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回来了…我们正在听清儿唱歌呢,这孩子嘴真甜!嗓子也好…”

没有说完,看到身边的一大一小跪了下去。

娉儿不敢正视九无擎,只垂眸,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声音微颤的道:

“九爷,娉儿给您叩头!”

金凌跟在最后,她感觉到九无擎将眼神投递在自己身上,两个人的目光有过短暂的对视,隔着一张面具,他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眼底的灼热在沸腾,因为她。

“九爷,清儿给您叩头!”

小丫头学的有模有样,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应到母亲在做什么,双手撑地,小身板俯到了地上,一个头,叩的结结实实。

九无擎沉默了一下,收目光抽回,落到了她们母~女身上,一大一小,都显的有点胆怯,额头叩地,显的如此的卑微,他没有喊起,她们就一直维持着这样一种姿态。

金凌看了一下地上的人儿,微蹙眉,四下瞅着,宫慈静默的守在九无擎身侧,维持着她得体的笑容,苳儿深深凝视着了九无擎,似乎在追忆着什么,岑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接收到宫慈刻意递去的眼神后,闭合上了。拓跋曦也不吱声。守在附近的东罗和南城围了过来,但都不说话。

“爷,娉儿怀着身子呢!前番里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不能跪。”

她适时插了一句,静静的替娉儿说了一句。

“嗯,起来吧!”

他这才记起这事,立即声音沙哑的发了话。

娉儿拉小丫头的手直起了身,母~女俩依偎在一起,两个人皆小心翼翼着。

“先在府上住着吧!孩子的事,我会处置,至于阿祥,太子殿下也已经派人去找。今儿我精神有点不济,先回房了…金儿,送我回楼…”

他无视依在娉儿身侧孩子那渴盼的神色,撂下一句话想离开。

金凌没有马上过来,而是蹲下~身子摸了摸清儿的小脸,温笑了一个:

“清儿,你爹爹身子不好,身子疼的厉害,去亲亲他好不好…亲亲就不疼了!”

九无擎听着,身上本能的一僵,但她已经牵着孩子走到了跟前,轻轻一送,一只软软的小手立即扶上了他的膝盖,他的心急跳了一下,被那柔软的触感惊到,想推开,可另一只手被金凌抓着递到了他手心里。

“爷,抱抱吧!”

她对上他复杂的眸,静静的微笑。

“金儿!”

他哑然低叫,深深望着,宛若已有千世万世不曾见过一般,移不开眼。

“嗯!”

“你…让我抱她?”

她回以一抹浅笑,低头看着正好奇听他们说话的小丫头,一把将其抱起,塞进了他的怀里。

软绵绵的孩子在胸前直蹭,令九无擎深吸一口气。

他怕她掉下去,不自觉的收起了手臂,将她拢住,深深瞅了一眼这个漂亮的肓孩子——记忆里的场景:那可怖的死婴,似乎渐渐模糊了下去,一张鲜活的孩子脸覆盖了曾经那份绝望的恐惧,一直无法自我宽恕的罪孽感,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孩子的小脸上,孩子立即敏感的对他扬起了一朵笑花,像小狗似的,带着讨好的味道,轻轻问了一声:“你是我爹爹吗?”

待续!

晚上还有一更!

男儿心,谁懂?——留下的原因

更新时间:201275 21:48:21 本章字数:2570

红楼,花香阵阵,楼上楼下干净整齐,朝南的花窗打开着,一阵阵暖风拂入,带来春的气息。

“要不要喝水!”

缕缕梅香扑入鼻子里来,指间,捏着她柔软的素手,暖意袭来,不像他,凉凉的。

上楼,是金凌扶着上来的嚯。

九无擎摇头,想拉金凌坐下。

金凌睇着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没有一点放的意思,微一笑:“那,躺床上去歇着吧!”

“你陪我吗?”

他轻轻的问,目光不离半分。

金凌一怔,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脸上微微臊:

“你又不是小娃娃,哪需要我陪?快,躺下了去。才醒过来,就不要命的的赶回来,你就不怕身子坏掉!”

金凌挣脱他的手,弯腰要给他脱鞋,温温的道:

“把脚抬起来!上床。”

九无擎不动,一丝丝暖意翻涌上来,他伸过去,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发丝,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关切着他,并没有像躲瘟疫一般的遗弃他。

“凌儿!我想抱抱你!”

手指滑到了她的脸孔上,轻轻的摩挲着,她直起腰,但觉腰际一紧,已叫他搂了过去。

金凌微微僵了一僵,唇轻咬,闻到了一阵异香,那是宫慈身上的味道,还有清儿的孩子香,此刻叫他抱着,委屈的情绪,莫名的卷了起来。她微微挣了一下。

“别闹!歇着去!还有,中午的药,是不是还没吃吃?我去给你煎…”

“哪也别去!陪我!”

他黏的很紧,不肯松手。

“不陪,真是的,清儿还比你乖!”

她瞪眼。

面具下的眼神稍稍有些不自然,这丫头,居然拿他和孩子比。

孩子!

孩子!

只要一想到孩子,身上刚刚被孩子蹭过的地方就会生出不异样的感觉来。

那么柔软的触感。

太让人不自在。

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儿,关于孩子…”

他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彼此间这份不自然,纤纤素指按到了他唇上,阻止他往下说去。

“现在不说这个成么?你的气色不好,先养身子!其他不许想。御医说,东罗说那天,你硬接了大个子三掌,当场就吐血。那人功夫很厉害!”

弯腰还是给他脱了鞋,将他推上了床,在他身后放了一个靠枕,很体贴。

“嗯,内力浑厚,是我交过手中最厉害一个…那人,拿着清儿逼我要一件东西…其实我差点就逮住他了,若不是拓跋弘…”

金凌替他盖上了被子,他的身子冰的厉害——掖好被角,她执起了他的手腕看脉,她想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有多糟糕,那天,在宫里那么混乱,她没顾上,所以的病症全是御医宣布的。

“别看!现在别看!”

九无擎退缩着收回手,不想让她看脉:“我的身子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看自己。现在我想睡一会儿了,你守着好不好,药要是熬好了,端上来给我!”

说着,他闭了眼。

金凌坐着,没有强求去把脉,静静的看着,心里头莫名的发酸。他的身子必定很糟糕,要不然,他怎会不肯让她看。他怕她担心。

不一会儿,他睡了过去。

很沉。

隐约有酐声。

若不是太过疲惫,他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她知道,他的睡眠一向很浅,每夜里,他真正睡过去的时候不会超过三个时辰。他总是失眠。

在静馆的最后几天,还发生过从恶梦里惊醒的事过。

她曾问他怎么了?

他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只有心跳是飞快的。

关于九无擎的过去,东罗一五一十都说了,所有的不幸源于十三年前,真正悲惨的噩梦始于五年前。

五年前,他虽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但身怀的是冰清玉洁的操守。五年来,他成了恶魔,人见人怕…

从傲骨铮铮到满身肮脏,他在痛苦中煎熬,忍受着精神上和肉体上两方面的折磨…

东罗提起了他身子里的毒蛊;提到了娉儿,他第一个女人;提到了那几个月的昏死,差一点就去了鬼门关;提到了他发疯似的给娉儿灌药,“死婴”的降世,娉儿的离奇死亡;也提到了后来那些年里或死或疯的床姬…

他的过去,是她无法忍受的。

即便,所有种种皆情非得已。

这样的人,真是残忍之极。

她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憎恶?

也不知道该留下,还是离弃?

当这一切,如此真实的呈现在她面前时,她怀有的是逃离的念头。

他有妻,有妾,有女,他的世界与她无关。

不管他的苦衷如何,不论他的坚持是什么…那都不是她该卷入的纷争。

东罗似乎看到了她退怯,单膝跪在地上,竭尽替他说话:

“金主子,你不能放弃爷,不能…金主子,你为了什么而来九华,为了什么进公子府的,你是不记了,但你心头总还有些印象的吧…

“金主子,东罗并不清楚你们以前的事,但爷说过,你是他的未婚妻。他是你花了三年时间化身为公子青一直在找的人,虽然他长相变了,性情变了,但是他的本性还在,待你还是一如以往的好,所以,你才会被吸引,愿信任…如果没有这些前因,你认为你可能这么安份的守在他身边吗?你和龙少主也算是有过一些交情的,但见你见到他,甩都不甩他一下,为什么?你想过没?

“金主子,爷真的是吃了太多的苦,你若因此嫌弃了他,你舍得吗?忍心吗?难道真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过后各自飞了吗?

“东罗以为,不管爷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心里,总只有你一人…以前的事,都不重要。

“最后,东罗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跟了爷这么多年,东罗从没见他笑过一次,直到你出现,他才知道怎么笑…你要是敢逃了,爷这辈子便叫你毁了,等以后,你记起一切时,你别后悔!”

真正让她决定留下的是娉儿。

待续!

明天见!

章节目录 男儿心,谁懂?——留下的原因 2

那天傍晚,皇帝知道九无擎昏厥,曾驾幸永寿宫,招了御医来诊治,后,皇帝召见娉儿,将孩子交到了娉儿手上。

娉儿叩谢皇恩,却跪地拒婚事,惹来众人皆惊,皇帝震怒,斥其胡闹说:

“一女不配二夫。你既已替无擎生下了清丫头,就该守着无擎在家相夫教子!怎能不嫁?”

娉儿胆子很小,可她很勇敢,固执的摇头说:

“这世上,女人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嫁一个如意郎君。公子是俊杰之才,可惜非民女之良配。民女心意有所,若非为了救清儿,一月前就该嫁作农家妇。民女与未婚夫君,情投意合,早有夫妻之实,如今,民女身怀有孕,只待清儿无碍,便早早嫁了我夫君,皇上要民女嫁与公子,民女叩谢大恩,但民女心中只有我夫阿祥,无意他嫁,还请皇上请全民女心愿!”

皇帝听闻,即令御医诊脉,果然查出已怀孕两个半月。

听得这个回报,皇帝沉下了脸,但并没有为难,只淡淡的问:“你要另嫁,那清儿怎么办?”

关于这事,这娉儿想必早就想过了,答的很顺溜:

“我夫待清儿如亲生,四年来,将其宠于掌心。今番实出无奈才来见九公子,不管九公子认不认清儿,民女都想带清儿于身边亲手照看。公子若肯放手,民女感激不尽,公子若想留下清儿,民女只能舍痛割爱…但绝不嫁之为妾!”

赐婚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娉儿用自己的言行,表明了她亦是一个身怀傲骨的女子。

这晚,在回到公子府后,金凌见过娉儿。

在客房,她听着娉儿抱着女儿哼着小曲,哄她入睡。

推开门缝,她看到她对着孩子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满脸洋溢着母性的微笑。

娉儿感觉到有人来窥探,在孩子睡下后,开了门,和金凌正式打了一个照面,对她轻轻一笑,很友善问:

“姑娘是不是有话要问?”

她很敏感,问的也直,金凌也不扭捏,点点头。

两人进房,孩子迷迷糊糊在叫娘亲,娉儿急跑过去又拍了几个下,待她睡稳了,才回头看金凌:

“姑娘这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肯委身于公子是么?”

金凌淡笑点头,心下对她多了几份好感。

娉儿一边抚着孩子的发丝,一边笑笑说:

“很简单,我不喜欢他呀!四年时间,我已看清了一切,看淡了一切。公子与我高不可攀,也许曾经,我的确仰慕公子,甚至希望凭着肚里的孩子留在他身侧。但是后来他的狠决叫我明白,我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手捧‘死婴’时候,我就已大彻大悟。当时,说完全不恨,那是假的,但那一刻,我已明白,我与他两清了,他在烽火之下救下我这份恩情,我已经用孩子来还清。以后,不必会惦念。”

“孩子没有死,也许不是意外,也许是人为的操纵,可那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我唯一庆幸的是孩子没有死。这是任何一个母亲最开心的事。

“说来你也许不信,这四年,我从不在孩子面前提孩子父亲的事。这四年,是阿祥给了清儿缺失的父爱,也是他带领我走出了阴影,并教会我坦然的面对。过去已成过去,不必太过计较,将来才是最最重要的。

“如果孩子没事,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与她而言,阿祥才是她的父亲。

“可是,她犯病了,病的太厉害。我不得不来求救。我舍不得她夭折。虽然她身有残疾,但她是一个乐观可爱的好孩子,我不能放弃生机,任由她自生自灭,即便明白来求救的结果会很曲折,可我也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我是来的路上告诉孩子她父亲的名字的。

“我跟她说:‘以后你会有两个爹爹,一个是叫无擎,是生父,一个是祥伯伯,待娘亲嫁给他后,你便可以改口叫爹爹’。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孩子有个心理准备——也许是失明的缘故,清儿的心思比一般的孩子更加的敏感。

“清儿记着归记得,但她喜欢并依赖着还是阿祥。她太小,还不懂何为生父,何为养父。我的告知,与她而言,只是认识了一个新词。我也没打算让孩子攀上了她的生父。豪门深似海,繁华血泪底下,能有几个能真正开心?

“我不要荣华富贵,只想求一世静好,一生无忧。这些,阿祥会给我们。即便他来历不明,但我喜欢他说过的一句话…

“往事如梦,断了散了,前程似锦,惜之守之,这才不亏了自己,不枉活了一世。”

金凌惊讶的发现,这真真是一个心思巧慧的女子,也许有些卑微,但绝对有骨气,并有着自己的主见。

“娉儿好见识。”

她为之赞叹。事实上她很少赞人。

“姑娘见笑!”

娉儿有点不好意思了,腼腆的摸摸自己的发,说:

“我也出生殷实之家,自幼受父母熏陶,酷爱自由。小时也读过一些诗书,后来生了战乱,父母亡,公子救我于危难,与我那是大恩。公子府内数年,也曾读书识仪,趁着诸个公子高兴的时候,得过一些点拨。犹其是八爷,待我甚好,教我很多东西——阿祥说我的脑袋瓜比一般女子开明。我想这全得益于公子府那些年的栽培!”

公子府诸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愿意点拨与她,也证明她在公子府,曾有着不俗的地位。

“那为什么会捅伤了苳儿?”

“这事,说来惭愧,全是我的无心之过!”

娉儿有点不安,神情微微有了一些局促,说:

“我们出来的时候,孩子一度出现昏迷状况。加上路上,曾几番受到追杀,我的情绪有点不稳,原是想光明正大自正门进来求爷的,可是阿祥说,我是一个已死了四年的死人,这样突然冒出去,可能会给公子府引来麻烦。所以,我才凭着记忆,自后门的狗洞爬了进来。我听说这苳儿姑娘是公子身侧第一妾,正巧那苳阁又位于最北边,我便想进去求她给我带个话。她不肯,说什么红楼地上不是寻常人可以进去的。劝我离开。我一时急怒,用随身的佩刀要胁她,谁晓得就出了这些事,更不没想到刀上会有毒…终于还是把这事闹大了!”

昨夜离开的时候,金凌还曾问过这样一句:

“现在,你最大的期盼是什么?”

娉儿将清儿抱紧,想了想,说:

“救清儿,找阿祥,嫁他,养儿育女,然后,我们一家四口,快快活活过日子!”

她说:

“这世上,富与贵,是枷锁,名与利,是虚幻,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圆满,就是平平安安一辈子。我只是平常人,只想过平常日子。公子是非常人,自有非常之人生,我期盼他能用自己非常之才华,造福万民,让我们这些平常人有好日子过,没有战乱,没有离散,各过各的精彩。”

这心态,真的豁达。

一个寻常女子,能有这样的心胸,的确让人惊讶。

很多年以后,当金凌坐上金字塔顶端那个位置时,她依旧记着这女子说过的话:以非常之才,庇护天下,定万民之心,那是每个寻常百姓最大的奢望。

娉儿已真正放开了过去,现下,放不开过去的是九无擎。

金凌记得那日,他看到清儿时那别扭的神色,便知,那些不堪的记忆依旧在折磨他。

学会坦然,日子才会舒坦,懂得抓住自己想得到的,才会有幸福。

娉儿做到了,她为什么不能?

何况,她从这件事里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所有种种都是冲九无擎而来,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能寻到一种猫捉老鼠的痕迹:猫在吃鼠之前,皆喜欢将其捏在手掌心蹂躏,等玩够了,才会美餐。

她不走。

她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玩着这一场残忍的游戏——

她不记得九无擎是不是就是东罗嘴里她一直在找的人,但,这场游戏,她陪无擎一起玩到底。

待续!

男儿心,谁懂?——可怕居心

更新时间:201276 22:29:23 本章字数:3282

晚膳稍稍吃了一点点,人有了一些精神,沐浴,身上有汗腥味,更有别的女人气息。他不喜欢。他让金凌把床上的被褥全换了,自己则去洗澡。

等回房,就见她静静的坐灯下研究药理,神情很认真,时而还在用笔勾画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用笔梢挠鼻子,一副无解的样子。

他在边上看,总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总觉看不够。

金凌看到他傻傻的样子,忙去把快凉下的药汤给他端来:“喝吧喝吧!快快把自己养结实,这样病恹恹的,我可不爱!”

她笑着说,冲他眨眨眼囗。

九无擎怔怔的看着,她已经将药送到嘴边,他一张嘴,她就把药灌到了他嘴里,差点呛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