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点头,深深一笑,呷了一口酒:“以后只吃小醋桶煮的。”

“嗯,我的男人我作主!”

她笑开了眸子,不介意被他这么称唤——她就在意了——反正,她的独占心理就是这么强。

一道异样的光芒,在他眼底掠过。

“嗯,我让你作主!娘子辛苦了,为夫给你斟一杯…”

“夫君客气!”

她巧笑倩兮的接过酒盏,很喜欢他叫自己“娘子”。

酒盏碰了一下,二人一盏饮尽,一边吃一边说话。

九无擎这人,其实不太爱说话,人前爱沉默,人后吧,更多的时候喜欢静静的看她。她倒是个话多的人,明明失了记忆,可是只要想说,便会很多有趣的奇闻轶事,从脑袋瓜里迸出来。而只要她开个头,他也是满健谈的,这人,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而她,在这些方面,也极有天赋,志趣极为相投。

吃了一会儿后,金凌记起一事儿,忙放下酒盏折回房里,出来后手上拿着一封信。九无擎认得,这是上午揣在她怀里的东西。

“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

他接过。

她嘻嘻一笑,双手托着下巴,眨着眼:“今儿上午那位给我的,说我是大名鼎鼎的公子青!你说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哦,对了,那人还跟我说了,他叫金西!”

九无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面色微微一紧,但什么也不说,打开信看罢,那紧绷的唇角不觉轻扬,露出一抹深深的笑容,那浓浓的欣喜之色,与他平常人前的冰冷形成了一个烈的反差。

“凌儿,你若是男子,这世上,只怕无人可与你为敌…便是连我也要甘拜下风了…”

他轻轻一叹,将信置于案上,发出一声赞叹。

这段日子里,有件事,他一直在纳闷,金凌被他拐进了公子府,那龙山三煞并没有进公子府来闹,这事,极反常,看了这信,才恍然大悟,然后,他又蓦的生了后怕,忍不住戳了她一下额头,轻轻责道:

“不过,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跟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赌的这么大,以后,可不许这么玩了!听到没有!”

她笑笑,捉着他的手好奇的道:“这么说我真的是公子青!”

“嗯!”

九无擎点头,将人揽入怀:“我家娘子不折不扣就是侠名在外的公子青…倾城绝代…只不过脸蛋上贴着这层人皮才丑了一些罢了。”

她不由得也摸了摸脸,是这样的吗?

“谢谢!”

他落下一个吻在眉心,深深的道:“谢谢凌儿愿意跟我回来。谢谢凌儿一如既往的真心待我。谢谢凌儿信任我。”

淡淡的酒气扑鼻,她双手抵在他胸口,两两相望,她浅笑温柔似水,他剑眸生喜生慰,那份喜悦,难用语言来表述。

“嗯,等等,先别谢我,你看吧,看这信上是这么说的,要我痛扁你一痛——燕子,你是不是干过什么坏事儿叫公子青生气了…”

“…”

不敢说话,就代表承认了。

“什么坏事?”

她有点好奇。

“咳咳咳,凌儿,咱现在不提这事行吗?说了,你一定恼我!以后等你恢复记忆了,你会知道,到时,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现在我不想惹你不开心!”

他低声说,有点讨饶的味儿,完全没有平常严厉的气势,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想了想,轻轻一笑,过头往他唇上咬了一口,尝到了酒的味道,有些醉人:

“好,我不问过去。不管你做了什么坏事,看你知错态度诚恳,为妻既往不咎了。但是,这逐子呢,真还被你关着?”

他松了一口气,点头:

“嗯,好吃好住的供着!我有点事要问他,可就是问不出话来。要不哪天带你去试试?”

“啧…老狐狸,在动什么歪脑筋…让我这个失忆的主子去逼供我那可怜的随从…你的算盘很精…天呐,如果你是坏人,那我岂不是会栽的很惨…”

她爱娇的瞥了一眼,脸上薄晕横生,极尽媚态,懒懒的跨坐在他身上,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

他忍不住凑过去,什么也没说,吻住——越吻,身上的反应,越厉害,这叫火上烧油。

她也感觉到了什么,红潮翻的越发的厉害,忙推开,娇着声音低叫:

“喂,别闹,吃饭呢…”

他不肯放呢,收的更紧,一个吻落在她耳垂,令她浑身一震,异样的火苗窜起。

他低低的叫着:

“怎么办?我想吃你!饭待会儿吃好不好…你比美味佳肴更诱人…”

下一秒,他将她抱起,水晶帘动,纱帐落,他将她轻轻压在身下,欲拒还迎之间,一番恩爱,入骨——这男人极尽狂野的将她吃了个精光。

昏昏入睡前,她轻轻抚着小腹,心下轻笑的暗想:这样下去,怀上,那是迟早的事了。

她睡下,他没有——

圈她在怀,手掌抚在她肚腹上,他心头的想法很复杂,盼她能怀上,又怕她会怀上。

诸事烦扰,总有那么多不顺心的事,困着他。

困着他也便罢了,若把她也困住了,他何以解忧?

那件事,瞒不得多久,一旦让她知道,她还会一心待他吗?

他,心乱如麻。

待续!

明天见!

男儿心,谁懂?——相濡以沫

更新时间:201272 9:44:38 本章字数:4682

天亮,金凌在他怀里醒过来,她枕在他手臂上,他平稳的呼吸在耳边拂来,带起一阵微微的痒——依旧戴着面具,冰冷的狼形面具,掩着他的脸孔。

罗帐下,同衾相拥,共枕而眠,他们是夫妻,即便没有名份,但她已认定了他是她的夫君,意志是如此的坚定,心里深处,她觉得自己曾深深思念过一个人,而今,她渐渐觉得他便是自己心里念想的那个,所以,能令她放心的去依靠。

这种感觉越来越浓。

可惜她真记不得那人的模样,也不记得那人叫什么了,但是,她很喜欢叫他燕子。

非常喜欢嘈。

她一动,他也睁了眸,冰冷的眸瞳在对上她时,浮现几丝隐约可见的温柔,凑过来一吻落在额头,声音微哑:

“早!”

一醒来就可以抱到她,亲到她,这日子真好胍。

金凌也自一笑,回了一吻:

“你偷懒了!”

居然没去练功。

他淡笑,手抚着她的脸颊,沉醉着这样的相亲相近里,耳鬓厮磨:

“嗯!以后,我们一起去练功!练功既为身体强健,也是防患未然,荒废了可不好!”

“好!”

她答应。

两人不说话。就这样抱着,感受着宁静。

半晌,怀里的她动了一下。

“燕子!”

她轻轻叫,软软甜甜的声音美的不得了。

他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嗯!”

“为什么要戴面具,摘了好不好…这里没有外人…”

她看着他的戴着面具的脸,不喜欢这样一片面具阻隔了彼此,想将其拿下去。

手指碰到面具时,就被他捉住。

“别摘!”

“为什么?”

她疑惑。

九无擎沉默了一下,才对上她的眸:

“我很丑…面具下的脸没有贴人皮,会吓到你的!就像我身上一样…凌儿,我很丑,见了,你会嫌弃我!”

他的神色微微有些紧张,那样一张脸孔,谁见了谁怕。

她微微愣了一下。

“我想看看!”

“不行!”

“我保证不嫌弃!”

他依旧摇头:“真的很丑很丑…”

“燕子…”

“以后好不好。今儿起,我们一起看医书,一起研究医理,以后,你负责医好这张脸,就整成之前你喜欢的晏之的模样…至于现在,别看了…我不想你做恶梦,也只想你记着我漂亮的样子…”

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他又是如此的丑陋肮脏——他是真不想用自己那张可怕的模样,去亵渎了她的眼睛,更怕那张脸刺激她。此刻,她若突然记想起全部,必会怨恨他的。他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这样偷偷在指间溜走了。他想再偷几天快乐的光阴。

“好!”

虽有满肚好奇,但她还答应了下来,立即坐起来:

“快,我们起了。早点行动起来!”

他也坐了起来,替她拢了拢散开的单衣,以掩下外泄的春光,微笑:

“不必那么急。这事,可等我们回九华后再做。现在首要的是尽快把你的体内的乱魂醉化掉,早些恢复记忆!”

“嗯!”

她点头。

他不说话了,用手捧住她的小脸很认真的看,眼里露出点点忧色。

她点点他的唇,奇怪的问:“你在担心什么?”

他思忖着,手指摩挲着她嫩滑的肌肤,好一会儿,才轻轻道:“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撇开我!”

她深深的看着,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那事儿令他极度不安。

“你…怎么了?”

“有件事,现在难以启齿,等过几天我再告诉你——到时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即便生再大的气,也不许不要我…前曾旧事如云烟,以后,我只有你!”

他将她搂在怀里,不断的落下细吻。

“好!那你,打算许我一个怎样的将来…”

她憧憬着。

九无擎眼神温润起来,睇着说:

“一个健康的夫君,一个健康的娃娃,陪你到老…要不要?”

金凌一怔,皱眉,脸上微嗔,微臊:

“啧,怎么听上说,吃亏的是我?还得给你生娃娃…”

“不愿意?”

“看你表现…你要是敢拈花惹草,我一定废了你!”

“不会!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等回去了,我便去岳父那边请罪,然后成婚…”

“那她们呢…”

“她们会有她们的前程。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我们本不属于这里…我们该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

“九华?”

“是!”

“不带她们?”

“自然不带!”

金凌突然静默起来,她虽不记得事,可是她懂,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她们的日子会有多么的了凄惨。

她的这个男人,看似无情,其实也真的无情,除了她,他当真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她倒不觉得自己会有仁心,因为可怜她们而愿意娴慧的分享丈夫,只是与那些女人而言,丈夫的遗弃,是一辈子前程尽毁。

感觉到她的沉默,他有点小小的不安,以手挑起她的下巴,瞧见了她的复杂的神色,问:

“在想什么?”

“没什么?觉得做女人真可卑…”

他的身子一紧。

“她们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

“但她们不是我想要的——既是错误的,就该早些把错误纠正过来…”

“岑乐呢…”

提到这两个字时,她的脸上全是酸酸的味道:“那天晚上…”

他被她这个表情逗的心头一暖,手,缓缓滑妻她腰际,将其深搂,而后,紧紧吻了她的发顶一下:“那天晚上,我与她什么事也没有…你在吃醋呢…真好…”

“你,少得意!”

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让外界的人信以为真,这人就是这么的腹黑。

“嗯,你就让我稍稍得意一下吧,我都失意十几年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心酸?

是怎样的境遇,让这个男人失意了这么多年?

“你的脸,你的身子,又是怎么回事?”

“被火烧的…十二年前,宫里失火,我差点就被烧死…凌儿,我的身子不太好,以后还需好好治一治的…等闲下来以后,等把最后一味药找来,我能治好自己…我要健健康康的陪着凌儿,看我们俩的娃娃呱呱坠地…嗯,不行,我要亲自接生,亲自迎接它的到来…”

不知道在床上厮磨了多久,直到南城来敲门请起:

“两位主子,要不要用膳。太阳都照屁股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才发现时间过的飞快,都日上三竿了。

起床后,他陪她用早膳,然后,她陪他下棋,陪他研究医书。

日子过的飞快,一眨眼,过了七八天,没人来扰了他们的清静,白日里,他们在园子里在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作作画,或是他与她点眉梳妆,她与他绾发着妆,夜晚,正当床第欢渐入佳境,不想她月信来了,他能做的事儿,就是在枕边喁喁私语。

金凌问过他:“我既是公子青,为何成了人府上的女奴。”

他不答,只道:“等你恢复记忆后,你就知道。”

她又问:“你到底是谁?”

他挑眉咬她下巴:“我是你夫君!”

她骂他:“不正经!”

他低笑:“真的,我保证是!”

很多事,他不肯说,她问原因,他说:“想你喜欢现在的我!”

关于他的事,他略微提了一些,比如他的脸是在十二岁那年为救九夫人和七殿下烧伤的;比如他曾一度失忆,就像她一样,想不起前曾旧事;比如他的腿脚是怎么受的伤——

他说他曾被人挑断过脚筋,膝盖骨曾长时间脱臼,造成了如今的行动不便。

她听着咬牙切齿,问那人是谁。

他吐出三个字:“拓跋弘。”

九无擎还跟她提了当前自己的境况,说的很含蓄,但她明白他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者说,他的日子自五年前开始,就举步为艰。

这当中,有些事,他说的不透,比如说他为何会在十二年前进公子府;又比如说皇帝为何宠信他;再比如说公子乱,他如何能保全了性命…她不太懂。

他说:“这些事,以后你会懂。等你恢复记忆后,你只要前后联系联系就能明白。现在不懂便不懂…开开心心的就好。”

金凌发现,自己每多了解他几分,就对他多心疼几分,多喜欢几分,他是一个苦难中长大的可怜孩子,难怪会这么冰冷,会这么的不苟言笑。

这些天里,他每日都会出去几个时辰,要么从正门出去,要么则从暗道离开。

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知道他所有种种谋划全是为了自保!

她问过他:“可需要我帮忙。”

他说:“现在不需要。你只要安安静静留在我身边,我就能定下心来应对一切。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