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抬眼看到对面赵各,一双眼睛如同野兽般,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酒一杯接一杯灌到了嘴里,不禁有些心疼,正要开口劝他少喝些,杨花举起酒杯,温柔地看向文竹,轻声笑道:“想当年咱们三人还曾同榻而眠,如今君的榻边却是换了新人了。”

文竹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已经看到对面赵洛的脸色大变,狠狠地丢掉酒盅,抓起一旁的酒壶径直倒到了嘴里。

一旁的卫燎火上烧油,趁机道:“不如今天咱们三人彻夜长谈,不醉不归罢。”

赵洛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刷地就照了过来,文竹赶紧谢绝他的好意,“这个,咱们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罢。”

杨花幽幽一声长叹,举起酒杯自酌自饮,喃喃自语道:“记得那一天风轻云淡,咱们幕天席地,先是卫兄与你同睡,接着换我睡到了你旁边…”

文竹已经不敢去看赵洛的脸色,硬着头皮端起酒杯,拼命地劝杨花喝酒,丝毫不敢再让杨大嘴有半点空闲。

杨花实在奸滑,文竹劝酒,若是她不喝,他便也不喝,卫燎又三不五时地缠进来碰上一杯,一旁的赵洛只顾一个人喝着闷酒,文竹毕竟是女子,终究量浅,未几,看人已经模糊起来。

她望了望天,嘿嘿傻笑两声,单手支腮,另一只手握着酒杯摇摇摆摆,嘟嘟囔囔地道:“你们两个倒也有趣,咱们三个一起睡的那个晚上,你们两个居然心有灵犀地面朝墙壁,只把后背留给了我,唔,可是我还是觉得尴尬,就像旁边有两个火炉一样…”

杨花和卫燎齐齐愣了一下,随即一起掉头看向赵洛,赵洛果然没辜负二人期望,俊脸上阴云密布,腾地站起,大步跨到了文竹面前,从她手里拽出酒杯,毫不顾忌杨花卫燎二人,把文竹打横抱起,冷冷地丢下一句:“两位还请自便了。”

抱着文竹径直回到了房中,赵洛心中有气,手脚却都小心翼翼,生怕颠了她,用脚将门轻巧地踢开,穿过桌椅,把文竹轻轻放到了床上,转过身关了房门,点了蜡烛。

文竹精神恍惚,靠在床头,手舞足蹈,依然笑的傻乎乎,摇头晃脑地道:“哦哦,对了,还有一次,咱们露天而眠,我记得睡觉前明明是卫燎在我旁边,为什么到了后来变成了杨花呢?”

赵洛心中憋闷异常,恨不能吐出一口血来,又恨不能活活掐死文竹,见她如此痴痴傻傻,却又放心不下,板着脸浸湿了帕子上前,为她抹了把脸。

文竹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容,突然伸出手来,拇指和食指掐住了赵洛的脸颊,轻佻地一捏,嘻嘻笑道:“你长的真好看。”

赵洛手中动作一顿,这是,被调戏了吗?

未待赵洛有所反应,文竹的手松开,冲着赵洛打了个酒嗝,满口的酒气熏的他皱起了眉头,文竹右手挥动,似要冲散酒气,她微一动作,身子就摇摆起来,眼见就要跌落床下,赵洛眼疾手快地把她一把扶住。

文竹软绵绵地靠进了赵洛怀里,仰头望着他,目光迟滞,伸出右手,沿着他的眉毛画起了他的轮廓,顺着眉毛向下轻过脸颊,在嘴角打了个弯,停在了他的唇上,无所事事地按了又按。

许是觉得有趣,文竹自己嘿嘿乐了起来,赵洛薄唇紧抿,一张脸上怒气勃发,若是平日里朝堂之上,众臣工早就瑟瑟地噤声了,文竹恍若未觉,再次开口挑战赵洛极限:“唔,你果然很俊啊。”

赵洛眉毛一挑,心道,这小女人说了两次难道还要他谢主隆恩么?却听得文竹傻傻地又道:“比杨花和卫燎俊多了。”

轰,赵洛脑中的理智之弦完全崩断,难道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长的最俊?

他嘴角撇了撇,邪恶地一笑,放低身体,故意在文竹耳边呼出一口热气,柔柔地道:“还有更俊的,你想不想要?”

文竹眨了眨眼睛,嘿嘿一乐,用手背抹了一把口水,含含糊糊地道:“要~啊~要~啊~”

赵洛眼睛笑的弯弯的,轻轻把文竹推到床头,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放低了声音哄道:“等等啊,马上就看到了。”

文竹大力地点了点头,食指含在了口中,乖乖地看着赵洛,赵洛邪邪一笑,毫不犹豫地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腰带,转眼间他已经脱得一干二净,文竹上下扫了几眼,再次眨了眨眼睛,惋惜地摇了摇头,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地道:“没看头,不如杨花,更不如卫燎。”

对坐喝着闷酒的杨花和卫燎齐齐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某人已经在认真考虑是否叫他们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赵洛脸上带笑,那笑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是文竹此刻神智不太清醒,依然感受到了那股深深的威胁,她凭着本能问了一句, 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更俊的在哪里了啊?”

赵洛伸出右手,毫不犹豫地指向了他两腿之间,某物昂头挺胸高高扬起,似乎在呐喊,老子天下第一帅。

文竹头向上一挺,却是又打了个酒嗝,嘟囔道:“额,没看过杨花和卫燎的,却是没法比较了,就算你是最俊的罢。”

算?赵洛不满地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撕开了文竹的衣袍,强硬地分开她双腿,正要有所动作,头上文竹用了她最后的机灵劲丢了一句话下来:“不过他们都不是赵洛呢,最喜欢洛,最最喜欢洛了。”

她突然伸出手来,把赤身裸体的赵洛抱了个满怀,赵洛从极怒到极喜,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却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只觉人生真是畅快淋漓。

文竹无视哈哈大笑的赵洛,自顾地玩乐起来,她伸出手来对着赵洛束好的发乱揉一气,喃喃道:“这是洛的头发哦~”

又摸了摸赵洛的额头,顺着鼻梁,摸到了嘴唇,傻里傻气地笑道:“这是洛的额头,洛的鼻子,嘿嘿,洛的嘴唇…”

赵 各一脸宠溺地任由她抚弄,文竹最后吃吃地捂嘴偷笑,又凑近了赵洛,神秘兮兮地道:“这都是我的哦~洛的一切,都是我的哦。”

第一百八十章 ****

文竹猛地从床头站起,赤露着身体,一脚高高踩在枕头上,手向上挥舞,女王一般高声宣布:“赵洛,是我的!”

这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慷慨激昂,当真是掷地有声,绕梁三日而不绝,便是隔壁坐着饮酒的杨花和卫燎也双双一滞,继而相对苦笑,这女子的占有欲竟是如此的强么?!

文竹下了结论后,似乎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身子摇摇晃晃的就向下倒去,赵洛还没从文竹那豪迈的站姿中清醒过来,见状晃了晃头,赶紧伸手一把抱住了倒下的文竹,文竹仰面看着赵洛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再次吃吃地傻笑起来,她手一挥,指着赵洛命令道:“你,到我下面去。”

赵洛恍若被蛊惑了一般,听话地平躺在了床上,文竹头脑发昏,精神却异常亢奋,她两只手撑在了赵洛赤裸的胸前,虚虚的半仰起上身,一双柔软如同倒扣的白玉瓷碗在空气之中颤颤悠悠,赵洛看的两眼发直。

他无意识地伸出双手向着那双瓷碗摸去,半途却被文竹一把打掉,她嗔道:“我,我还没让你动呢,不许动。”

赵洛鲜少见到文竹如此娇蛮的样子,微微愕然,愣神的功夫,文竹已经拨弄起自己的新玩具来,她两腿分开坐在了赵洛腿上,两片花瓣正对着赵洛的腿间,本有些萎靡的阳刚十分给力的翘起了脖子,直直地看向花瓣间。

文竹调皮地伸出手来按住那阳刚,按到床榻之上又松开手,看着它一弹而起,如此反复几次,文竹玩的不亦乐乎,赵洛眉间渐渐纠结。

文竹终于殖腻了弹簧象鼻子,她嘴里喔喔两声,双手一把握住了赵洛腿间之物,上下往复,时快时慢,赵洛咬紧牙关,痛并快乐着。

他心中甚是矛盾,很想直接扑到文竹,另外又觉得文竹如此主动实在难得。

文竹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顾上上下下的拨弄着赵洛的敏感之外,见那东西越来越红,尤其上端红的鲜艳欲滴,似要透过那一层薄皮喷薄而出。

她眨了瞅眼睛,醉态可掬的吧唧吧唧嘴巴,突地张开檀口把那最前端的圆红一口吃下。

赵洛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视觉上的强烈冲击加上下身传来的快感,让他再也压抑不住欲望,一股热流从身上喷薄而出,直入文竹口中。

文竹喉咙一紧,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乳白色的液体,全部喷到了赵洛结实的小腹上,那东西犹自抽搐了几下方软倒了下去。

文竹傻笑着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赵洛突觉无名火起,似乎被玩弄了一般,他决意不再给文竹自由发挥的余地,攒身坐起,一把将文竹揽入怀中,手臂从文竹腋下绕到前胸,直接扣上了一双娇嫩,拇指和食指用劲,揪住了上面的樱桃,细细揉搓。

阵阵酥麻从胸前传来,小腹之中升腾起一股热流,文竹本能地呻吟出声,语不成调,只有恩啊之声。

她声音甚大,赵洛想起隔墙有耳,微微皱眉,随即嘴角一挑,只在嘴角处露出了两颗白牙,甚是得意的笑了起来,手下越发放肆,只盼着小娘子叫的再大声些。

文竹果不负他所期望,声音越发激荡,赵洛为之神魂颠倒,却是渐渐忘了初衷,他一只手悄然下挪到了文竹两腿之间,摸到花溪淙淙,立刻便按捺不住。

赵洛抱住文竹一个俯身一起卧倒榻上,文竹却是面朝下,只把细嫩的白臀朝向了赵洛,赵洛一手在她腰间轻扶,让她臀部翘起,另一只手扶诠自己的灼热,对准了花谷,猛地一刺,文竹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娇吼,隔壁的杨花和卫燎一起颤抖了一下,对望一眼,同时心道,今天别想睡了。

赵洛手搭在了文竹的臀之上,轻轻晃动着自己的腰部,甚有韵律地来回波动,文竹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哦哦呀呀的无意识呻吟。

腿间的空虚被完全填满,阵阵热流从中传向了每一个神经末梢,文竹身体微微颤抖着,皮肤紧绷,双手无助地抓着床单。

赵洛咬紧牙关,两只手从文竹的臀上挪到了腰间,禁锢住了文竹的自我动作,完全掌控了所有的主动权,扑哧扑哧的声音从二人身体接触之处不停传来,文竹神魂俱失,如同玩偶般随他动作。

赵洛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怒吼,生命的种子倾泻而出,文竹两股之间被这股热流一激一荡,亦是把持不住,浑身颤抖不停,半晌方软下了身体,赵洛气喘吁吁地抱住文竹躺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撩了撩文竹湿透的发角,见她合上双眼,小猫一样靠着自己,满面春色,只觉心满意足。

翌日,文竹还未睁眼,脑子里嗡嗡一片,似有无数个小人在里面打鼓,她头疼欲裂,呻吟一声,把脸埋在了枕头里,不愿起身。

一双手温柔而坚定地把她搀扶起来,又一手拉开帷幕,文竹头一偏,避开了刺眼的阳光,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声,又是那双手打湿了面巾,给她轻轻敷面,湿润而温暖的感觉让文竹舒服许多,她勉强睁开眼睛,见赵洛一身天蓝锦丝长袍,头发束的整整齐齐,阳光下,脸上带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俊美有如神祗,神清气爽地看着她。

赵洛两个嘴角翘起,一派淡然,放下面巾,又倒了杯茶水送到文竹嘴边,柔声道:“喝吧,这是我早起煮的醒酒茶。”

文竹伸手欲接过茶,赵洛的手却固执地偏了一偏,又送到文竹嘴边,文竹大是尴尬,望了一眼赵洛,见他脸上写满坚持,只得勉强就着杯子,被他喂了一盏茶。

茶水入口微苦,却自有一股甘甜,在舌尖上回味无穷,脑子一下清醒许多,文竹撑起身子,拉了拉被子,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赵洛转身放下茶杯,回过身来,浅笑道:“已经过了晌午了,娘子是不是也该起了?”

文竹呻吟一声,暗忖,真是贪杯误事,也不知道那两个混蛋会怎么想,真希望他们已经走了。

赵洛十分自然地上前,拉开她的被子,就要为她更衣,文竹一把抓紧就要滑落的被角,讪笑道:“你先出去,我自己来穿。”

赵洛也不与她争抢收,自行出了卧室,又体贴地带上房门,文竹呼出一口长气,开始拾掇自己,却听到门外传来了赵洛的抱怨声:“我家娘子真是太害羞了,不肯让我给她穿衣,明明昨天还是我给她脱的了。”

文竹嘴巴张大,满脸愕然,她心道,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昨天被那两个混蛋出卖,今天又换成赵洛了,这三个家伙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正郁闷间,听到赵洛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昨天真是怠慢两位仁兄了,我和娘子新婚燕尔,故而今日起的迟了。”

他轻叹一口气,又道:“两位没有娘子,怕是理解不了闺房之乐了。”

文竹完全呆滞掉,赵洛,这是在报复罢?一定是的,以往都没见他这么多话,今日里明显故意说给那两个混蛋听的。

她加快了穿衣的速度,再磨蹭下去,赵洛不知又要抖出点什么来。

等她穿戴妥当,出了房门,却见三个男人鼎足而立,彼此之间皮笑肉不笑地寒暄着。

听见门响,三个人一起转过头来,杨花和卫燎脸上的表情颇为奇怪,文竹伸手摸了摸鬓边,又低下头看了下穿着,很整齐啊,这两个人都是什么眼神,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如此她便有些恼了,话一出口带了几分薄怒:“昨日两位也喝的尽兴了罢?”

此话一出,赵洛脸上立刻带了几分喜色,眼睛咪咪,得意的像是刚刚偷吃了鸡的狐狸,卫燎和杨花对望一眼,卫燎大手摸了摸后脑勺,退后一步,却是把发言权让给了杨花。

杨花轻咳一声,眼睛透过文竹,看向天边的悠悠白云,感慨道:“三妹昨天很是热情啊。”

热情?

文竹一头雾水地看向杨花,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又看向卫燎,他满脸促狭之色,最后无奈地看向赵洛,赵洛果不负她所托,上前一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神色柔和地道:“你昨天喝醉了,连连劝酒,故而杨兄如此说罢了。”

杨花和卫燎一起看向赵洛,心里齐齐吧了句,禽兽!可怜文竹一个小绵羊就这么被他吃了。

文竹仍在将信将疑,赵洛喜笑颜开地补充道:“方才杨兄和卫兄已然跟咱们辞行了,咱们就不远送了罢。”

此话倒是落了文竹心意,夫妻齐心,一起动手,把卫燎和杨花推出了门外,砰地一声关上大门,二人均松了一口气。

因卫燎和杨花的缘故,文竹和赵洛不免亲近几分,却又微微有些尴尬,遂相互客套起来,一个道:“相公先请。”另外一个敬道:“娘子先来。”

二人相敬如宾半晌,仍立在大门旁,未向房门前进一步,大门外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番外之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斗法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拉开大门,却见外面一派热闹景象。一对推着小车的力夫,又有一对带着铁锯木刨的工匠,正在宅院两旁划线量尺,预备挖土造房。

文竹和赵洛二人面面相觑,赵洛脸上带了几分薄怒,正要抓住一个工头询问,文竹扯了扯他的衣袖,向着前方一指,山坡处联袂站了两个男子,向着下面指指点点,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

又是卫燎,杨花!

卫燎和杨花看到了下面的赵洛,卫燎双手卷成筒状,大喊道:“我和杨兄已经猜拳做了决定,我住北边,他住南边,将来若是成亲有了孩子,就结成儿女亲家。”

赵洛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不置可否地拉起文竹,拂袖回了院中。

文竹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瞄赵洛,赵洛刚好也斜眼来看她,见状浅浅一笑,像是春雪初融,又像是新月挂空端的是美色逼人,稳住微微一怔,惴惴不安地提议道:“不如咱们换个地方住罢?本来不也打算周游四野吗?”

赵洛依然在笑,那笑看在文竹眼中却变了颜色。寒风凛冽夜色凄厉,虽俊美如故,却带了三分悍气,淡淡地道:“这里山清水秀,这里住着正好,为什么要搬?”

文竹:“······”

赵洛脸上笑容渐渐敛去,一双眼睛怒的要喷出火来,双拳握紧,咬牙切齿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要搬也得让他们搬!”

说罢,赵洛转念一想,脸上复又出现笑容,志得意满地凑近了文竹,压低了声音道:“等他们盖好了房子再把他们踹走,那房子不就是咱们的了么?”

文竹斜着眼睛看着赵洛一脸的兴高采烈,心道,您当初偌大的皇宫都不新鲜了,如今倒惦记上两个破院子了······杨花和卫燎办事效率极快,两日便在两旁各起了一个宅院。原本空空荡荡的山坳中如今有了三户人家,倒是略显拥挤,只有杨花和卫燎,与文竹二人一般,也没有雇使下人,三座偌大的宅院只住了四个人,冷冷清清。

在这两日里,文竹和赵洛关紧房门,两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看看书,一个算算账册,平静的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只偶尔的菜色上或咸或淡让文竹吃的愁眉苦脸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下去。

第三天头上,闻得外面安静了许多,赵洛心绪稍宁,却是亲自下厨弄出了一桌好菜,一张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糖醋排骨,蟹黄豆花,酸锅鱼······热气腾腾,事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文竹这两天被各种菜品完美的卖相骗过不止一次,此时不禁犹豫起来,拿起筷子迟迟没有动手。

赵洛满面笑容,连连为她布菜,文竹盛情难却,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小块鱼肉来在在嘴边磨蹭再三,抬眼望见赵洛一双眼睛殷殷地盯着她,只得硬着头皮吃下,入口鲜美无比,鱼肉瞬间化为汤汁直入喉间。

文竹眼睛一亮,伸出筷子又挑了一筷子,正要送到嘴里,门外传来了大笑声:“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看,我就说他们正吃饭呢吧.”

卫燎······定然还有杨花······

文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洛迅速站起,把每一道菜来都吐了一口口水,只放过了文竹面前的那一道鱼,随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对着不请自来的杨花和卫燎笑的天真无邪,“正愁这一大桌子的菜吃不完,可巧两位兄台就来了。“杨花亦是笑容满面,两个人客套再三,一旁的卫燎鼻子抽动几下,一双眼睛死死黏在了桌子上,上身前倾,一双狼爪已然伸了出来,抓起一块排骨就啃了起来。

杨花侧过脸去装作没看到卫燎满口满手油腻的样子,自行坐下后,小指微微翘起,十分优雅的拿起勺子,轻轻一撩袖子,舀了一勺豆花,他眉间一跳,对着文竹大是赞赏道:“香而不腻,余味饶舌。往日里竟不知道你有这等的好手艺。”

文竹讪笑两声,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杨花的赞美,看赵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毅然决定不要参与其中,专心致志的只吃自己眼前的鱼。

赵洛手艺果然不凡,卫燎吃的甚是开怀,筷子点的点的如同疾风暴雨,每伸出去一次,盘中菜肴就明显缺了一块。杨花动作优雅却是专挑些贵的来吃,那盘红烧鹿筋几乎被他一个人做掉。

杨花吃得半饱时,随意扫了几眼,发现文竹和赵洛两人只吃那盘子鱼,他筷子一滞。状似貌不经心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光吃鱼呢?这鹿筋也很有营养的。”

说着他夹起了一大筷子红烧鹿筋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文竹碗中,文竹盯着那块散发着诱人酱香的鹿筋半晌,实在分辨不出上面的油光里有没有赵洛的吐沫星子,她干脆地放下筷子,假假地笑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罢。”

杨花立时起了疑心,他狐疑地伸出筷子,把桌上的每盘菜都拨拉了一遍,卫燎不满地道:“你要吃就吃,不要这么乱翻,筷子上占了你的口水谁还要吃?!”

杨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门道,这桌上的东西,排骨,鹿筋豆花,蹄髈,也没有互相冲撞的,看上去颜色鲜亮,一望即知很是新鲜,他皱眉看了看卫燎,这家伙每样都吃了,也吃了半天了若是巴豆之类,早该奔着茅厕去了······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赵洛把那一碟子鱼吃的干干净净,盘子里只剩下一副鱼刺,他两指拈起一块洁白的面巾,轻轻擦拭了嘴巴,喝了口茶水,酝酿了一下情绪,对准桌子上的菜肴,又是一盘一口口水。

杨花和卫燎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洛有条不紊把桌上菜品一个不落的吐了个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些菜,刚刚就已经被此人的口水荼毒了一遍?!

两个人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一起看向了文竹,文竹同情的眼神彻底击溃了杨花和卫燎,两个人脸色铁青,愤怒地看向赵洛。赵洛神态自若,两眼朝上,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他抽了抽鼻子,拿出帕子捂住嘴巴,突地做出干呕之声。

杨花和卫燎二人立刻起了反应,两个人同时捂住嘴巴夺门而逃。赵洛放下手帕,冷笑一声,冲着两个人的背影又吐了一口口水,文竹瑟缩了下,心道,大魔王,大魔王,赵洛绝对是大魔王。怪不得赵卫那小子坏心眼那么多,原来是随了爹爹。

赵洛出了一口恶气,神色一轻。见文竹站起身来要收拾一桌狼藉,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阻止了她,淡淡地道:“这些东西脏了,就不要了。”

文竹大是惋惜,这一桌子的菜倒是没什么,可这盛菜的碗啊碟子什么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上品青花瓷,若是扔了实在可惜。抬头望见赵洛神色不善,猛地想起方才的两个前车之鉴,立刻收敛了面上的惋惜之情,露出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孩子模样,满是崇拜地盯着赵洛,明显在说,您说的对您说的好就按您说的办吧。

看着文竹崇拜的眼神,赵洛咳了一声,示范一样把这一桌残羹用桌布一起卷了起来,四角拎起,打开房门,随手一丢,传来了嘁哩喀喳的声音,文竹愕然,那套青花瓷薄如蝉翼轻若蝶翅。就这么,碎了?

文竹默然半晌,小小声地道:“那以后咋们家碗碟每天都要砸一套么?”

赵洛眼睛一眯,很是危险地逼近文竹,阴沉地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他们跨进这院子吗?”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赵洛口中热气一波波地喷在了文竹脸上。文竹的脸迅速地烧了起来,看着赵洛危险的眼神,她毫不怀疑若是此时否定了赵洛的判断会被他无情地咬上一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文竹摸了摸鼻子,为那两位仁兄默默祷告。明年,她一定会去扫墓的。

她见赵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暗自揣测,这家伙定然还有后手要折腾那两个家伙,他要做什么呢?

接下来几天,赵洛每顿只做上两个菜,寻了两个大碗来,连菜带饭一起盛了,和文竹一人一碗吃了,文竹心道:“这家伙真聪明,发明出盒饭来了。

杨花和卫燎掐着饭点来了几次,碰上这对小气夫妻却也没辙。赵洛故意把饭桌摆在了庭院里,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嘻嘻出声连连夸赞文竹手艺,文竹心道,你这是变相的夸自己罢。

她看看赵洛,又看看自己,一人一个大瓷碗,坐在矮几之上,怎么看怎么跟乞丐似的,赵洛的手段,不会只有这些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看戏

隔天,外面天仍然昏昏沉沉,文竹早晨素来有些低气压,喜欢赖床,明明醒了却不肯睁眼,缩成一团,用薄被把自己裹的结结实实便连口鼻也一起湮没其中。

赵洛睁眼见文竹这副乌龟模样,心中好笑,长手伸出把她连被子一起拥入怀中,两臂使力,越箍越紧,文竹不满地嘟囔子一声,赵洛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今天有热闹看,你不早点起来么?”

文竹依然闭着眼睛,不满地道:“不要,不就是杨花和卫燎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么?!”

赵洛看着油盐不进的文竹,心中不满,掀起她的被子猛地一抽,文竹在床上滴溜溜地打了两个滚,文竹猛地坐起,愤怒地瞪着赵洛,赵洛一脸幽怨,轻咬下唇,垂下眼帘,哽咽道:“你,你不爱人家了。”

文竹怔了怔,无力地垂下头,认命地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都听你的。”

赵洛立时破涕为笑,他动作熟练地给自已和文竹穿戴整齐,又手脚麻利地下了一碗面来,清汤葱花面,里面带了个外白里黄晶莹别透的荷包蛋,文竹看在这碗面的份上,立时决定原谅他。

吃了面,天色已经微微泛白,文竹熄了烛灯,正要问赵洛所谓的热闹在哪里了,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莺歌燕语之声。

她睁圆了眼睛,惊奇地看向赵洛,赵洛神秘地一笑,牵起她的手,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到了自家大门处,对望一眼,赵洛把门轻轻推开一点,露出了一条小缝,文竹立刻凑上前来,向外张望。

门外居然有两队女子,一队秀丽婉约,衣衫轻薄,玫红浅绿让人目不暇接;另外一队身量修长,浓眉大眼,高鼻厚唇,穿着半身靓丽的皮袍,腰间坠下千条流苏。

两队女子互相对恃着,彼此之间又相互警戒,身侧均留了三尺空地,一眼望去,这山坳之中竟然被这些妙龄少女占据的满满登登。

两队却各有一个领头女子,姿色明显超出她人一截,两队之间如隔了一条溪流,两个带头的之间距离却不足三尺,仿佛相聚在溪水之上的小桥正中。

她们互相打量半晌,均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赞道,好一个秀丽女子,心里不禁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眉间婉约的女子率先开口,她一张嘴就是软软的江南话:“妹子也是来找杨郎的么?”

另外一个女子生得英姿飒爽,一双大眼睛圆滚滚地转了转,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什么杨郎?我们是来找卫哥哥的。”

见彼此要找的人并不是同一人,两个少女心中同时松了一口大气,再看对方越发顺眼起来,彼此恭维了几句就各自带着女伴向着目的地去了,一个去了杨花的院子,另外一个却是去了卫燎那边。

文竹看的分明,不禁暗暗砸舌,回想下那两个家伙的性格脾气,确实都是命犯桃花的主儿。

眼见两队少女分别聚在了两边院门处,叫了一下门,门里随即就有人应,赵洛一把将文竹拉了回来,文竹不情不愿地看着他用脚一踹,那一线光明从门缝里消失了。

赵洛一本正经地拉着文竹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教育她道:“旁人的事情与你何干,如此藏头露尾真是有失身份。”

文竹心道,明明是你拉着出去看的,看到正过瘾的时候又不叫看了,还说风凉话。

她的不快完全显露在了脸上,赵洛看在眼中,却不发一言,牵着文竹的手先到了靠近杨花那一边的屋子处,松开文竹的手,他径从屋子里搬了把梯子出来,两手扶着梯子,示意文竹向上爬,文竹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赵洛义正言辞的道:“躲在门后偷看有失体统,坐在自己家的房顶却不关别人的事情了。”

文竹闻言呆了一呆,赵洛不耐烦地椎促道:“你要不要看?不看让开,我找到这许多女子很辛苦的,凑这么一场大戏可不容易。”

文竹二话不说,撩起裙摆,手足并用麻利地爬上了房顶,赵洛却又回房取了些糕点茶水来,用托盘托了,单手扶住梯子,稳稳地爬上了房顶。

这房子做的时候用的虽是上好的木料拼成的书页形房顶,最后却仿照了附近民居的样式,又铺上了一层枯黄的稻草,文竹本以为会很扎身,坐上后却发觉柔软异常,仔细一看居然是极细的黄绸用针撩出了无数细绒。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赵洛不愿意搬家,盖一座房屋成本太高了。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只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文竹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向四周探去,眼前突地一黑,赵洛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杆油纸大伞,稳稳地撑在二人头上。

文竹躲在阴凉下,一手温和的茶水,一手叉起块千层酥云卷,看着两边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十分肯定赵洛早就计划这么一天了。

左边院子里一群仕女把杨花团团围住,女士们十分矜持,保持着三尺以上距离,一个个兴奋已极,这个一脸幽怨地说,“杨郎不告而别,妾身十分想念。”

那个长袖掩面,不胜娇柔地道,“杨郎好久没有来看妾身了,是不是把妾身忘了。”

杨花身处其中不见丝毫慌乱,微笑一如以往般温润,不发一言,只含笑望着这些女子,奇异地便叫人心安定下来,不出盏茶功夫,这些女子的闺怨俱都消失,一个个害羞带怯,团团坐在了一起,十分有爱的样子。

文竹看的大是过瘾,对杨桃花的崇拜程度再次登上了新高,她掉转头来,又看向了卫燎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