡的瞥了一眸:“知道她不舒服,还任由她出去?南城,你真是越来越不称职了。还有,谁叫你把她带去前院的?你真是嫌我不够乱是不是?”

南城摸摸鼻子:“呃,这是十爷吩咐的…他说这丫头需要刺激…要不然,她不开窍…您也是…”

“胡闹!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瞎起哄…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九无擎沉脸叱了一句。

“爷,其实你心里应该挺好高兴的吧!”

脸上急怒之色并不明显。

东罗打量着,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小丫头吃醋呢!”

九无擎不觉外皱眉,这两混球,瞧瞧这一唱一和…不由得瞪了一眼过去。

可是心里,说到底,总是有些高兴的。

“南城,你去冰窖取一些冰来…东罗,照我开的方子去抓药熬好了马上送过来…”

“是!”

“是!”

南城先去。

东罗没有走,迟疑着似有话要说。

九无擎睨着:“怎么了?”

“眼下,东楼那边该怎么办?她们正等着…可您要是这个时候走开,里面那位只怕一旦怒起来,您收拾不了…若是不过去,只怕又能不好交代,到时皇上又要拿这事寻衅了。”

这个问题很现实,就这样无情的摆在眼前,东罗想知道爷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九无擎不答而问。

“东罗心里有个想法,想与您说说…”

“嗯,你说!”

“皇上希望她们给您生养,无非是想留住您,您何不称了他的心意…不就一个孩子吗?若是怀个孩子,可以保一阵子太平,怀就怀呗…”

“东罗…”

九无擎轻轻斥了一句,往里面瞟了一眼,这混小子还真是来添乱的,眼里生出不悦。

东罗轻笑,爷现在是怕死了里面这位生气,马上道:

“爷急什么,我又没说谁生——横竖皇上只说半年内公子府必须传出喜讯,又没说非得让她们生…除了她们,不是还有屋子里那位吗?您不想去东楼,干脆下个狠心,就传出一句话去,就说金主子怀上了…您医术高,想要造假还不容易…然后弄假成真不就结了…”

话未落地,他不由得又横去一眼:“尽出嗖主意!”

“这哪是嗖主意?我觉得这主意好的紧…东楼那边多转动,这丫头可会生外心,若真是跑了。您可就又是一番苦寻苦找了…您得明白这么一件事儿,她现在打不能打,跑不能跑的,真真不能出点岔子,要不然,你悔青肠子也没用了。”

因为懂他的心,东罗说的话,那是句句击在他的要害。

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丫头绝对不可以再与他离心,这不仅仅会令他分心,而且,会碍了他的计划。

其实,东罗说的,他也曾设想过。

答案是:绝对不可以!

他没有让她参予权利征阀的打算,更没有想拿她做棋子,让她置身于凶险里,甚至让他们的孩子置于危险里——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不允许有这种未婚先孕的事发生。

“爷,您听我一言吧…先这样着吧,能成真,固然好,若不能,能借机争取一些时间也好。难道您真不想吗…一个孩子,您和她的…”

东罗坏心思的诱惑着。

九无擎久久不动,神复莫辨,而后,他又执起狼毫,重新改动了一理方子,递过去…

“你先下去把我需要的药都抓过来,三碗水熬成半碗。另外,我现在口述给你几味药,很重要的,你一并给我带过来,裹在纱袋里一起放在药罐里煎着,过后把药渣处理掉——那些药草去静馆取,不能在府里拿——然后,照你的意思去东楼传话…你说的对,我们现在需要时间…”

他低低的下了决定。

东罗大喜,眼放奇光,猛一笑,呵一笑,洪亮的应一声:“是!”

金主子怀孕一事,于是就这么在两个男人的对话间敲下定音。

房内,金凌早就气红了一张麻脸,扶着昏昏沉沉的头,愤愤的冲了出来:

“九无擎,你…你怎么可能这么无耻?”

正好和走进来的九无擎撞了一个正着,她踉跄的往后倒去,他连忙将人抱住,里室外室离的那么近,东罗又没有刻意避着声音,房里的不听到才怪。

“谁让你起来的!躺好去!”

九无擎瞄着,拉她过去。

她打住步子不肯,揣着他的胸襟叫:

“九无擎,你…你,你怎么可以撒这种谎…我…我才不跟你生孩子呢…”

脸上一阵阵发烫,也不知是因为身上发热,还是因为这暧昧的话语,她只觉整个都在烧。

“既然你也知道这是谎,那还气什么?乖,睡好去…一切等你烧退了再说…”

他强行扶她躺回去。

她死活不肯坐下。

“我不睡你的床,也不住你的房,我要搬出去…”

他到底想骗谁啊,都这么传出话去了,还说不用气…这怀孕的事能乱说的吗?

她磨牙,她想咬人,这恶人到底想做什么坏事…

九无擎扯了扯嘴角,铁臂牢牢箍紧她,试图和她讲道理,可看着她生恼的样子,又觉得现在她肯定听不进道理,脑筋一转,在她耳边呵了一口热气,他记得她最怕痒痒,果然她立即捂起耳朵,稍稍安静了一下。

“你…”

她缩着脑袋瞪。

这种小动作,呵,真是让怀念,他心底顿时一阵柔软,忍不住轻轻敲她额头,轻一叹:

“搬什么搬?你到底在激动个啥?我若真想让你怀娃娃,也不会选现在…乖,躺回去静静养病…你要是敢再动一动,我就吻你…信不信…不信的话,我们马上可以试试…”

说着,他用薄薄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用实际行动表示他是认真的。

“你…”

麻花脸成了成熟的麻花大苹果。

“你要是再敢吻我,我一定咬掉你的舌头…唔…”

挑衅的下场是嘴巴被牢牢堵住,全无预兆。

心脏一刹那的停止运转,而后飞快狂跳起来,就如战场上那万马奔腾时的蹄声,又乱又急又响。

九无擎感觉到的是满嘴滚烫。但他没有深入这个吻,吻下去只是一种警告,提醒她这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很快就放开了她…其实,他很不想放,可是,他也不敢去惹毛她,一小小威胁就好…

“咬不到吧!”

他低低说,声音轻柔。

的确没咬到。

金凌气恼的推他,抡起拳头打他,力道很大:“九无擎,你混蛋…你混蛋…呜呜呜…你欺负人…”

他怎可以这么逗她?

他凭什么这么逗她?

他们之间不该这么亲呢——她讨厌这样的亲呢——

他是有妻子的…

他不该和她这么纠缠…

她也不该对他有所心动…

这样是伤风败德…

这样是背叛…

这样的话,她会不知要怎么办?

她从没有遇过这种情况,也不知要去如何处置——

与生俱来的骄傲令她无法认可现下这种尴尬的处境,她才想割断这种喜欢,他又温存的来招惹?

他不是说不让她喜欢吗?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会亲亲额头,一会儿亲亲嘴的,他当她什么了?

九无擎有点慌了,无措了。

“只要你乖乖躺好,我保证不欺负你…你看看,身上这么烫,还闹脾气,我…我是气不过…”

呃,这理由有点不充分。

好吧,是她的任性给了他冲动的机会,其实,他是想念她了。

“你滚开!”

她挣的厉害。

他皱了眉。

“你再这么犟,我可不客气了嘞…”

她一径闹。

他没法了,手指轻轻拂到她的睡穴,轻轻一点,她一阵恍惚,感觉到了他在使坏,猛的抬头惊瞪一眼,下一秒,整个人软在了她怀里。

他马上带她躺好,掖好被角,坐好,看着她眼角还有的眼泪,觉得自己的手段很拙劣。

可是,她需要冷静。

“犟妞!”

他轻叹,侧躺,陪她一起睡,如此抱着,感觉真好!

对于怀孕一事,金凌表示很郁闷。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可恶的九无擎怎么就能造假造到这个田地,连宫里来的两位太医也诊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已怀了一个月的喜脉…只是不太稳当,大有滑胎之相…需好好调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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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男儿心,谁懂?——就这样怀孕了 2

最高兴的莫过于东方若歆了,乐极的拍手直道:

“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要做姨娘了…”

虽说小金子名义上是她的女奴,但她一直将她当作姐妹一般待着,可以吵吵闹闹,可以真心相待。

听得这消息,她是满心欢喜,飞快的冲过去想摸摸小金子的金肚子,心里直想:真神奇,只一次就怀上了…看来老天还是很厚待小金子的。哈,有了这娃,那两个女人就不能再动她了。

十无殇连忙跟过去,一边白眼,一边急忙拉住她:

“喂,什么姨娘?应该是婶娘才对吧…她肚里怀的是九哥的娃娃…嫁夫随夫,我右算左算你也只能做个婶娘而已!”

东方若歆嘻嘻一笑,躲回他怀里,爱娇的横他一眼,没忘记心头惦记的事,转头立即对九无擎说:

“九爷,如今我家小金子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该不会还想让她这么没名没份的跟着吧…”

对于这个问题,东方若歆一直很揪结。

她总认为:名份对于女人来说,极其重要,没名没份不光会苦了自己,也会害惨孩子,便是一个庶出的头衔,也会令孩子背上一辈子的委屈。

宫慈觉得这件事东方若歆提的正是时候,立即笑着应下话去:

“可不是,这丫头为爷怀上,理应嘉奖的,爷该早日报禀皇上入籍,正了名,再拨个园子,派几个丫鬟嬷嬷跟着好生服侍…爷,之前这丫头不是求过你名份么?这番你若不给,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小金子你说是不是…那番子,爷与你说的不婢不妾正合适你的话,铁定是逗你的,这番你合该为自己求一席之地了…甭怕,今日爷高兴,你若求啊,他必应…若不应,也太没良心…连慈也看不过去了,到时一定替你作主…”

这番话,说的那是滴溜溜的圆滑,笑侃的又是那么的自然,外眼人看来,这位新夫人,那可是真真的知书达礼,娴良淑德,堪为娴妇之典范: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奴才怀了自家男人的孩子,她没一个白眼,而是欢天喜地认下了,如此德操,绝对可引鉴为天下妇德之表率。

可是,以金凌看来,这女人只不过借机想将她从红楼里踢出去罢了。

她倒是想出去。

但是出了这红楼,身边再跟那么一邦子的丫鬟嬷嬷的话,只怕自己假怀孕的事,立马会叫人发现。

这种蠢事,她不做。

当然,也不用她开口说话,便有人替她回绝了。

“暂时不定名份,等孩子生出来,若是男孩儿,我便直接上奏皇上立为平妻,这样日后也不用劳驾你来带孩子了,若是女孩儿,便立作妾,再另拨丫头服侍…至于现在,不必急着将她自我房里带出去。她胎气不稳,我懂医,自己守着就好,反正我也闲着在府里养病,日后这些汤汤水水,我自已会留心。”

一般京城的大户人家,男子多半都有三妻四妾。

所谓三妻者:正妻、平妻、侧妻,因为正妻和平妻,几乎可以平起平坐,一般家族为了家中和睦,很少立平妻,以此来巩固正妻的地位,至于侧妻,只比一般的贵妾尊贵上那么一级。

今日,九无擎落下这样的话,却是要给一个下等的奴才这么一个至尊至贵的名份,这打击的不仅仅是宫慈,同时也将岑乐一并轻视了。

当下,宫慈和岑乐都变了脸色。

金凌听着嘴角直抽,心想,这生男生女的待遇也太不一样了,不由得“恃宠而娇”起来:

“爷,您重男轻女思想是不是也太严重了…”

九无擎就坐在她边上,淡淡道:“改明儿带你去拜送子观音,我们一起求她送个儿子下来——女人生养是辛苦事,但愿你不负我盼。你做平妻,我得娇儿,大家都如意…”

说着还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那模样,是百般珍惜的。

金凌脸上那是滋滋滋的生烫,多少人在看着他,他倒是演的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嗯,他这是存心想气死某人。

宫慈的确被气到了,她脸色一沉,心下为他竟有扶她做平妻的打算而心痛不已。

按着一般的规矩,妾室生养的孩子都得奉元配夫人为嫡母,自小会寄养于元配名下,可若是立为平妻,其地位和正妻所差无几,故平妻所出,会由生母自行带养。他这是有意让一个奴才骑到她头上来撒野了呢,而且还在这么多人面上说这话,这还让不让她活了?

绮姑姑忍不住递了一句话:

“爷,恐怕与规矩不合吧!”

九无擎淡淡,强硬道:“只要她的儿子,这个名份,我自会给…宫慈,你说,我能给,还是不能给…”

宫慈强笑一个:“爷

说给,那自然给!”

尤嬷嬷撇开了眼前,真不想看到小姐受屈的样子,太让人心酸了。新婚才第三天罢了,这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爷…金儿姑娘怀了身子,是喜事,但今儿同样是宫夫人和岑夫人三朝回门…马车早就备着了,礼物也已经准备齐妥,就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起程…这一上午时候要走访两处,时间上有点挤…您是不是该起身了…”

绮姑姑的话一落下来,金凌就忍不住又冲这个姑姑投去好几眼,皇帝摆在公子府的这根明着的眼线,这是一心一意在护着宫慈着。

“嗯!各自去准备着!我送金儿回楼就出来…金儿,我们走…”

他起身,牵起金凌的小手往外而去。

众人站送。

十无殇拉着东方若歆低声在问:“妞,什么时候也给爷我生一个…”

东方若歆脸上一红,狠狠咬了他一口,逃走。

十无殇笑,向宫慈告辞,懒懒的往外而去,一张嫩嫩的娃娃脸孔在眼前晃啊晃,嗯,等事情定下来后,他一定塞个娃给她。

一众人皆散了下去,只余宫慈和岑乐在厅室内。

室外,春光明媚,室内,明媚的春光自宫慈脸上渐渐隐了下去,一抹不能尽言的苦涩的浮在她脸上,她无力的跌坐在扶手椅上。

“姐姐…别难过!”

岑乐轻轻的劝着,上去扶着她的肩,嘴上这么劝,其实心里一样难受的紧。

“是啊…小姐,别难过,您怎么能轻易叫一个小奴才给打倒了去。她能生,你也生得…有什么了不得起。再说了,她生的永远只是庶出,您生的可是不折不扣的嫡子,将来是可继承父业。”

尤嬷嬷愤愤冲着门外低叫:“总能压倒她的!”

“嬷嬷你傻了啊,皇上只说公子府半年内必须传出喜讯,并没有指明非得由我和岑妹妹生。如今这个小奴才怀上了,他正好拿着那个种交差,日后,只怕他是再不会来东楼了!那天,他不是说的很清楚明白么,他只是奉旨成亲而已,说明这一切全是皇上在逼他。原本这生孩子就是两个人的事,男人若无意,我们再有天大的本事,也生养不出来。”

宫慈惨一笑,漫天而来尽是一种有心无力的挫败感。

她原是怀着自信而来的,可是大婚三日,朝朝没有一件顺心事,真叫她苦死了。

“小姐别急别急,您别听太医说啊,那块肉长的不牢,那只狐狸精又是生生爱乱蹦乱跳,保不住哪天就没了呢…到时看爷还如何护着她…”

尤嬷嬷后来说了什么,岑乐并没有听明白,在听得宫慈的话后,她的耳朵不断嗡嗡作响,心里不停的想着:

要真是这样,前夜自己受的委屈,算是白白付之东流了——

难道自己就真没有机会了吗?

这清白之身,平白无故就这么毁了,却只能打落牙齿往下吞?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他的女人了,可他连碰她一下都不肯…

平静的心,突然疼的厉害。

他真的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