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昀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禁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禁军统领周贵不可能背叛我的!”

程昕笑了起来:“皇兄,周贵确实没有背叛你。不过,皇兄也别忘了,他这个禁军统领只做了短短一个月而已,季泰可在禁军统领这位置上做了七年,现在禁军里军官尽是他所提拔任用。皇兄觉得,这些军官是会听周贵的话,还是会听季泰的话?”

程昀听了程昕的话,面色“腾”的一变。他知道,在自己的程昕之间,季泰绝对会支持程昕这个正统的太子。如今禁军既然已经为程昕所用,自己怕是走投无路了。

“来人!将卫王程昀拿下!”程昕突然大喝一声。

“是!”侍卫们上前,将程昀围了起来。

程昀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禁军侍卫,怔了怔,然后眼睛一楞,望着上前的侍卫,大喝道:“我是大誉的太子,谁敢拿我?”

上前的侍卫看着程昀这个模样,皆愣住了,有些不敢上前!

“大誉会有两个太子吗?”程昕冷笑道:“皇兄,你自己在中间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给父皇下毒,这是你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对父亲该做的事吗?”

程昀对着程昕大叫道:“他对我有过父亲的样子吗?从小到大,他对我像一个父亲吗?在他心里,只有你才是他的儿子!我是他的长子,他对我毫不关心,我现在只不过是拿回他欠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程昕说道:“你若是认为父皇对你不公,待父皇醒过来之后,你亲自跟他说!皇兄,我劝你现在最好乖乖束手就擒,我会将你暂押于幽竹宫里,等父皇清醒之后,由他来亲自发落你!”

“程昕,你认为我程昀还会受辱于你们父子吗?我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你们手里。”说着程昀转过身,便伸手去端桌上的药碗。

程昕一看,大叫道:“快阻止卫王!”

蒋寒翼忙冲了上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程昀瞬间已经将碗里的药汁一饮而进。

然后他手一松,只听“哗啦”一声,瓷碗摔在地上,粉身碎身。

“皇兄!”程昕大声叫道:“快,快传太医!”

“不用了!”程昀望着程昕,目光迷离。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皇弟,我苦了二十多年,现在终于要解脱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轻松,甚至有那么一点儿欢愉。

“皇兄!”虽然兄弟二人为皇位明争暗斗,便程昕此时看见程昀如此模样,仍然湿了眼眶。

“来世!”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如果还有来世,我再也不要做父皇的儿子,再也不要与你做兄弟!”说完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暗黑色的血迹从他的嘴角慢慢渗出。

“皇兄!”程昕大叫了一声。

他想要冲上去,却被蒋寒翼紧紧抱住:“殿下,小心卫王使诈!”

听到蒋寒翼的话,程昀惨淡一笑,然后手捂住腹部,表情越来越痛苦,身体慢慢软了下去,倒在地上。

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似乎真像他说的那样,从此以后,他便真正的解脱了。

程昕看见生命的痕迹从程昀的身上慢慢流逝,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眼中早已是模糊一片…

程昕走到朝阳宫门前的时候,看见早得到消息的郭皇后已经等到宫门外。一看见程昕,郭皇后便扑了上来,一把将程昕抱住,眼泪滚落而出,嘴里不住地叫道:“昕儿,你可回来了!母后,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程昕抱着郭皇后,心里亦是感慨万千,轻声说道:“对不起,母后。儿臣不孝,让母后伤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郭皇后流着眼泪喃喃说道。

“是啊,儿臣现在平安回来了。”程昕一边安慰着郭皇后,一边往宫门前看去。只见两个妹妹和黎妍惜站在旁边垂着泪,独独没有看见唐蕊清。

程昕心里瞬间有些失落。

这一次,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死里逃生,这丫头居然还为了与自己置气,看都不来看自己。程昕毕竟也是蜜罐里长大的,想到这里,心里也来了气儿,索性也不去想唐蕊清。

“昕儿,快进殿里。我们母子俩好好说说话。”郭皇后拉着程昕的手,往殿里走去。

“是,母后。”程昕含笑答道,跟着郭皇后身后进了殿。

看见程昕过来了,黎妍惜轻轻福了福身,叫道:“殿下。”她已经快要临产,肚子太大,根本蹲不了身,只是简单做了做动作。

程昕看着黎妍惜的肚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与黎妍惜擦身而过。

黎妍惜看见程昕表情冷淡,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心里很是失望,却又不敢表露出来,慢慢跟在程昕身后进了殿。

进了朝阳宫的正殿里,郭皇后便问道:“对了,郑贵妃和李雅清,你准备怎么处理?”

程昕说道:“儿臣已经派人先暂时将她们幽禁起来,等父皇大好之后再行处置。”

“如此甚好。“郭皇后点了点头。

看着兄弟平安归来,含璋公主和乐平公主此时心情也好了起来,问起了程昕此次出征的情况。

程昕便将与犬狄交战的情况跟她们说了说。虽然怕她们担心,他讲的甚为简单,但其中的惊心动魄也让几个女人胆颤心惊。

听到程昕遇袭一事,郭皇后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对冒险回来救程昕的蒋寒翼,心中更是赞赏有加,想着以后一直要跟景元帝说说,好好提拔这青年一下。

黎妍惜一直默默地坐一边,没有吭声。程昕进殿之后,似乎再没有看她一眼。

黎妍惜的不开心,郭皇后都看在了眼里。郭皇后觉得,黎妍惜毕竟怀着程昕的孩子,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她原本打算立她为太子妃,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谁知第二天一早就出了唐蕊清服毒自尽一事,这废太子妃一事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

而对于唐蕊清自尽一事,为了天家颜面,一直对外宣称是因为太子被传身亡,太子妃太伤心,自愿殉葬追随太子而去。而如果太子妃刚刚为太子殉葬,就立新的太子妃,于理有亏,郭皇后就是再傻,也不会做这种事。

由于太子身亡一事,一开始只是西北方向来报的信,但并没有看见太子的尸身,还可以趁事情未明改立太子妃,如果日子久了,太子的尸身找了回来,太子证实已经身亡,也就没有改立太子妃的必要了。没想到,很快程昀就被册立为了太子,李雅清自然便成了太子妃,立黎妍惜为太子妃就更无从说起了。

但郭皇后心里一直觉得委屈了黎妍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如今程昕活着回来了,郭皇后觉得总算可以对黎妍惜母子一个交代了。

想到这里,郭皇后开口对程昕说道:“昕儿,如今你也平安回来了,这妍惜也快生了,你也该给妍惜母子一个交待了。母后想着,找个日子就将妍惜扶正了。万一妍惜若生了儿子,这孩子也身份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听到郭皇后的话,程昕愣了一下,问道:“母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知道你对蕊清是有感情的,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必太伤心。妍惜也快生了,不如等你父皇一清醒,就将妍惜册立为太子妃吧。”

程昕一下就懵了,他心里隐隐觉得郭皇后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忙说道:“母后,你说些什么呀?儿臣已经有太子妃了啊!这些日子来,阿清虽然为了我纳良媛一事与我置气,但也是因为她心里有儿臣才会这样的,儿臣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废她。母后怎么能说这些话呢?要生孩子,阿清不也能生吗?到时阿清生了孩子,自然就是嫡子嫡女了。”

听了程昕的话,郭皇后一脸的惊讶。看程昕的表情,她便明白了他还不知道唐蕊清已经不在了的事情。她的嘴张了张,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当初程昕为了娶唐蕊清,就与她大闹过好几次。她也知道,自己儿子从小便喜欢唐蕊清,如今看着儿子,她怎么也无法对程昕说出唐蕊清已经死去的事实。

唐蕊清生前,对乐平公主很好,两人之间也颇有些情意。如今看到程昕在郭皇后面前如此维护唐蕊清,她知道,唐蕊清在哥哥心中定是极为重要。可惜,她已经看不到哥哥对她的好了。她想到这里,一时间,悲从心来,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含璋公主和黎妍惜此时也在一旁抹了抹眼泪。

程昕看到大家如此反常,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从他心里涌了出来,他望着面前的女人们,面色渐渐发白,颤声问道:“对了,阿清呢?她怎么没有来迎我?她还在生我的气吗?她还是不肯来见我吗?”

听着程昕的话,乐平公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程昕脸色苍白,颤声问道:“阿清,她…她到底怎么了?”

除了乐平公主的哭泣声,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程昕长长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然后定定望着郭皇后,一字一句地问道:“母后,阿清到底怎么了?”

郭皇后瞅着程昕,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阿清到底怎么了?”程昕突然站起来,大吼了一声。

他这一吼,将屋子里的女人吓得身体皆是一颤。

郭皇后从来没有看见儿子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呆了片刻,她终于艰涩地说道:“蕊清,也是个傻孩子。你身亡的谣言传了回来,第二天晚上,她…她便服毒自尽了。”

郭皇后的话,对程昕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整个人都懵了!

第77章 浮生别

程昕此时极度震惊,似乎难以相信郭皇后的话,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郭皇后,颤声问道:“母后,你,你说什么?”

郭皇后抹了抹眼泪:“昕儿,蕊清,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郭皇后的话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阿清,死了?

他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面如死灰,眼神一下便空了起来。身子晃了晃,似乎要摔倒在地。

郭皇后忙上前扶住程昕。看着他这副模样,她知道他心里定是难过到了极点,心中一酸,含泪说道:“昕儿,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母后看了害怕。”

乐平公主和含璋公主、黎妍惜都在一旁陪着流泪。

程昕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哪怕爱她到了极点,哪怕心痛到了极点,他此时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他缓缓地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郭皇后,轻轻问道:“我不相信。她的尸身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郭皇后泣声道:“被唐家带回去了。”

“为什么?阿清是我的妻子,唐家凭什么把她带回去?”程昕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感情。

郭皇后用紧帕捂着嘴呜咽了几声,却没有说话。

“为什么?”程昕又问道。他的声音太飘渺,似乎刚从他嘴里出来,就马上消散在了空气中。

郭皇后把脸转了过去,不敢看程昕。

乐平公主抽泣着说道:“唐夫人说,皇嫂信上说她已经被废了,不再是太子妃了,便将皇嫂要了回去。”

“被废?”程昕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望着郭皇后,问道:“凭什么废她?”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郭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母后以为你死了,太伤心了。传言是梁国公田忠没有及时接应你,才将你害死的。母后想到田忠是唐蕊清的亲舅舅,便迁怒于她,所以…所以…”郭皇后看着程昕眼中隐含的狂怒,便说不下去了。

“所以,阿清,其实是被母后逼死的?”程昕望着郭皇后,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郭皇后抬眼望着儿子,看到他那陌生的目光,知道他心里极度怨恨自己,一时间泪如泉涌:“昕儿,母后也是太心疼你了。其实,也…也不算被废,因为废太子妃的诏书还没下,她便已经自尽了。”

“下没有下诏书,有什么区别吗?”程昕看着郭皇后,表情出奇地平静,声音却是寒冷如冰:“母后,你平时看阿清就百般不顺眼,儿臣也没有在意,想着孝道为先,一直都叫阿清凡事顺着你。”

“可她已经处处忍让,处处退让,你为什么不肯给她一条活路?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我那么喜欢她。就算我真的回不来了,我…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将她逼死?”说到这里,他想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似乎站在自己面前,款款向自己走来。

而他更知道,那个人,他以后却是再也见不着了。

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从他的眼中掉落下来。

“昕儿!”郭皇后听程昕对自己的指责,一时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她伸出手想要去拉他,想要对他解释着。

程昕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

郭皇后的手僵在空中,无力地垂了下来。

“母后,我不会原谅你!”冰凉的泪水从他的颊上滑落,冷冷地看着郭皇后:“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逼死了我最爱的人!”说着程昕转身便向殿外跑去。

“昕儿!”郭皇后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追到殿门口,叫道:“昕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唐家!我要去把她要回来!”程昕回过头来看着郭皇后,双眼红得似乎要滴下血来:“就算她死了,她也是我的!就算我死了,也要和她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要想将我们分开!”说完他便跑出朝阳宫。

看着程昕的身影渐渐跑远,郭皇后靠着殿门,身体软了下来,瘫倒在地。

她心里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慌。

这一次,她是不是才真的失去了儿子?

唐毅和唐宣父子俩从官署回府不久,便看见守门房的下人急匆匆地跑到跟前,说道:“老爷、公子,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父子俩早已经得到程昕回来的消息,而且已经知道了程昀已经自尽,如今已经再没有人能再威胁到程昕的地位。程昕这个时候到唐府来,多半是为了唐蕊清的事。

想到这里,唐毅和唐宣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便双双出了厅,准备去迎接程昕。

刚走到院里,便看见程昕冲了进来,一个下人跟在他身后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唐毅忙摒退下人,迎了上去,带着唐宣向程昕行礼。

程昕冲上前,一把抓住唐毅的手臂,将他抓起来,问道:“阿清在哪里?”

唐毅抬眼望着程昕。只见他面色青白,双眼血红,想是极为伤心。他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节哀,清儿…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唐毅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程昕彻底地绝望了。他站在院子的中央,呆呆立着,眼中似乎空洞一片,像个偶人一般,毫无生气。

唐毅用手轻轻推了推程昕,轻声叫道:“殿下。”

程昕木然地看着唐毅,问道:“她在哪里?带我去看她。”

唐毅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殿下请随我来!”

很快,唐毅和唐宣父子便与程昕便骑着马往城南而去。

城南有一座山叫落雾山,景色极美。

唐蕊清已经外嫁,不可能再回唐家安葬,唐毅夫妻便在这落雾山上先了一个地方,将女儿埋在此处。

程昕跟在唐毅和唐宣的身后,来到一处新立不远的墓前。

墓碑上铭刻着:爱女唐蕊清之墓。

唐毅转回头,看着程昕,说道:“殿下,这便是小女的陵墓。”

程昕呆呆走上前,墓牌上“唐蕊清”三个字深深刻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慢慢地走上前,手指缓缓伸出来,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名字,人却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人生在世,生死本就无常。

他和她甜蜜之时,也曾想过,有一天,她和他或许有一人会先离开人世。他知道,他若先走了,她一定会很伤心。

他舍不得她难过,他舍不得他走后,将她独自留在这个世上受苦。所以,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一定要比她更后离开人世,这样才能护她一生。

就算多年以后,她两鬓斑白,年华老去,她也会有他相护,让她永远记得他的好,舍不得他,来世还要来找他。

现在,她果然比他先离开了。

可为什么,他的心,会痛得像要裂开一般?

他从来没有想到,失去她竟然是这样的痛苦。

这一刻,他站在唐蕊清的墓前,他后悔了。

他宁愿先离开的那个是他。

他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墓碑上,眼泪滑落下来,掉到了墓碑上,顺着碑石往下滑落,打湿了她的名字。

是不是她也在流泪?

“阿清。”他终于哑着嗓子叫出了她的名字,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不能等我回来…”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唐宣看见程昕这副模样,长叹一声,上前劝道:“殿下,你别这样。阿清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难过。现在卫王刚刚伏法,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呢,切不可拘于儿女私情。”

程昕似乎没有听见唐毅的话,紧紧靠着墓碑不愿意放手。他将脸贴在碑石上,就像当初将脸紧紧贴在她的脸上:“阿清,你…你一定不要急着去投胎,你要在…在奈何桥边等着我,我们一起…在三生石前缘定三生,好不好?下一辈子,我…我怎么也不会再放你先走的!”

听到程昕的话,看着他如此痛苦,唐毅站在一旁,心里唏嘘不已,可也不敢跟他多说什么,只得劝慰道:“殿下,如今陛下身染重病,朝中大事还等着殿下回去拿主意呢。殿下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看阿清。”

程昕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开双手,眼睛一直盯着唐蕊清墓碑,半晌才说道:“唐大人,明天,我找人来给阿清迁坟。”

唐毅一愣:“殿下,迁什么坟?”

程昕说道:“阿清是我的妻子,当然要葬在皇陵。我百年之后,是要与她合葬的,自然要将她的坟迁走。”

听了程昕的话,唐毅和唐宣对视一眼,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唐宣忙说道:“殿下,阿清给我们写的信,说她已经被皇后废了。那她就不是太子妃,也就不再是皇家的人,自然不能再葬于皇陵。”

程昕说道:“母后只是口头说了废她,并未下诏书,所以,事实上,阿清没有被废。阿清还是我的妻子。”

“啊,这…”唐宣词穷了,无奈地看着父亲。

唐毅又说道:“殿下,人死为大。阿清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了,就不要来打扰她的清静,还是让她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吧。”

“可我死后,不可能葬在这里的。”程昕瞪着血红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唐蕊清的陵墓,说道:“而阿清一定要与我合葬。所以,无论如何,明天我都会来将她带走的!”说完,他转身便走。

“太子…”唐毅在后面叫道。

可程昕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径直往前走去。

“爹,怎么办?”唐宣一脸的忧色:“明天太子殿下若是真的派人来带走阿清,会露陷的。”

“我们先回去跟你娘商议一下再说。”唐毅望着程昕的背影,半晌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向着程昕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回到唐府,唐毅便将程昕要将唐蕊清的坟迁走的事情跟田锦芝说了。

田锦芝一听,脸色一下变了。要知道,这坟里可是一个空棺材。如果程昕要将唐蕊清迁到皇陵,将会用皇室棺椁来安置唐蕊清的骸骨。明日,只要一打开棺材收拾唐蕊清的骸骨时,便会发现真相,这个欺君的结果,是唐家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的。

想到这里,田锦芝着急地说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会杀头的。”

唐宣抚了抚下巴,顿了半晌,说道:“爹爹,要不,我们连夜找具尸身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