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姐不多坐一会儿了?”李雅清看唐蕊清要走,忙挽留道。

“我还有些事儿,先回去了!”唐蕊清笑着说道。

“那…那好吧!”李雅清眼中似有依依不舍之色:“唐姐姐先忙去吧!”

唐蕊清微笑着点了点头,便领着红棠出了四月院。想到自己明天还不知道拿什么交差,唐蕊清不禁长叹一声。

“小姐,可还要去其他花媛处借线?”红棠问道。

唐蕊清摇了摇头,说道:“这两处都未能借到绣布和绣线,其他地方更不可能借到了!我看只有想办法带消息回唐府,让家里送点绣布和绣线过来!”说到这里,唐蕊清突然想到蒋寒翼对自己说,若是有事可以找他帮忙,当时自己还觉得好笑,现在可真有事要找他帮忙了呢!对了,也不知道蒋寒翼今天在不在宫里,呆会儿要不要叫红梨去看看?

红棠听了唐蕊清的话,忙说道:“小姐,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等小姐将消息送出去,唐府也未必来得及在宫门关闭前将绣线和绣布送来!”

“这也倒是!”唐蕊清一愣,红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此时她倒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不,让奴婢去库房问问看,还能不能要点绣布和绣线!”红棠又说道。

唐蕊清回身看了一眼红棠,说道:“这…行吗?”

红棠微微一笑,说道:“那库房管事乃是奴婢的同乡,平时对奴婢很是照顾,我去求她,应该能行的!反正小姐也没其他办法了,就让红棠去试试吧!”

唐蕊清沉吟了半晌,她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终于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试试吧!如果别人不愿意给,你也别为难人家!我们再做打算!”

“是!”红棠应道,便匆匆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红棠便拿着绣线和绣布回来了。

看了红棠带回来的绣线,唐蕊清惊异地发现,红棠带回来的绣线,居然比季嬷嬷带来的颜色还全,而绣布更是带回来一大张,让唐蕊清根据需要自己裁剪,要多少,裁多少。仔细一瞧,这些绣线和绣布上,连绣坊司的标记还没取,看来都是全新的。

“红棠,你怎么能弄到这么多?”唐蕊清心里一片欢喜。

红棠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奴婢不是跟小姐说过了吗,这库房管事是我同乡,我请她帮帮忙,她便我让自己进库房拿的!我也不知道小姐需要用什么色的线,便都带了些回来!”

“这…”唐蕊清看着这么多绣布和绣线,犹疑着问道:“不会给你同乡添麻烦吧?”

“不会的!”红棠摆了摆手,说道:“奴婢说清楚了是花媛参与比试用的,若是上头查起来,她说得清出处的!”

“那就好!”唐蕊清点了点头,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得赶紧开始干活了!想到这里,她便对着红梨吩咐道:“红梨,把灯掌上,看来今夜我只能秉烛夜绣了!”

红梨一听,应了声,便赶紧将灯拔了过来。

唐蕊清坐在绣架上,闭目凝思了半晌,心中大概构思了一下自己所要绣的东西,然后伸手拿起绣线,开始动起手来。

“小姐,现在重新绣,还能来得及吗?”红梨忧心忡忡地说道。

“当然不可能再绣出像以前那幅那么繁杂的绣品!”唐蕊清开始在绣布下着针,头也没有抬,只盯着自己手中的线:“绣一幅简单一些的小绣品,还是能行的!”

“那就行!”红梨一听,轻出了一口气。

“对了,今天晚上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睡,你们俩就别管我了,先去睡吧!”唐蕊清说道。这红梨、红棠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在服侍自己的侍女,但她们毕竟是宫里的人,自然比不得不唐府的丫鬟,也不好叫她们跟着自己熬夜什么的。

红棠仿佛看出唐蕊清心里想的什么,微笑着说道:“小姐,奴婢与红梨虽然是宫里的人,如今被派了来跟小姐,自然就是如同小姐自家的丫鬟一般。这哪有主子都没有休息,下人就先去睡觉的道理呢?要被人发现了,我和红梨还不知道要怎么受罚呢!”

“是啊,是啊!”红梨也赶紧说道:“再说了,小姐,您总要一个掺茶续水的人啊!就让我和红棠陪着您吧!”

“那…”唐蕊清手中轻轻一顿,抬起头微笑着说道:“那就辛苦两位了!”

“小姐,您说这话可就折煞我们了!”红棠说道:“还请小姐莫把红棠和红梨当外人便是!”

“对啊,小姐,您越跟我们客气,我们反而心里越不安呢!”红梨也附和道。

“好。”唐蕊清点了点头,心里一阵暖意涌了上来。虽然被人偷了绣品,但看清了在这宫里还有红棠和红梨真心对待自己,也算意外的收获吧!

第10章 云想容

时间紧迫,唐蕊清也不再多想,专心致志坐在绣架前绣了起来。这一忙,就忙到了丑时,总算大功告成。

唐蕊清将绣花针别在绣布的边上,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终于绣好了!”

正坐在旁边打着盹的红梨听到唐蕊清这句话,立马清醒了过来,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地叫道:“小姐,您绣好了?”

唐蕊清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终于绣好了!现在很晚了,你和红棠也可以去睡会儿了!”

“我先看看绣品!”红梨凑上脸来,望绣架上一看,先是一愣,然后惊叹道:“哇,小姐,您的手真是太巧了!这幅绣品好漂亮!虽然没有被偷走的那幅绣品华丽大气,看起来却更加清新可人呢!”

唐蕊清看着自己新完成的绣品,心里也是十分满意:“其实我也很喜欢这幅,虽然小巧,却更有意境!”

红棠端着茶壶推门进来,正好听见唐蕊清和红梨的对话,忙笑着开了口:“是么?那奴婢也来瞧瞧!”说着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绣品,双眼便闪出熠熠的光芒:“哇!小姐,这…简直不像绣品呢!”

唐蕊清听了,扑哧一笑:“不像绣品像什么?”

红棠抬起头,望着唐蕊清,眼神清亮:“小姐,奴婢倒觉得像一幅画呢!”

唐蕊清听了红棠的话,愣了一下,转过脸来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绣品: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瓶里,插着一白一粉两枝芍药花,娇艳欲滴,在灯光下映衬下,倒真像一幅水墨工笔画。

嗯,是不是该夸夸红棠的眼光不错?

第二日卯时一过,季嬷嬷便派了宫女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挨着来收了绣品,并让各花媛辰时一刻前赶到云想殿,等候着皇后和太子前来欣赏绣品。

程昕要出现,各花媛免不了要精心打扮一番。唐蕊清却是巴不得不要引起程昕注意,便穿了一身淡粉色的留仙裙,梳了一个松松的云髻,插上一枝红梅珠钗,既得体又不显得花哨。

收拾好了,唐蕊清便带了红棠、红梨出了门。刚走出院子,便看见表姐田云柔从三月院里走了出来。

唐蕊清看见田云柔,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叫道:“柔姐姐!”

田云柔此番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流云衫和鹅黄色的百褶如意裙,显得清爽干净。看来田云柔倒从上次吸取了教训,不敢再乱穿衣了。

田云柔抬眼看见表妹,微笑着牵过唐蕊清的手,说道:“是阿清啊!你也收拾妥当了?正好,咱们姐妹俩一起走吧!”

“好啊!”唐蕊清笑着应道。两姐妹便结伴往云想殿走去。

“田姐姐,唐姐姐,等等我啊!”身后突然响起李雅清的声音。

唐蕊清与田云柔忙转过头一看,只见李雅清穿了一件乌金云绣衫和轻罗百合裙,正款款向两人走来。

唐蕊清见了李雅清,心中一阵欢喜,忙对着李雅清招了招手,说道:“雅清妹妹也来了!太好了,我们三姐妹正好一起走!”

李雅清上前挽过唐蕊清的手,见她眼睛有些红,眼眶周围有些发青,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唐姐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昨夜没睡好呢?”接着她眨了眨眼,调皮地瞪着唐蕊清,笑道:“是不是想到今天要见到太子殿下了,兴奋得睡不着觉啊?”

唐蕊清一愣,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真有那么憔悴吗?”

“哎呀,阿清!”田云柔这才发现唐蕊清脸色不好,忙嗔怪地说道:“你怎么不养好精神去见太子呢?你这副模样,一会儿风头怕是又要被黎妍惜抢去了!”自从上次在水榭殿丢了丑,看来田云柔对选花君一事真的死了心,将希望都转移到自己这表妹身上了。

唐蕊清看着田云柔着急的模样,扑哧一笑:“柔姐姐,我可没想过见太子的事!不过,就算我真的精神奕奕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他怕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再说了,昨晚我是睡得晚,真不是因为要见太子而太兴奋!”

李雅清抬眼,问道:“那唐姐姐为什么睡得那么晚?”

唐蕊清这才发现自己小心说漏嘴了!不过,反正自己已经绣了一幅绣品交上去,失绣品一事只要大家不说,应该引不起风浪了。再说了,李雅清看过自己原来的绣品,一会儿她看见自己的绣品不是原来那幅,在郭皇后面前说出来,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于是,唐蕊清向左右看了看,悄声对着田云柔和李雅清说道:“柔姐姐,雅清妹妹,跟你们说一件很奇怪的事!昨天下午,我原本绣好的绣品突然不见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连夜赶了一幅绣品出来,所以才睡得这么晚!”

田云柔听了,面上一惊:“什么?你的绣品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李雅清也是一脸的惊诧:“昨天下午我来找唐姐姐的时候,那绣品不是还好好地架在绣架上吗?”

“是啊!当时确实还在!”唐蕊清说道:“就是昨天下午我们俩到御花园去玩了回来,绣架上的绣品就不见了,连剩下的绣布和绣线都被人拿了!”

“对了,我记得昨天下午你到我院子里来过,是不是想找我要绣线啊?”田云柔问道。

李雅清恍然大悟道:“对!唐姐姐也来找过我!”

“嗯!”唐蕊清点了点头,说道:“原本是想找柔姐姐和雅清妹妹借点剩下的绣布和绣丝,不过…”说到这里,唐蕊清想到田云柔那绣布上的一团乱麻,掩口笑道:“我看了柔姐姐的情况,自己都不够用,便也没好意思开口要了!”

田云柔听唐蕊清这么说,面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问道:“那你后来是找雅清妹子要的绣线和绣布吗?”

李雅清摇了摇头,说道:“我的都用完了,也没有能够帮到唐姐姐!”

田云柔一脸的疑惑:“那你找谁要的啊?”

唐蕊清轻轻一笑,说道:“花媛之间,为了夺得太子殿下的青睐,不互相拆台便算不错了,除了你们两个外,怕是没有人会帮我了吧?”

田云柔一脸的愧色:“我也没能帮到你啊!对了,你最后怎么弄到绣线和绣布的?”

唐蕊清沉吟了片刻。此时她不想说出去红棠的同乡,怕给人家惹了麻烦,便笑着说道:“是红棠去找了两个当绣女的小姐妹,要了些绣线来!”

“哦,这样啊!”李雅清笑了笑。

唐蕊清看李雅清似乎有些将信将疑,也不敢再多说,忙岔开话,说道:“对了,柔姐姐、雅清妹妹,你们说今天这绣艺比试,谁能夺魁啊?”

“我就觉得你绣得最好!”田云柔夸起自己的表妹来,倒一点不避讳李雅清。

李雅清不自然的一笑:“不知道呢,看看再说吧!唐姐姐,快些走啊!都快到辰时了,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好!”唐蕊清挽过田云柔,加快了脚步往云想殿走去。

云想殿在皇宫东南边,由两个宫殿组成。在两个宫殿之间,由一个雕花长廊连接在一起。

由于现在郭皇后和程昕还没有来,各花媛的绣品都用红色的丝布蒙好放在一旁。待会儿等郭皇后来了后,便会由各花媛的侍女将自家花媛所绣的绣品拿出来,再由花媛亲自在郭皇后面前揭开,待郭皇后和太子欣赏完后,便会依次挂在花廊里。全部展示完毕后,郭皇后会定出前三甲。

唐蕊清等人到了云想殿,看见不少花媛都已经过来了,站在东殿前面,候着郭皇后和程昕前来。

唐蕊清向人群扫了一眼,一下便看见了黎妍惜。作为京城第一美女,她无论站在哪里,都那么打眼。

黎妍惜今日穿着一件玉紫色锦云衫,下|身配了件茄紫色绣白玉兰撒花烟罗裙,更显得婷婷玉立。唐蕊清见了黎妍惜,心中不禁赞叹道,佳人如此美好,就算自己是个女人,见了也不禁心动啊!想必程昕今日又会将眼睛掉在她身上拔不出来了吧?

季嬷嬷看见唐蕊清等人过来了,便上前招呼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马上就来了,请三位花媛快过来候着吧!”

“是,季嬷嬷!”唐蕊清三人赶紧走过去,与其他花媛们站在一起。侍女们则到后面去准备着展示自家小姐的绣品。

黎妍惜正好站在唐蕊清旁边,见唐蕊清走了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蕊清妹妹来了?”

唐蕊清忙对着这位大美人扯了一个笑容:“黎姐姐来了很久了?”

“我也刚到一会儿!”黎妍惜微笑道。

唐蕊清看黎妍惜说话时,手指不停绞着手里的绢子,笑道:“黎姐姐可有些紧张?”

黎妍惜抬头看了一眼唐蕊清,点了点头,面上微露娇羞之色:“嗯,是…是有点。”

唐蕊清轻笑着打趣道:“黎姐姐还紧张啊?你可有太子殿下送的爱莲图作绣样,绣出来的绣品一定会与众不同,相信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会喜欢的!”要知道这黎妍惜现在可是花君的最大热门,若真选中成了太子妃,等以后她做了皇后,说不定过年的时候自己还得进宫来给她拜年,现在还得搞好关系才行。

黎妍惜听到这里,却抿了抿嘴,说道:“可…雅清妹妹有织云线呢,我又没有,可不一定比得过她!”

唐蕊清听了一愣,忙问道:“黎姐姐没有织云线吗?”她记得当初李雅清来给自己送织云线的时候,说了还将织云线送给了黎妍惜和马清音吗?怎么黎妍惜说她没有织云线呢?

第11章 话当年

“黎姐姐,雅清妹妹不是说给了你…”唐蕊清正要细问,这时,只听在太监一声高唱:“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卫王殿下、乐平公主驾到!”

众花媛一听到这喊声,纷纷跪下行礼。唐蕊清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先随着众花媛一起行礼。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郭皇后等人便出现在云想殿东殿前的院子。

立刻有太监搬了椅子过来。季嬷嬷赶紧上前扶着郭皇后坐了下来。程昕等人站在她的身边。

郭皇后坐好后,笑吟吟地对着座下的一众花媛说道:“众花媛平身吧!”

大家谢恩后,便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唐蕊清忍不住轻轻地抬了抬眼,瞅了一眼程昕。只见他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鎏金边纹翠竹的常服,显得很是清爽。此时他好像和乐平公主在说着什么,没有往花媛这边看一眼。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俊朗的青年。

这人唐蕊清倒也不陌生。小时候进宫时也见过他。这便是章贵妃的儿子,卫王程昀。

程昀比程昕大两岁,是景元帝娶太子妃之前的一个侍妾所生。但自从郭皇后在花朝会上一举夺魁后,进了东宫,便将景元帝收拾得服服贴贴,其他女子便没什么机会了。

景元帝登基之后,后宫也很是冷清,除了郭皇后所出的一子两女外,只有一个宫女生了个公主抬了当贵人,便再无其他子女了。所以,这卫王程昀便是景元帝除了太子程昕外,唯一的儿子了!这正因此如此,章贵妃才能从一个暖床的宫女,最终成为了大誉王朝的贵妃。

不过,这程昀当年可不是一个省油的主儿,在宫里那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十二岁一过,头疼的景元帝便打发他去了封地。不过这小子去了封地后,倒因祸得福,与东边的百越人交了几次战皆大获全胜,让大誉的东部边境暂时清静了下来。也正因为如此,听说最近章贵妃借着身体抱恙想将儿子召回宫来,景元帝也痛快的答应了。

此时程昀正扫视着站在下边的花媛们,正好与唐蕊清的眼睛对在了一起。看着唐蕊清正看着自己,程昀似乎也认出了她,眼睛微微一眯,然后对着唐蕊清做了一个动作。

看见程昀的这个动作,唐蕊清人瞬间一呆。

这卫王殿下居然当众对着唐蕊清招了招手。

看唐蕊清站着没反应,程昀又招了招手。唐蕊清犹豫着指了指自己,程昀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幕,站在下面的花媛们全都看见了。原本就很安静的院子里,这下子便静谧得有些吓人!

唐蕊清觉得“嗡”的一声音,头一下便大了!这么多年,这卫王殿下那随心所欲的习性可一点没变,也不管在什么场合,对方是什么人,就这么把手一招。可他老人家这么一招手,便可以什么也不顾了,却把她给弄得下不了台了。

去吧?好像于礼不合!不去吧?人家可是堂堂大誉王朝的卫王,怎么可以不理他啊!唐蕊清觉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便蹙着眉头,用求救的眼神望着站在郭皇后下边的季嬷嬷。

唐蕊清可是待选的太子妃,季嬷嬷也不敢擅自作主,便回头看着郭皇后。

郭皇后显然也知道了程昀向唐蕊清招手的这个动作,沉吟了半晌,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季嬷嬷会意,便走了上来,对着唐蕊清轻声说道:“唐小姐,快去快回!”

唐蕊清轻声应道:“是。”便向着程昀走去。

季嬷嬷此时便对着众花媛说道:“诸位花媛准备一下,我们按所住院子的排序,向皇后娘娘展示自己的绣品吧!”

“是!”

“是!”

众花媛纷纷应道。住在一月院的邓含珠的两位侍女已拿了绣品站在一旁等着了。

众花媛便进入了开始比试的紧张氛围中,唐蕊清被程昀叫走的事情也不那么引人注意了。毕竟选花君是大事,而且,如果唐蕊清因和卫王扯了关系,惹郭皇后和太子不快,大家就少了一个对手,对其他的花媛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大家也不再关注唐蕊清了。

唐蕊清缓缓地往程昀走去,看见程昕的时候,她的脚步轻轻一顿。

程昕就站在程昀边上,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被程昀叫过来的是一个太子妃的候选人,面色如常地对着乐平公主继续说着话,没有看她一眼。

看到这个情景,唐蕊清心里一阵涩笑。想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成为花君,所以,有没有其他男人轻怠自己,他也不在意吧?想到这里,唐蕊清加快了脚步,走了上去。

此时乐平公主却从程昕身边偏过头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唐蕊清,一脸的惊讶。

唐蕊清走到程昀面前,盈盈一拜道:“臣女唐蕊清见过卫王殿下!”

“起来吧!”程昀抬了抬手,咧嘴笑道:“你是唐宣的妹妹?”

唐蕊清站起身来,微笑着回答道:“回殿下的话,正是!”

“果然是你!”程昀笑着说道:“小时候就见过你,就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只记得唐宣叫你阿清!对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野了,没想到长大后还挺斯文漂亮的,我刚才第一眼差点没认出你来!”

听了程昀这话,唐蕊清面上一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贬自己还是夸自己,尴尬地笑了笑:“难得卫王殿下还记得臣女!”

“哪能不记得啊?”程昀咧嘴笑道:“你当年多勇猛啊!我记得有一次过年的时候,你进宫来玩,皇弟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条小蛇出来,把它弄到暖房里弄醒了,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挂到你脖子上。你当时先是一声尖叫,然后抓起身上的蛇,向皇弟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扯开他的衣领,把那小蛇从他领口塞了进去,还一直压住他的手,不让他把蛇捉出来,我可费了半天劲才把你们俩拉开呢!是不是啊皇弟?”说到这里,程昀用肩膀撞了撞程昕,然后咧嘴大笑了起来。

经程昀这么一说,唐蕊清想起好像真有这么一件事,当年自己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被程昕这么一吓,心里不服,才会将蛇塞回程昕的衣服里去。

只是扑、按、骑、扯、塞、压这几个如此彪悍的字,足以证明自己曾经对太子殿下犯下了滔天罪行!唐蕊清此时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忙偷眼看了一眼程昕。因为他侧身面对着乐平公主,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此时脸色不会好看。不过,站在他身边的乐平公主倒是捂着嘴,咯咯地笑得非常开心。

唐蕊清转过脸,对着程昀讪笑着说道:“当时臣女年纪小,才会做出如此不分尊卑之事,让卫王殿下见笑了!”她这话虽然是对着程昀说的,但也是说给程昕听的。当年对他这么无礼,纯属年幼不懂事啊,希望这个未来的皇帝不要再对自己记仇。

“不过,我当年反而觉得你很可爱呢!”程昀笑着说道。

可爱?虽然程昀说的是年幼的自己,但唐蕊清还是面上一热:“嗯,多…多谢卫王殿下抬爱!”

“对了,你和皇弟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你怎么会来花朝会的?”程昀问道。

“因为家父官居一品,臣女年满十五,又没有满十八,正巧还没嫁出去,就来了!”唐蕊清老老实实的回答。

“哈哈哈,你说得皇弟好像只能娶嫁不出去的女人一样!”程昀大笑道:“你不会是故意不出嫁就等着参选吧?可你以前和皇弟那样…”说着程昀对着唐蕊清露出一个同情的目光。

唐蕊清很清楚他这意思,自己从小就不讨程昕喜欢,不可能胜出的。可唐蕊清再怎么也是姑娘家,面皮薄,哪能让人以为自己是明知道别人不喜欢,还舔着脸贴上去啊?

她连忙摆了摆手,撇清关系道:“臣女没有故意不出嫁的,臣女真的曾经说过两次亲,只是没有成而已!”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毕竟两次被悔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好啦,好啦,本王明白!”程昀了然地摆了摆手,似乎不太相信。

唐蕊清心中一叹,似乎还是赶紧走比较好,免得一会儿这卫王殿下又爆出什么猛料来,引起程昕更多不美好的回忆。忙对着程昀一礼,说道:“卫王殿下,这比试已经开始了!若没有其他事,臣女就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程昀挥了挥手,说道:“反正本王有空会去找你哥哥玩,等你落选回府,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落选?虽然唐蕊清明知道这个结果,不过,这卫王殿下说话也太直接了。而且他不知道年满十五的女子不得见男客的规矩吗?

唐蕊清抬眼瞅了一眼程昀,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脸色眼神都很平常。唐蕊清心中暗道:算了,就不和他计较了。也没有反驳他见面的事,只行了一礼道:“臣女告退!”说着便退了回去。

唐蕊清走下去的时候,一月院的邓含珠正在展示她的梅花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