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大典在五千营校场举行。

唐蕊清跟在程昕的身后进入校场时,场中早已军旗飘飘,士兵正列队待发。唐蕊清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现在看着校场中站满了黑压压的士兵,她心猛地一跳。

因为程昕进了校场,便与唐蕊清分了手,到了场中其他将要出征的将领站在一起。

唐蕊清便独自前到了仪台上。

今天除了景元帝和郭皇后外,卫王程昀和卫王妃李雅清也来了。

因为花朝会上的事,唐蕊清对李雅清心里有些芥蒂,不过,现在两人说起来也算妯娌,见面也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于是,她向景元帝和郭皇后行过礼后,对着卫王和李雅清礼貌地点了点头,也算打了个招呼,便坐到郭皇后的下方。

程昀和李雅清也坐到了景元帝的下方。

因为大军辰时便要开拔,所以出征大典虽然庄重,但也不繁复。

景元帝今日身着赤色的武弁服,坐在座上,更显得威严庄重。

只听号角声和鼓声响了起来,唐蕊清知道出征大典开始了。

这时,只见程昕身着银色的铠甲,披着一件赤色的披风,带着几员大将,威风凛凛地走了上来,对着景元帝和郭皇后跪拜三下。

郭皇后看着儿子,不时抹着眼泪。看得出来,她是真放不下心。

行完礼后,景元帝走下座来,亲自带着程昕及众将领走到校场前方举行祃仪,以太牢祭祀军牙及军旗,并以牲血衅鼓。

祭祀完毕,程昕出列,立于点将台上。景元帝上前,授之以天子旌旗,表示程昕此次是代替父亲御驾亲征。

程昕手拿军旗,高高挥舞起来,周围的士兵开始大声欢呼,其后鸣金鼓,正行列,擎节钺,接下来,大军便要饮出征酒出发了。

这时,按议程,该唐蕊清上前为程昕送上出征酒了。

郭皇后向唐蕊清挥了挥手,唐蕊清便只身走到点将台下。这时,有侍女上前为她端来酒杯。唐蕊清伸手拿过酒杯,向着程昕款款走去。

程昕站在点将台正中,看着向自己慢慢走来的唐蕊清,面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唐蕊清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程昕,银甲红披,刚刚升起的朝阳从他身后跳出,映得他整个人都像在闪着光似的。

她就这么看着他,感觉就像以前在承天门下看着承天楼上放灯的他,那么遥远,远得好像自己根本无法触摸。

程昕,这杯出征酒,也是我为你呈上的最后一杯酒。在你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这一杯酒,就当是我们的结束吧。想到这里,泪水夺眶而出。

她走到程昕面前,颤抖着双手,将酒杯高高举起,将酒呈给程昕,哽咽着说道:“妾身恭祝殿下早日得胜归来。”

看着唐蕊清紧紧咬着唇,强忍着自己的泪水,程昕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阿清,我知道你心思。答应我,我走了后,什么都别想,只管等我回来,我回来后,一切便好了!”

唐蕊清抬起头,望着程昕,努力展出一个欢颜:“好。”

程昕定定望了唐蕊清片刻,然后伸接过酒杯,转过身来,对着城下的大军大吼一声:“各位将士们,今日同饮此酒,我程昕便与大家同生共死,誓要踏平犬犾!”说罢他将酒一饮而尽,狠狠将酒杯掷在地上,只听“哗啦”一声,酒杯摔得粉碎。

场中的士兵也纷纷端起放在自己脚下的酒杯,一饮而尽后,将酒杯掷地摔碎,大声喊道:“同生共死!踏平犬狄!”

一时间,校场内叫响声此起彼伏,声威震天!

唐蕊清抬头仰望着程昕,看着他在人前表现出自己从未见过的一面,如此英武豪气,真真有着天子之风。

在她朦胧的泪光中,觉得他是那么的模糊,却又那么的清晰。

程昕,今日一别,爱与不爱,已成过往!只愿你能平安回来,得到你想要的,从此我们相忘于天涯!

程昕出征之后,唐蕊清的日子简单而平静。每日早上只是到郭皇后那里请个安,就窝在东宫里。因为程昕不在,她也不怕再遇到他,在东宫里的生活也随意了许多,乏了就到花园里去走走。偶尔也会遇到黎妍惜,没有了程昕横在中间,而且反正她也拿定主意要离开了,感觉看着她也看黎妍惜也没那么不顺眼,有时还与她聊几句,嘱咐她注意身体。

前几日母亲叫人带话来,说是那镯子有消息了,应该快找到了,拿到了会带给她的。

听到这个消息,唐蕊清觉得无比兴奋,终于有了逃出去的希望。

不过,再平静的生活,有时也会起涟漪。

这天早上,唐蕊清到了朝阳宫给郭皇后请安时,看见李雅清也跟着郑贵妃过来请安。

今日郑贵妃心情似乎很好,行了礼之后便对着郭皇后说道:“妾身有个好消息要禀告皇后娘娘。”说着笑眯眯地看了李雅清一眼,说道:“卫王妃已经怀孕了。”

郭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怔,随后下意识地看了唐蕊清一眼。

唐蕊清被郭皇后这一看,一下子便感觉浑身不自在。她当然知道郭皇后这一眼的意思,如今卫王妃李雅清有了身孕,而她这个比李雅清早成亲半年的太子妃却一直没有怀上。

虽说现在黎妍惜也怀了程昕的孩子,但怎么说也只是个庶子,而李雅清如今怀的可是卫王嫡子,在重视的皇家,两者之间的身份太不一样。所以,李雅清这一怀孕,让郭皇后又想起了自己这个不会下蛋的儿媳妇。

唐蕊清只好低着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郭皇后看唐蕊清不来气,只得转过头来看着李雅清,微笑着说道:“雅清怀孕了?这是好事呢!”说着向李雅清招了招手,笑道:“来,乖孩子,来母后这边。”

李雅清温顺地走了上来,说道:“是,皇后娘娘。”

郭皇后将自己手上的一只羊脂白玉镯子抹了下来,套在李雅清的手上,笑着说道:“来!这只玉镯母后送给雅清定胎。”

李雅清赶紧起来行礼:“谢谢皇后娘娘。”

郑贵妃看郭皇后送给李雅清的东西如此贵重,也笑得合不拢嘴。

郭皇后叫了李雅清坐下,又问道:“孩子有多大了?”

李雅清一脸娇羞地回答道:“快两个月了。”

郭皇后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膝下只有昕儿和昀儿两个儿子。现在雅清和妍惜都有了孕,这陛下一下子就要添两个孙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郑贵妃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妾身还没有跟陛下说这个事儿呢。”

郭皇后笑了笑:“一会儿他过来的时候,我跟他说就行了。”

郑贵妃也不再多说,只笑着点了点头。景元帝几乎只到郭皇后这里来,她很难才见得了他一次,想亲自跟他说也没机会。

郭皇后又说道:“对了,现在既然雅清也怀孕了,不如让她暂时进宫来住吧。”

郑贵妃脸一僵,半晌才笑了笑,说道:“这…不必了吧?”

郭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昕儿走了也有一个月了,不知道陛下是牵挂前方战事,还是担心昕儿,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也多亏了昀儿这孩子还孝顺,知道帮父皇分忧,这段时间可帮了不少忙。”

说着郭皇后看了一眼李雅清,说道:“昀儿这一忙,怕就抽不出身来照顾雅清了,雅清怀的是头胎,又是卫王嫡子,可金贵的很,出不得闪失。她这一个人住在卫王宫里,不说贵妃你,我也放不下心啊!不如就让雅清暂时住到宫里来,我们这些个做婆母的,也好照顾她。”

郑贵妃听郭皇后这么说,也不好拒绝,只好笑了笑:“既然皇后娘娘如此关心卫王妃,那…那就让卫王妃随妾身住在华阳宫里吧。”

郭皇后笑了笑,说道:“这宫里地方那么多,还用不着来挤贵妃你。”然后她转过头,对着李雅清笑道:“雅清,母后这朝阳宫后面不远便有个紫樱殿,清静雅致,母后觉得很适合养胎,要不你就住在那儿去?离母后也近,母后也好照顾你。”

李雅清笑着回答道:“妾身一切听皇后娘娘安排便是。”一脸的乖巧。

郭皇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真是个听母后话的乖孩子。”

郑贵妃看李雅清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谢过郭皇后。

唐蕊清心里却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郭皇后要主动将李雅清叫进宫来。待大家请完安离开之时,唐蕊清又找了个借口留下来,趁着殿内只剩下她和郭皇后之时,她问道:“皇后娘娘,你为何要让卫王妃进宫来啊?”

“母后刚刚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她嘛。”说着郭皇后抬头看了唐蕊清一眼,问道:“蕊清,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

唐蕊清顿了一下,实话实话说道:“妾身在花朝会时和李雅清接触过,觉得她这个人心眼有点多。妾身还曾经着了她的道儿。”

郭皇后看了唐蕊清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母后愿意这么做?母后这也是没办法啊。昕儿出门才一个月,陛下却突然生了病,这身体越来越差,前两天还晕倒过一次。母后听人说,卫王趁着昕儿不在、陛下生病这些日子,正在加紧培养自己的势力,想要把持朝政。母后现在让李雅清进宫来,只是想让她作个人质,万一卫王要作乱,我们便拿了李雅清来威胁她。”

唐蕊清一惊,没想到郭皇后还谋着这些:“可是万一卫王要有动作,我们就算手里有李雅清又如何?他完全可以不管李雅清的生死啊,反正妻子没有了可以再娶,儿子没有了也可以再生的。”

郭皇后笑了一下,说道:“母后早打听清楚了,卫王之所以要娶李雅清,也是看重了李雅清娘家的势力。郑贵妃一个暖床宫女出身,郑家根本帮不了卫王任何忙。他想要借势,只能靠自己结一门有权势的妻家。李雅清的父亲是内阁大学士,人脉很深,而且李雅清的大伯父是吏部尚书,朝中不少官员拜在他门下。”

“还是,李雅清的姑父魏延是宁远大将军,手握兵权。不过,此人如今态度不明,听说卫王一直在拉拢他。以防万一,昕儿这次将魏延一起带到了西北,就是防着他不在之时,魏延和卫王会有所勾结。”说到这里,郭皇后盯了唐蕊清一眼,又说道:“现在这个形势,卫王事事都要依靠李家,所以,在他在事成之前,绝不敢不顾李雅清的生死的,否则,李家要翻了脸,他的如意算盘怕要落了空。”

唐蕊清没想到郭皇后早把这些隐秘之事弄得清清楚楚,她更没有想到是,程昕和程昀兄友弟恭的背后,还藏着如此惊天的巨浪。她只觉得头疼,也掺不上言,只得说道:“妾身愚笨,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得周到。”

郭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昕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能不替他考虑吗?何况他的地位更牵扯到郭家的生死。”说到这里,郭皇后转眼盯着唐蕊清,慢慢说道:“现在,你既嫁了昕儿,唐家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唐蕊清心一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第69章 假死药

唐蕊清心里清楚,郭皇后这话说得其实也没错。若是程昀得了势,必定要扫除程昕的势力,就凭自己嫁了程昕这一点,程昀也不会放过唐家的。

不过让唐蕊清心里安慰的是,景元帝对程昕从小便疼到骨头里,程昕自己也争气,在朝事上很能帮上忙,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换太子的。唐蕊清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郭皇后是不是担心得太多了?

想到这里,唐蕊清觉得,幸好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不然,若是自己以后也生了儿子,是不是也要像郭皇后一样,要防着黎妍惜的儿子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若以后程昕再纳几个妃子,那她就更有得头疼了。

唐蕊清又陪着郭皇后说了几句说,便也就行礼告辞。

走出朝阳宫,唐蕊清想到这皇宫里表面的平静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多的云诡波谲,顿时觉得心情一阵烦闷。不想再坐宫辇,便打发了宫辇和侍女,然后自己一个人向东宫走去。

走到东宫不远处,她突然看见黎妍惜的侍女锦云从宫门里走了出来,眼睛四处警惕地张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唐蕊清鬼使神差地一下便躲到了大树后面,将自己藏了起来,没有让锦云看到自己。

锦云看没有人,便闪身出来,顺着玉湖往下走去。

唐蕊清看锦云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犯疑,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只见锦云径直走到了当初自己和蒋寒翼私定私身的那处观赏山后面。唐蕊清跟到这里,心里一动。这观赏山位置本就偏僻,山后更是隐蔽,当初自己也是看中这一点,才约了蒋寒翼在这里说话,如今锦云来到这里,是不是也约了什么人?

想到这里,唐蕊清悄悄地靠了过去。

越走越近,果然听到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稳婆都安排好了,都是自己人,小姐放心。”

这是锦云的声音。

可是她叫谁小姐?她是黎妍惜带进宫的,难道跟她说话的人是黎妍惜?可是如果她和黎妍惜说话,需要跑到这里来,这么偷偷摸摸的说吗?有什么话,她和黎妍惜主仆二人在景福宫里,关上门,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说吗?为什么要跑到观赏山这里来说呢?

唐蕊清这心里越来越犯疑,便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那就好,务必都要找信得过的人。”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果她生的是女儿也就算了,若是生的儿子,记得,给我当场将这个孽种掐死!”

唐蕊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一下便僵硬了。感觉在这晚夏的时节,突然吹来了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让她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唐蕊清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李雅清的声音。

她和锦云说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黎妍惜肚子里的孩子吧?可她为什么要算计黎妍惜和程昕的儿子呢?

锦云听到李雅清要她掐死孩子,似乎有些吃惊:“如果是男婴,一定要将那孩子掐死吗?”

李雅清的声音异常寒凉:“是!如果黎妍惜生的是儿子,那这个孩子一定要死!”

“是,奴婢知道了。”锦云的声音有些颤抖:“对了,小姐,奴婢要回去了,不能出来得太久了,怕黎良媛起疑。”

李雅清说道:“好,你先回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反正我现在也住在宫里,什么事也方便…”

唐蕊清听到这里,怕被她们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赶紧离开了观赏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等锦云和李雅清一前一后从观赏山后出来走远之后,才慢慢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心里因为恐惧的狂跳仍然止不住。

为什么李雅清要谋害黎妍惜的儿子?黎妍惜肚子里的可是程昕的儿子,关李雅清什么事?突然,她想到郭皇后跟自己说的程昕和程昀之间的事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黎妍惜生的儿子虽然是庶子,但怎么说也是太子的儿子,若是程昕登基,也是皇子,身份不比李雅清所生的儿子地位低。如果卫王有了儿子,而太子没有儿子,在景元帝如今身体每旷愈下的情况下,谁有子嗣,谁没有,有心之人便可以拿此事来做文章。

唐蕊清认为,李雅清和卫王应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然,她想不通为什么李雅清会要对黎妍惜的儿子下手。

回了丹阳宫,樱桃便跟唐蕊清说了一个消息,让她原本郁郁的心情好了一些。

原来,田锦芝叫人带话进宫,说是唐蕊清要的那镂空手镯找到了。若是田老夫人寿辰之时,太子妃能出宫来给老夫人祝寿的话,便带给太子妃。

唐蕊清一愣,这东西还要自己出宫拿?她想了想,觉得母亲也是稳妥起见。这东西那么特殊,母亲也不敢假手于人,必定亲自交给自己她才放心。只是,自己现在有郭皇后压着,不能随意传母亲入宫,若能借给外祖母祝寿之机出宫,倒也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对于郭皇后是否同意自己出宫,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上次自己生日时,郭皇后都不同意母亲入宫来见自己,这回可是自己出宫呢,怕是更困难吧?

不过唐蕊清转念又一想,程昕现在出征,正要依靠舅舅之时,郭皇后也许会看在舅舅的面上,让自己出宫给外祖母祝寿。无论怎么样,总得要试试!

第二天去给郭皇后请安的时候,唐蕊清等郑贵妃和李雅清、黎妍惜离开以后,唐蕊清便单独留了下来,便对着郭皇后说出想出宫为田老夫人祝寿一事。

果然,郭皇后听了唐蕊清的话后,双眼一抬,盯着唐蕊清,沉声问道:“你要出宫去梁国公府?”

唐蕊清笑了笑说道:“是啊,妾身娘亲说外祖母念着妾身好几次呢,不过她老人家身子不利索,进宫又不方便。所以妾身想趁着这次外祖母祝寿,顺便到梁国公府探望她老人家,也算尽尽孝道。”

郭皇后顿了一下,说道:“田老夫人今年应该不是做大寿吧?”

听到郭皇后这么一问,唐蕊清心一沉。她这意思是不是做大寿就不用去了?

想到这里,唐蕊清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虽说不是大寿,不过,现在这时候,梁国公府里的男子全都到了西北出征,家里除了外祖母,便只有我舅母、表姐及两个表嫂在,实在冷清得很。老人家过生嘛,就想图个热闹,以前外祖母对妾身又很是疼爱,每年她寿辰妾身都去祝寿的。妾身觉得,如果这次妾身也能够回去给老人家祝寿,说不定老人家一开心,身子也就利索了,也免得舅舅老挂念她老人家身体,在前边容易分心。再说了,妾身既然是太子妃,这去了还能彰显皇家对梁国公一门忠心为国的嘉许,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唐蕊清这一番话,说得郭皇后心里一动。程昕此次出征,田忠一家很是重要,趁这个机会表示对田家的恩宠也不错。想到这里,郭皇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老人家年纪大了,也就图个儿孙绕膝,既然蕊清有这个孝心,母后哪能不许啊?母后一会儿再备些礼物,你到时一起带过去给田老夫人。”

唐蕊清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忙笑着说道:“妾身代外祖母先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

在唐蕊清的期盼中,终于到了田老夫人生辰的日子。这天一早,向郭皇后请了安,便匆匆出了宫赶往梁国公府。

唐毅要上朝,唐宣公务在身,父子俩要中午才会过来,田锦芝便先到了田府,先陪着母亲说说话。没过一会儿,听下人禀报说太子妃到了,田老夫人忙率一家人到田府大门外迎接。

唐蕊清一下轿,便看见外祖母带着一家人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行礼,忙上前将田老夫人扶了起来,说道:“外祖母,你可别这样!你这样,外孙女儿哪受得住啊?”

田老夫人起了身,将唐蕊清的手紧紧住,说道:“你现在可是太子妃了,比不得以前了。若是礼仪不周,被有心之人看了去,落话柄就不好了。”

“是!外祖母说的是!”唐蕊清笑着将田老夫人搀进门,说道:“外祖母,现在礼也行过了,又是在家里,别人再看不见了,可不许再这样多礼了。不然,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一样。”

田云柔从后面笑着追了过来,对着唐蕊清笑道:“阿清,你还不是外人?你都嫁到皇家去了,与我们田家的关系可都拐了两个弯了。”

唐蕊清嘟了嘟嘴,紧紧拉着田老夫人的手,娇嗔道:“外祖母,你听听,柔姐姐这都说的什么呀?我再嫁给谁,拐多少个弯,不也还是你的亲外孙女儿嘛!”

田老夫人今天心情极好,拍了拍唐蕊清的手说道:“是!无论你嫁到哪里,你永远都是我心尖尖上的小清儿!”

田云柔不乐意了,叫嚷道:“祖母,阿清在你心尖尖上,那我呢?”

田老夫人笑道:“你也在我心尖尖上。你们每一个都在我的心尖尖上。”

听到这里,梁国公田忠的妻子江夫人笑着说道:“可不是嘛,你们这几个,哪个人不是老夫人的心头肉?”

说着进了屋,几个女人在一起说笑着,倒也其乐融融。

瞅了个机会,田锦芝将女儿叫了出来,母女俩到了田府花园里的小亭子。

田锦芝看了左右无人,便拿了一个梅花镂空纹手镯出来,递给唐蕊清。

唐蕊清一看这镯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亲,你还真帮女儿找了个镂空镯子啊?女儿的话,你不会没听懂吧?”

田锦芝瞪了唐蕊清一眼,拿过镯子,在正中央那朵梅花芯上一按,只听“咔嚓”一声,镯子便分开来。

这镯子是空心里的。田锦芝便从镯子里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拈在手中给唐蕊清看:“清儿,这便是你要的那假死药!吃了之后,人在七天内都是假死的模样,连太医也查不出来。你可要小心收着,你爹爹费了很大劲才找到的!”

唐蕊清一愣:“爹爹知道了?”

“那肯定呀!”田锦芝将药丸装了回去,把镯子合了起来:“不然,你以为只凭娘亲,就能找到这药啊?”

“再说了!”说着田锦芝看了唐蕊清一眼,说道:“不跟你爹爹说,你是吃药假死,你爹爹以为你真死了,那他不得伤心死啊?”

唐蕊清想到父亲平日对自己的疼爱,忙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

田锦芝将镯子重新递给唐蕊清,说道:“对了,清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吃这药?”

唐蕊清将镯子接了过来:“女儿现在这身份,肯定要死在宫里头啊!等我回宫之后,便想办法装装病,再寻机会吃了这药死掉。不过,我也不会拖得很久,趁着现在天气还比较热的时候假死,宫里肯定会急着发丧的。这样,就不怕我的尸体在宫里停久了出漏子。”

田锦芝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去让你爹爹和你大哥先想好接应你的法子。”

唐蕊清一听,惊声叫道:“什么?大哥也知道?娘亲呀,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事啊?你不要跟我说,在西北的舅舅也知道啊!”

第70章 天色变

田锦芝听唐蕊清这么说,瞪了女儿一眼,说道:“你以为将太子妃的尸体偷出来是件容易的事情吗?找你大哥帮忙总比找外人好!”

唐蕊清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倒是!”然后她又一脸警惕地问道:“娘,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吧?”

田锦芝轻轻在唐蕊清脑门上拍了一下,说道:“娘亲当然没有跟她们说,一来怕会吓倒她们,二来,这事敢让这么多人知道吗?这要被人戳穿了,可是灭门之罪!”

“只要我们谋划得周全,不会被人知道的。”唐蕊清将镯子套在自己手上,又说道:“娘,我死了后,宫里肯定会派人来唐府报丧的。到时你们可要想办法,把我换出来啊!”

田锦芝赶紧“呸”了一声,说道:“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你是假死!”

唐蕊清笑嘻嘻地挽过田锦芝的手,说道:“娘心里清楚就行了!”

正说着话,下人来报说是唐毅和唐宣父子回来了,母女俩便回了屋,陪着田老夫人高高兴兴吃过寿宴,唐毅、田锦芝、江夫人又陪着老夫人打马吊消遣,唐宣、唐蕊清和田云柔围着老夫人身边,替老夫人出谋献策。老夫人大杀三方,笑得合不拢嘴。

正在这时,樱桃突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传话道:“太…太子妃,宫里…宫里来了人,让你…马…马上回宫!”樱桃说话时,声音似乎都在颤抖。

唐蕊清听了,眉头一蹙,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不是跟皇后娘娘说好晚些时候才回宫的吗?怎么这时就来催?”

“太子妃,出…出大事了,你…你还是赶快回宫去吧!”樱桃脸色苍白,似乎都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