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的马匪头头这会儿的感觉那是相当的不好,说起来,自打上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这马匪头头就对这山窝子上了心,时不时的总下意识的探听点消息。可这事儿吧,怎么说呢,越是知道的多,他就越是觉得这小小的山窝子,从头到脚都笼着迷雾一样,让人很是看不清楚。

你说啊,有哪个连安稳都还没落实的村子会急吼吼的往各处种树的?有哪个村子懂得用这最不起眼的灌木来引导往来人的路线的?有哪个村子自家有点高产种子不知道藏着,傻不拉几的往外传的?这村子,怎么看怎么都怪的很。若不是这次三角钉的事儿,让下头很是不忿,那几个新来的小头头,趁机挑事儿想挣点名声功劳,老实说,他是真不想往这里来。不缺吃,不缺穿的,没事儿和这些神神道道的地方叫什么劲啊!

“蝎子那家伙不是成天嚷嚷,说钱串子本事吗?成啊,你们一会儿让着点,让他们先走,这么勇武,不冲在前头怎么显得出来。”

所以说与人斗其乐无穷呢,看看,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马匪团伙,这也有内部矛盾啊!还是领导首领级别的,也难怪他们总是维持着差不多的大小,怎么也没能混出个气候了。

“哎,老大,我听您的,看看这场面就知道,这山窝子里那些人,怕是早有准备了,这会儿还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那几个送上门呢。上次咱们不也是刚到门口就遇上伏击了嘛,要我说,这附近,一定有什么隐秘的地方给修了瞭望哨,不然消息不可能这么灵通。不过他们冲前头也好,老大,上回您这不还说,这一手叫…上回怎么说来着?就是…就是…投什么来着?”

“投石问路,你这脑子遇上这些成语就能成浆糊。要有吃饭的一半劲头,这会儿早就不是小小的什长了,哪里还轮得到那几个乖张货上位。”

“我那不是…我胆小,本事也不大,肩膀也不厚,可担不起那么些兄弟的生死。万一一时闹热,顾头不顾腚的…那不是害了弟兄们嘛…”

“没出息的东西,谁也不是天生…”

我说,你们是来旅游的?这还商量上内部升迁问题了?你们这样冲在前头的人知道吗?

呵呵,知不知道的,这会儿他们估计是也顾不上这,老大一伙人了,正气呼呼的忙着冲锋呢。你说这邱澄明一伙子人有多坏吧。刚开始那三角钉什么的一出现,那帮子冲在前头的马匪还笑呢,觉得这山窝子的人那是黔驴技穷,就会这么一招,如今这一招不好使了,接下来可就是到了他们收割的地方了。

可不想这三角钉不过是明招,暗招就在不远处,就等着他们上门了。就马匪来说,即使已经有了防范,感觉这三角钉没啥大用处了,可谁知道后头这样的招有多少?就是再怎么防范,也说不得会一个大意的伤到了嘛,所以在能减少些不必要的损失的时候尽量的小心,保持这防护皮子什么的完整自然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喽,即使在小看,这些人还是下意识的一带缰绳,让马尽力避开些走。嘿,谁能想到呢,这暗招就在这避开的能走的地方。才走了几步,呵呵,啥绊马索,啥绳套,啥扑兽夹,这一股脑的全上来了,连着木签子都搞得和飞针一样,到处乱飞,这一窝蜂的乱来一气,啥规则没有,弄的人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好吧,这也算是给了这些马匪们秀一场的机会了,看看,什么肚里藏身啊,什么鹞子翻身啊,什么单腿横藏,一套套的,比杂技团的高明多了。只是等着好容易这乱劲过去了,那几个带队的回过神再一看身边…哎呦呦,心里那个滴血啊,最铁杆的,跟着自己冲在最前头的,那几乎是人人负伤,还没直接交手呢,战斗力立马就下降了三分之一。

“嚓,那帮子老狐狸,怪不得一个个不吭声,都躲后头呢,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这山窝子不好拿捏。这下可怎么好?哎,也是自己心急了,没能先多打探打探,还以为他们…感情他们这是想借这一次的事儿,敲打自己?想断了自己的臂膀?还是…罢了罢了,他们就在后头跟着呢,若是回头,只怕从此在兵堡,就别想抬起头了。哎,自己起的头,跪着也要走完。只是…不能这么傻的冲前头了…”

“兄弟们怎么样?来几个人,检查伤员,把受伤的都抬到后头去…”

看看,这冲在前头,叫钱串子的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是吃了一次的亏,立马顺势就开始保存实力了,这受伤的都是他的亲信手下,如今被抬下去,那后头就是损失再多,他这边实力也绝对不会下降多少。还能顺势,将这打头阵的任务丢出去,多好。

“姥姥,这钱串子,好人全让他给当了,这么一弄,送死的成了咱们。果然,这不是一路出来的就是靠不住。”

“老三,你去看看,别让这些个混账偷懒。”

“当初叫的起劲,看看,这会儿掉链子了吧。哼,还说什么9品把总,这官是买来的吧。”

谁也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些能当上头头的,哪一个不是比泥鳅都滑的老货?那钱串子一开口,后头那些人立马这眼神都变了,好家伙,若不是每个人手下的人都只有自己能指挥,按照这钱串子的做法,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赶着其他人的亲信去送死了?毒啊,他们这一群老实人里头,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号毒蝎子?(呵呵,老实人?这话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反正他们谁也不会上当就是了,一个个只说了几句,随即就闭嘴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那钱串子,看他接下来怎么办!这事儿整的,这是来打劫?演习都比这利索些。连着那几个被抬下去的伤员这会儿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的哼哼都不敢了。

这里接下来该怎么整,这事儿真不好说。反正就这么刚来了一茬,还是陷阱不是双方对上厮杀,马匪就出现了怂态。光是进了个最外围的荆棘丛,你前我后的,就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这让在村寨门口已经严阵以待的邱澄明愣住了。

这些马匪不是骑马的吗?怎么这速度…光脚走都快到了,这马还没到?这到底是唱的哪出?该不是又回去了吧?那点三角钉好像没那么大的作用啊!老实说啊,他站在这村寨门口,时间长了也挺了冷的,你们就不能痛快点?

“明哥儿,明哥儿,不好了,他们吧受伤的人,受伤的马,全拖出去了,你说,这样下去,我们这大牲口可怎么办?”

邱澄明自己正郁闷着呢,另一头那些新来的还要添乱,冲过来说大牲口?你们怎么就只盯着那大牲口呢?怎么就不知道看人呢?…等等,受伤的都抬走了?那些人身上的钱财呢?那可是战利品…

所以说,人家其实都是和你学的吧,都是抠唆的到了一定的境界啊,怎么就没往别的地方想呢?比如这受伤的都抬走,连马都抬走,那是轻装简行?是减轻负担?是…

好吧,速度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可这事儿…嘿,那帮混球,居然还真是歪打正着的打着他们的软肋了。

“先盯着,别泄气啊,俗话说的好啊,一鼓作气势如虎,二而衰,三而竭,人家这是给咱们来兵法呢,这是想着拖时间,把咱们的气给泄了,咱们可不能上当啊…”

邱澄明眼睛都快冒火了,这马匪,怎么能这样呢?太折腾人了,居然还要他当一回政治委员…这活儿他不怎么熟练啊。

第100章 这就完了?

和上一次相比, 确实,山窝子和马匪的这一次对抗实在是有点拖拖拉拉,一点都不爽利。邱澄明感觉, 自己一顿饭都能吃完了, 那边马匪刚拖拖拉拉的全部穿过了外围的荆棘丛。

“清理三角钉?他们这么空?”

“谁知道啊,这些人也是奇了怪了, 没事儿整这个干吗?帮咱们干这个, 咱们又不给工钱…”

人马匪哪里是想帮山窝子的人干清理的活啊, 那不是聪明人都在寻理由不想冲前头嘛。为了防止伤人伤马,清理地面这个借口就想当的不错。甚至还有几个不想当炮灰的还很有创意的甩起了长鞭,裹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树干什么的往前丢,就为了能避免和前头那一拨一样, 稀里糊涂的遭了暗算。

你还别说啊,所谓事缓则圆, 这些个混账还真是用对了法子, 在这样的缓步前进中, 躲过了不少小陷阱。这让那些拖拖拉拉的家伙越发像是看到了真理一样, 怎么也不肯再来什么骑兵冲锋了。

“这才多少路,居然就清理了足足十四个陷阱, 这山窝子的人…这是拿咱们当兔子逮啊。”

“说来也是怪了啊, 咱们这地方向来土质不好,看看咱们那兵堡边上的林子, 七八成的树都长得歪歪扭扭的, 可你看这里?这树怎么看怎么水灵, 都快和小白菜一样了,这…难不成这地方风水比咱们那边好?”

“可可真是难说啊,你想啊,咱们那地方,虽说也吃喝不愁,可时不时的…啊,这人丁总是旺不起来,倒是这里,哪怕是迁徙走了一茬,立马还有新来的,还比上一岔人更多,可见这里确实比咱们强些…”

兄弟,你们是来打仗的,怎么还探讨起民生问题了?好在他们就是在怎么折腾,怎么拖拖拉拉,只要没取消行动,总是要走到地方的。邱澄明吃准了这一点,也不忙乎什么明的暗的了,直接拉着木桩子做的大障碍栏往林子里那么一摆,再一次阻拦一下马匪的速度,随即就四下布置好了人手,等着马匪进了范围就轮番射箭。这活儿干的痛快啊!一个个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的在整。

让你们慢,让你们拖拉,别以为一点点的清除陷阱就是占便宜,别忘了,还有句话叫,兵贵神速,就你们这磨蹭劲,什么事儿都耽搁了,看看我们新措施就是这么来的。一个个傻大个,骑着马散步一样的走着,这不是平白的给他们这些人当靶子嘛,不来上一茬,简直都对不起大伙儿这一段时间的等待。

这些马匪这会儿的感觉真的很复杂,你说,他们这一趟来的,图啥?就为了出气?简直就是来怀疑人生的好不。干了这么些年的马匪他们到了这会儿才知道,感情,这上门寻衅还挺讲究,快了不行容易中陷阱,慢了也不行,容易被飞箭流矢杀伤。

“还不赶紧的回击?”

“来几个人,赶紧的,把伤员往后拉。”

“别闹了,都这会儿了,还来拉伤员这一套,就算我们是傻的,你当别人也是傻的,赶紧的,冲吧,冲上一波,先把这些冲散了再说。”

能在这民风彪悍的地方占据一方地盘,能经营好些年,这些马匪即使不是什么大能硬茬,也绝对不是什么蠢货,吃了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亏之后,迅速的就转变了态度,再不复一开始那种看戏混日子的模样,重新恢复了几分果决狠厉。

“你们几个带队往前冲,你们往左,你们往右,包抄过去。记得要是遇上了陷阱就吹哨子,赶紧的动起来,不能老是被动挨着。”

“你们的箭呢,都傻了啊…快射…枪呢?快打枪…废话我知道你们打不准,吓唬人不会啊?”

“有拒马桩…”

“下来几个人抬开,这还要人教?”

“嚓,他们这弓箭射的怎么不停啊。”

“头儿,绕不过去,这棒子混账,居然和树什么的全栓一起了…”

“那就开枪,开路,一路冲…”

“冲啊…”

好家伙,到底是厮杀惯的汉子,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冲击的不过是慌乱了那么一会会的功夫,立马骨子里的彪悍,血性就重新被激了起来,甚至连着前头的那些不和,那些相互算计也一并放到了脑后。瞪着眼睛,咧着嘴巴,爆着血管,死命的开始迎着箭矢往通道里冲。在他们的集体冲击下,不说弓箭手们不得不一退再退的保持距离,让收获少了多少,就是那拒马木栅栏都被冲击的散开了好些,让整个通道宽敞了起来,马匪们的整体局势比前头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样的改变后头的头头们心里宽松了多少不说,那种滋味肯定不会好受就是了。折腾了半响,最终还是要靠着冲锋打破僵局,那他们前头都在折腾啥?岂不是摆明了再说他们一开始都相互在闹着玩?他们的脸面啊,这一次只怕是丢大了。内部不和的让对头都看到了…咳咳咳,前头他们不是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嘛,所以说,他们只是在检验战术,对就是这样,如今…如今不过是证明,这些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战术,自有它不能替代的原因而已…

或许也因为心里上感觉有点丢脸,所以双方这么一接触,几个马匪头头指挥起来,比那些等人等火了的山窝子村民还暴躁。甚至有几个还忍不住自己冲锋到了前头,

“把马刀举起来,给我冲啊…”

“这是傻了吧,忘了上回冲前头的怎么死了?…”

“哎呦,这谁啊,好家伙,这几个怎么过来的额,来几个人,跟我往这追…让你们偷袭…”

这边双方你来我往的杀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那边集市等的也有点上火的新人也开始行动了。你说他们怎么不怕?嘿,那不是那些马匪磨蹭给磨蹭出来的勇气嘛!他们想的很简单,看不到那些马匪的勾心斗角,只是感觉,这些人能这么忌讳山窝子的人,那说明啥?说明这些马匪估计战斗力也有限的很,不然能怕这么些平民?哪怕一个个都是猎户呢,又能有多少本事?

既然好对付,那他们还等啥?作为刚搬来没多久的新人,他们也是有觉悟的,豹子头林冲上水泊梁山都要缴纳一份投名状呢,他们还能比八十万禁军教头脸大?

所以啊,赶紧的,开始行动起来,多宰上几个,也好在新邻里面前长长脸。啥?杀人怕不怕?一场灾荒下来,死的人从来都是按照万来计算的,他们看得实在是太多了,说一句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只要克服了一开始那种恐惧,到了真下手的时候,这些人狠着呢。

“来了来了…”

“一二三,拉…”

“哎呦,上当了…”

“孙子哎,让你们没事儿找事儿,下去吧…”

“清理一下,赶紧的,我再去引几个过来。”

“小心点,那边听着挺乱。”

“我瞧见的已经有十来匹马上没人了,加上咱们这里的,二十多匹了,从来没想过,这大牲口这么好挣,我可还想完了分上一匹呢…走了。”

刚被拉下去,藏起来等着战后按功劳分的战马这会儿不知道染红了多少人的眼睛,反正吧,那什么山坳大院子外的木栅栏后头已经没几个人了,全跑到了那加装成市集的地方,你一伙儿,我一堆的,就等着那几个当钓饵的家伙引来人,他们就一冲而上,以压倒性人数,来个速战速决。

你别说啊,这法子其实真的很不错,本来这马匪的人数也就那么些,在让他们这么分而治之,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后头那几个头头就感觉不对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下子人就这么些了?我瞅着那几把破弓没那么厉害吧,这伤到的还救回来大半了,不该啊…”

“不好,这附近肯定还有埋伏。这是…真是阴险,这是一明一暗,用了两拨人来对付咱们啊,明的吸引咱们的视线,暗的偷偷的杀人,这要是反应的再慢点,咱们今儿就要全交代在这里了。哎呦,这说不得还未必只有一伙等着呢,这山窝子…我上次就说了,这里的领头人,很可能武将人家出身,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你看看…”

“这会儿还说什么风凉话,既然这样,赶紧的撤吧,趁着损失不大,在往前冲,等着这事儿过去,还能剩下几个?到时候就是赢了也不上算,咱们只怕连老窝都看不住了。”

有了人开始想要退缩,那还有哪个肯让自己亲信吃亏送死的,自然是立马跟着附和起来,所以诡异的,前一分钟还打的十分热闹,等着不知道哪个吹响了口哨,这马匪即使满脸疑惑,也立马潮水一般开始往后撤了。等着山窝子的人反应过来再追上去,已经晚了,人家已经直接脱离了战场,开始往林子外头撤退了。在追击敌人这事儿上,山窝子的人那是真没经验,也没工具,马都还在村子里藏着呢…所以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匪们风一样的撤离。

“这,这,这就走了?这一仗打的,我怎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呢?”

“不说咱们一个没死,就是马匪,好像也没死几个吧,最早伤的那些,他们都带走了,那咱们这一趟岂不是亏了?”

呵呵,这都什么人啊,还亏了?这是把打仗当生意做呢?

不说他们,其实吧邱澄明这会儿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些马匪到底是啥意思,不过他这人有一点好啊,弄不清楚的,那就先放放,懂得顾着眼前要紧的。所以忙开始招呼人收拾现场了。

“别想了,先把这里整理好了,受伤的赶紧治伤,来几个把马都拉一边去,对了,去两个人到林子外围看看,检查一下,再有几个骑上马,绕着林子走一圈检查一遍,小心为上啊…”

一条条,一样样的,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还不到天黑,这一场莫名其妙而来的战斗,在这林子里就基本上找不到什么痕迹了。倒是在那简陋的集市,地面上还残留着血痕说明着事情的经过。

“这活儿干的怎么这么粗糙,赶紧的把血盖住了…叔,他们这些人,嘿,这下手可真是够黑的,到这会儿我才知道,那些马匪为什么突然跑了,合着这是以为我们这里准备合围他们啊。这场面整的,我有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本事?”

“好了,少嬉皮笑脸的,这些人能从大灾中活下来,能没点刚性?臭小子,长本事了,这仗打的不错…去吧,忙你的去,我还没老呢,不用你陪。”

看着人来人往热闹的收拾场面,邱纯阳虽然嘴里喊着臭小子,可这看侄子的眼神,哎呦,那是哪看哪好。放眼周边十里八村的,有哪家的孩子能像是他们家这大侄子这样,即使危险突如其来,随便的指挥之下,就能让马匪夺路而逃的?

再看看自家侄子站在场中,那指挥若定的模样,那年纪轻轻却条理清晰的指挥,这满足,骄傲中,邱纯阳还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可惜。

“可惜了,你这生错了时候,这要是几十年前,咱们花点钱,给你捐个官什么的,凭着你的资质,说不得当个将军也有可能。如今…天下都快散架了,乱世不好混啊。”

好在邱澄明不知道自家三叔这心思,不然还不知怎么傻眼了,就他这三板斧的本事?将军?呵呵,天下红雨还差不多。

第101章 三大铁

作为平头百姓, 居然战胜了马匪,又一次的守护住了自家老窝,真真是让人感觉骄傲,若不是生性老实, 不懂炫耀,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得瑟呢。可就是这样,这一帮子,也从精神面貌上来了个大翻身,下巴扬的,背脊挺的, 简直就像是一下子长高了十公分, 一米七不到的都能站出一米八的气势。

除此之外,因为这一场博弈, 村子和山坳大院子那边的新人, 也顺势融洽了起来, 不再是以前那种客气的有些生分的模样。关于这一点, 邱澄明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俗话怎么说来着?人生三大铁,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有人表示异议?有别的?好吧或许还有其他的说法, 不过容易和谐的咱们能不说不?)如今这两拨人, 前一个没戏, 可后两个却已经占住了, 想想这一场正奇结合的防守, 想想事后那吵吵了一整天的分赃…

有了这么一出之后,等着这些人一个个的在村子里建起了屋子,住进来,整个村子的凝聚力只怕会越发的牢固。也不用等将来了,这会儿就已经凑一处了。看看,这大冬天的,一帮子就在村子那水井边上的草亭子里那么坐着,聊的那个热闹,也不怕冻着!

“这次他们跑的也太快了,咱们紧赶慢赶的才得了十五匹马,而且其中四匹都是没救只能吃肉的,还有两匹伤了腿,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的,这么一算,这一家家的,可怎么分?”

“相互调剂呗,不成就几家合用,还能怎么分,可惜了,那些马匪的尸首没留下,这摸尸体也没摸几个,不然咱们哪用这么发愁?没分到马的直接给钱不就成了?三儿,听说,上一次你们每一个都是又有马,又有钱的?这可真是挣大发了。”

“呵呵,还成吧,说起这个,德诚他们干掉的那几个身上真藏着那么多钱?一二十块的倒是不稀奇,可这五六十块…听说还有小金豆子,这样的值钱货,打仗都随身带着,这一次真是奇了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些人没家没业的,有了钱往哪儿送?放老巢也未必安全,还不如全带在身上呢,那些山匪不也一样这么个调调?你别说啊,这些个,比那些山匪有钱多了,在咱们那儿一般的喽啰,能有几个几块钱就不错了。”

“你当他们天天这么好啊,听说是因为前阵子刚抢了一票的结果,你忘了,那边换牛羊的场子还没散呢。德诚,你不是上次还说想弄个大牲口嘛,这回怎么说?直接分马?你这一回出的力可不小,应该能先分的。”

“这里牲口可真是多,我想好了,不要马,看看钱能分多少吧,我自己再凑点,直接买牛,开春可就要开荒耕地了,马耕这个我可不会,也不会骑,还是用牛稳妥。”

“我也不要马,我家四个男丁,这要是马牵回来了,以后谁骑?到时候还不得打起来?还不如没有呢,拿着钱先把日子过起来,盖房子,娶媳妇,以后分家,哪一样都要花大钱,咱不能只看眼前不是。”

人都熟悉了,亲近了,好些原本藏着掖着的事儿也就都愿意说了,也是到了这会儿,邱澄明才发现,这些新来的,当初他只顾着怎么安置,怎么分地建房什么的,将一项山窝子传统项目给忘了。

什么传统?骑射练习啊…你当这些个猎户农户出身的,又没有像这些难民这样,经历过险死还生,怎么能这么彪悍的?还不就是让邱澄明一会儿骑射,一会儿拳脚的,带着他们一阵的狠练,这才练出来的!

既然这些人已经到了这山窝子,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还一起战斗了一场,那这事儿不管对他们有没有用吧,都不能落下了。不然你让人怎么想?别弄到最后再因为这么一个疏忽,离了心。

好在自己这晃悠晃悠的,听到了这么一耳朵,不然还真是…

邱澄明忽略的还不止这一点,到底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真的面面俱到。好在三大铁的关系又帮了他的忙。周围两三个村子里有不少人和邱澄明关系十分亲近。也是,作为长期在邱澄明手里买到实惠东西的优质客户;得益于山窝子顶在前头,免去了他们村被马匪劫掠的阶级友情;作为富裕马匹便宜销售的对象,变相分赃的成员,这些人怎么可能和邱澄明不好?哪怕是为了能继续躲在后头分润点好处,也要保持一定的曝光率,提供一定的作用对吧。所以就在邱澄明开始提溜着山坳那边的汉子和村中其他人一起,开始每日练习拳脚的时候,有人匆匆的找来了。

“县城新来的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要招安那帮子马匪,你说,这要是让他们真的成了,那咱们以后还怎么活?都不用他们报复的,只要使个绊子就够咱们喝一壶了。”

来人是个货郎,走街串巷,想来消息灵通,和邱澄明的关系也最好。恩,能不好嘛,每回从山窝子进货,他总能得到点小搭头。别看这一样两样的看着不起眼,可这只要往外卖,那可就是钱。哪怕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也不能得了消息当没事儿人不是。再说了,这事儿弄不好自己一样要吃挂落,所以来的十分的及时,打听的也十分的周全。

“知道这新来的是个什么来头吗?”

招安?邱澄明觉得自己想笑,多少年的老套路了,也亏的这世上记吃不记打的人够多,不然早让人掀桌子了。看样子这人水平一般啊。

“听说是什么巡道衙门那个大人的表外甥,还是从南面来的,是什么革/命党,身份挺不错,还留过洋来着,应该挺有本事。只是,你说怪不怪,这些人满口都是什么民主,什么平等嘛,可这平等,民主的,怎么就竟是往这些混账身上使呢?我听说连县里的那个混混头子,那个混江龙居然也成了他们争取的对象,摇身一变,成了啥进步人士了,真是…”

这话你让邱澄明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这个人,自己和他们不熟?难道说自己其实也属于进步人士,曾经是共青团的?真是呵呵了。

不过革/命党?不知道怎么的,邱澄明突然想起了某些神剧里头,那些批发一样的司令…那个举着匣子炮的是谁来着?座山雕?所以说,这其实真的是革/命党的传统手段?

“人家生冷不忌,估计是想尽快拉拢一批人,好站稳脚跟。争权夺利的手段罢了。这个法子又不是没人用过,早年太平天国用的那一套不也差不多?”

“也是啊,不过这些人这么整…别人倒是没啥,咱们可就麻烦了,我家那匹马屁股上…那马匪的戳可还在呢。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

其实你关键是想问这个吧,看看那小眼神慌的,没胆子的货,也不知道那走街串巷的怎么混的。

“你慌啥?既然知道了,那就总有法子的,再不济不不还有个先下手为强嘛。招安?宋江也被招安了,最后结果呢?水泊梁山那么些好汉,可是一个都没剩下,只要是脑子聪明的,那就不会信。”

关键时刻,还是我们的邱澄明同志稳得住啊,所以喽,所谓销赃的下家,那小子立马舔着脸重新凑了上来,那表情,比亲兄弟还亲。

“咦,真是啊…那这事儿…明哥儿,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你说,这事儿咋整,我都听你的。”

“我记得,你有个兄弟,好像和镇上那大烟馆的厨子认识?”

“是啊,怎么了?”

“你来…这样,这样…明白了不?”

“嘿,你小子,这脑子怎么长的,怪不得头发没我多呢,算是用脑子太多的缘故…”

嚓,这才出了个主意,你小子立马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这样话说的像样嘛?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不知道啊?

“所以说啊,宋江就是傻啊,你说你都反过一次了,这朝廷还能再信你?就是表现的再好,人家也肯定想,你这是装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反过来插一刀呢。这些当官的不信你,还担心你脑生反骨,那怎么办?肯定是想法子先把你这危险给除了呗!那些当官的多坏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玩的贼溜,三下五除二的不就把人给玩死了嘛。”

“可不是,不单是害了自己,还害了那么些跟着他的兄弟,想想那些好汉,往日过得多滋润啊,自打招安,就没有一天是顺当的。哎,到底一步错,步步错。”

“这些好汉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兵丁,也不懂军阵什么的,派他们去剿匪,和送死有啥区别?…还有,对上那些江湖绿林的,不单是绝了他们的后路,还让他们黑吃黑,不损朝廷半点根基,这事儿整的…果然啊,这官就没有不奸诈的。”

“可不是,就是宋江他们再本事,可人就这么些,遇上强敌,后头那些官来个见死不救,上屋抽梯的,照样能活活的耗死他们,可见这些人信不得…”

近来这大烟馆也奇了怪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闲着没事儿的居然聚到了一起,说起了各朝各代的江湖人物,这里头水浒传自然是大热门,别说是那些闲人了,就是那过来抽大烟的有时候都忍不住参与,一来二去的,那是什么说法都有啊。

时间长了,不知怎么的,就让那马匪的联络员听到了,等着回到了自家兵堡,闲话的时候自然就带了出来,都说英雄惜英雄,虽然说这马匪其实一点也不英雄,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自我代入啊!一时间这兵堡好像就成了第二个水泊梁山,这一帮子马匪都成了梁山好汉一样,那精神头都不一样了,怎么看怎么多了几分讲究。

这样的改变挺滑稽,可偏偏马匪中的几个头头,那是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没法子,这一次对着山窝子又夹着尾巴逃回来,实在是有点伤士气,就是内部的几个头头们,因为当时的相互挤兑什么的,也不和的十分明显。为了能重新凝聚一下人心,为了能鼓舞一下士气,别说是当一回梁山好汉了,就是让他们演一出西游记,这头头们也肯啊。

只是…这县衙某个师爷送来的帖子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叫送他们一场富贵?什么叫为了前程着想?这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水浒传…哎呦我的妈呀…

第102章 前夜

马匪和县城里来的那个什么师爷会发生什么样的纠葛, 这个邱澄明不关心, 也没法子关心,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来个他心通什么的。这会儿他更关注的是那个新来的,据说是什么进步人士,革/命党的人。

作为一个点开了不少语言技能和侦查技能的金手指人士, 想要观察一个人那实在是太简单了。抽出几天的功夫,就能得到不少的信息。只是这得来的消息让邱澄明感觉十分的无语。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些人。

你说他们不好吧,也不是, 这些人即使问题多多,可他们从骨子里确实是想这个国家好的, 前赴后继的以推翻帝制,实行民主为己任, 即使见识上狭隘了些,偏激了些,可他们却真的在努力, 在谋求国家崛起。这样的热血激情, 老实说,邱澄明觉得自己不如。

可要说好?那也不尽然,从他们的手段上,从他们的处世方式上,就能看出, 这些人要吗偏激求成, 颇有些不择手段;要吗单纯的理想化, 很有些自己是世界中心的狂妄。看看他们对待底层百姓的无视,对待权威的盲从,对待不同政见的狠厉,邱澄明能看的出来,自卑自傲自我,充斥着他们的思想和生活。

这样极端矛盾的所谓进步人士,事实上可能就是他们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完全接管国家权力,承担国计民生的准备。却固执的想要迅速的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开始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所以喽,也就怪不得后来会乱成那个样子了。

邱澄明知道自己不是神,肩膀也不够宽,手也不够长,管不到这全国甚至世界的格局变化,也没有资格立场,没有那么大的威信去劝说,去影响这些人。所以这些矛盾,这些叹息他都深深的藏在了心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准别回去后,想法子将那些高产的粮食种子不断地往外推送。玉米加上大豆的套种,从产量上,从种植技术上,让周边的粮食产量逐步的提高。在他看来,民以食为天,不管政治上怎么整,让更多的人吃饱饭,这才是最根本,最实际的问题,也是他力所能及的事儿。

至于这些人对马匪可能造成的支持?对山窝子有可能造成的麻烦?这个就呵呵了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煽风点火的本事居然有这么大。就水泊梁山那么一段,虽然不至于让这马匪的智商上升好几个台阶,却大大的加大了他们的怀疑精神。

“自古官匪不两立,这示好可不能信。”

“当初咱们在这些官兵的手里可没少吃亏,咱们可不能再上当了。”

“招安这一招,十个里头九个是糊弄人的,多少好汉就是信了这些鬼话没的?咱们可不能上当。”

“老话怎么说来着?以史为鉴,啥啥啥的,这明摆着就不对啊。”

听听,连着以史为鉴都出来了,你说说,这些以为自己特聪明的马匪对着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示好会是啥态度,这会儿别说是招安了,他们就差没有浑身冒刺,认定这是下狠手的预兆,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所以啊,邱澄明这会儿那是相当的放松,最起码在近段时间里,他是不用担心这些马匪突然转换身份,给他们找麻烦了。

至于那个一心收编点人马的新来的家伙?第一步走成这样,即使他关系再怎么多,后台再怎么硬,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招了,不说这马匪的事儿了,有了这么一出碰壁,当地的本土派,地头蛇,只怕也会骑上来,给他点颜色,让他知道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谁当家。到时候光是衙门里头的内部纠葛,估计就足够牵扯他大半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