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备马车,本公主要去皇陵!”

其实,她并不太相信凤烈能进入帝陵——重兵把守的帝陵,严密的几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闲杂人等那能那么容易闯进去?

可是那人竟然知道地陵潭,那属于内部结构,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怎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最最最叫人心神不宁的就是此时此刻燕熙哥哥就在帝陵里,凤烈到底想怎样?

帝陵。

地陵潭。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巧合,这里的结构和西秦福寺的天坛如出一辙,十分神似。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规模小了一个轮廓。

小小的天坛,小小的天池,小小的莲座,连布的的阵式也是一样的。

冥冥之中,也许皆是命中注定!

注定这座帝陵会通过这样一种方式,以一种神秘的姿态,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成为秦一诺和林若情的情变伊始,最后,再成为他们改变命运的关键所在。

而现在,等的只是时机。

陵壁上,镶着一颗颗又大又圆的夜明珠,一片珠光宝气,将四周照的雪亮。

燕熙一袭白衣,风度翩然的临立于圣坛台阶上,正在沉思。

“谁?拦住那人…”

寂寂之中,东罗忽一声利喝,利剑出鞘,引来了燕熙的注意力。

他自玉坛上跨下来,追了过去,皱眉问:

“谁?”

语气这么紧张?

东罗回过神,神色悚然看向自己的主子:

“不知道。那道影子,像极了凤烈!但愿是我看错了,那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燕熙不由得眯起了眼,往那人影逃蹿处跟了过去:

“去看看!”

金凌赶到地陵潭时,四周一片静悄悄,一如平常的死寂沉沉,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个分明。

领她进来的侍卫纳闷的直挠耳朵,来回张望着,乍舌的叫道:

“怎么回事?燕王殿下明明在这里的呀…怎么人呢?哪去了?”

对啊,人呢,不光燕熙不见了,连随侍在他身边的一干人都失了踪。

他们去哪了?

“来人,立即派人进陵四处找找…务必把燕王找到…”

金凌急声吩咐着,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抓着清猗的手,沿着大青三铺成的陵道向主陵方向找去。

会不会他又去了主墓室?

众侍卫领命去喊人来一起找,跟来的逐子看她神情那么急乱,安抚了几句,在身前开道直往帝陵深处走。

一边走一边叫着燕熙。

“燕王…”

“燕王…”

“燕王…”

沉沉余音回响,却完全没有半点应答之声。

一行人到了主墓室,金凌细细的斟察了一番,机关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过道上也没有东罗他们的形踪,他们没来过。

她又找了左耳室,那边陪葬着金银珠宝,推开门,一片金光闪闪,依旧没有人。

然后,她来到右耳室,那里放着各种药材,室内一片药香弥散,浓浓钻进鼻子里来,也没有人。

紧跟着是左右配殿,东西朝房,俱是空荡荡。

金凌的心,乱了起来,砰砰砰的直跑,急的直叫:

“凤烈,你给我出来。

“出来!

“出来!

“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凤烈,我已经来了,如果你真在帝陵里,就别这么装神弄鬼,出来,别叫我小瞧你…”

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那人的名字,站在地陵潭附近。

按理说,他们这么大吵大闹,燕熙若在陵里,早就该听到她的声音了,早出来见她了。

他没有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天呐,那个人到底怀了怎样的本事,能在帝陵内来无影,去无踪?

明日继续。

终于码出三千字来了,太不容易了,马上上传,免得断更!呵呵!

第397章 情归处——地宫劫2

“爷,这里有一个出口,虽然很狭小,但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奇怪,皇陵内怎会有这种隐秘的出口?”

说到最后,东罗暗暗嘀咕了一句。

这的确太匪夷所思了。

整个帝陵呈现一个封闭性的圆穹状,依山而建,一半凿建在山里,一半在地下,占地甚广,只有一个入口,为何在主墓室东北方向的神台殿内有一道隐藏的暗门,而通过那暗门,竟有一道幽深的山道旋转延伸而上,并有明显的台阶可攀登。

燕熙带着东罗他们打了火把一路往上跟,走了约摸半刻时辰,来到尽头,却是一处数米深浅的山洞,并不是封闭,有一阵风吹来。

他们循着风的方向探寻过去,找到了一处被藤蔓掩藏起来的小通道,燕熙探过头往里面看,一片黑黢黢,路道曲折,但隐约有光。

是啊,这里,怎会有通往外头的通道?

义父的陵园结构图里,可没有这样一条通道!

以他估计,当年参加造陵的某些工匠可能是出于某种贪念,发现了这处小道后,没有上报,甚至还在暗中对其作了一番加工,最后使其和帝陵自然接轨,最终的目的也许是想盗取陵中的金银珠宝,就此发一笔横财。

“东罗,爬进去看看…”

他命令。

这条通道必须查探清楚,日后一定得封起来,“爹爹”和义父的寝陵严禁任何人来打搅。

“是!”

“小心点…”

他再度提醒一句。

“嗯!”

东罗用手上的长剑将那些藤蔓割断,随即执剑,侧身贴着凹凸不平的壁面进去。

空气里有一些异味,燕熙细细辨了一下,似乎是酒味,而且还是义楼里的女儿红的味道。

等等,除此之外,好像还有硫磺的味儿。

他不由得一惊,暗叫一声不好,那凤烈,如今败逃九华,从至尊高位沦落到亡命天涯,心头必怀诸多愤慨,今日带着火药秘密入帝陵,只怕存有报复之念。

当下,他二话没说,自原路折回去。

半个时辰之后,回到神台殿处那道暗门附近,隐隐约约就听到凌儿在叫唤,声音急切而慌乱。

凌儿怎会突然来此?

想到那凤烈曾约凌儿聚会义楼,凌儿未去,再联系刚刚种种,一种不好的预想跳了上来。

他正想进去,带凌儿迅速离开,不管有没有危险,离开是必需的。

就这时,那道半掩的暗门,突然就从里面砰的一下合了起来。

燕熙一骇,一掌推出去,想将那暗门推挪开,可那岩石坚硬似铁,怎么可能推得开?

“该死的…”

他咒叫了一声。

金凌被一股浓烈的酒香吸引了过去。

那是女儿红的味道。

帝陵里有酒窖,据说那是因为母亲挺爱喝酒,“父亲”才给母亲陪葬了很多美酒。

但酒窖中的酒,皆是不会开封的,那么,酒味是哪来的?

金凌带人去了酒窖。

当紧闭的殿门被打开,便有一道明亮的光折射出来!

一张玉台,一架烛台,点着两只红烛,台上摆着一只盘龙卧云的酒壶,壶边置放着一对金杯,一碟花生,一碟烤羊肉,碟着牛肉片。桌玉台两侧摆着两只玉凳。

那景象,似乎是在等待某位姗姗来迟的友人。

逐子瞪着这一幕,戒备的四下观望。

身后,金凌由碧柔扶着走过来,看到了那样一幅令人诡异的场面,心头不由得警钟大响。

“凤烈,出来!”

这三样小菜,是她在龙苍时候最惯吃的东西,每次见凤烈,他多半都会备上这几道菜,然后,对饮而酌,畅论天下。

几乎可以肯定,来的肯定是凤烈。

金凌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目光深深的在殿中四下来回的巡视。

一只只酒缸,皆上着窖泥,整整齐齐从小到大排列着,置放在正东方向,一列列,极多。

正西方向则摆着各种盛酒器皿,有小巧的夜光杯,有大直径的金边大口碗,有造型奇特的酒壶,一排排罗列在器皿架之上。前后共有三排,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着异样的光华。

一阵浓浓的酒香从酒驾后传过来。

她急步,极谨慎的往那边走去,用来休息的软榻上那条本该叠的整整齐齐的虎毛毯凌乱着,满是尘埃的榻,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有人来睡过,可那人呢?

也就这个时候,酒窖外,忽传来一阵咯咯咯沉而迟缓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合起来。

金凌一愣,是谁在启动这里的机关!

逐子飞快的跳出去,果见过道间的石门真在缓缓的关上。

金凌跟了出去,看到那情景,心头也忽然生了急。

她听“父亲”说过,帝陵中的机关,设计的极其复杂,现在,他只启动了主陵室的机关,整个陵墓并没有完全闭合,那是因为,时机未到。

但,一旦所有机关全部启动,就等于把帝陵闭合成了一个完封闭的球体。外界的人,很难再进得来,便是连他也没办法。

所以,启动封墓的机关,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今日这机关,会是谁在暗中开启的?

她骇然。

这时,却有人浅浅的笑出来:

“没用了。出不去了!这一段墓道上一共有三道门,最外围那一道已经关闭,机关已经叫我的人砸烂。凌子,我们将一起困死在这里!生不能同枕,死当同穴也不错…”

身后一个和颜悦色声音响了起来。

金凌的背上,一阵阵的生出鸡皮疙瘩来,碧柔脸上,则荡漾着一阵阵惊悚之色。

的确已经来不及了!

门,已经轰的合上,逐子急切的狠狠挥出掌,石门发出一阵阵轰轰之声,但,纹丝不动——那厚度足有一尺的门板,绝非人力能震得开。

完蛋了!

金凌心头拨凉拨凉的回过头,瞪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正倚着酒缸呵呵而笑的凤烈。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会对你们家的皇陵的结构这么清楚?”

只着一件布袍,冷硬的脸孔,生着一层薄薄的红晕,泛着几分醉意,往玉台走来。

“说来很巧,要不要听我说一说?瞧,我都备好了酒菜,就等你来了…”

他坐到玉台前,姿态优雅的斟了两杯,举杯一扬,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女子——她的肚子里,生养着那个男人的种,瞧见手抚肚腹小心翼翼的模样,必定是将孩子视作了珍宝。

他笑,涩涩的。

现在这种情况,急也没有用。

金凌瞟了一眼皆僵在原地的几个人,逐子,碧柔,五六个侍卫,皆是“父亲”派给她的近身侍卫,一个个功夫都好得不得了,可在这里,功夫再好,也没有用。

于是,她推开碧柔,走向他。

“公主!”

碧柔想阻止。

金凌摆手,现在,他是有备而来,专程备了酒菜,将她困于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下杀招的。

她坐到了他的对面,却没有接那酒杯。

“我现在不吃酒!”

凤烈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笑,独自饮了一杯,斟了一杯。

“说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又为什么要偷偷跑进我母亲的陵地?你想做什么?”

这就是金凌,哪怕是身陷绝境,也不变半分颜色。她在他面前,永远镇定而从容,也只有在燕熙面前,她才会表现出属于女子的娇柔。

他真是该死的艳羡!

为什么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天涯流浪,无家可归的才是他?

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他永远是最最可悲、最最孤苦的那个?

明日继续!

第398章 情归处——地宫劫3

“如果说,我是想来陪陪缨姨,想再见见缨姨,你信吗?”

他打了一个酒嗝,盯着手中的玉杯看,然后,慢慢的移到金凌身上,她的神情告诉他:她不信!

凤烈一笑,挺受伤:

“你不信是不是?哈,对,其实这话,连我也不信!隔着深仇大恨,我怎么可能真心来祭拜缨姨?”

就是。

他们之间的梁子可不是一般般的大。

她清楚,他自然更明白,于是他的语气里不免带进了一些自嘲。

做了一次贼,永远是贼,犯了一次错,永远都是错。

他不想辩说,神情却带进了一些恍惚之色,事到如今,也只有他一直活在尘封的过去吧!

他轻轻的、黯然的叹息,嘴里则喃喃自语起来,说:

“可遥想当年,缨姨扶我做旃凤皇帝时,她待我真的很好很好。那三年,她当真令我感受到了一种世间少有的亲情,可以完全信任,可以对着她展露自己的真性情。”

那些经历,于他毕生难忘,既温暖,也绝望。

他迷恋着,又痛苦着,连声音也突然变了:

“可后来,却也是她将我废了,从云端到地狱,那落差有多痛苦,你一定不知道,那时,你那么小…”

“再后来,我居然害死了缨姨,弄没了金搏,被所有人仇视、记恨,那滋味有多悲伤,十几年来,我深记不忘。”

说到这里,又是一句沉沉的叹息,那声叹息中包涵了太多的苦涩。

而后,他又干了一杯,回味着那酒味,更像在回味往事里的滋味,久久才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凌儿,其实我一直想来拜拜,想与缨姨说,我不是故意的…呵,这么说,你一定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从来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理得清的。

“而缨姨因我而死,她死了,那是一死百了,我却被你们这对母女整的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十三年前是这样,十三年后还是这样!

“名与利,富与贵,尽数全叫你们给搅黄。我他妈还真是背运背到姥姥家了…偏偏对你还就是恨不起来…

“如今我身无立锥之地了,连想见你一面,都成了一种奢望,居然得利用燕熙,才能把你引过来。真是可悲可叹…

“想曾经,你叫我一声烈哥哥,想曾经,你扑在我怀里玩闹嬉戏,想曾经,我们亲密无间,你爱骑在我肩头采枝上的桃李…现在这些旧事,你自不会再记得了,你的心里全是燕熙。

“自打你冠上金姓,自打燕熙出现,你就只知道绕着他转,而我的世界,则彻底变了颜色…”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脸上尽是追忆的疼痛的颜色。

金凌抱胸,静静的听着,脑筋极快的飞转,不知道现在外头已经乱成了什么样,也不晓得燕熙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