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便是两月有余,时已腊月时分,母亲的忌日早过,叔父原是想在这一日,请来四大神珠,欲将母亲的魂魄送去中国,终因为这横生出来的枝节而不得不暂缓到来年。

又休养了几天,精神气儿渐渐恢复了,脸色也有了人色,叔父趁燕熙在的时候,又提到了婚事,对她说:

“沧国的江山是你爹娘留给你的,我替你代管这么多年,也该把皇位还给你了。凌儿,这些日子以来,你虽然昏迷,可大婚的事,我还是吩咐下去紧锣密布的安排了起来,一切大礼的体制,都已准备的差不多,就等新娘子醒过来,早早成了这国礼。你如今身子渐渐好了,是不是该成家了…现在熙儿明不正眼不顺的留在你的宫里,外头总是有些闲言碎语的…年前把婚事给办了可好?把晦气冲一冲…大伙儿都高高兴兴过一个团圆年…”

金凌没有意见,于是婚期就定在了腊月二十六,也就是说,距今还不到十天。

朝廷上下开始大张齐鼓的张罗起皇太女的婚事,一切用度,称不上极尽奢华,但绝对彰显出了帝家高人一等的王者风范。

关于婚礼中的事宜,金凌没有参予任何意见,她所有重心全放在了孩子身上。

卧榻二个月,她不曾给孩儿喂过一滴奶,孩子们吃的尽是奶娘的乳汁,于是,醒来这些天,她开始一个劲儿的补吃猪蹄汤,想生一些奶水,喂一喂自己的孩儿,感受一下哺育的滋味。

奶娘说,得让孩子多多吸乳~头,奶水才会越吸越多,所以,她一有空就抱孩子吸奶。

可怜两个小家伙,吸的小脸通红通红,就是吸不到半滴奶水。

饿的肚子咕咕叫的俩孩子挤出两朵忧郁的眼泪,很委屈的直扁扁,欲哭未哭,那意思似乎在抱怨:

“娘亲啊,您是不是太闲了,有意来折腾我们了啊!”

为此,金凌一度很沮丧,两个娃娃都嫌恶她呢!

燕熙却眉开眼笑,轻轻在她耳边说:“你是我的,他们抢不到!”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意思,细一辨滋味,却令金凌耳根直热。

偏那男人还一脸无害的冲她眨眼睛。

这分明就一流氓啊!

这些天,燕熙幸福的忙碌着,人人看得分明,这位年青的燕王,出入都噙着笑,再不是像之前几个月那样,满身冷肃,苛利难亲,尽爱在政事上寻纰漏,找麻烦。

唯一叫他有点小不满意的是,他的小女子,不再爱像以前那样爱黏他:每天只顾着和儿子女儿玩,玩累了就早早睡觉,他都不晓得有几天没和她私下相处了,也不再爱时不时的偷袭他——

他担忧的发现,还没成亲呢,自己的地位就被两个小不点给贬了下去。

床上的位置被强占了。

寝宫的空间被侵占了。

连女人的身体也被他们给霸占了。

怎么办?

他决定和这个小妮子约法三章。

明天见!

情归处——大婚前夕:约法三章

更新时间:2012118 0:14:33 本章字数:4378

腊月二十四,上午,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树枝上、房檐前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冰刺,晶莹剔透,在阳光底下的泛着闪闪夺目的金光。

天鉴司昨夜夜观天相,道:接下来这几天天气大晴,大婚之期,必将阳光普照,天下呈瑞。

故,皇上下令:整个洛京城,开始清雪除冰,将在今明两天时间内令繁华的洛京城披上红绫,挂起吉灯,贴满喜字,以庆公主大婚——

十里红妆!

大赦天下洇!

九华大帝,重手笔的为帝家明珠备下一场盛世婚庆。

而这一场大典,将名留青史,成为千古佳话。

燕熙自朝堂下来,便和皇帝去了御书房,就婚事的细节问题,又与诸个司仪官商议了一番,直至近晌午时候,才散会,然后,他马不停蹄的往后宫而去,身后跟着东罗、剑奴等诸个近卫惹。

沿途有宫婢、宫仆在破冰除霜。

红绫铺,喜灯挂,见得燕王,他们纷纷跪安。

燕王走过,不少人驻足而望,这当中,有男子敬仰的目光,更有思恋者的怅惘。

九华洛京的皇宫,没有妃嫔,只有宫娥。

这些宫娥,每三年海选一批,十三岁入宫,二十岁出宫,七年时间,为帝家所用,数量不会太多,宫中婢女的数量一般保持在三百来人。

这些人,自然不是用来充足后宫的,多半是征来打理宫殿用的,有些是充于乐府,有些安排在药局,还有一些用在皇帝公主的起居饮食上…

一旦征用,帝家会予丰厚的奉薪,临出宫,或是给指婚,或是赐以一份可观的嫁礼。

但在征用期间,一般禁止婚嫁。

为的是杜绝私相受授。

故在宫里,一经发现有婢女生私情,按宫规便要将其逐出皇宫,劳苦役七年以作惩戒。

这是因为在沧国自九华大帝开始,宫中废除了宦官制,在内廷服侍的宦官年老一代一个个死去以后,无新血更替。

如今在内廷走动的帝仆,皆是选拔上来的优秀人才,且多半年青,孤男寡女的环境中,若正好对上了眼,难免会发生一些男女之情。

成家立业固然是人之天性,但国有国法,家有家法,该守的礼节总还是要遵循的。于是才有了那样的宫规。

而爱慕之情,有时候,并不是律法能禁止得了的。

姑娘们若倾慕某个男人,仰慕的眼球自会追着那人走。

便说这位燕王,如今,他是宫里半个主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在他行经之处,总会对他投去或畏敬或钦服的目光。

男子都在叹息:燕王真真是艳福不浅,得公主一片真心,千里奔走将其找回,还以锦绣江山相托,以身为嫁,天下儿郎,有谁有如此幸运?

当然,如今,燕王的能耐,也在一点点展露出来。

从最初对这幼年惊世、少年失踪的公子满怀置疑,到而今,满朝文武渐渐对其心服口服,燕王的心机、手腕,以及智谋,已慢慢展示出冰山一角。

男子们艳羡的同时,更多的敬重。

女子也在叹息:公主固然有惊世之貌,绝世之才,然燕王也非等闲,这样一个时而温润谦谦,时而声色内荏、雷厉风行的俊美公子,是多少闺阁女子爱慕的对像。

在沧国,虽然推行一夫一妻,可毕竟法制推行的时间到底还不算久远。富贵人家三妻四妾的旧规矩并没有完全被打破。

只是经过了十五年的试推,且当今皇上以身作则的带头,朝堂上一些臣子的鼎力相助,令底下的人不敢公然违逆法令。

然个别地方,妻妾同立也是存在的。

于是,有些姑娘们不免开始幻想:

如今公主生的两位小主子复姓燕金,皇上将燕姓摆在了金姓前面,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燕王会在转正,做了这江山的主人?

一旦成为帝王,这位主子当真能守着公主过一生一世吗?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偷腥?

很多少女人都在想入非非,也有一些则有自知之明,不敢对燕王心存异心,只对他身边的那几个追随者投去了恋慕的目光。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主子,眼中只有那位貌若天仙的金凌公主。

进凰宫时,东罗和剑奴皆守在外头。

老远的就能听到屋子里一片嘻笑的声音,属于金凌特有的娇语直直的传到耳膜,令燕熙的脸线,不自觉的柔和再柔和。

燕熙从来不知道,正是自己这样一种温柔的眼神,令无数宫中少女对他怀了几分隐晦的向往。

进得门,这位爷就看到两个小不点,正赖在他们娘亲怀里,正伊伊呀呀说着一些大人永远都听不懂的话。

金凌呢,正编着儿歌和孩子们玩耍,时不时和清漪、碧柔笑有盈盈说上几句话。

这丫头身子,在经过两个多月的药疗后,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今番又养了一些天,精神劲儿好着呢!

今儿个,穿的分外俏丽:火红的凤尾裙拖地,外套一件滚着雪白裘毛的小袄,如此红白一辉映,衬的她肤若桃花,美的不像话。

至于身材呢,怀孕时,虽然发福了,可睡了这么久,他又刻意给她束了身,如今虽没有以前那般纤细,但也不算丰腴。以他看来,先前是太瘦了些,现在嘛,抱上去,越发的柔软了——依旧是玲珑有致的,毕竟她的胸也长了不少。

头上呢,一头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朵凤钗,一副闺中慵懒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看到他进来,碧柔和清漪连笑着行了礼。

他挥手让她们罢礼。

金凌也转身瞅来一眼,这丫头一手抱一个,走向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咦,下朝了?”

“嗯!”

燕熙回以一笑,上去先捏了一下安安宁宁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安安不知怎么就哭了,宁宁看到哥哥哭,小嘴一扁,也哭了。

就好像全是他这个爹冒犯了他们一般,两个小鬼头,很不给面子的大哭起来,而且一个哭的比一个响亮。

金凌立即“呀”了一声,瞪他一眼,嗔怪了一句:

“干嘛捏他们?瞧,都叫你给捏哭了?”

忙撇开他,一边来来回回的走动起来,一边哄:

“噢噢噢,安安不哭,做哥哥的,怎么可以带头哭?

“噢噢噢,宁宁乖乖,别学你哥哥,没事就瞎哭,好没羞…

“噢噢噢,不哭不哭,爹爹是坏蛋,我们不理他…

“噢噢噢…”

燕熙有点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成了坏蛋?

碧柔看着,在边上掩嘴浅笑说:

“许是尿湿了。刚刚奴婢瞧见小皇子在皱眉头。”

金凌伸手一摸,笑了:

“哟,果然真的是尿湿了。”

“我就说,我怎么就这么不被待见了,瞧,当真是被冤枉了呢…”

燕熙为自己叫冤。

金凌瞪他一眼,笑。

碧柔原是想把孩子抱了去,给小皇子换尿布,金凌不放,把宁宁扔给孩子他爹,自己亲手给孩子换,一边换,一边还在逗孩子:

“羞羞羞,安安好没羞,吃饱了肚子尿不休。羞羞羞,安安真没羞,小小男子汉,天天水灾嘘溜溜…”

那安安呢,等身上那片湿尿布给一抽掉,一下就不哭了,睁着一双明亮的黑眼睛,经母亲一逗,咯咯直笑。

燕熙怀里那小妞妞呢,发现哥哥不哭了,也停了下来,梨花带雨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转,仰头看父亲。

做父亲的,低头亲了亲自己的小宝贝,宁宁顿时也咧嘴笑了——

嗬,多可爱的小不点,将来一定和她娘亲一样的美。

燕熙微一笑。

活了这么多年,他觉得如今这样的生活,终于完美。

嗯,还是一点小小的缺憾,就是这两个小鬼防碍了他和金凌的两人世界,还有就是,整座江山背负在他们身上,令他们不得真正的自在和优闲。

他真的很想寻个时间,带着他的女人,到九华的大地上走走,得一些优哉的时光,去拉近十三年缺失的过去。

所以说,人心,总是贪得无厌的。

“咦,你在走神?”

不知何时,他的小女人走近,正盯着他看:

“在想什么心事?”

“嗯?哦…”

他微一笑,凑过来也在安安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宁宁递给清漪,又把安安自金凌手上要了过来,转而交给了碧柔,吩咐她们说:

“你们带小皇子小公主回自己的寝殿去。我和你们主子有正事商议…”

碧柔和清漪见燕王那般郑重其事,忙欠身离开。

“什么事?这么严肃?”

殿门关上,凰宫里,只剩下这一对孤男寡女。

金凌看到这个男人牵起了自己的手来,神情极为认真,心里开始揣测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嗯,是这样的,有几件事,我得和你说明一下——

“第一件事,儿子女儿,你可以随便玩,但以后,你玩他们的时间,只限于白天,至于晚上,两个小鬼要睡觉,为了他们能健康的成长,有规律的作息时间,必须从现在建立起来,这样才能养成优良的生活习惯。

“第二,这里将是我们的寝宫,在这里,不准另设床榻——那两个小不点,晚上只能和乳娘睡。不许有意见,反正你没奶水,留在房内,你也帮不上忙,只会坏了你我睡眠质量。为了天下百性的利益着想,咱们身为公主,身为驸马,只能忍痛放弃个人利益,你说是不是?

“第三,大婚以后,你的产假也该结假了,得和我一起上早朝。沧国的江山是你的,我只能在旁辅佐,你这位公主若是长时间休假,臣子们会非议。所以,以后,我们得同睡同起同共事,你别再撇身世外。该你担的责任,我可不会给你担半两。

“第四,婚后,我向皇上告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时间我定在三月里,不寒不冷,但两个娃娃不在同行之列。”

金凌没有打断,很耐心的听完,但表情一点点在变化,从最初的担忧,到最终的泣笑非皆,很丰富多彩。

末了,某位没良心的准备新娘子扑哧扑哧直笑,指着他的鼻子眨眼睛,乐不可吱:

“哈哈哈,熙哥哥,你臊不臊啊,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和两个孩子争风吃醋?哈哈哈,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听听那理由,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其最最主要的目的,还不是在为自己谋福利。

金凌哪能听不明白?

她笑的嘴都歪了!

这人,假正经呢!

明天见

情归处——大婚

更新时间:2012118 23:38:37 本章字数:7255

“假,公,济,私!”

她趴在他怀里,挣脱手,点着男人俊挺的鼻子,一字一顿笑话他。

某人皮很厚,脸不红气不喘,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觉得可耻,伸手将这个可恶的女人圈住,将她的那根白玉似的葱指拽住,振振有词道:

“错了,为夫从来不假公济私。女人,作为未婚妻,最近你非常非常的失职,太忽视我的存在。为此,为夫必须巩固自己的地位。要不然,都没成亲呢,就失宠了,那以后,为夫的日子得怎么混下去?所以,适当的把某个小女人拴在身边,好好联络一下感情,那是非常非常有战略意义的,未来的女皇陛下,您说是不是?”

金凌吃吃的笑,紫眸一闪一闪,笑的脸孔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蕊,那么妩媚艳丽,拨动着他心头那一根只为她而动的琴弦洎。

唉,真是一只祸害呀!

害得他,一颗心,砰砰砰的为她乱跳。

“放心,我的夫君,为妻我一辈子只宠你。你想失宠也没得失…乖,别吃醋,虽说吃醋有利身心健康,但是,两个娃娃的醋,你也是少呷一些。太丢堂堂燕王爷的脸面了!溽”

嘻嘻嘻,一边笑,一边勾住这个男人的脖子,娇嫩的朱唇倾上前,含住了那张唇,满嘴茉莉花茶的清香一点点钻进他的鼻子里。

那么幽幽淡淡,那么勾人魂魄…

这妞,还坏坏的用她那灵活的丁香舌来戏弄与他…

嗯,他从来不是柳下惠,在享受了她片刻的投怀送抱、唇齿嘶咬以后,发现她想撤退,可能是玩够了。他可不干,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头,以强悍的力量反~攻了过去。

男人特有的气息,直贯入她的嘴,他不依不饶的缠着她,彼此之间间隙越来越紧密,身体内似有直么火热的东西给挑了起来。

她似春水般的瘫软在他怀里,双手无助的勾着他,产后畏寒的身子,慢慢的发烫起来,从脚心到耳根,一寸寸泛出粉嫩的红…

嗯,这人吻人的技术,越来越让她招架不住了。

突然之间,她突然很想把这男人扔上床,吃净抹干,“饱餐一顿”:男人会有渴望,女人也会——

但转眼想想,那样做,有点丢脸,所以心里自然是渴望他能再进一步的…

呃,虽然现在大白天的,有点…

正当她想入非非的时候,他的攻势,突然嘎然而止。

这人放开了她,令她满身为火一般的脉动,失去了沸腾的力量,忽有点不知所措,抬头看着那个坏坏在笑的男人,俏脸煞时通红。

调戏,反被戏!

“嗯…我还有事要去办…先吃中膳,膳后要得去国寺…母亲还特别交待,婚前严禁再见面,呵,我忍不住才偷偷来看你的,不能在这里待很久…”

他慢吞吞的解释,眼里夹着笑意,满是促狭之色,而后,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说:

“后天晚天,为夫任你蹂躏…”

哦,可恶,说的就好像她是薰心的“淫娃荡妇”。

她磨牙,往他手腕上,隔着一层布料“阿唔”一口咬下。

“哇哇哇,臭丫头,你想谋杀亲夫呀?”

咬的很重,又没破皮,这丫头…够阴险的!

“叫你逗我…”

她瞪目,叉腰。

也不是全是想逗她,实在是时间好紧张,他可不想偷偷摸摸寻欢,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厮磨。

他低笑,手轻轻往她额头弹了一下,牵着她,柔声说:

“走了,陪我出去走走…梅林的花开的正艳,今天天气好,一起去看看…”

十三年前赏过梅,那时,她是青梅,他是竹马;十三年后再赏梅,她是孩子他娘,他是孩子他爹,虽然时过境迁,但那份情谊,一如当年,如漆似胶,日久弥香。

“从今年开始,我们年年都能一起赏梅,直到满头白发,牙齿掉光!”

他对着她的眸,低诉。

她的“怨气”消了,憧憬了一下,紫眸一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