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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妈看着钱佳宁做起事来特别利索,一只偌大的鸡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进锅了,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小米这样可不像学了一个暑假的,这瞅着比我还麻利呢。”

除了鸡以外,鱼是寿宴上必不可少的。钱佳宁记得姥姥喜欢酸甜口味,准备做一道糖醋鲤鱼。

今天这鲤鱼是提前从附近一个县城买来的黄河鲤鱼,肉质肥厚、细嫩鲜美。钱佳宁把鱼身上的腥筋抽掉,快速地在鱼的两侧打上牡丹花刀,用葱、姜、黄酒腌制了十来分钟后摆出鲤鱼跃龙门的造型放到油锅里炸的金黄酥脆,然后在上面淋好调制好的糖醋汁。

两个舅妈看的目瞪口呆,她们一直生活中镇里,连镇上的小饭馆都没去过,压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菜。

“哎呀,小米可真了不得,做菜都能做的这么俊。怪不得是上学的孩子呢,就是比我们没文化的能耐。”

“可不是咋地,以后可得让孩子好好上学,就是考不上大学靠手艺也能有饭吃。”

钱佳宁:“…”你们对上学有什么误会,学校并不教这个呀!我上的是高中,并不是新东方好吗?

做完了鱼,其他的菜就快多了,钱佳宁用自己带来的蔬菜,几个灶同时开火,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寿宴。

李婉珍从家里带了卤好的牛肉、猪头肉、熏肘和五香肚,她拿到菜板上切菜摆盘。

家里的庭院很大,如今天气又不算冷,桌子直接摆在了院子里,李老太的五个儿女以及孙辈齐聚一堂,把一张大圆桌围的满满当当的。

一道道菜从厨房摆到了圆桌上,神仙炖鸡、糖醋黄河鲤鱼、豆腐箱、炸藕合、米蒸丸子、糖酱鸭块…钱佳宁做的都是本地有名的特色菜,但是这些菜都有不少讲究,平时只有做大席的时候能吃到,在家里却很少有人做的出来。

李婉珍回屋把佳宁姥姥扶了出来,老太太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有些瞠目结舌:“这些都是咱小米做的?”

“是的,咱家小米手特灵巧,不管啥菜看一遍菜谱就会做。”李婉珍满脸得意的显摆,把钱佳宁带来的蛋糕也摆在了桌上:“妈,这是佳宁给您做的蛋糕。”

蛋糕在现在还是个稀罕的物件,镇上也只有一家卖点心的店,里面的蛋糕也只有巴掌大小,却卖的格外贵。老李家也就是今年大舅的孙子过生日才买过一回,家里的大人没舍得吃,让几个孩子一人一口分了。

“蛋糕?”李老太太看着桌子中间的大盒子有点想不明白,蛋糕不都一块一块挺小的嘛?这么一大盒得多少块蛋糕?这玩意可不便宜。

李婉珍慢慢掀开了盒盖,露出了里面双层的蛋糕。蛋糕的底座足足有十二寸大,一朵朵祥云将蛋糕覆盖,意寓着吉祥如意。上面那层蛋糕是个十寸左右的,洁白的奶油上摆着一个用南瓜雕成的手托寿桃的寿星,寿星两面则是仙鹤和松树,代表着松鹤延年,最前面空白的地方用红色的奶油写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寿字。

别说李老太太了,就是其他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蛋糕,一个个眼睛都瞪的溜圆。钱佳宁的大舅甚至没忍住还站起来摸了摸蛋糕上的寿星,想看看这到底是拿啥做的。

“这也太漂亮了。”老李太太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同时也有些不安:“这真是你做的?不是花钱买的吧?这东西可得老贵了。”

“不是。”钱佳宁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笑了:“我暑假在家没事就学着自己捣鼓这些东西了。”

“哎呀,可真厉害。”一群人看着钱佳宁的眼神都直冒光,主要是这手艺简直超乎他们想象,连夸都不知道怎么夸了,除了说厉害,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词。

钱佳宁站起来给李老太盛了碗鸡汤,这鸡虽然不是钱佳宁带来的,但也是家里自己养了大半年的小公鸡,肉质十分鲜嫩。

李老太闻着碗里散发出来的醇香,忍不住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当真是肉嫩汤浓,鲜美袭人。

见李老太喝了汤,其他人纷纷拿起筷子朝着自己刚才看中的菜夹去,这桌菜荤素各半,荤的肉香四溢、素的清淡可口。吃惯了自家做的粗茶淡饭,乍一尝这么可口的美食,所有人都沉迷其中,连寿宴上最常见的敬酒环节都被大家忽略了。

钱佳宁倒想给姥姥敬酒,可老太太拎着个鸡腿啃的正欢,她虽然仅剩了半口牙,但依然十分好使,专挑荤菜下筷子。

孩子们最喜欢的菜就是糖醋鲤鱼了,鲤鱼造型别致、颜色艳丽不说,吃起来还外焦里嫩,酸甜可口,软嫩鲜香。几个孩子频频伸筷子,很快将一条鱼吃的只剩下鱼骨头,就这样他们也没吃过瘾,干脆拿勺子把盘子里的糖醋汁刮了放进嘴里。

李婉珍坐在老太太的旁边,给她夹了一块炖的烂烂的猪头肉:“这是昨晚我和佳宁一起卤的。”这卤好的猪头肉香浓软糯、肥而不腻,李老太放到嘴里觉得不用怎么嚼就化了,忍不住又自己夹了一筷子。

以往寿宴都是老太太的两个儿媳妇一起做,虽然也是大鱼大肉,但是吃起来总是油腻腻的,老太太吃上几口就犯恶心,便不敢多吃了。

而今天钱佳宁做的肉菜完全没有油腻感,老太太虽然告诉自己不能吃太多的荤菜。可是尝到香而不腻、瘦而不柴的肉,筷子就停不下来了。李老太也是看的开的性格,索性告诉自己就痛痛快快吃这一顿,即便是拉肚子,也要吃个过瘾。

一桌子二十几道菜,这群人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吃的盆干碗净,连菜汤都没剩下,可他们仍然意犹未尽地拿着筷子想夹点什么。

“佳宁做的饭可比咱镇上饭店的做的要强。”大舅去镇上饭店吃过饭,当时觉得里面的菜做的都香喷喷的,可拿今天这桌菜一比,简直粗糙的和猪食一样:“佳宁这手艺都能去咱淄市饭店当大厨了吧。”

钱佳宁笑笑没说话,钱家锋年纪小沉不住气:“哪儿呀,前一阵我家来了个省城的客人,说我姐做的饭比省会饭店还好吃呢。”

“哇!”一家人惊叹不已,看着钱佳宁又是敬佩又是赞叹,省城啊,他们去都没去过,更别提说吃那里的饭了,这佳宁居然能比省城饭店做的还强,可真了不得。

钱家锋摸了摸肚子,眼睛盯上了桌子中间的蛋糕,胖脸蛋上带着几分垂涎欲滴的表情:“姐,现在能吃蛋糕了吗?”

钱佳宁看向李老太太,李老太太立马说道:“吃,咱现在就吃。”

钱佳宁站起来将上面的食雕拿出来放在李老太前面,李老太上手摸到了有些滑腻的手感这才相信是拿南瓜做的。她捧着寿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嘴里啧啧称赞:“这真是拿刀子雕出来的?我看比商店卖的瓷器还做的像呢。”

大舅妈拿起旁边的仙鹤放鼻子底下闻了闻,顿时大呼小叫的喊着:“是白萝卜的味儿!”

一家人惊叹不已,小心翼翼地传递着几个食雕,就像在捧稀世珍宝一样,看完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太太面前,准备吃完饭摆在屋里的柜子上。

李老太看着漂亮的蛋糕,心里美滋滋的。她苦了一辈子,年轻时候别说过生日了,连饭都吃不饱,也就这两年条件好了,儿女也孝顺,便张罗着给她过寿。虽然镇上过寿的老太太多,但是她觉得寿宴上有这么漂亮的蛋糕的,自己绝对是独一份。

钱佳宁带来的蛋糕特别大,不仅孩子们面前一人一大块,连大人也都有。虽然很多男人不喜欢吃甜的口味,但是面对这种昂贵的吃食,认谁也推不出去,都好奇的尝一尝这蛋糕是啥味。

“姐,这蛋糕可真好吃。”钱家锋吃的满脸都是奶油:“等我过生日你也给我做一个呗。”

钱家锋是腊月的生日,正好赶上放寒假。钱佳宁笑了一声,在钱家锋喜出望外的时候又淡淡地加了一个条件:“考试必须在年级第五我才给你做蛋糕。”

钱家锋立马怂了:“姐,你这目标也太高了,你弟我现在是二十五。”

“考二十五?你好意思当我弟弟?”钱佳宁看了他一眼:“不会的我可以给你补课。”

钱家锋默默地转过头继续啃蛋糕,这么好的日子自己干嘛去想那种悲伤的事情,有这功夫不如再啃一块蛋糕。

吃完了饭也有空说话了,这会大家终于想起酒还没喝,赶紧端起酒杯和老太太说祝寿词,钱佳宁站起来来到厨房,见自己带的青菜西红柿和黄瓜还有一些,又做了一些素菜端上桌来。

“怎么又忙上了。”大舅妈惊讶地把她拽了过来:“你累了一中午了,我去做就行。”

钱佳宁连忙挂上灿烂的笑脸,有些腼腆地说道:“没什么累的,都是简简单单的东西做的也快,给他们下酒吃。”

虽然肉菜更适合下酒,但是这个时候钱佳宁的素菜比别人的肉菜更吸人胃口,这会儿连撑的直打嗝的姥姥也忍不住伸出筷子,夹起面前的糖拌西红柿一口一口吃着。

“我咋觉得咱小米拌的西红柿也比旁人拌的强呢。”李姥姥嘴里塞的满满的含含糊糊地说着:“是不是人巧做的东西也格外强些?”

钱佳宁笑弯了眼睛:“主要是这次买的菜好,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拎来。”

喝着酒,大家不可免俗的提起了孩子,毕业上班的问问有没有找对象,上学的问问最近考的咋样。

“小米最近成绩怎么样?”二舅妈夹了口凉拌黄瓜低头问李婉珍:“打放暑假你们一直也没来。小翠这次考的不好,我还想让佳宁帮她补补课呢。”

二舅家也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已经上班了,小的叫小翠和钱佳宁同年,在镇里的高中读高二。

李婉珍轻声说道:“我们暑假没来是因为之前佳宁期末考试考的不好。”二舅妈露出惊讶的神色,在她印象中钱佳宁还没有考的不好的时候。

李婉珍继续说道:“咱家小米你也知道,性子要强。就因为这不肯过来串门了,自己在家闷头学了一个暑假,这不开学两次考试都得了年级第一。前几天我在路上碰到小米的班主任,她王老师说她最近上课很认真,以往的浮躁也没有了,照这样下去考清大和北大都没问题。”

二舅妈赞叹了一声,满脸的崇拜和羡慕:“清大和北大呀。”她转身推了推旁边的闺女:“小翠,你和你姐学学。”

那个叫小翠的女孩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钱佳宁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尴尬,在这个年代父母还不懂太多的教育方法,习惯性的总将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去比较,想以此激发孩子的好胜心,却不去考虑孩子面上挂不挂的住的问题。

看着表妹郁闷的低头啃蛋糕,钱佳宁笑了笑:“我是死学习那种,小翠和我不一样,她手巧,做个娃娃呀缝个书包都活灵活现的。二舅妈,条条大路通罗马,并不一定是考上清大北大才最好,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道路才是最重要的。”

钱佳宁知道这个表妹特别地喜欢做衣服,上高中以后因为成绩一直中游总是想退学去裁缝店当学徒,但是二舅妈不肯,想让她考个大学出人头地。

“总不能去做裁缝吧。”二舅妈嘟囔了一句,又抬头看向钱佳宁:“小米你劝劝你妹,要是当裁缝还上啥高中呀,小学毕业就能去。”

小翠一脸郁闷地抬起了头:“我也不想上高中呀。妈,你看镇上的高中一年有几个考上大学的,我成绩就一般指定没戏,白瞎那个钱了,还不如让我去裁缝店当学徒。”

“小翠,如果你去裁缝店当学徒的话,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小镇上做衣服。现在成品服装越来越多,大家都喜欢到商店到路边小摊满现成的,以后老百姓做衣服的会越来越少,而你要是没有经过系统专业的培训又很难走高端定制的路子。”

二舅妈立马推了推小翠:“你听你姐说,你姐可是市里重点高中的,她懂的可比你多。”

“二舅妈,你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刚好听别人说的,因为小翠喜欢这个,所以我多问了几句。”钱佳宁看着一边的小翠认真的建议:“小翠,你要是真喜欢做衣服,我建议你现在开始学绘画,然后考省里工业学校的服装设计专业,以后可以走职业设计师的路子。这样你不仅可以从事喜欢的专业,以后还可以去服装公司当设计师,让自己设计的服装卖遍全国各地。”

小翠被钱佳宁描绘的愿景惊呆了,她顶着嘴边的一圈奶油呆呆地看着钱佳宁:“服装设计师?我可以吗?”

钱佳宁眉眼弯弯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想就一切皆有可能。”

小翠伸手抹掉了嘴上的奶油,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妈,我要学美术,我以后要去当服装设计师。”

虽然也是做衣服的,但是服装设计师这个词听起来确实十分的高大上。二舅妈连忙点了点头:“行,只要你想学,妈就供你。不过…”她有些为难地看着钱佳宁:“哪里有学美术的呀?”

镇上肯定是没有的,甚至连镇上中学的美术老师都不是美术专业毕业的,但是据钱佳宁的了解,市区倒是有一家专门的美术学校。

钱佳宁沉吟了片刻说道:“不如你们下周末过去一趟,让我爸带你们去市里的美术学校问问,看怎么报名?只是如果真的要学,小翠以后得辛苦一些了,不仅文化课要跟上,专业课也不能落下。”

小翠听到自己未来可以做喜欢的事情,小脸神采奕奕的:“苦就苦这两年,只要能做服装设计师,再大的苦我也能吃。”她想了想自己的成绩,有些不好意思问钱佳宁:“小米姐,你今天能不能帮我补补课呀?我学的不太好。”

钱佳宁笑着点了点头:“正好我下午也没什么事,你吃完蛋糕咱就去。”

小翠连忙三口并两口的把蛋糕塞嘴里,拉着钱佳宁就往外跑。

两个舅舅家住的不太远,也就隔着一条街道,小翠一口气拽着钱佳宁跑回自己家,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以前钱佳宁一个月才回来一次,通常去玩姥姥家还要去奶奶家,也就过年的时候才来二舅家坐坐。

大半年没来,小翠的屋子里又有了些许的变化,窗帘已经换成了淡蓝色小花的,上面带着漂亮的花边,床上摆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娃娃,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小翠见钱佳宁打量着自己床上的玩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自己做着玩的,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钱佳宁连忙摆了摆手:“都是你的心爱之物…”话还没说完,小翠就拿起了一个最大最美的塞到她怀里:“送给你。”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小翠书桌上摆着写了一半的作业,钱佳宁过去看了一眼,数学题做了四道错了两道。钱佳宁讲了讲错题,发现小翠高一的基础知识记的不牢,干脆让她把高一的课本拿出来,从头复习。

因为强大的记忆功能,钱佳宁连课本中的逗号都记得牢牢的,更别提数学书里的知识点。她在纸上把所有的知识点列出来,一点点讲,看到小翠理解了便让她做题,然后再继续攻克下一个知识点。

这个年代的高中数学还不算特别难,而且高二刚过开始没多久,总共学的东西也有限。之前小翠心不在焉学的不好,现在有了努力的目标了,就格外认真,生怕落下一个地方。

此时在佳宁大舅家,一家人吃完了饭又说了会话,钱国盛酒劲儿上来了,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低头打瞌睡。

二舅见状索性邀请李婉珍和钱国盛到自己家歇歇脚,晚上住一宿再走。要是以往钱国盛都是在自己大哥家过夜,但是想起上午发生的那件事,他心里发怂,竟然有点害怕回家,半推半就的和去了二舅哥家。

钱佳宁和小翠两人从中午学到一直学到晚上十点多,二舅妈进来催了几次,两人才去睡了,等早上起来,钱佳宁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内容给她讲完。

这时候已经到了十点来钟了,钱国盛见女儿给人家补完课了,也没有拖延的理由了,只能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

看到钱国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钱佳宁忍不住逗他:“爸,你要是真害怕,咱干脆开车回家得了。”

钱国盛立马两眼冒光:“真的可以吗?要不咱回去吧?”

钱佳宁忍不住扶额直叹:“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有啥怕的。”

钱国盛一脸的可怜样:“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看见你奶作我就心虚,好像愧对她似的。”

钱佳宁明白了,这是打小被洗脑的后果,她上了三轮车拍了拍钱国盛的肩膀:“记住我的话,装傻、闭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忍不住就把眼睛也闭上,耳朵也堵上。”

钱国盛想了想,觉得自己那样会把老娘气死,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李婉珍听到这话倒是想出了个主意,她蹦下车去跑进院子,过了会拿了两团棉花回来:“一会你把耳朵堵上,就听不到你娘絮叨了。”

钱国盛乐了:“还是你聪明。”

老李家和老钱家虽然隔了半个镇,但是骑着三轮车十来分钟也就到了。刚把车停到钱国茂家的门口,钱佳宁的大娘听到动静就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见他们就连珠带炮地说道:“钱国成昨天来了,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说是你们不替他还钱还让债主把他送煤矿去。咱娘哭天喊地的,嚷着要和你说道说道呢。”

钱国盛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咋还让他回家了呢,直接送矿上去多好。”

大伯娘没想到钱国盛居然转了性子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老二,你终于想明白了。”

钱国盛一脸苦涩:“不想明白能咋整?难道给他还一百多块钱的赌债,我前脚给他还了后脚婉珍就能和我离婚。我还能为了他把家毁了?”

李婉珍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这次你就听你闺女的,你要是敢应你娘一句话,我就直接把你撂这,你和你娘过去吧。”

大娘见状不但不劝反而火上浇油:“我觉得挺好,正好咱家老房子还没扒,到时候你和娘一起搬进去养钱国成。”

钱国盛一听这话脸都白了:“我指定听我闺女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棉花,自己搓了两个棉花团塞进了耳朵里,一副我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

李婉珍白了他一眼,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家人往屋里去。

打开房门,钱国盛一边往东屋走一边喊了一句:“娘。”

顿时哭天喊地的嚎叫声响起来,钱国盛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把耳朵眼里的棉花掏了出来,又往里加了点棉花塞了回去,感受了下效果,这才又迈步往里走。

一家人都进了屋,钱老太太坐在炕上,钱国成坐在他妈斜后方,一副怂了吧唧的样子。

钱国盛进屋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就往门口的凳子上一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钱佳宁的大娘赵秀娥见状险些没笑出来,想不到这老实人反抗起来也挺有能耐,居然还知道往耳朵里塞棉花。

钱老太太见二儿子低着头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你看你弟弟被打成什么样了?你居然就忍心看着?你说说你弟重要还是钱重要?”

钱国盛低着头,毫无反应。

钱老太太见钱国盛没有像以往露出内疚不安的神色,反而一直坐在那发愣,气的伸开腿脱下了脚上的绣花鞋。

钱佳宁见状连忙拿起旁边柜子上的苍蝇拍,当老太太把绣花鞋扔过来的时候,一苍蝇拍给抽了回去,正好砸在钱国成的脑门上,直接给他打了个跟头。

手里捏着老太太厚厚的千层底,钱国成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娘,你这鞋底装了钢板吗?咋这么硬呢?”

钱老太太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儿子额头上红了一片,一个肉眼可见的包慢慢的鼓了起来,当即心疼的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第33章 第 33 章(捉虫)

钱佳宁看着奶奶捂着钱国成的脑袋又是吹又是摸的直乐, 她拿手指头捏了捏钱家锋的耳朵笑着说道:“我弟去年磕破头我妈都没这个模样。”

“你还敢说。”钱老太太气势汹汹地转过头:“你这死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钱老太太看着钱佳宁手里的苍蝇拍一时卡壳了:“怎么能…怎么能用苍蝇拍把鞋抽回来呢?你瞅给你小叔打的。”

“不抽回去怎么办?”钱佳宁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不抽回去你那鞋就砸着我爸了。怎么, 我小叔是你儿子,我爸就不是?”她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一脸惊惧地看着钱老太太:“难道我爸是我爷爷年轻时候和外面女人生的, 所以你才这么不待见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个死丫头!”钱老太太坐炕上气坏了, 她看着一直低头无动于衷的二儿子,气急败坏地喊道:“钱国盛,你看你养的好闺女。”

钱国盛低着头, 嘴里嘀嘀咕咕的,要是耳朵尖准能听见他在嘀咕:“我听不见,我啥也听不见。”

钱佳宁唇瓣微微弯了起来, 对钱国盛的做法很满意。

钱国盛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钱家大姐钱国华虽然是女孩,但是作为一个孩子还是挺受疼爱的,钱国华又是个爽利的性子,七八岁就能把家里外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因为她特别能干、性子又强硬,钱老太太从来都不敢为难她,有事还喜欢和她商量商量。长子钱国茂更不用说, 那是家里支撑门户给父母养老的,那在家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而钱国盛从小就不爱说话, 性格温吞, 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吭声, 曾经还有邻居嘀咕这莫不是个傻子吧。后来钱家老两口发现钱国盛虽然不是傻子, 但也不是伶俐的,比如说他自己就一个窝头填肚子,还能掰给吃不上饭的邻居大半个,气的钱老太太揍了他一顿后每次只给他半个窝头,省的他糟蹋东西。有能干的长子长女在,钱国盛在父母眼中就和隐身人一样,只给他些饭食饿不死就行了,但多余的关爱那是想都别想的。

钱国成和钱国盛差了好几岁,彼时钱国茂都能下地干活了,钱国盛也能拎着筐去捡麦穗,因此钱国成一出生就没饿肚子。再加上有父母疼着,好吃的好喝的养着,钱国成长的白白嫩嫩胖乎乎的,特别招人喜欢。不管钱老太太多累,回来一看到小儿子就乐的眉开眼笑的,而钱国盛此时就只能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看着爹妈对弟弟笑,而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那样的笑容。

老实巴交的钱国盛长大了,他看着憨憨的,但是学习吃苦干活也肯下力,在没有人帮衬的情况下,自己通过了棉纺厂的招工考试,这时候家人才发现原来这个二小子不傻呀。

刚刚考上工厂时,钱国盛还享受了几个月爹妈的温暖关爱,可随着在工会的牵线下他和李婉珍处对象后,钱老太太再一次冷漠起来,因为钱国盛的工资不肯全部交钱老太了。钱老太太当时也是又哭又闹了一大场,但是从未反抗的钱国盛这次却没有妥协,他说他要攒钱养活老婆孩子,不能把钱都给家里。

老实人执拗起来十分可怕,即使老太太都说要上吊他也没多拿出一分,宁愿跪在地上被钱老太太打破头,也不肯把钱交出来。

就因为这件事,虽然结婚后钱国盛每个月都得拿五分之一的工资买东西送到家里,但李婉珍从来不吭声。后来等钱国成长大了开始时不时的问他哥借钱,从一开始的五毛一块,到后来的五块十块。因为钱国盛两口子加起来工资不少,这点钱不影响生活质量,所以李婉珍也没说话。她是见过老太太作天作地时候的样子的,她知道自己干不过那个戏精老太太,所以干脆花钱买平安,不过给出的钱她都一笔一笔记着,早晚拿这个和钱国成算账。

钱佳宁就是知道自己亲爹当年在结婚后拒绝把工资全部上交的事,所以觉得他还有救,起码不是那种唯母是从的愚孝男。再加上这些年他把自己和弟弟捧在手心里疼,自己吃不好喝不好也要先紧着孩子,她就硬不下心肠对钱国盛不管不问。

好在钱国盛不是那种没救的人,钱佳宁这些日子每天晚上给他洗脑一个小时,把他的自以为是全部打碎费尽心思重塑他的三观,让他了解什么是大家什么是小家,让他知道什么是为人处事的底线,让他明白并不是老人的什么话都听才叫孝顺。

在钱佳宁反复的絮叨中,钱国盛一天比一天羞愧一天比一天脸红,钱佳宁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只欠一个时机让钱国盛彻底看明白他这些年帮衬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钱佳宁没想到时机来的这么快,他们刚一回镇上就撞到了欠了大笔赌债的钱国成。他理直气壮的让钱国盛还钱,还威胁要卖钱佳宁抵债。钱国盛心里越来越凉,他知道钱佳宁说的都是真的,他的隐忍退让造就了今天钱国成的无法无天。

可看到钱国成和那几个人一起倒在树下,习惯性的心疼又从心底冒了出来。可是他刚提了一嘴送钱国成回家后,钱佳宁又毫不留情的怼了他,他这才反应过来,钱国成都想卖自己闺女了,自己居然还心疼他,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钱国盛很羞愧,也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个十几岁孩子都看明白的事他糊涂了一辈子。他更觉得对不起钱佳宁,是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才让她一个女孩挡到了自己面前,去收拾自己因为心软造成的烂摊子。

想起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拳的钱佳宁,想起那本卷边的《少林拳法大全》,钱国盛特别难受,要是自己强硬,哪用的着一个女孩练拳来保护自己。

钱国盛被自责淹没,所以钱佳宁让她装傻闭嘴,他就照做,即使老太太骂他哭闹他也没有抬头。钱国盛心里明白,他这辈子对的起老太太对的起钱国成,对不起的是老婆孩子。

谩骂声不绝于耳,小小的棉花并不能抵挡这样的噪音,但钱国成依然低着头,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钱老太太气呼呼的骂了半天,却见孙女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两个儿媳靠在一边的墙上面无表情,而自己那个蠢儿子低着头也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这些人没一个把自己放眼里的。

钱老太太忍不住脱下另一只鞋,使劲地敲了敲炕:“我说话呢,你们没听见?”

“听见了!”钱佳宁掏了掏耳朵:“我们又没聋。”

钱老太太瞪了眼钱佳宁没搭理她,使劲朝钱国盛喊:“老二,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给不给你弟弟还钱。”

钱佳宁看了眼不肯抬头的钱国盛,凉凉地说道:“凭什么让我爸还呀?他又不是我爸的儿子,要不你让他找我爷爷要钱去。”

钱老太太嘴都气歪了:“你爷爷早死八百年了…”说完这句话,老太太的眼圈就红了:“要是你爷爷今天还在,我们孤儿寡母的就不会遭这欺负!”

看着钱老太太坐在炕上拍着腿痛哭,钱佳宁忍不住笑了:“奶,照您这么说,你和我爹其实也算孤儿寡母。”

“嗝!”老太太的嚎叫生生的止住了,因为闭嘴太快倒灌了空气还打了个嗝。

钱佳宁生怕气不着她,指了指在门口偷看的钱国茂:“我大爷也算。”

老太太气急败坏地拿鞋底敲了敲炕:“我跟你这死丫头片子说不着,我在问你爸,你给我闭上你的嘴。”

“可是你问我爸也问不着呀。”钱佳宁忽然露出一副懊恼的语气:“这事整的,我忘了和奶说了,我们家现在是我管家,我爸说的不算。”

钱佳宁露出灿烂的笑容,把钱国盛拽了起来,翻出他两个口袋,里面干干净净的连个一分钱钢镚都没有。李婉珍连忙配合闺女也掏出口袋,看到里面的洞还不忘和赵秀娥说道:“你看我兜破了个洞,一会借你针线使使。”

钱佳宁从背上拿下来书包,从里面掏了一把大团结出来,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少于十张:“钱都在我这里。”

钱老太太见状顿时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把钱给我!”说完还推了钱国成一把:“坐这干啥呢,赶紧去拿钱去。”钱国成看了钱佳宁一眼,有些惧怕地摇了摇头,坐在炕上不肯动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