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的出神,那边忽传来一阵低低凄切的挽留声,如诉如泣,哀哀婉婉。

他转头,看到琬儿蜷缩在“石榻上”,正在无助的低叫着燕熙。

她的心里,满是燕熙。

每天夜里,她都睡的不好。

午夜之时,她会情不自禁的梦呓,一遍遍念着燕熙,是如此的思念入骨。

他沉沉叹息,心,似被人用刀在来回的割据。

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将她美丽的螓首,小心的移到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凝睇着她美容的容颜,一边就像哄孩子似的发出低低的安抚声:

“睡吧!睡吧!不走的!陪你睡!不哭!小凌子最最乖了。”

他学的是九无擎的语气,九无擎的嗓音。

没有意外,下一刻,她伸手圈住了他,然而安静了,沉的很沉。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相处,已经有过两回——

她将他当作了九无擎,她没有意识的抱着他。

虽然只是替身,但感觉,还不错,他竟然贪恋上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夜,那些长着银色皮毛的巨狼,没有出现,这一夜,显得特别的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奇怪——

无形之中,令龙奕觉得有人在暗中偷窥着什么,可是四下探看,除了高耸入云的林树,就只有小溪上那四个月亮,东西南北各有一个,这是幻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篝火灭了,龙奕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女孩,甜美的脸孔上挂着笑,似乎梦好了什么美好的事。

那个美梦里了,会不会有他?

唉,肯定不会有他!

只会有燕熙,他的孪生二弟——

斩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距燕熙去世已过去二十三天。以后,他要花多少个二十三天,才能走进她的心里,得她正眼相视?

手指轻轻的触上了她凝玉似的脸孔,心,莫名一荡。

能,亲一下么?

就一下!

他挣扎着,缓缓低下了头,在她额头烙下一吻,整个人绷的紧紧的,就像在做一件非常见不得人的事——

哦,真见不得人么?

他未娶,她未嫁,他喜欢她,一个吻,只是代表了他的某种感情而已!

她没有反应。

他有点高兴,毫无睡意,深深的看着,男人的本能,似乎被什么力量唤醒了,有种冲动在血脉里喷张。

突然之间,他竟庆幸自己和她困在了这里,如此,才得来了这样一种没有外人打扰的相处。

手,一寸寸收紧,令她柔软的嵌入他的怀里,他瞄准了那红红的唇,想一亲芳泽…

心跳如鼓!

自我反问:

“就一下,可以吗?”

亲们,你们说,可不可以啊!

你们说了算,明天见了,晚安!

正文 皇位之争——共患难 2(求月票)

唇,越贴越近,蓦然跳出来的一道朝霞落到了那好看的唇型上,是如此的诱人,让人情不自禁。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沉睡的美人儿,“唰”的睁开了眼,清亮的眼底映进某人蠢蠢欲动的模样。

面对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孔,金凌惊了一下,一掌急推,疾呼:

“你…你干嘛…”

两个人的身子,一起向外跌了出去,龙奕的身子已经被压麻,血液一时不流畅,居然就摔了一个结结实实。

而金凌心下早有准备,使了一记凌空后翻,倒是稳稳当当站住了,抬头,看到龙奕摔成四脚朝天,干瞪着,戒备着,没上前去拉,只发出了一记质问:

“谁让你抱我的?”

某一张俊脸,蓦然涨的通红,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尴尬了,嘴里直咳,吱吱唔唔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无措的扒着乱糟糟的头发:

“这个,那个…我…”

他站起来,走了过去,想解释什么,可任何语言都无法掩盖那一刻他心里怀着的野心。

对啊,他就是想做坏事——

呃,其实,亲一下,也不算是坏事——

长这么大,他还没亲过女人呢,好奇心每个人都有的,只是如今,他将这份好奇与喜欢全用到了她身上。谀

“别过来!”

她气鼓鼓的直叫,用手指着他。

“琬儿,你别生气…”

他连忙打住,摆手。

金凌横眉:

“不生气才怪,我把你当铁哥们,哪有铁哥们对自己铁哥们动坏心的?”

突然间,龙奕很想掐死她:自己对她的好,在她眼里看来,只是铁哥们?

他沉下了脸,极不高兴:

“我才不要当你的铁哥们呢,琬儿,我要做你的男人,做孩子的爹!我做定了!”

大步跨到她面前,他斩定截铁的撂下一句话。

“你…”

金凌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默契,以后,他将是孩子的伯父,也将是她可以信任的朋友。

原来,至始至终,他对她还有着别的想法。

她往后退了一步。

他往前逼了一步,目光灼灼,如此热烈:

“难道你想让孩子一辈子没有爹吗?

“难道你这辈子除了燕熙,就再也不嫁了吗?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的不能信托?

“难道你非得钻在牛尖角里,故意忽视我对你好吗?

“是,我承认我现在这么逼你,有些他妈的无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去慢慢愈合心头的怆伤,磨淡对他的念想,但是我想告诉你,不管你需要多长才能治愈那份痛,我都在你身后等你。

“你别瞪我,瞪我也没有用,反正这辈子,我就打算与你耗上了!

“不管你是接受还是辜负,我都等着,一生一世就只与你纠缠。”

下一刻,他猛的抓住这个受到惊吓的女子,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肢,低下头,若鹰隼一般,想咬她的唇——

他想以此强硬的手段来宣告他所有的话,不是一种口号,而会付诸行动。

她惊到了,连忙躲,可他的力量好强大,她挣不脱,只能仰开身子,于是,他的牙齿狠狠就咬上了她的下巴。

好像被咬破了皮,有点疼,那种浓浓的紫芜草的味道滋溜溜钻进了她的鼻子。

她骇而怒。

“放开我!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要打人了!”

没有吻上!

龙奕微微有些失望,听到她惊急交加的声音,终不忍再逼她。

他放开了,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得到自由的素手高高扬了起来,却一径笑:

“打吧打吧!不管你怎么打,都打不散我对你的喜欢。不管怎样,我就是想吻,你气也好,怒也好,我都认了,我要让你明白,我是男人,不是你铁哥们。”

金凌真是被气到了,那巴掌气急败坏的落了下去,“啪”的一下,打在那肉上,麻痛了心,惊到了魂,脱口一句:

“我是你弟弟的女人…”

“可他已经死了,而且,也是他要我照看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陈兵边地之上。这一切全是燕熙临死之前安排好,是他一手将你交托给我的!”

“你说什么?”

金凌瞪直了眼,胸膛里突突突的直跳,扬高声线直叫: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早就知他有死的打算,却没有阻止?”

这是什么话,他又不是九无擎肚子里的虫子,怎么可能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怎么可以这么想他?

“我的意思是说: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所以,一早就支会我,要我好好照看你…琬儿,他,一直一直在为你设想!但他已经用死的方式,放下了一切,所以,你也试着放下吧!要不然,你会苦一辈子的!”

龙奕其实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是他必须点醒她,必须令她正视:他的存在,是她可以携手相伴一生的人,而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生过客。

“够了!”

她冷下了脸,一步步往后退去,脸线绷的紧紧的,满脸严正的警告之色:

“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我的将来,轮不到别人来指手划脚。我该走怎样的路,那从来不是你龙少主该考虑的事。

“好,我明白了,看来是我与你走的太近,让你误会了,那好,等出去以后,我们就此分道扬镳,省得你坏了本性,尽做一些猪狗不如的糊涂事!”

她摸着被咬疼的下巴,气的脸色发白,转身就往林子深处冲了进去。

当然,愤怒之下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伤人的。

金凌的轻功是何其的了得,那龙奕犹在生气呢,她早就一溜烟的跑没了。

等缓过这一口气,回头再看,哪还有那死丫头的行踪,龙奕急忙惊呼,追了过去:

“琬儿,别乱跑!”

根本追不上!

四周全是树,高树矮树,一人高的藤蔓,野花,遍眼尽是。

追了一小会儿,龙奕开始狠拍自己的脑袋,恨起来:

你傻啊,你混啊,你猪啊,就算想要表白,也不该挑这地儿啊!

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两个人困在这危机重重的林子里,她要是出了那么一点点事,你负得起那个责任吗?

不管是大的,还是肚子里那小的,都是重量级国宝,哪个都不能出了岔子,要不然他要如何去面对父亲,又该怎么向自己的兄弟交代?

“琬儿,你在哪里?别玩了,这地方危险啊!快出来好不好…不要闹脾气了…”

“琬儿,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吻你,不该喜欢你,不该对你有非份之想…我向你道歉!”

“琬儿,你要打要罚,回头你爱怎么招呼我都可以…”

时间滴嗒滴嗒的过去,可是无边无际的林子里,哪有她的踪迹,也不知道是他找错了方向,还是她迷了路?

这个时候的龙奕,那是又恨又悔,而且还又饿又累,是啊,他都顾不得吃东西呢,话说此时此刻,他哪有那份心情顾着吃啊,而路,却是越走越荒。

龙奕停了下来,靠在一颗巨大的红树下辨方向。

蓦地,空气中传来一阵尖利的破空之声,那声音又疾又快又密,织成一张绵密的网,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向他横扫过来。

辨声识物,龙奕可以断定:那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暗器。

他大骇,急忙飞出袖子里的抓钩,那八爪鱼似的铁爪子,唰的一下抓住高高的树杆,下一刻,人若飞鸟,往上狂飙而去。

待脚尖落到树叉之上,收回铁爪子,倚树而望,刚刚他所站之处,被无数一寸长的利刃所覆盖,若是他躲闪不够及时,那时,此刻他已成了一个鲜血淋淋的人体刺猬。

“谁?是谁在放冷箭。有种就跑出来光明正大的单挑,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龙奕高声冷斥,惊讶在这样一个原始森林里,居然还住着一群着懂武功的江湖人!

难道这里是宋黎的地盘?

那家伙抓了碧柔,引琬儿钻进这么一个鬼地方,可能是想在这地面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么一想,心头越发的生急,他遭了袭击,那么琬儿呢?

那丫头会不会在别处也遭受着他们的暗算?

回答他的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以及连绵起伏的狼吼——

天呐,大白天的,那些狼,难道胆敢跑出来吃人不成?

这里的狼,体形格外的庞大,至少是龙域狼种的两倍大小。

当它张着血盆大口向你扑上来的时候,就像是修罗索命一样的可怕。

幸好,他们的功夫了得,两个晚上,二人联手打伤了多头大狼。

也不知道那些狼是不是被他们的武力给吓倒了,昨夜居然没有出来扰他们。

说是迟,那是快,他的话音还在林间回响,情况再度发生急变:一根根紫竹,排成一排又一排,自四面八面,从上至下,再度冲他站立的地方包抄过。

说真的,那一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认为自己无法从那竹阵之中安然的逃脱出去。

“接着!”

千钧一发之即,一声娇喝响起,一道寒光乍现,迎头几根青竹突然爆裂,寒鲛剑凌空而来,那速度似闪电,他大喜,接过,一个空中急转,旋如巨浪翻腾,泛出阵阵耀眼的寒光,但听得一阵哗哗哗的声音爆响开,那一片飞射过去的紫竹被削成了一截截,神奇的积堆到地上,一层铺着层,歪歪扭扭,俨然成了一个柴垛。

危险过去了,林中恢复平静!

龙奕瞅着自己脚下高高垒起的竹头架子,又瞄了一眼手中的利刃,不由得赞了一句:

“真是好东西!”

废话,那还用得着他来赞?

“怎么办?没事吧?”

去而折回的金凌跑近,在底下直叫着。

他跳了下去,杏衣飘飘,笑意吟吟,满身流泻着男子别样的风华:

“咦,原来,你还知道关心?”

看来,他还有戏!

俊气的双眸唰的发亮——那个开心,难用言表。

金凌咬牙一瞪,这个人,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今日里,要是遇的是一个根本不认得的人,我也会出手帮一把,更何况你是我娘孩子他大伯。龙少主,在这情况下,我若弃你不顾,那是我猪狗不如了!”

她扯开笑容,强调着他是孩子他大伯,分明故意在刺痛他!

换他磨牙,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可恶呢!

嗯,好吧,他只能忍——非常时期,不与她斤斤计较。

“还我!”

她过去将剑要了回来,转身往左手边而去,忽又顿住,回头,面色诡异的说:

“你猜刚刚我看到什么了?”

龙奕并没有马上跟过去,而是低头研究起那些人为制造出来的竹“镖”,随即四下观望,心里在想:到底是怎样一种力量能令这些竹“镖”同一时间向他发射过来,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将他第一时间射杀死?

听得问,抬眼,问:“什么?”

“巨狼群!二三十只那么多!那个头,足有我个儿那般高!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围坐那边的树林里,全趴在那里,很温驯的样子,完全没有那种可怕的杀伤力!”

事到刚才,她才发现,原来初来那一夜遇上的那些狼还是小号的,真正大号的全在林子深处藏着呢!

“这么大这么大!看得我毛悚悚的!”

她比划着,脸上惊骇着。

龙奕听着,就发寒,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左右戒备着:

“那群畜生呢?”

要是二三十只一起向他们猛扑过来,他们想要在狼口求生,只怕机会相当渺茫。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将她护在身后,唉,这个人呐,对她的确是不错的,可惜那份情,用错地方了。

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燕熙,也许她会被他打动的——

龙弈,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它们没追过来,还有,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

龙奕瞅她。

分开不算很久吧,她似乎遇到了不少新奇事儿,那语气,你听啊,多惊奇。

“一个漂亮的像妖精的少女坐在一头狼身上,拍着那狼头,生生就叫住了它们——你能听得懂虎语已够叫我惊奇了,如今居然冒出一个可以听得来狼语的女子,而且还是在这样一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你说,这事,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那是一个美的很不真实的姑娘,纯净一如跌入凡尘的仙子,长长的发散开着,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上还别着几个漂亮的野花,身上呢,是一件雪色的衣衫,只有一个袖子,露着大半个膀子,腰间松松垮垮系着一条银连子,侧着头,远远疑惑的看着她。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然后就听到了龙奕的高喊声,她没多留,折了回去,正好救了他。

“我们去找找看,也许那个人,可以指引我们出去!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