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明知道我赢他不可能,可听他如此说,我依旧忍不住想要跃跃欲试了。

他点头。

“包括我姐姐的事?”脱口急急说着。

他的脸色微变,倒是没有不悦,只道:“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比如,要朕放你出宫云云的?”

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脑子里只想着姐姐的事情,这事倒真的没有想到。

不禁上前:“您会放臣妾出宫?”

他朝我笑得灿烂,伸手拉住我的手,言道:“不会。”

元承灏…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他也不顾我同意不同意,只吩咐了人准备了棋盘进来。

我不想下,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我赢他,根本就不可能。他这根本就是在耍我。

他也不看我,径直说着:“赢了,朕许你一个愿望。输了,你欠朕一件事情。”他说着,抬手推动了自己的卒往前走了一步。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元承灏,我再找不出比他还无赖的人了!

“皇上这不公平!”

他一挑眉:“这话从何说起?赢了输了,大家各一半儿,这怎么不公平?”

“臣妾根本不会,您是皇上,您赢臣妾再多也不光彩。”他选我不会的,还和我讲公平。

将手中的卒放下,他这才抬眸看向我,浅笑一声道:“哦?那么你选一样东西,我们比比,如何?”

“皇上当真要臣妾选?”试探性地问了他。

“当然。”他倒是说得快。

我不禁笑了,快步上前,在他身侧坐了,眯着眼睛道:“那比跳舞啊,您敢不敢?”他不还叫我下棋么?可我拿手的是跳舞啊。

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大约是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如此说,太侮辱了他帝王的尊严了。

“皇上若是不跳,就当时弃权了,那…可还算臣妾赢了?”

他咬着牙:“这什么烂主意!”

“皇上心服口服么?”我才不管他气不气的,他不会跳,也是他技不如人。

他哼了声:“朕一点都不服气。”

我耸耸肩:“您不服也没关系,下棋您赢了,跳舞臣妾赢了,大家平手。”

伊人谷手打

“这…”他站了起来,欲说什么,却语塞了。是他自己叫我选的,他也没规定什么能选,什么不能选啊。此刻再想要反悔,倒是显得他输不起了。

一转身,将面前的棋盘掀翻了。“哗啦”一声,黑子红子全都滚落在地上,有的,撞上墙壁去,发出“咣当”的声音。

“妡儿,你真不会讨好朕。”他愤愤地说着,脸上却还能瞧得见笑。

他生气的时候就这样,笑得让你觉得发慌。

我瘪瘪嘴:“因为讨好您没用。”

他不笨,知道我什么意思。怔了怔,将我箍在怀中,狠狠地用了力。我吃痛地皱起眉头,也不叫痛,他支是坠于我的耳畔,压低了声音开口:“届时,朕宠着你姐姐,你会不吃醋么?”

“您真会宠她么?”

“会。”那声音轻轻的,如一条缎子,轻柔柔地钻入我的耳中。而我的心,即没来由地一颤,继而,又丝丝疼痛起来。

脸上,还笑首:“您真宠她,能把中宫的位子给她么?”

他笑着,只那眸子里掠过了犀利的光,轻声吐字:“放肆。”

就是放肆了又如何?

他以为给姐姐宠爱就是对她的好么?可姐姐爱的人根本不是他!

用力挣扎了一番,手肘撞在他的胸口,听他闷闷地哼了声,我也不回头,狠狠地推开他的身子。他退了几步,脚底不慎踩到了一枚棋子,没有站稳,韵朝天捽了下去。

“啊!”悟着嘴,这…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精致的五官拧了起来,皱眉瞧着我,咬着牙开口:“叫什么,还不扶朕起来!”

俯身去扶他,他自己竟不能爬起来。我皱了眉:“皇上您不动叫臣妾怎么扶?”他的身子可沉了,就是二个我也拉不动啊。

他还是不动,我看他是怒了,胸膛一起一仗地吓人。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拉他,还是拉不动。心下暗叹着,要不是他打翻了棋子,至于这样么?我不过推了他一把,这也只能算是连带效应。

实在拉不动他,我只好道:“臣妾还是叫了人进来扶您。”让宫人们看见了,他的脸往哪儿搁去?

果然,我才要起身,被他狠狠地拉了一把,我收势不住,轻呼一声跌倒在他身上,那有力的双臂竟飞快地箍住了我的身子。

“皇上…”愕然地看着底下男子的脸,靠得太近,他的五官尤其的大,鼻尖儿碰着鼻尖儿。

他突然笑:“宫妩妡,你真的是宫家的人么?”

我一下子怔住了,不明白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不想是宫家的人,不想做那个人的女儿,可,这就是事实。

身子被他抱着,撑不起来,拼命地仰着头,几乎要与他双唇相触了。

心跳得快要不能呼吸了,我只匆匆答了句:“如假包换。”

他仿佛没有听到,自顾答着:“宫里的嫔妃们,都只知道怎么讨好朕。”

“那是她们有求于皇上。”而我,没有。

“等你姐姐进宫呢?”

“皇上您死心吧。”姐姐更不可能和那些妃嫔们一起争宠。

伊人谷手打

他笑起来,深邃地眸子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脸。

我忽然,觉得来了机会,迫不及待地问他:“皇上什么时候见过姐姐?”他说,姐姐不会忘了他的。

他轻叹了一声,却道:“很快你会知道的。”拧了眉,又言,“起来,你压着朕,朕痛死了。”

我…

他用力箍着我呢,怎的就是我要压着他了?

爬了起来,这回,他没叫我扶,自个儿起了身。我才瞧见他的身下压着两三枚棋子,也亏他能忍得了这么长时间不起来。

叫了人进来收拾,宫人们自然都是不敢问的。

他整了整衣裳,朝常公公道:“摆驾,朕要过慧如宫去。”

常公公忙点了头出去准备,我讥笑道:“叶妃娘娘臣妾小产呢,皇上真会不计前嫌。”

他回眸一笑:“那是,朕是天下最大方的人。不然,妡儿你再给朕怀一个?”他说着,揽过我的纤腰,十指缓缓扣紧。

我红了脸,咬着唇开口:“还是叶妃娘娘怀一个比较容易。”

他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松开抱着我的手,他转身出去。

汀雨上前来,小声问我:“娘娘,桌上的东西,要收拾起来么?”

我这才想起桌上还铺着一桌子的东西来,回身,落在上面那宣纸上,他的字真漂亮。呆呆地站了会儿,抬手将宣纸拉了起来,耳畔,回想起他的话。

记不住也得记住。

霸道的皇上。

忍不住嗤笑一声,汀雨已经识趣地将剩下的东西都收拾下去了。拾得公公取了那面具来问我:“娘娘,这面具还挂么?”

“挂。”我淡淡地说着,我就喜欢挂着辟邪。

拾得公公点了头下去了。

不过是写了两个名字的宣纸,揉成了团,想要丢了,却不迟疑了。有些烦躁地揉成了团,顺手丢进了柜子里。

松了口气在桌边坐了,脱口唤了声“云眉”,才想起云眉不在了,出宫去了。

汀雨闻声进来,悄声问:“娘娘有何吩咐?”

想了想,竟也没想出什么事情来。颓然一笑,我开口问她:“你原先是哪个宫的宫女?”

“回娘娘,奴婢原先是乾元宫的殿侍。”

元承灏把自己的宫女给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本宫今日打算云游湖,记得跟皇上回话的时候别漏了。”目光落在底下宫女的脸上,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眼神。

汀雨脸色一白,忙低了头道:“奴婢不敢!”

不敢?等哪天在元承灏的面前也能如此说才好。

我也不理她,只起身出去了。

汀雨迟疑了下,依旧爬起来跟上来。我也没有喝止她,元承灏既是要监视,我不如就大大方方叫她看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唯一算的,也就安歧阳约我的那叠银票了,不过,元承灏也肯定知道了。

一连又是五日,元承灏还是没有上朝。每日都在慧如宫里待着,太皇太后不说话,后宫嫔妃们谁都不敢多言。皇后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心叹着,叶妃复位不远了。

九月的天气已经慢慢凉下来了。

院中的树叶一拨一拨地落下来,有风吹过的时候,会“哗哗”地卷起来,飘至半空里,飞旋,打转儿。

我坐在院中,捧着汀雨刚泡的茶呆呆地出神。

几个从外头回来的宫女小声说着话。

宫里头,什么消息都走得飞快。慧如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元承灏临幸了叶妃,没有叫御药房备药,那意思,所有的人都懂。

我渐渐明白了那一日,他从馨禾宫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让叶妃怀个孩子,他不是戏言。

用孩子进位,太皇太后拦不住,皇后更拦不住。

太皇太后虽想让皇后诞下皇长子,可,皇后多年无所出,若是元承灏有意让叶妃怀上皇嗣,叶妃,也是叶家的女儿,我想,这一次太皇太后不会出面阻止。

伊人谷手打

元承灏,在激战太皇太后的底线。

可我不得不说,他是聪明的。

隔日,听闻皇上早朝了。

从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回来,才下了轿子,便听身后有人唤我:“妡昭仪。”

回头,见竟是皇后。我吃了一惊,忙上前行礼。

皇后略笑了下,伸手虚扶了我一把,才开口:“本宫恰巧路过,这不,见你下来,打声招呼。”她说打声招呼,可我不会那么笨。

笑着推开半步,低了头道:“娘娘若是不嫌弃,请过嫔妾宫里歇歇脚。”

她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扶着浅歌的手进去。

我吩咐了汀雨下去泡茶,又请了皇后上座,自己才在她下手坐了。

皇后看了看我,开口道:“听闻杨将军看中了你的宫女,皇上便将她指给了杨将军做侧室?”

这事,一传再传,竟成了这样?不过,我自然不好说是元承灏为了监视杨将军才将云眉指给他的,便只能点了点头。

皇后又道:“新换的宫女伺候得还习惯么?不习惯,就告诉本宫。”皇后真是上心,特意跑来问我新换的宫女的事。

我故作叹息:“宫里的人,嫔妾自然不能说不好。娘娘您是知道的,再好,怎么比得过嫔妾娘家带来的人贴心?”

皇后似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手背:“你心里的委屈本宫明白,皇上一句话,你不愿也得愿意,何况,只是一个奴婢。上回叶妃害你小产,如今皇上倒是宠着她。本宫也替你不平。”

我低了头,她又道:“你也虽伤心,本宫喜欢你,不如这样,本宫给你挑一个宫女。”

用她的人,换了元承灏的人?可惜,我不是傻子。

不过…既是皇后新自开了口,我也拒绝不得,否则,我就是藐视皇后的威严。

抿唇一笑,起身跪了:“那嫔妾先谢谢娘娘。”

皇后忙扶住我起来:“客气什么,本宫也希望妹妹过得好。”

皇后走的时候,带走了汀雨,留下一个叫墨荷的宫女。那宫女看似很乖巧,不多行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可我知道,她真正厉害的,是她的眼睛和耳朵。

伊人谷手打

今后,我做事就得更加小心了。

九月中的一天,宫里突然传出叶妃怀孕的消息。

太皇太后高兴得很,亲自过慧如宫去探望。我想,我是能体会皇后的心情了。之前,只她一人有机会怀孕,可偏偏她的肚子不争气。

复位的圣旨很快便下了,从此,慧如宫的主子又将是贤妃娘娘了。

我在房中踌躇着,要不要去给贤妃贺喜。照理说,当日我与她有间隙,我不去,也说得过去。只是,偏偏我的位份又低了她二级。

踱了几步,门被人推开了。有些烦躁地回身,才欲开口,却见来人竟是元承灏。这倒是叫我吃惊了,给贤妃复位,众人都道喜去了,他倒是来了我这里。

“给皇上请安。”规矩地行了礼。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大步上前来,在桌边坐了,冷笑着:“将朕的宫女换了,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

不解地看着他,如今什么时候,他还来和我说这些?

“朕问你话。”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起了身,上前道:“皇后娘娘好意换了臣妾的宫女,臣妾不过区区一个昭仪,安能说个‘不’字?”

他的俊眉微佻:“哦?你是在怪朕不给你进位?”

我咬了咬牙:“臣妾不敢。”他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伸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突然吐出来,叫着:“来人,换一壶热茶来!”

常公公忙进来了,伸手去取那茶壶,他踢了他一脚,骂道:“这馨禾宫没人了不成?用得着你来动手!”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回头唤了声“墨荷”。

宫女进来了,小心地抱了茶壶下去。