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像大伯你这样,听到了消息还能如此冷静。”顾陶陶泪眼蒙蒙的看着眼前这位神色、长相和父亲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顾睿中叹气,把她拉进书房,“你进来,我跟你细说,别让你奶奶听到,她会担心的。”

“会吗?奶奶那么无情,把……赶出去,还说不要他出现在我面前。”顾陶陶万万想不到,这些话出自奶奶之口,她以前也是那样疼爱顾睿宸的啊,怎么能这般无情?

“陶陶。”顾睿中声音有些凛冽,随之很快又软下声音。他这个侄女,小小年纪的确吃了很多苦头,他们希望她可以过得幸福快乐,可是她偏偏要喜欢老三,而老三那个性子偏偏也是那样的执拗,认定了就不愿放手。

顾睿中拉着顾陶陶坐下,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接着坐在她对面。

“大伯,你直接说吧。不用做铺垫。”这样等待死亡的感觉,太差了,不如一刀了断。

顾睿中沉默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你知道老三,最近在忙什么,他已经把对方实力打散,他们的人垂死挣扎,把老三扣了。”

顾陶陶觉得自己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保证水杯不会从手里滑落。她强迫自己镇定,被扣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现在他那边情况如何,我们一时还不能确定,不过已经有人在解决。你……”顾睿中想了想,还是说:“不要想太多。”

顾陶陶安静的点头,把水杯放下,和大伯道了晚安,起身离开书房。

“陶陶。”

顾陶陶停在门口,头微低着。

“即便这次老三可以安然无恙,他也不能再在京城待下去,他必须离开。”

顾陶陶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布娃娃,情绪毫无起伏波动的开了门走出书房,捡起掉落在门口的风铃和漫画,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顾凌然外出归来,看见了像鬼一样飘荡的顾陶陶,心里一沉,走上前堵住她的路。顾陶陶就那样停在与他相距不远的地方,也不开口说话,更没有绕开,安静的等着。

顾凌然看见她怀里抱的东西,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着一般,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一边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一边是疼他照顾他的三叔,两个都是他的亲人,任何一个人受伤,他都不会开心。这些天三叔不知道在忙什么,从不回家,而顾陶陶就像失了魂一样,不哭不闹,安静的待在家里,不能和三叔见面,走哪儿都有人跟着,她也丝毫不介意。可是这样的她,已经越来越像得抑郁症的顾陶陶。

顾凌然挪了挪步子,让了路出来,顾陶陶便继续走起来,慢慢回到房间,慢慢合上房门。

顾凌然回头,看见站在书房门口的顾睿中,便急急的走过去,迫不及待的问:“爸,您又和陶陶说了什么?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现在的她和得病的时候,很像吗?”

见顾睿中沉默,顾凌然忽然笑了起来,声调却越来越冷:“也是,那时候她不愿见你们,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她是什么样子?”顾凌然故意这样说,以此来告诉他们,曾经让顾陶陶得病的就是她最爱的家人,难道这样的事情,还要再来一次吗?“

“她那时候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沉默,沉默,像活死人一样,眼里一片死灰黯淡。有一次,一个神经病用刀子割破了她的手臂,血流不止,护士都吓坏了,可是她依然无动于衷,好像受伤的不是她。爸,陶陶的命是三叔救回来的,没有三叔,说不定此时她还在疗养院。你们怎么能忍心把她再推回去呢?”顾凌然的陈述渐渐变成了质问,越说越恼,越来越生气。他不解,他的家人,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顾陶陶?顾凌然抹了一把脸,转身跑下楼。

顾陶陶把风铃小心翼翼的收好,把漫画摆在床头,躺下之后,眼泪再也收不住。

大伯的话还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他说,即便是顾睿宸这次安然无恙,也要离开京城,他们,还是没办法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连他现状如何都没办法知晓。几个小时前,他们还那样的幸福,以为不久之后所有事情解决,他们就可以携手冲破所有阻碍,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她不是不知道,他随时会有被报复的危险,可是她一直在忽略这种可能的发生,潜意识里觉得他是那样的无所不能,什么都不能阻碍他,只要他想做,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

顾陶陶拨了顾睿宸的电话,所有的号码要不关机,要不就无法接通。顾陶陶抑制着发抖的双手,拨了穆申的电话,可是一直占线。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一直不能给他一丁点儿的帮助,不能为他分担,看着他受苦受罪,她束手无策。现在,明知他有难,还要这样眼睁睁的等着吗?不行,她等不了。

顾陶陶忽然坐起身子,冲到衣柜前换衣服。窗外是越来越深的夜色,混着越来越重的寒气、雾气,他们的未来也如这夜色一般,越来越看不清楚。

Chapter 46

顾陶陶从家里跑了出来,她不知道会不会被家人发现,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这样的后果。只要一想到顾睿宸,她就一刻也坐不住。

身后忽然闪来的车灯,让顾陶陶一阵紧张,接着便放开步子,跑了起来。可是,两条腿怎么能跑的过四只轮子?

车子斜停在她前面,顾凌然打开车门下车,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她,“你跑什么?”

顾陶陶呼哧的喘着气,结成白雾,“我以为、以为……”

顾凌然知道她以为什么,蹙眉叹气,拉着她上车。还好他刚刚从家里出来,并没有离开,只不过坐在门口抽烟。后来看见顾陶陶偷偷摸摸的跑出来,他当即灭了烟蒂开着车追上来。可是她却撒丫子拼命跑。

“在大院里还怕有人劫财劫色啊?”顾凌然嘟囔着,替她系好安全带,“去哪儿?”

顾陶陶报了地址。顾凌然动了动嘴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夜已深,宽阔的马路上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萧条落寞。

顾陶陶一直沉默着,看着窗外出神。顾凌然不时的回头看她,终于,忍不住的开口:“我爸……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顾凌然强压下一股子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故作轻松的继续问:“三叔呢?最近忙什么?”

顾陶陶这次没有很快回答,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不知道。”

顾凌然觉得被一家人屏蔽在外,他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在发生,在发酵,却抓不到一点儿头绪,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家人反对陶陶和三叔,这些他可以看出来,但是然后呢?顾陶陶就这样顺从了?三叔就这样放弃了?

不,他不相信他们这么容易就分开。一定是有隐情,可是隐情是什么?他挖空心思想知道,却没有人愿意说。

二叔和爷爷的死因,三叔在国外遇见的事情,三叔在忙碌的事,都盘桓在他心上,一重又一重的迷雾,他看不清,摸不透,想知道,却无力。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外。顾陶陶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影,并没有开门下车。

“顾凌然,你还记得我爸爸的样子吗?如今我看着大伯,越看越像,有时候,他们的脸就像是重在一起一样,让我有种错觉,我爸就在眼前。”

“陶陶……”

顾陶陶笑,双眼空洞着望着前方黑夜,声音冰冷又残酷,“唐家做的所有事情,都要血债血偿。”

顾凌然咽了咽口水,看着顾陶陶开门下车,脑子里不停过着顾陶陶刚刚所说的话。血债血偿,唐家,二叔。难道……

顾陶陶的步子很急,最后几乎是跑到老七面前。老七看着她的样子,又望了望停在外面的车,笑着挪揄着说:“大晚上那么急的找我,人到门口了半天才下车。陶陶,你今天晚上演的哪一出啊?”

“我能进去说吗?”顾陶陶说完,便直接绕开他进门。

神情看起来心事重重,看来是真的有事。老七关了门,到了一杯水给她,“说吧,怎么了?”

顾陶陶拿起杯子,握在手里,让温热从手掌传便全身,可她还是觉得冷。有些失望的喃喃:“看来你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这一会儿,老七才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的追问。

“求你,帮我找顾睿宸。”顾陶陶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双眼蓄满泪水,声音也嘶哑着。

看着她流眼泪,老七就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抽了纸巾,安慰道:“别别,你别哭,怎么回事?顾三怎么了?”

“他被扣了,我也不知道被谁,大伯什么也不告诉我,我没辙了才来找你,顾睿宸是你的发小铁哥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他。”

听了这个消息,老七也懵了。顾三被扣?谁那么大胆子敢动顾三?最近顾三动作频出,他也略知一二,若真是有事,肯定也和这之间脱不了干系。

“陶陶你先冷静,别哭,我这就去打听,你别急,好不好?”

老七起身,拿起电话走开。小雪披着睡袍送卧室出来,睡眼朦胧,显然是被吵醒的。小雪看了眼客厅,低声问:“怎么了?”

老七摇头,“你去陪陪她吧,顾三出事了,陶陶担心害怕。”

“怎么会?”小雪听闻眉头紧蹙,看着自己老公无力的摇头,她也不再追问,眉间的疲劳睡意一扫而空,快步走向客厅。

顾陶陶头埋得低低的,手指紧紧握着水杯,纤瘦的肩膀微微抽搐着,她这样无助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梁韶雪坐在旁边,无声的搂着她的肩膀。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整个身子都是抖得,梁韶雪更紧的拥着她,低声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顾陶陶听出了声音,放下心中戒备,转身抱住梁韶雪。压抑了一晚上的眼泪,狂奔而出。

梁韶雪的衣服被她的眼泪打湿,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陶陶再也没有力气,怀抱着抱枕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眼神空洞。

梁韶雪给她一杯热牛奶,她听话的接过,可是一直捧在手里,直到牛奶冷了,她也没喝一口。梁韶雪叹气,把杯子拿走。

老七找了所有的人脉和门路,最后只能给陶陶一个结果,顾三很安全,但是现在没办法见到他。

顾陶陶点头,大伯说正在找,老七说找到了,但是见不了。看来,结果只能如此,她这会儿再挣扎,也都是徒劳。最起码,他是安全的。

“我先回去了,耽误你们这么晚,抱歉。”顾陶陶笑,神色无力,脸色苍白如纸。

“别担心,我会再想办法,你大伯也一定在忙这件事,顾三绝不会有事的。”

顾陶陶闷哼着点头。

顾凌然的车,还在门外,顾陶陶打开车门,被车里的烟气呛得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顾凌然开了所有窗子,挥着手打散烟雾。

“家里找不到你,急的差点儿掘地三尺。刚刚打过电话,说我们马上就回家。”

“嗯。”

见顾陶陶的神色越来越差,顾凌然实相的闭嘴不再说什么。就在刚刚,他的心滚了油锅似得,越想越确定,越确定越心惊、难受,可是,当他知道了所有,却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这一刻,顾凌然才猛然觉悟,自己有多么的无知、无力,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事实上只不过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怂人。

三叔出事,他帮不了;顾陶陶伤心,他帮不了;家里的仇怨,他帮不了。他什么都做不到,整天像个白痴一样自以为生活美好,逍遥自在。他真的,太差劲了。

顾奶奶看见顾陶陶安然无恙的回来,吊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陶陶看起来那么憔悴,脸色苍白,眼睛微红、肿胀,嘴唇干裂,这样的陶陶让顾奶奶心疼不已。

顾陶陶努力扯出一丝笑,握了握奶奶的手,安慰说:“我没事,奶奶,我上楼了,你们早些休息。放心,我绝不会再不声不响的出门。”

“陶陶。”

顾陶陶倾身抱了抱奶奶,“晚安。”

顾陶陶和衣而睡,却整夜无眠,不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目,脑子里都是顾睿宸,一颦一笑,抿唇、皱眉,温柔、固执。她想着他的样子,幸福的笑了一夜。

第二天,顾陶陶生病了,因为受凉。

脑子昏昏的时候,觉得医生来过,她听见他们在她床边说话,她努力想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却是徒劳。

几天来,她的高烧持续不退,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原本不愿意用药物的顾奶奶只能妥协,医生给她扎了针,吃了药,热度退了一些,可是一夜之后,温度又卷土而来。

顾奶奶抚着顾陶陶几乎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痛难耐。这些天,她也始终没能好好休息。她的陶陶,又受了苦,她多么希望,陶陶能开心、无忧。

顾思聪蹲在奶奶身边,劝慰道:“奶奶,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陪陶陶。”

顾奶奶看着昏睡的人,双眼湿润,声音微颤的喃喃:“陶陶的命怎么这么苦?”

“不会的,只要熬过去,就会好起来的。”

“会吗?”

顾思聪用力点头,“一定会的。”

顾奶奶收回目光,看着顾思聪,“聪聪,奶奶这次是不是错了?可是,怎么办?”

顾思聪被问住了,奶奶看着这样的陶陶心软了,可是三叔如今的状况,顾家所处在风浪尖,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能发生。

顾思聪送奶奶下楼,回来的时候,竟发现陶陶醒了。这些天她一直睡睡醒醒,就算是清醒时候,也好似神志不清一般,而此时的她,显然是彻底醒了。

“陶陶,你觉得怎么样?”顾思聪放下手里的托盘,惊喜且急切地询问着:“头痛不痛?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喊医生。”

“姐,”顾陶陶叫住顾思聪,声音嘶哑的厉害,“我睡了很久吗?”

“是啊,你病了,一直睡。”

顾陶陶看着窗子,喃喃:“很久了啊……那么久,顾睿宸也没回来吗?”

Chapter 47

在顾陶陶生病的这期间,大批官员落马,他们无法无天,贪污受贿,肆意建设豆腐渣工程,甚至“跑马圈地”。他们过去如何的肆无忌惮,现在就必须为此承受刑罚。而这些人中,唐仁礼因涉嫌谋杀,被处以枪决。

杨皓捷被刑拘,唐妙和他离婚,打算离开的时候在机场被扣押,她被禁止出国。

高婷因为受不了打击,而精神崩溃,被送进了医院。

每天,顾思聪都来跟她讲一些,可是从来不提起顾睿宸,她不敢问,害怕他们告诉她,顾睿宸已经离开。

那批人落马是顾家的功劳,顾家的地位也愈发重要,可也因此让顾家站上了风口,此时稍稍不慎,就会被人捏到把柄。官场如战场,对手又何止一个?

春天越来越近,晴天的时候,午后可也在院子里晒太阳,风也不再那么寒彻,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午睡,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场原本没什么的病,让顾陶陶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医生说,是她体质太弱,才会病来如山倒。如今病已痊愈,全家却还是小心翼翼,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还有小心翼翼藏起顾睿宸的消息。

顾陶陶的电话从很早之前就因为没电而关机,后来她一直生病,电话依旧处于关机状态。那天,她把手机充了电,开机后,数不清的短信和电话一起涌进来。其中有来自一个熟悉号码的短信。除了中间间断了几天,之后每天都会有。内容很简单,但是足以让她安心。

“想你,等我。”顾陶陶闭着眼睛默念,嘴角也不自主的微微勾起。

家人已经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可是,顾睿宸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主动去找顾睿宸。这样的默契持续的动力是,她觉得在他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大病之后,顾陶陶就决心强身健体,这样才不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而卧床半月,传扬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天,她在健身房跑完步,在停车场,被意外劫持。而劫持她的人,没有意外的是顾睿宸。

顾陶陶愣了几秒,接着便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算一算,他们有多少天没见?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想了,太费神。

顾陶陶喜极而泣,眼泪抿在他昂贵的衬衫上,接着又推开他,看着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眉头微蹙:“你该不会是来跟我说分手的吧?”

顾睿宸咬她,特别特别的狠,惩罚似的。

这是近两个月来,顾陶陶第一次夜不归宿,她关了电话,已经不愿意编任何说辞,她知道,即便是编的在逼真,家人也不会信。

顾睿宸看着眼前这张几乎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心疼极了,眉头紧锁着,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又生气又心疼的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想你想的咯。”顾陶陶一点也不避讳的嬉笑着。

顾睿宸的吻,又轻又柔,动作也温柔如水,怕弄伤她,他知道她生了病,对她日思夜想,却没办法来看她,多少次他几乎克制不住的想来找她,可是却不能。每天一条短信,他知道她一定看得到。

顾陶陶翻身压在他身上,舌尖舔着他的唇,又娇又媚的低声挑逗:“人家想要更多。”

顾陶陶慢慢的解着他衬衫纽扣。她的舌尖舔着他胸前的皮肤,又咬又吮,在他身上留下她的印记。坐在他身上,他们私密相接,她清楚感觉到他越来越浓的欲望。她的圆臀请动,摩擦着他的火热。

他的大掌握住她胸前的柔软,用力揉搓、挑逗,她的身体的反应越来越重,温热的湿滑涓涓流出,滴在他身上,流过他的欲望。

他握住她的臀,挤进她火热润滑的穴,奋力的顶入最深沉,细嫩的肉吸附着他,他满足的低哼,而她被撞的颤抖不止,呻_吟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