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胭亦点头:“你好。”

周蓝星身后还跟了崔童他们几个进来,一个个小伙子进来后都朝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叫嫂子。

这几天这些人一来就会带水果。

易胭没接:“水果你们自己吃吧,前几天你们送过来的够多了,他没醒,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行,”周蓝星对身后那几个小伙子道,“待会儿你们带回去自己吃吧。”

说完看向病床上的苏岸,问易胭:“完全没醒过?”

易胭瞥了眼苏岸:“没有。”

这时站在周蓝星后面的崔童忽然打了个很大声的喷嚏。

旁边的许骋一巴掌甩在他后背上:“叫你他妈昨晚别穿着件短T出去逛,不听吧,现在感冒的感觉怎样?”

“操你大爷,”崔童白了许骋一眼,“我他妈心脏都被你拍出来了,没被感冒缠死被你打死。”

刚说完又立马打了个喷嚏。

周蓝星说:“来看你们苏队都小声点,这是病房。”

崔童搓了搓手:“好冷。”

易胭提醒了一下:“有可能是发烧,去急诊挂个号。”

他们这几个人就没跟易胭说过几句话,易胭对不熟的人一向态度不热络,导致这般小伙子都以为易胭是高冷性格。

听嫂子跟他说话,崔童有点受宠若惊,立马道谢:“谢谢易医生。”

“不用。”

易胭很快从病房出去,留给他们几个空间。

崔童说道:“不知道苏队什么时候能醒来。”

陈宙摇头:“不清楚。”

崔童:“过几天毒枭洛和毒枭映沙的交易就要进行了,苏队应该很想亲手去抓这些人吧。”

这件案子也一直是苏岸在跟着。

队长周蓝星一直在旁边沉默着,阿茶村的事现在还是一团迷雾,再加上苏岸又出了事,使得上面对映沙的关注又大了些。

但就在几个小时前,毒枭洛那边的卧底传来了情报,毒枭洛和毒枭映沙的交易点。

这个地点就在阿茶村。

巧的是映沙那边也有情报传来,但就意外映沙这边情报里的交易地点跟毒枭洛那边卧底传达的不同。

这两方中必定有一方在掩人耳目,肯定有一方卧底传达出错误的情报。

到底哪个地点才是真正的交易地点,目前不清楚。

崔童还在旁边一个喷嚏一个喷嚏地打。

陈宙穿着外套嫌热,问崔童:“你冷啊,那我外套给你穿吧。”

“得了吧,”崔童说,“我拒绝,待会儿你把衣服给我了,出去一冻感冒了又要让我赔罪每天帮你拿外卖。”

“哎,去你的,”陈宙敲了他脑袋一个爆栗,笑,“还领悟得挺通透啊。”

崔童吸吸鼻子:“那是。”

这时周蓝星脱了身上外套扔到了崔童身上:“给我穿上,最近没病假给你请。”

周蓝星明显处于烦躁阶段,崔童悻悻接过他的外套,有点怵他:“哦。”

几人又在苏岸房里待了会儿,直到周蓝星接到电话。

上面有命令下来,几个人都需要回市局。

周蓝星率先起身:“走吧,下次再来看你们苏队。”

几个队员先出去,周蓝星落最后面。

推门出去,走廊空气很冷,周蓝星这才觉冷,但刚才把衣服扔给了崔童。

想起刚才苏岸病房后面似乎挂着件外套,周蓝星返回去。

几个大老爷们平时谁冷了穿别人的衣服是常有的事,对方也都不大介意。周蓝星不是第一次穿苏岸外套,轻车熟路拿下苏岸外套穿上,拉门离开,想着穿回家洗了下次过来医院再送回来。

两位毒枭底下卧底传来的情报不同。

毒枭映沙那边卧底传来的情报里交易地点在阿茶村那个塑料厂。

也就是苏岸去过阿茶村交易的那个塑料厂,对废弃塑料制成塑料碎料的地方。

而毒枭洛那边卧底传来的交易地点则是阿茶村一间平房里。

不久前苏岸到阿茶村里伪装身份到阿茶村里探查,已经大致摸出了阿茶村各处的大致方向,还简单手动画了个地图。

现在这个地图便在警方手里。

警方已经在两位毒枭交易进行前到了这里。

他们没再住上次过来住的那个旅馆,而是换了地方。

太阳一下山,热闹的镇上也渐渐收了声息,很多人都回家睡觉了。

到晚饭时间,几人随便叫了旅馆的饭菜吃,是陈宙下楼拿的菜,进门发现周蓝星不在,问坐在桌前等开饭的崔童:“周队呢?”

“打电话去了,”崔童说,“应该是打给易医生了,在问苏队的情况。”

许骋正抽烟,一根烟毕,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掐灭:“嗯,在问苏队的事。”

陈宙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想苏队了,虽然苏队总一张扑克脸,但被他带习惯了,他突然不在总有点是不适应。”

崔童:“我也是……”

话刚说完周蓝星便推门进来,门关上后崔童率先问:“周队,怎么样了?”

周蓝星摘下嘴里的烟,摇头在椅上坐下:“没醒。”

几个队员一听都皱了眉。

周蓝星将烟碾灭:“先吃饭,吃完再说。”

陈宙将从楼下拎上来的饭菜一盘盘端上桌,饭菜卖相不怎么样,但几人因为赶路今天都没怎么吃,一个个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计较这些了。

吃着吃着,陈宙端起面前的酒杯啜了一小口酒:“不知道毒枭映沙和毒枭洛哪个底下卧底传来的情报是真的?”

他们这帮年轻人因为两个队长比较年轻且性格也与他们颇合得来的原因,所以在这两个队长面前都不会很拘谨,也比较敢说话。

崔童道:“我觉得映沙那边的传来的应该是假的。”

“怎么说?”

“映沙这种人即使不知道集团中有没有卧底,她也不会轻易放出风声,戒备心强的人是会比较谨慎的,防范卧底以防万一,我觉得映沙应该是这样想的,交易地点放出来的交易地点风声是假的,卧底传来的自然也是假的。”崔童说的投入甚至都忘了动筷。

许骋嗯了声。

陈宙接着道:“而据我们观察以来,按照毒枭洛那傻白甜,他不会像映沙一样想那么多,自然也不会有映沙那么多坏心思,卧底传来的肯定是正确交易地点。”

这么正经的场面,陈宙的一声傻白甜使崔童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傻白甜是他们几个私下给毒枭洛取的绰号,平时正经场面不会说,周蓝星也是第一次听,被他们几个逗笑。

他筷子指了指他们几个,笑骂:“你们这些臭小子,真行啊。”

崔童嘿嘿笑。

许骋已经吃完一碗,靠在椅背上,接着道:“映沙那边卧底传来的情报是塑料厂,而毒枭洛那边传来的交易地点是村里一间平房,所以这么说正确的交易地点是毒枭洛这边的平房。”

其实警方这边都是这么猜测的。

周蓝星嗯了声:“但到时候两边上面都会抽一些警力过去,就是有一边警力会比较侧重。”

这样说便是到时候警方肯定会比较侧重平房。

“行了,”周蓝星说,“赶紧吃赶紧吃,都吃饱点,明天有的让你们受。”

崔童皮得不行,大吼一声:“是!”

周蓝星被他吼得一震,笑着指了指他:“臭小子。”

几人哈哈大笑。

饭吃完后是崔童把饭碗收拾后拿到楼下还给旅店厨房。

……

根据苏岸那次画下来的地图,卧底传来的情报里的平房是在村子里最东边的一间平房,靠近森林。

或许是为了交易时一旦被发现方便逃跑。

明天晚上是场恶战,而一旦将毒枭洛捕获,阿茶村这个谜团也会跟着解开。

直到凌晨周蓝星也没有睡着。

底下队员都睡了,特别是陈宙,睡得特沉,还打呼噜。

旅店外面有阳台,周蓝星在外面抽烟。

夜晚起风有点凉,周蓝星身上披着上次从医院顺走的苏岸的外套,后来任务紧急,他没再有时间去医院看苏岸,连要把衣服带去还给苏岸的事都给忘了。

他走得急,都忘了脱苏岸衣服,直接穿过来了。

那就下次再还吧。

周蓝星脚边掉落几个烟头,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还有无边夜色。

周蓝星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手想伸外套兜里拿烟盒,却冷不防摸到一小块指甲盖般大小的薄片状。

这是苏岸外套。

周蓝星摸了出来,拿到眼底下看了下,是张手机卡。

苏岸的手机卡?

周蓝星不以为意,正想将手机卡扔回兜里,下一秒手一顿,目光落在这张SIM卡的编号上。

SIM卡上的号码归属地,是阿茶村所在市。

苏岸还是没醒过来,易胭晚上会在苏岸旁边的床睡觉。

今天依旧是白天班,易胭早早起床洗漱后来到苏岸床边。

苏岸睡得很安静。

易胭记得苏岸习惯早上喝杯水,她拿了棉签沾水又给苏岸抹了抹唇。

将水杯搁回床头柜上后,易胭俯身轻吻了下苏岸唇,一个早安吻。

“早,”易胭伸手捏捏他掌心,“我去上班了。”

最近每天都是如此,易胭都会跟苏岸说话,或者说是自言自语。

“你在这里睡觉后,我现在上白天班都不用早起了,在你这里睡省了开车来医院上班的时间。”

易胭手穿过他五指,握住:“但我不太想省这个时间,我还是喜欢早起一点浪费时间开车来上班,所以你早点醒,好不好?”

只要我每天开车来上班,就代表你已经醒过来了。

上班时间快到,易胭松开苏岸手,抬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

“我去上班了,回来能看到你在看我吗?”

易胭连续自语了几句,不再说了,她起身离开病房。

病房门被易胭轻带上,发出细微一声关门响。

她一离开,病房里再次恢复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然而下一秒,病床上的苏岸睁开了眼,眼神淡漠清明。

第97章 傻白甜

中午急诊送来一位车祸病人。

手术两个多小时, 易胭出来时已是下午, 早就错过午饭时间。

急诊医生没有午休,易胭换下手术服后继续工作。

易胭去阿茶村那阵时间, 市里又起了一阵流感,来急诊的人陆续不断, 一整个下午急诊大厅人满为患。

易胭是外科, 来看病的人稍微少点。

中途没病人进来看病的时候,易胭想着今晚得回家收拾些东西。

现在易胭晚上在苏岸病房陪床,但洗澡换洗还是回家。

苏岸家虽然离医院不是很远,但来回也需要花费些时间, 有点麻烦, 易胭想着回家收拾些衣服和日常用品过来,这样陪苏岸的时间也多点。

兜里手机振动了下, 易胭手伸兜里拿出手机。

是崔依依发过来的短信, 易胭很久没和崔老太太和崔依依联系,工作忙,再加上后来发生很多事,又到阿茶村义诊, 也就没怎么联系。

[易胭姐, 奶奶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起吃个饭。]

诊室里现在没病人进来看病, 易胭从椅子上起身, 转身到诊室后面的窗台。

她给崔依依回了个电话。

崔依依那边估计手机还没放下, 很快就接电话:“喂, 易胭姐。”

从窗台看去,医院外马路车水马龙,行人熙攘。

易胭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就是站在这里看到了许多年没见的苏岸,还记得当时他穿着一身长黑风衣。

那时外面下着雪,现在已快到夏初。

一晃过去时间已经过这么久了。

易胭回神应了崔依依一句:“最近怎样?”

崔依依说:“挺好的,奶奶最近身体也好了不少,饭吃得下心情也不错。”

没有了崔环杰,崔奶奶和崔依依生活明显过得不错,以前崔环杰就如吸血鬼,拖累整个家庭。

“那就好,”易胭倚在窗边问,“你呢?”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崔依依一向是报喜不报忧那类型:“我挺好的,还有啊,我上学期拿了奖学金。易胭姐,你以后不用给我们钱了。”

因为父亲吸毒的原因,崔依依母亲早就走了改嫁了,从小崔依依就没过什么好生活,也没体验过富裕。而崔环杰几乎没怎么工作,就算有工作也是为了拿钱去买毒品,从来不会拿钱给崔老太太和崔依依。

崔依依尚小的时候崔老太太还有能力揽一些手工活赚点钱养崔依依,后来年纪大了眼花,身体也不大不如从前,干不了活。所以崔依依已经很多年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打理整个家庭。后来遇到易胭,她帮了她们点。

不过既然崔依依说不用再给她们钱,就是不用的意思,易胭也不勉强:“行。”

她问:“奶奶呢?”

“还在午睡呢,”崔依依说,“奶奶说特别想你,想让你过来吃个饭。”

易胭笑了下:“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从头到尾易胭也没问崔依依脸上疤痕的事,每个小姑娘都爱美,崔依依也不例外,易胭大概能知道崔依依现在还是对自己脸上不太自信。

问了也没用,崔依依不会正面这个话题。

两人没再聊多,很快挂了电话。

傍晚时分已过,漆黑天幕笼罩整个山村。

阿茶村没有华灯初上,天黑了户户人家紧闭门窗,一眼望去没有一盏路灯。

夜里一草一木都似鬼魅,树影、房屋、灌木丛,风声喧嚣。

以前一直弄不懂为何阿茶村不建造水泥路,村里都是从灌木丛中开出的小路,土路上掺杂砂砾。

直到今天武装的警察们端枪从草丛中闪身而过才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